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圆睡眼惺忪,靠在厨房门口,看见林建华正在灶台里烧火,又往里面瞄了瞄没发现老太太:“我娘呢?”
“说是出去溜达溜达!”老太太估计是想家了,所以才一回来,就想出去转转。
“我给你倒洗脸水。”林建华看萧圆已经起来,就赶紧起身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又倒了些开水兑进去,用手试了几次温度,才跟萧圆招手,“好了!”
萧圆想着先洗脸再刷牙也行,就过去先把脸洗了,洗完脸才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又四处打量厨房:
橱柜还是那个橱柜,就是橱柜下面原先的那些咸菜坛子都没了,她又看向碗筷瓢盆的地方,碗碟都少了不少,还有一些都是新的,筷子也全都是新的.....
林建华看萧圆仔细检查厨房,好奇的在边上看着:“怎么了?遭贼了?”
萧圆哼了一声:“可不就是招贼了嘛,不过不是外贼,是家贼,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连个碗筷都往家搬!”她又扫了一眼厨房,实在懒得再说,说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为这点破事跟几个嫂子吵一架不成。
林建华看萧圆沉着脸,就在边上小声劝:“算了算了,咱们难得回来一趟,就别计较了,再说这大年下的,别人听见了也不好。”眼皮子浅的人哪里都有,为这点东西跟她们拌嘴不值当。
“不算了,还能怎么办?”说实在的,她以后就是外人了,这些东西按理就是老太太的,那老太太的,不就是儿子们的?估计她那几个好嫂子八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等她们一走,几家子就把老太太的家伙什给分了。
萧圆叹了一口气就拿着牙刷出去洗脸,她蹲在那里洗脸,就闻到隔壁传来一阵阵的烧饼香味,她仔细嗅了嗅,发现那香味就是从大房那边传出来的,萧圆鄙夷的朝大房那边看了看,敢情那些烧饼都是被她的好大嫂给顺走了。
隔壁萧大哥家,几个孩子本来一早起来都准备冲到老宅看小姑姑,结果闻到味儿,全都在家等着吃烧饼。
“娘啊,这些烧饼都是小姑给的吗?小姑可真好!”萧学工扒在灶延上眼巴巴的看着,作为家里最小的一个儿子,萧学工什么都不用干,只等着吃就行。
萧红坐在灶台下面烧火,这时她也盼着早点吃早饭,吴华平就站在灶台边上做窝窝头,扫了一眼自家的几个孩子:“等会儿一人一个,不准抢,听见没?”
昨儿她就数了数,总共还剩下二十多个,好家伙,小姑子他们可真浪费,一下买那么老些,这要不是她眼尖,一准便宜赶大车的了。
二十多个,够她们家吃好几顿了,嘿嘿!
萧学农看着他娘做窝窝头,有些不情愿:“娘,咱们今儿能不吃窝窝头了吗?我想吃烧饼!”天天吃窝窝头,他都吃腻了,现在谁家还天天吃窝窝头啊。
吴华平转头就是一瞪眼:“不想吃窝窝头,你想吃啥?你娘身上的肉倒是香,你想不想吃?”
她看儿子不说话了,才转过头继续做窝窝头,“咱家可不是财主,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想天天吃肉,找你小姑去,她有钱,你娘没钱,保你们肚子填饱就不错了。”
萧学农看了两眼他娘的背影,就低着头往外走,吴华平忙着手里的活计,也没管他。
萧圆洗漱完,就去房里叫两个孩子起床,平常这活计都是老太太干的,这不是现在老太太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真是一睁眼,就跑没了影儿,萧圆就只能自己去伺候两个祖宗了。
“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萧圆将一只手伸进被窝,挠小家伙的咯吱窝,“快起来了,再不起来,我就挠你啦!”
如今农村里的活计都忙完了,大家伙累了一整年,就指着猫冬的时候休息休息,所以大家伙都起的晚,当然对于劳作惯了的庄稼人,想他们睡懒觉还是挺困难。
小芮芮被一只冰手惊醒了,他睁着眼打量四周,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地,萧圆又揉揉他的小脸蛋:“这是你奶的屋,怎么着,才离开几个月就不认识了?快起来,娘给你穿衣服!”
小芮芮这才恍惚想起来,他又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萧母:“奶呢?”
