从今往后,愿与?仙尊,再无瓜葛。
花蓉半跪在地,依旧保持着方才抱着她的姿势,空荡的怀里却再也没有那个填满他整个生命的小姑娘。
花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似有什么从心间抽离般阵阵生疼。
他多想冲上去抱住她,恳求她不要走。
可是……现实中,是他自己开了云巅仙府离她而去,浮屠塔中,更?是从利用到彻底舍弃。
所有事,都是他自己亲手做下的,他根本没有去拦住她的底气。伤她至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求她留下?
明明爱她入骨,可为什么,他会生出重?启云巅仙府的想法?为什么浮屠塔王陵换仙骨之前的那些年?月,他心中空洞的对她生不起半点?怜惜?
浮屠塔呈现人最真实的心念,他和知遥若是没有进入浮屠塔中,那么浮屠塔编写在时拂晓命运中的“花蓉”“知遥”,便?只会按照浮屠塔的意愿,让她去经历最怕的一切。
可是,他和知遥都进去了,取代?了那两?个虚幻的角色,那么浮屠塔就不得不呈现他们?二人真实的心念。
可呈现出来的结果……纵然他后来是为知遥情蛊所惑,可是之前呢?王陵替换仙骨醒来之前,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拿她当棋子,当利刃,利用她的情义保护自己。还让她去兰幽城下聘,让她负责新婚游街时的护卫。
在浮屠塔中,她本可以不经历那么残忍的绝望,若他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在他进去之后,他就可以依照真实心念的爱去保护她。
可是……花蓉苦笑,泪水打在墨海海面?上,他都做了些什么?
墨海的海面?倒影出自己的样子,青丝变白发,面?孔被泪水洗劫,跪伏的样子宛如一棵行将枯萎的老树。
从前不懂情,也不懂爱,一朝了然,竟是如此?惨败不堪的境地,伤害了最爱的人,也伤害了自己……
他不知道怎么再去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让经历过那般绝望的她原谅自己。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凡人总说一醉解千愁,他现在也想一醉不醒。不必再面?对这?个失去她的世界,也不必再面?对伤她至此?的自己。
不远处的陆地上,商朔和折允隐去身形,一直看着墨海海面?上发生的一切。
折允唇边含着成竹在胸的笑意,而商朔,却有些心悸。
他看着墨海之上的花蓉,满头白发,姿容狼狈似行将枯萎,不由开口对折允叹息道:
“那可是上古仙尊啊……化生于五行之木,建立三界秩序,创立流芳派,强大到用自己的灵气,供养几十万木系仙术的修行人。你竟把他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商朔看着身侧小了自己几千岁的这?个年?轻人,心悸更?甚,他只是为了掌门之位杀了几个人,而折允,诛心啊……
折允听罢挑眉:“我只是想让他们?两?个分开。这?两?人,一个助另一个修行,一个命魂滋养另一个,让他们?俩在一起,迟早强大到无法击破。本来仙尊也不必受这?种折磨,怎知这?位初有情便?如此?深情,连忘情水最终都能被反制。”
“不过这?样也好……”折允看向?商朔,笑意恭敬有加:“花蓉成了这?幅模样,即便?灵力再强,人也算是半废了。想来日后岳父登顶仙界盟主?,再无阻碍。”
商朔听罢,笑着叹息,心间无不庆幸,幸好折允是自己一手培养的首席弟子,幸好他已经是自己女婿,是自己人。
这?样的人若是站在自己对立面?,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赢。
折允瞥了一眼远处的花蓉,一声轻笑,眸色间无不轻视,上古仙尊,就这??
他转身往流芳派的方向?走去,对商朔道:“花蓉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流芳派,还等什么呢?”
商朔看着花蓉,心间忽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轻叹一声,和折允一同离去。
坤赋再次见到花蓉,是在人间乔家,时拂晓曾经居住的小院里。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坛浮生一梦,把自己灌了个不省人事,躺倒在房中小榻上。他那小娘子的幻象,还如从前般生活在这?间小院里。
坤赋看着花蓉如今的样子,心下无不叹息。
如手足般相?处了五万年?,他印象中的花蓉,从来都是那么从容不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缓缓谈笑间便?可定下天地乾坤。
可是现在,眼前的花蓉,青丝变白发,在迷梦中沉沦不醒,脆弱的好似一碰即碎的薄胎花瓷。
坤赋不由在他耳边道:“花蓉,这?世间情之一字,竟当真如此?可怕吗?”