“你奶出去串门去了!今儿我给你穿衣服,伸手,”萧圆将干净的衣服给他套上,“等会出去玩,套个袖套,不然弄脏了,可没人给你洗。”
想起这个萧圆也是头疼,乡下地方到处都是泥巴,这洗衣服可就遭罪了,她在没出发的时候,就让萧母给准备了好些袖套、腿套什么的,就是怕两个孩子太调皮,弄的一身的土。
母子俩说着话,就听门口有人喊她,
“小姑!”
萧圆转过头就瞥见她的大侄子杵在门口,她跟他招了招手:“学农啊,过来!”那边小芮芮一看哥哥来了,高兴的手舞足蹈:“大哥大哥!”
萧圆一把将孩子按住:“衣服还没穿好呢,你想上天啊!”
然后三下五除二将他的衣服给套上了,又简单整理了一番,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老太太平时都是怎么伺候这俩祖宗的,她只干一天就觉得累的慌。
小芮芮一穿好衣服,就跑到哥哥面前一脸欣喜拉着他的手:“大哥!”
萧学农看在弟弟身上的衣服一脸的羡慕:“芮芮....衣服好看!”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旧棉袄,有些自卑的往后缩了缩。
萧圆坐在床边喘气,看着大侄子那样,无奈叹了一口气,不过她也没做什么表示,转而说起了别的:“吃过早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等会就在小姑这儿吃。”
萧学农立马惊喜的睁大双眼:“小姑,那我可以吃两个烧饼吗?”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娘,我娘只准我们吃一个,我想吃两个,我都好久没有吃过烧饼了。”
萧圆在心里又把吴华平给骂了一顿,娘的,她明明还剩下那么多烧饼,她就只给孩子吃一个,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萧圆无奈一摊手:
“小姑这里没有烧饼,昨儿剩的那些都给你娘了,你回去跟你娘说,就说是小姑说的,说是让你们每人都吃两个,去吧!”
呸,什么玩意儿,连自己亲生的孩子也这么抠搜!
萧学农一听萧圆这里没有烧饼,就有些失望,再一听萧圆后面的话,这才又咧着嘴笑了起来:“嗯,我这就跟我娘说。”说完就转身要跑。
“等会儿!”萧圆又叫住了他,“要是你娘不答应,你就跟你爹说,你就说是我说的,去吧!”吴华平没数,萧大哥应该还有点数。
萧学农这才蹬蹬的跑了,小芮芮拉着脸很不高兴:“娘,哥哥不喜欢我了。”他刚才都没跟他说话。
萧圆掐了掐他的小脸:“你不饿吗?哥哥饿了,想回去吃饭,等他吃饱了,肯定就来找你玩了。”唉,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她拉着小家伙去后面洗漱,“找你林叔叔去,让他帮你洗漱,我还得伺候你妹妹呢。”转身就去了里屋,服侍另一个祖宗起床。
萧学农得着小姑的话,就蹬蹬的跑回了家,仰着脖子一脸自豪的看着他娘:“我小姑说了,让我们吃两个烧饼!”
吴华平瞅了他一眼,压根就没搭理他,就又继续忙了:“一边待着去!”孩子多了,也是烦!
她突然又扯着嗓子喊,“死丫头去哪儿了,没见堂屋地上那么多脏东西,马上都吃早饭了,赶紧把地扫了,快去!”
萧红看了一眼吴华平身后的大哥,不知道怎么的就硬气了起来:“为什么萧学农啥也不干,我刚才都烧火了,这回该轮到萧学农了,我不干!”她娘要是敢打她,她就找她奶去,哼!
吴华平气的要死,当场就要过来揪萧红:“你个死丫头,现在翅膀还没硬,就敢造反了,长大了还得了?”
萧红就一边退一边跟她娘继续顶嘴:“我刚才烧过火了,这次该轮到大哥了,娘,你偏心!”
吴华平双手插着腰,气呼呼的手指着萧红:“在哪儿学的歪理,谁个姑娘在家不干活?你以为你是你小姑呢,这么精贵!赶紧把地给我扫了是正经,少整那些有的没的,听见没?”
萧红小脸涨的通红:“哼,你就是偏心,我奶就不偏心,我找我奶去!”她仗着胆子说完,就赶紧往外跑,跑晚了可就得挨打啦。
吴华平看闺女眨眼就跑没了影,就站在大门口骂:“有种你就别回来!”
见闺女进了老宅,她这才转身看着站在那儿的萧学农:“看啥,还不扫地?一个个都指着我,你看你娘有几只手?”
萧大哥本来睡的好好的,被自己媳妇这么一阵嚷嚷,也只能起来了:“你干什么呢,大清早的,不嫌丢人?”萧大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站在房门口,满脸的不耐烦。
吴华平一看萧大哥起来,立马就将火气发在了他身上:“你好意思说我?你看现在几点了,我这忙前忙后伺候你们爷几个吃喝,倒是伺候出祖宗来了,让你闺女扫个地,她就说我偏心,这会还不知道在老太太那里怎么说我的小话呢!”
萧大哥牙没刷脸没洗,整个人还有点迷糊,听吴华平连珠炮似的一顿说,只觉得脑袋瓜子疼:
“行了行了,不就不想扫地吗,一天不扫,又死不了人,行了,别吵了,咱娘刚回来,你就在这闹,做给谁看呢。”
吴华平听自家男人说的话,简直要被气死:“你说的什么狗屁话,这地脏成这样,你看的下去,我还看不下去呢!”她扭头就盯着大儿子,“去,扫地去!”
萧学农站在那里不动弹:“我要吃两个烧饼!”反正他就要吃两个烧饼!
吴华平一看家里一个两个都不听她的话,当场就抄起自己的一只鞋要打人:“反了反了,一个个都不听话了,你们想干啥,啊?我今儿还就告诉你,甭管谁回来,这个家还是我当,你去不去扫地?”吴华平气咻咻的举着自己的鞋底,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萧学农赶忙躲到亲爹身后:“是小姑说我们可以吃两个的,小姑还说,你要是不给,就找我爹评理。”
他一把揪着萧大哥的袖口,“爹,小姑说的,她说我们可以吃两个的,你不信可以问小姑。”他可是记得清楚,在他们家,最厉害的是小姑,可不是他娘。
萧大哥一听自己倒霉孩子刚才已经主动过去跟人交了底,当下就拍了大儿子一巴掌:“大清早的,你不在家待着,乱跑什么!”骂完儿子,他又瞪着吴华平,
“那烧饼又不是你买的,孩子想吃你就让他们吃就是了,现在好了,还闹到我小妹那里去,人家妹夫看我们家这样,不得笑话啊。”想到这里,他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媳妇,
“你是不是哪天不给我丢点人,心里就不舒服?你看我们兄弟三个,谁家整天跟咱家似的,鸡飞狗跳?”
吴华平累了一早上,结果一句好没落着,还得着一堆的埋怨,心里能顺吗,当场卷起袖子就要跟萧大哥干架:
“好你个萧解放,我天麻麻亮起来伺候你们吃喝,临到了一句好没落着,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要真要觉得给你丢人,我回娘家,我回娘家去!”
萧大哥觉得自家丢了这么大个人,他媳妇居然不知道反省,还有脸跟他吵,脸上也没了好脸色.....
夫妻两个一来一去的就这么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萧学农一看亲爹亲娘打了起来,就赶紧往老宅跑,这边萧圆刚安慰住了侄女,就见那边大侄子又来了。
“小姑,你快去看看吧,我娘和我爹打起来了!”
萧圆还纳闷怎么又来了,得,原来是打起来了,她才回来第一天,大房就给她找了这么多事,她看闺女衣服都穿好了,就让侄女看着,她还得去拉架呢。
她走到门口,想起她这瘦胳膊瘦腿的,肯定拉不开两个人,就又跑到后面叫上了林建华:“走,帮着拉架去!”
林建华心说乡下人可真....太那什么了,说打架就打架啊。
萧圆双腿一迈进堂屋,就见萧大哥萧大嫂打成一团,她赶忙推了一把林建华:“赶紧把我大哥拉走!”她自己则一个大步跨到大嫂身后,将她抱住往后拉,一边拉还一边劝,“大年下的就别打了,打破了相不吉利!”
吴华平头发散乱,一被萧圆拉开,就瘫在地上哭:“我不活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我这忙里忙外,忙完大的伺候小的,愣是一句好没落着,还整天嫌我丢人,我丢你什么人了,啊?我那...我那还不是为这咱们这么个家吗?啊?”