花蓉没有回答他,这?若是从前,他少?不了被花蓉怼上几句,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花蓉再没有同他玩笑的心思。
坤赋一声叹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花蓉忽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惊惧:“回流芳派!”
花蓉移形换影消失在眼前,坤赋知道出事了,赶忙跟上。
下一瞬,花蓉出现在白玉京结界外,二十万煊赫派弟子,身着金甲圣衣,御云如层峦叠嶂的城墙般,挡在花蓉面?前。
花蓉蹙眉,对坤赋道:“白玉京结界被设了阵法,我用移形换影没能进去,被传送到这?里。拂晓可能出事了,坤赋,劳烦你去里面?帮我盯着,有什么事及时告知我。”
坤赋应下,那一缕意识,没有灵力,阵法与?结界都无法阻拦他,坤赋顺土便?进了白玉京。
花蓉面?前站着二十万煊赫派弟子,禁术操控的痕迹显露无疑。
金克木,这?二十万弟子就是为阻挡他而来。
花蓉眸色渐沉,他打开双手,周身强大的青色灵气爆发,瞬息间便?遍布方圆千里。
灵气拖着他缓缓上升,如雪的白发在灵气中四散飞扬。
一道刺目的青光闪过,漫天花雨从天而降,飘飘荡荡的落在二十万煊赫弟子中间。
他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花雨所震撼,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花蓉抬手,宛如赏雪般接住了一片落下的花瓣,将其捏碎在掌心中。
随着他掌中那枚花瓣的破碎,所有落在人群中的花瓣一同破碎,灵力自花瓣中迸发而出。
顷刻之间,方才还如天兵天将般肃穆威严的二十万弟子,各个东倒西歪,坠云的坠云,倒地的倒地,吐血的吐血。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浪漫绝美的漫天花雨有多大的威胁,忙爬起来,使出灵力,提剑向?花蓉攻来。
花蓉面?色淡然,复又伸手接过一片花瓣,将其捏碎。
二十万身着金甲圣衣的煊赫派弟子,竟连花蓉的衣角都无法碰到。
他们?连忙抬手,引咒念法,在头顶筑起巨大的金钟罩,方才拦下漫天的花雨。
他们?一手撑着金钟罩,一手将剑甩向?高空,使出御剑诀,一时间,一片黑压压的剑雨朝花蓉攻来。
花蓉眸色渐寒,方圆百里的所有大树急速疯长?,变粗变高,顷刻间便?穿破云霄,拦在了花蓉面?前。
随即,千万根藤条如有生命般,从那些大树的空隙里钻出,穿过利剑的间隙,朝大军攻去……
大树背后传出一声响彻苍穹的龙吟,但见花蓉白衣青袍立于巨龙头顶,飞上树顶,如帝王般睥睨着煊赫派二十万蝼蚁。
而于此?同时,白玉京内,早已是人仰马翻,整座仙城已毁去大半,仙众们?自发结伴,筑起护卫型结界,尽力抵御着。
九尾墨狐驮着时拂晓,凌空立于春在溟濛楼上空,他双眸泛着金光,强大的灵力一波又一波震荡而出,逼得商朔等人根本无法靠近。
时拂晓骑在狐背上,看着地上冉玺及其夫人的尸体,大笑出声,语气间充满讽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他们?!冉玺持浮屠塔将我困于墨海,不见你们?问罪。等我从浮屠塔出来,他们?莫名其妙的死了,你们?却说是我杀了他们?!要抽我仙骨,取我魂魄,你们?证据何在?”
沈乾川领着一众外门弟子,苦苦求情:“掌门,我沈乾川以一身修为作保,时拂晓绝不会残害无辜!此?事必定还有内情!吾等请命,暂将时拂晓软禁仙府,再由掌刑司长?老细细查明!”
一众白行简为首的,受过时拂晓恩惠的外门弟子,齐齐附议。
一旁的折允面?露悲痛之色,对众人道:“我与?拂晓百年?情义,我自然会护她。可她指使九尾墨狐杀冉玺夫妇二人,是我亲眼所见。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拂晓残害同门,便?该伏诛,如今又连同九尾墨狐,毁我仙城,如此?罪孽,怎可饶恕?”
说着,折允看向?时拂晓:“拂晓!莫要再一错再错,今日你不担此?因果,来日报应加深,结局只会更?加惨烈。”
时拂晓冷笑:“这?话,你还是跟你自己说吧。”
说罢,时拂晓不再理会折允,对众人道:“要么,现在打开白玉京结界放我离开,要么,就让阿墨灭你整个流芳派!”
话音落,白玉京众人皆眼露忌惮,唯商朔和折允,面?色不变,甚至还有些必胜的笃定之意。
忽听天际传来一位老者空荡的声音:“九尾墨狐,莫要再造杀业。”
话音落,一根来自神界的捆神索,曲蜷着绳身向?九尾墨狐飞来。
九尾墨狐眸色一寒,一声狐嚎,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去抵御飞来的捆神索。
毁天灭地的灵力,近乎将整个白玉京夷为平地,无数仙府在顷刻间坍塌,白玉京几十万仙众在惶恐中御结界抵御。
可那根捆神索,自神界而来,在九尾墨狐吞天噬日的灵力中,宛如漂浮在海面?的浮木,丝毫不受影响。
不消片刻,捆神索便?钻破九尾墨狐的灵气,将其四肢紧紧困住,并?压住了它的灵力。
九尾墨狐从空中跌落,巨大的狐身重?重?砸在地上。时拂晓也从九尾墨狐背上重?摔下来,呕出一口鲜血。
掌命长?老从神域回到仙界,站在了商朔身边。
商朔冲掌命行个平礼:“好在长?老回来的及时,方能制住这?孽畜。”
没了九尾墨狐,时拂晓那点?修为,很快便?被折允用藤蔓困住。
沈乾川、白行简等人,见此?眸色一寒,御灵气上前,挡在了时拂晓面?前,大有要与?商朔等人决一死战之势。
这?时,沈乾川却忽地收到掌命长?老的腹语传音:“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且放心。”
沈乾川闻言,面?色微微一变。
纵然这?些年?,掌命长?老与?从前大不相?同,可他忽然想起,当年?九乌之战前夕,时掌门曾与?深夜特来寻他,告诉他,来日掌命长?老若有任何决定,你都不可违背。
他想起那夜,时吟同他说了很多话,言语间,似有交代?遗言之感。他当时本以为,时吟只是觉得征战费渡困难重?重?,还说了一番安慰的话。
如今看来,竟是另有隐情,或许……时吟掌门早已料到了必死的结局。
想起这?些,沈乾川看着面?色如水的掌命,拉着一众外门弟子,离开了时拂晓身边。
白行简等人急言:“楼主?,不救拂晓了吗?”
沈乾川使出定身咒,将一众外门弟子定在了身后,任凭白行简等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这?时,掌命瞥了折允一眼,看向?时拂晓,说道:“这?孽障与?我流芳派气运有碍,如今又背负两?条人命,指使九尾墨狐荡平白玉京。此?等罪行,不得不罚。判,时拂晓抽仙骨,神魂打入忘川。”
折允闻言蹙眉,他这?一番苦心布置,目的就是取时拂晓神魂。
可掌命竟要将其神魂打入忘川?忘川弱水千里,恶鬼无数,鹅毛不浮。
若时拂晓神魂进了忘川,他还怎么取得?
想着,折允开口道:“神魂打入忘川,便?是永世不得超生,这?惩罚,未免过了吧?”
“怎么?”掌命冷冷道:“老夫自神域而来,属女娲一脉,可与?天神沟通,你对老夫的惩罚有异议?”
折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商朔自然知道掌命是何等样的本事,代?表神域同仙界沟通,他的话,谁敢有异议,而且,让时拂晓不得超生,这?不是很好吗?折允拦什么?