说到伤心处,吴华平对着萧大哥大喊,“萧解放,你要不想跟我过,你就直说,咱们离婚!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人,什么本事没有,就知道打女人!”
林建华听那边嫂子哭诉完,这边大舅哥还想冲过去吵,就使个大劲儿将人拉了出去:“算了算了,大舅哥,咱们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一边劝着一边就将萧大哥往老宅那边拉,路上碰上听见动静的另外两家,萧三哥一看这边又打架了,叹了一口气,“怎么又闹上了?”然后就给二哥递了个眼色,他们两个就跟着林建华一起去了老宅,另外两个妯娌就往大房这边来。
萧圆看吴华平瘫在地上哭,就想拉她起来,但是她一个人根本就拉不动,正在这时候,两个嫂子赶来,她长出了一口气:“你们可算来了,快,我们一起将大嫂拉起来,光我一个人还真费劲。”
另外两个妯娌一边一个就将吴华平给拉了起来,然后又拉着她坐到板凳上,看吴华平又想往地上滑,都强摁着她:“大嫂,地上凉!”
萧圆站在边上喘气:“我说大嫂,你就是我哥再闹,也别拿自己个身体开玩笑,你说你要是这么在地上瘫着,最后落下病了,受罪的还不是自己吗。”
吴华平捂着脸在那呜呜的哭:“小妹啊,我的命好苦,起早贪黑的,落不着好啊.....”
萧圆一看吴华平哭的这么伤心,还想劝解两句,另外两个嫂子就给萧圆挤了挤眼睛,萧三嫂就在边上开了腔:
“大嫂,咱们乡下女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你要说你命苦,那咱满村的女人就不过日子了,大嫂,做人也得知足,你说老太太才刚回来,你就跟大伯干架,这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她这时才四处看,像是在找什么,“咱娘呢?我怎么来这么久了,没看见咱娘啊?”
没等萧圆说话,萧二嫂就给解了惑:“我今儿一早看见咱娘往后面去了,应该是去看咱爹了,我让我家丫头陪着,出不了事,你们放心。”
萧圆点了点头:“我说呢,怎么一早就不见了人,原来是看我爹去了,哎,咱娘也太着急了,也不等等我们。”
萧二嫂轻笑:“估计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吧!”这家里谁不知道小姑子早上起不来,老太太把小姑子当眼珠子,哪里舍得那么早叫她起来。
萧三嫂也跟着打趣:“咱爹要是知道咱娘大清早就把小妹拉起来,估摸着得在梦里数落咱娘了。”
萧圆只是随便说了两句,不想被两个嫂子笑话了,她无奈的笑了笑:“两个嫂子就别拿妹子开玩笑了,我猜咱娘啊是想着单独跟咱爹邀功去的!”
看她们几个不解,萧圆又笑着说,“你看啊,如今二哥三哥都在城里买了房,大哥看着情况,明年应该也会买,我嘛,如今也有了好归宿,咱娘还不得去咱爹的坟头邀邀功啊!”
萧圆这话一说,其他两家都忍不住笑出声,萧三嫂笑的最开心:“哎哟,还是小妹最了解咱娘,我们几个加一块都比不上小妹。”
萧二嫂也跟着附和:“那可不,咱小妹可是咱娘的心口小棉袄,谁能比得上!”
本来还在哭的伤心的吴华平看她们几个笑的开心,愣是把自己忘了个干净,当下也不哭了,转而酸溜溜的开口了:
“可不是吗,二叔三叔家都买了房,小妹也有了新姑爷,也就我们大房现在还一穷二白,啥也没有,我说小妹啊,你大哥回头买房,你可得帮衬一把啊。”
萧圆脸上笑着:“大嫂,你放心,大哥要是买房,我们几个都不会干看着的!”她又朝两个嫂子看去,“你们说是吧?”
萧三嫂干笑:“小妹你不知道啊,咱们大嫂持家有道,兴许到时候压根就不用咱们帮衬就买了呢。”当初他们买房,大房不买,他们三房想问他们借点钱周转都不肯,现在还想让他们帮衬,帮个屁!
萧三嫂说着话,就故意嗅了嗅鼻子:“大嫂,你厨房里做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说着,就要往厨房里去,“大嫂啊,有好东西,你可不能吃独食啊,以前也就罢了,如今老太太都回来了,怎么着你也得给老太太分点儿。”
吴华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到萧三嫂前面拦住了去路:“我看时候不早,就不留你们了,还有小妹气色也不大好,估计路上累着了,赶紧回屋休息,当初你大哥从你那里回来,一连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吴华平拉着萧三嫂,顺手又将萧二嫂推着出了堂屋,“行吧,我就不耽误你们忙了。”将她们几个“轰”了出去,吴华平转身就将大门一关。
萧圆她们三个站在大房门口,相互对视了两眼,萧圆好奇的看着她们两个:“我怎么觉着大嫂这变化有点大啊,之前她好像不这样,怎么一段时间不见,整个人就变了呢?”
以前萧大嫂也算计、也抠门,但也没有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这般大的变化,萧圆也是纳罕不已。
萧三嫂拉着萧圆往老宅走:“嗨,还不是房子的事闹的!当初我们两家听了你的话,就去县城早早把房买了,大嫂当时扭扭捏捏的就没买,一下就耽搁了,现在价格涨了好些不说,还没的房子买,这不,大嫂心里就过不去那道坎,整天说话夹腔夹调的。”
萧二嫂想起刚才屋里闻到的味儿,心里也不爽的很,要是大房不抢,小姑子肯定会每家都分点的,现在好了,那么一大包好东西全便宜大房了,所以当下也跟着弟妹说起了大房的闲话:
“就为买房的事,两口子整天吵嘴打架,光我们就不知道拉了多少回,原还以为你们回来后能好点,没成想,刚过了个夜,就又打了起来!”
“小妹啊,现在大嫂可会算计了,你可得小心些,她为了省钱买房子,连酱醋都舍不得买,老借我们两家的,后来我们两家受不了,才又自己买了,”萧三嫂意味深长的看着萧圆,“你手松,可别给人惦记上了!”
萧圆砸了砸舌:“不至于吧,为了个房子,连酱醋都舍不得吃了?”
萧三嫂一看萧圆不相信,立马用胳膊肘捣了捣边上的妯娌:“你当我跟你说着玩呢?不信你问二嫂,真的呀,大嫂现在是一毛不拔,对自己人也是,平常一点荤腥都不见,逮着村里谁家婚丧嫁娶,他们家随一份礼,她就领着一家老小去吃,吃的人主家的脸都绿了。”
说到这里,萧三嫂脸上也跟着没光,边上的萧二嫂脸上也是一阵尴尬,“搞的我和你三哥见着人都抬不起头来,后来我让你三哥跟大伯说了,大伯可能也是觉得丢人,打那后他自己是不跟着去了,不过大嫂还是老样子。”
萧三嫂叹了一口气,“要是咱爹还在,估计得气死,你说是不是?”实在太丢人了,“后来没办法,村里再有啥事,我们三房和你二哥家,就只两个男人出个面,家里小孩就都不去去了,唉,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萧圆拉了拉三嫂的手:“真是难为你们了!”她大嫂这么做,就相当于是从两个兄弟嘴里抢吃的,毕竟在外面,他们三兄弟是一家的。
萧三嫂看萧圆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咧着嘴笑:“不然怎么办,谁让我们是一大家子呢,算了算了,反正我们也不差那点儿,呵呵,还是小妹你好,在城里待着,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萧圆拉着两个嫂子往回走:“城里现在不太平,要不然,我肯定就劝你们进城做个小买卖啥的,再等个几年,等城里安全了,你们啊,都去城里发大财。”
这话一说,两妯娌都跟着笑,萧二嫂挽着萧圆的胳膊:“之前我和你二哥也想着跟三叔去做生意,后来听三叔说路上不太平,才熄了心思。
如今听小妹也是这么说,看来城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在外面可得仔细着些,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待着,等外面光景好了,我们一起出去挣钱去,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萧圆眼看着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这不是芮芮上学了么,只能继续待着,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租的地方离学校很近,走路只要十几分钟,不怕!