商朔忙道:“折允年?纪尚小,又同时拂晓有些旧交,难免心软。一切就依掌命长?老所言。”
折允闻言哽住,眼下众目睽睽,他做不得什么。时拂晓神魂入了忘川,这?一番谋划便?算是白费了,一时只觉肝儿疼。
商朔看向?掌刑司,说道:“行刑吧。”
时拂晓看着走来的掌刑司众人,叹息闭目,在这?场博弈中,终究……还是输了。
九尾墨狐被捆神索捆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时拂晓被抽出仙骨,被抽出神魂。
它奋力嚎叫挣扎,金色的双眸几欲泣血,却什么也做不了。
掌命抬手,拿出一个小鼎,将九尾墨狐收了进去。
事情告一段落,整个白玉京一片狼藉,商朔安排众弟子前去查看仙城毁坏情况,又亲自带人,来到永无光明的冥界,将时拂晓的神魂,打入了忘川。
待一切做罢,商朔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安定了些。
他转头问身边的折允:“花蓉那边怎么样了?”
折允笑笑道:“岳父请放心。花蓉不知为何,只重?聚了八成灵力。没有完整灵力的他,就像有缺口的堤坝,迟早会被二十万弟子齐聚的金系术法攻破。这?一仗,虽杀不了他,但至少?可以去他五成灵力,他已构不成威胁。”
商朔听罢,终于放下了心。
今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再也而不用担心十八年?前的事会被查出,也不用再担心花蓉会寻仇。
从此?之后,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商朔带着几个亲信,准备回白玉京,却听折允说道:“岳父,白玉京外还有二十万煊赫弟子在斗花蓉,我得去瞧瞧。”
商朔点?点?头:“你去盯着也好,但是不要自己出手做什么。最好用下易容术,莫叫人抓了把柄。”
折允从善如流的应下,一副乖女婿的模样。
而白玉京的另一面?,待商朔等人离开后,掌命长?老便?回到竹林洞府中。
他在洞府中,将虚鼎中同样来自神界的法器结魂鼎拿了出来。
鼎打开的瞬间,已有神魂的坤赋,出现在眼前。
掌命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掌命恭迎仙尊。”
坤赋一身金色法衣,留着一缕小胡子,整个人宛如天将般硬朗。
他嗖一下飘出洞府,匆匆撂下一句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去找花蓉,救我小嫂子。”
掌命在他身后喊一声:“仙尊接着!”
坤赋转身,一个小鼎出现在手中,是关着九尾墨狐的那个鼎。坤赋冲掌命一点?头,飞离了后山。
坤赋飞出白玉京外,见花蓉还在同那二十万煊赫弟子僵持,而他的灵力已被击破,被金系灵气瓦解,现如今所剩灵力不足四成。
花蓉忽见坤赋熟悉的样子出现在眼前,微微一愣。
坤赋飞到花蓉面?前的瞬间,身后一阵巨大的沙尘扬过,遮天蔽日,挡住了那二十万弟子的视线。
坤赋忙对花蓉道:“时拂晓被诬陷残害同门,已被他们?抽取仙骨,神魂打入忘川。还打什么打?抓紧去救人!”
花蓉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血色,和坤赋一起,往冥界而去。
路上,坤赋将关着九尾墨狐的鼎递给花蓉:“里面?是九尾墨狐,掌命那小子给我的。这?小子,心思当真越发的深,步步为营的那个样子看着就来气,不过幸好心还是好的。”
花蓉没功夫听他絮叨,也没功夫询问掌命的事,拿过鼎便?进了冥界。
困着二十万煊赫派弟子的沙尘渐渐散去,折允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
他见眼前已没了花蓉,便?知其去了何处。
折允唇边闪过一丝笑意,他一定是去忘川救时拂晓。
忘川何等可怕之处,等他把时拂晓的神魂从忘川带出来的时候,怕是一成灵力都剩不下吧?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救出时拂晓神魂,花蓉又没了灵力,她那缕神魂,岂不就是自己囊中之物??
想着,折允带上一万八重?天境界修为以上的弟子,一同进了冥界。只待花蓉救时拂晓出来,就是他动手抢神魂的最佳时机。
入了冥界,便?不见日月,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阴冷的风一阵阵拂过。
忘川河,冥界唯一的一条河,河中弱水三千,困冤魂恶鬼无数,怨气冲天。
弱水之上,鹅毛不浮,花蓉和坤赋无法飞在忘川上空,只得在忘川岸边停下。
坤赋望着无数冤魂哀嚎的忘川,说道:“冤魂千万,你若想找到她,等你出来的时候,怕是一成灵力也剩不下了。没有灵力,你这?具仙身,还能留多久呢?”