行了,我还得伺候两个孩子吃饭,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忙去吧,等我这边收拾好,再请大家伙一个吃个饭热闹热闹。”
两个妯娌也知道小姑子还需要时间收拾行李,也就没再坚持,看她进了屋,两个人就往回走。
里面萧大哥被几个兄弟说了一顿,气早就消了,这会看小妹回来,就连忙站了起来:“行了,我们都走吧,小妹他们还没吃饭呢。”
萧三哥和萧二哥也跟着站了起来:“妹夫,那你们忙,我们先回去。”说完就往外走。
萧圆看他们要走,也没拦着:“今天没什么好招待的,等回头我让你妹夫整一桌好菜,再请几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萧三哥和萧二哥刚才就听妹子在外面说过,这时候也只是笑了笑:“那我们等着了!”
萧圆跟几个哥哥点了点头,看到边上的萧大哥,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大哥,你要不就在我这儿吃吧?”刚拉开了,别回去又打上了吧。
萧大哥一听就知道萧圆想的是啥,当场嗓子抬高了八度:“我还能怕她不成!”说着就对屋角的闺女招了招手,“走,跟我回家!”然后就牵着闺女仰着脖子出去了。
萧三哥看大哥走了,就对着萧圆摇了摇头:“你别管,他们俩口子....算了,你还是别管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可不说来那些。
萧圆看他们都走了,这才跟林建华吐了吐舌:“我才走几天,这家里变化大的我都快认不出了。”不就一个房子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早知道她还不如不提醒。
林建华也没想到他才来第一天,还能遇上这种事,当下也不敢随便开口,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外人,这要是话说多了,被大舅哥听见了,倒霉的不还是他吗。
萧圆看他不说话,一想他之前又不认识她的这些家人,想说也没的说,于是就一拍脑袋:“早饭好了吗,我去找找老太太去。”这老太太也真是,一大早的上个什么坟啊。
林建华点了点头:“你去找吧,我在家看孩子。”他人生地不熟的,就别出去吓人了。
小芮芮想跟萧圆一起出去,被林建华抱住了:“等吃完早饭再出去玩!”萧圆又瞄了眼闺女,见她坐在板凳上吃饼干,直接出了门。
刚出门没多远,就见老太太正在跟几个老姐妹闲扯淡呢,萧圆无语扶额,她现在都不确定老太太是出去上坟还是出门显摆去了,瞅那一身穿的,说不是去显摆都有点丧良心。
老太太好长时间没回来,见着以往的老姐妹,一肚子的话要说,都没注意到闺女来找她了,还是边上的孙女拉了拉她的衣襟:“奶,小姑来了。”
其他几个老太太这才注意到萧圆,一个个都对着萧母猛夸:“还是春花有福气,瞅瞅她闺女这气色,真真个跟城里人一个模样。”萧母的名字就叫吴春花,很朴实的名字。
“谁说不是呢,当初要不是碰上那么个浑人.....”一个老太太正说着呢,被她身边的一个老太太给扯了一把,“瞎说什么,人家现在好着呢,别乱说!”
萧母现在日子过的舒坦,对于曾经的那些倒是看淡了不少:“唉,这世上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我闺女前面吃了苦,如今才能有福享,老天爷啊,公平着呢。”
说完就跟几个老姐妹摆手告别,“行啦,我闺女找我回去吃饭呢,我得回去了,等我空了,我再找你们去。”
萧母牵着孙女就向萧圆走去,剩下的几个老太太无不是一脸的艳羡:“哎哟,这母女娘都是什么命,怎么一个比一个好!”
可不是的嘛,萧母当初找了萧父,一辈子没吃过大苦,原以为萧父一死,该吃苦了,没成想,闺女发达了,她又吃香的喝辣的了,哦,还穿上好衣裳了,瞅那一身穿的,得多少钱啊。
几个老太太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的,顿时垂着头丧着气,一点刚才的兴致都没有了,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萧圆看着老太太步伐轻快,说不出的洋洋得意,忍不住开玩笑:“哎哟,当初说给你整几身好衣裳,您老还不愿意,如今怎么着,您闺女这事办的不差吧,瞧瞧,才刚回来,这立马就派上了大用场。”
萧母一听萧圆说起当初的事,就笑着要打她:“你个孩子,整天不拿你娘寻开心,能怎么着你?啊?早饭吃了没?孩子们都起来了吧?整天没个正行,我就出去溜达溜达,你倒说起我来了。”
萧圆轻哼一声:“您老不在,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哪里敢吃饭?我说娘啊,您就是想显摆,好歹先吃完早饭再出来吧,免得饿出病来。”
萧母“怒瞪”着闺女:“谁去显摆了?我是去看你爹,你这丫头,说话越发没正经了,连你娘也敢编排,回头看我不捶你?”
萧母边上的萧华也跟着帮萧母作证:“小姑,奶是去看我爷去了,我可以作证。”
萧圆伸手揉了揉毛丫头的头发:“你倒是精怪!”
萧母将萧圆的手一把拍开:“哼,要都像你,我们老萧家才叫倒了血霉呢!”她闺女这样的,有一个就够他们受了,再要多几个,他们老萧家可吃不消。
萧圆撇撇嘴:“真是一回了老家,我就不受待见了,唉,我这命啊,怎么就这么苦呢!”大嫂对不住了,借用一下你的词儿。
萧母又被闺女给逗的发笑:“你个丫头,真是,哎哟,算了,我和你爹算是倒了霉,碰上了。”
萧华悄悄看着萧圆,眼睛里的羡慕就快溢出来,萧圆看她那样,忍不住好笑:“你那么看我干什么?你娘又欺负你了?”
萧华低着头不说话,萧母叹了口气,伸手揽着孙女肩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命好,有我和你爹宠着?你满村里看看,谁个家里不是看重小子?”
说完闺女,她又低头看了看孙女:“你也别老想着你小姑有多好,你得跟村里其她小姑娘比,你看那些跟你一般大的小姑娘,哪个不是整天干活,打猪草、洗衣裳,照看弟弟妹妹?你只有一个弟弟,干的活计也不多,比起人家来,已经好多了,晓得不?”
萧圆听着老太太说的话,有些刺耳:“我们华华开过年都九岁了吧,今年有没有去念书?当初我跟你爹说让你去念书的,他有没有让你去?跟小姑说说。”
萧圆当初临走的时候,跟大哥二哥都说过这个事,萧大哥家的萧红还有二哥家的萧华都是一般大,到了入学的年纪,可以去念书,即便没天赋,多识几个字也是好的,也不知道后来他们有没有听她的。
萧红听萧圆提到上学的事,才露出一点笑容:“我今年一年级了,我娘说供我到小学。”小学就小学,总比堂妹好,一天学都不给上。
萧圆听了直皱眉:“上到小学管个什么用?”回头她得跟两个哥哥好好掰扯掰扯一下,起码得念到初中毕业才行,要是成绩好,一直念也行啊,到时候她大不了支援支援。
萧母看闺女那样,怕她多管闲事,会惹老二家的不高兴:“人家老二家的能让华华上到小学就不错了,你不也只念到小学吗?”
看萧圆还是眉头紧皱,又接着劝,“你也不看村里多少姑娘能念书的,老二家的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你可不要...听见了?”
萧华也跟着附和:“小姑,我娘对我挺好的,萧红就没去....”看着她每天背着小书包去念书,萧红不知道有多羡慕,她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的出来。
萧母叹了一口气:“听见没?红红都没去呢,算了,你就别管了,没的说多了讨人嫌。”
她闺女马上又要嫁人,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自古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更没有听说泼出去的水管娘家闲事的,她闺女要是瞎掺和,没的闹笑话。
萧圆想起刚才听说的事,对原主的便宜大嫂更没了好印象,这是为了个房子,疯魔了不成,连一学期块把钱的学费都省。
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要跟老太太说了,回头她自己跟萧大哥说,这么想着,她就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听你的,我一个外嫁的姑娘就不掺和娘家的事了。”
老太太这才点点头:“就该这么着,咱们以后在城里待着,想管也管不过来。”早上她一去厨房,就见里面的好些东西不见了,唉,几个儿媳妇眼皮子浅成这样,她还能怎么办,眼不见为净吧!
萧华在边上听着难受:“奶,你以后都不回来了吗?要是我想你怎么办?”
萧母轻轻拍了孙女:“哟哟,奶刚跟你小姑说着玩呢,奶咋可能不回来?奶要不回来,你爷一个人在那待着,不得念叨我啊.....”
萧圆扭头看了看远处,又继续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