花蓉淡淡道:“我一定会找到她。若我活不下来,就劳烦你,送我和她一起入轮回。还有……五大流派归一的事,也拜托你了。”
说罢,花蓉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入了忘川。
弱水腐蚀性极强,花蓉只得御灵力抵御,无数恶鬼感受到花蓉的灵气,似饥饿中的人见到美味珍馐,疯了一般争先恐后向?他涌来。
花蓉只得铺开灵气,漫散于整个忘川河。
一时间,整个河面?上,都散发出淡淡的青光。
恶鬼们?随着灵力一同散开,贪婪的吞噬着纯净的木属灵气。忘川河下,花蓉挨个去看他们?的面?容,一个个的寻找着时拂晓的踪迹。
灵气被恶鬼们?吞噬殆尽,花蓉便?再释放一次灵力,再一个个的寻找。
就这?般,周而复始,他在忘川无数饿鬼中寻了一遍又一遍,灵气被恶鬼们?吞噬的不到一成。
终于,他在千里外的忘川河底,见到了被恶鬼缠身的时拂晓。
时拂晓自入了忘川,这?缕仙之神魂,便?被恶鬼们?痴缠惦记。
他们?在忘川中受苦几十万年?,却从没见过仙之魂魄,若是能吞噬仙魂,兴许能抵御一些忘川之苦。
忘川水中阴冷恶寒,自打入了忘川,时拂晓神魂被腐蚀的痛苦难忍,却因神魂无法毁灭,只能生忍着巨大的痛苦。
她想离开,可弱水鹅毛不浮,又有恶鬼痴缠拖拽,她根本无法逃离忘川。
就在将要绝望之际,却见一片青光漫过头顶,随即,便?见花蓉朝她而来,那满头的白发,俊逸的面?容,在弱水中恍若一缕明光,不自觉牵动时拂晓的心。
他竟……还愿救自己?
他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劲,入忘川来救她?
花蓉使出灵力,震开她身边所有痴缠的恶鬼,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温暖的怀抱驱散了弱水的深寒,时拂晓震愣的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
花蓉抱紧怀里的人,终于放下了心,唇边露出笑意。
花蓉带着她,往忘川水面?而去,灵力流逝的越发的快。
花蓉知道,待出了忘川,他恐怕剩不下多少?灵力,这?具仙身也保不了多久。
神魂再入轮回后,也不知来世是否还能遇见她,可就算再遇见,他们?彼此?也不记得如今的事。
想着,花蓉不再顾虑,揽过她的头,贴上了她的双唇。
这?一世,是他对不起她。
做夫君伤她至绝望,做仙尊没能护她一生平安。
二十万年?前,他们?五人便?败于人心,二十万年?后,他还是没能赢。可这?一次,输掉的不仅是大道,还有她……
泪水从花蓉眼角滑落,融入弱水中消散。
随着他吻的渐渐深入,时拂晓心间的酸楚再次被揭开,为什么要等到她绝望放弃的时候,他才来爱她?
花蓉抱着她出了忘川水面?,用灵力将她拖上了岸边,自己才从忘川中爬出来。
花蓉盘腿调息片刻,而后看向?坤赋,轻笑着道:“拂晓,就托付给你了。”
听罢此?话,坤赋心头一酸,他最怕的还是来了,花蓉仙身即将消散……
时拂晓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有些茫然,坤赋见此?神色,笑笑道:“小嫂子别?怕,我是土之尊坤赋。”
时拂晓行了个礼,可面?对花蓉,时拂晓却不知说些什么。
花蓉明白她面?对自己时的生分,温柔对她笑笑:“我无魂无魄五万年?,于人情人心体感甚少?,等我学会的时候,却也晚了。是我没有做好,不求你原谅我。但我希望你知道,情因你而生,便?永远只属于你,来世若再相?见,望你怜悯,盼得一顾。”
时拂晓的心陡然一颤,不及她回答,不远处忽地传来折允的声音:
“望你怜悯,盼得一顾。花蓉仙尊,好生感人啊!可惜你灵力尽散,坤赋仙尊又刚刚生魂,时拂晓的魂魄,我要定了,你们?……没有来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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