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被知青丈夫抛弃的村花1

才吃完冬至饺子没几天的杨树湾生产队,今天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老队长萧长根家的老闺女又跳河了,这已经是她这个月来的第二次跳河了,也是她命大,这次又被路过的村民及时发现了,没死成。

半个月的时间不到,小姑子一连跳了两次河,萧家的几个儿媳妇就都不干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们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了了。

现在村里已经暗戳戳的传她们苛待小姑子,逼的她跳河了,这要是哪天她真跳河死了,她们几个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啊。

别说不可能,就凭小姑子的尿性,这次救回来了,等好了八成还得跳,除非小姑子男人回来,可那人75年就回城了,至今了无音讯,她们连人住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所以啊,小姑子估计还得接着跳。

这不行啊,这要是她死了,她俩孩子不就砸她们手里了么!

她们三个妯娌一寻思,就趁着家里男人不在家,要跟婆婆摊牌,小姑子男人离开三年多了,这三年来一直是他们几家合力供养着小姑子母子三个,她们当嫂子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今小姑子这般寻死觅活,她们是无论如何不能干看着不管了,必须让婆婆给出个态度来,万一小姑子真有个好歹,她俩孩子,是送人还是怎么着现在就得给个说法,实在不行,就让小姑子改嫁,让她祸害别人家去。

“娘,小姑子这样不是个事,我看不行就帮她重新找个婆家吧。”老大家的作为长子媳妇第一个开口。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闺女才将将死里逃生,你这就容不下她了?”萧母不停的抹眼泪,“老天爷啊,我老萧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儿媳妇....”萧母想到自己小闺女这几年的遭遇,那是悲从中来,眼泪越发止不住了。

“说我们没良心?我们要没良心,能供着小姑子娘三吃喝?自打姑爷回了城,小姑子有下过一天地没有,不说下地了,就是家里的活计干过几次,整天就知道蹲在村口跟个望夫石似的,我们欠她的呀!”

老大家的越说越气,她家小姑子就是个奇葩,十里八乡就没见过这么娇惯的姑娘,地里的活不沾一丁点,家务活也是半点不伸手,什么都得指着她们三,她这些年早就受够了,如今公爹都死了,她可再不惯着她了。

“公爹不在了,咱家少了一大笔进项,我们自家孩子都快养不好了,小姑子还啥活也不干,她当她是谁呢!”

“就是啊,娘,以前咱家有公爹在,什么好事儿都少不了咱的,现在换了新队长,咱家每年分下来的口粮都快不够了。”老三家的也跟着帮腔。

在场唯一没说话的就剩下老二家的,只是看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开口的人,其他两个妯娌也不在意,二弟妹/二嫂子就是个闷葫芦性子,她们都习惯了。

“你也别怪我们几个狠心,实在是小姑子闹的太不像话,这隔三差五的就去跳河,埋汰谁呢?现在我们几个走在村里谁个不是暗戳戳的说我们三的闲话!”反正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老大家的也没了遮拦,

“我们几个做嫂子不就是让小姑子干了点家务活吗,还把她委屈的活不下去了是吧?”

“你们,你们这是逼死她们娘三呀!”萧母看着三个儿媳妇,心里是冰冻一片,“他爹临走前,可是让他们三兄弟指天发过誓的,这才过了半年不到,你们就.....就这样?”

“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小姑子是个大人了,她自己生的孩子,不能全指着我们这些外人啊,自己怎么着也得出把力。”老大家的一想自家还得帮着养几个吃干饭的,心里就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她倒是好,不光不干活,还要寻死,她什么意思,指望自己一死了之,留下两个孩子让我们几个养?凭什么呀,我们几个又不欠她!”

她自家就四个孩子了,如今家里又没了公爹帮衬,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她是疯了才会帮忙养小姑子娘三个。

萧母气的浑身发抖:“你丧良心啊,之前老头子在的时候,我闺女是不干活,可后来....她不是干了吗,每天洗衣做饭的,你还想让她怎么干啊?”

“那叫干什么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不就是干家务吗,家务又挣不来米粮。

“分家!”

“既然这么嫌弃我,那就分家!”

“圆圆!”萧母一看小闺女起来了,慌忙跑过去扶着,“圆圆,你怎么下来了,赶快回屋躺着!”

“小姑子这是好了?”她们三个都齐刷刷的盯着小姑子看,虽然她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睛看着是清明了。

“好了好啊,好了咱们就能说句明白话了。”以往她们想跟小姑子说点啥,小姑子就跟她们装傻充愣,气的她们半死,完了她们还不能把她怎么着,不然她婆婆第一个就不答应。

萧母挡在闺女身前:“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才好点儿,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逼她,你们是要逼死她吗?”

“娘,你不能太偏心,现在到底是谁逼谁啊?是她逼的我们几个没活路了呀!”老大家的想想就憋屈,她一生了三个儿子的长子媳妇,搁谁家里不得是横着走的主。

结果到了萧家,处处得让着小姑子不说,如今小姑子这般作死,她还得殷勤赔着小心,凭什么呀,她咽不下这口气。

“分家!”萧圆看着眼前头发全白的老人,然后轻轻推开她,走到前面盯着刚才说话最大声的中年女人,

“我爹死的时候可是将我的生活费分给了你们三家,当时还立了字据,你们嫌我们娘三碍事,你就将那钱还给我,我们自己生活。”

“什么生活费?那是我们分家的钱,跟你一个外嫁女有什么关系?”老大家的面不改色,死不承认,

“你满村里打听打听,谁家姑娘跟你一个样,吃在娘家,住在娘家,甚至生的孩子还得我们几个养,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做嫂子的容你到现在,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萧圆眼神微冷:“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吃住在娘家是不假,可我没吃你吴华平的,甚至我都没占过我大哥一丝的便宜,我吃的是我爹,是我娘的!”

“你也别想耍赖,当初我爹可是找了中人的,你们要是不把我的生活费还回来,我就找新队长评理,让他从你们的账上扣,到时候你们老脸丢尽可别怪妹子狠心!”

吴华平,也就是萧家大嫂,死死瞪着萧圆:“小姑子,没你这么做人的吧,自打公爹去世,你可是靠着我们几个才活下来的。”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眼前的小姑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陌生的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她是第一个嫁到萧家的儿媳妇,之前小姑子什么样,她记得一清二楚,后来姑爷跑路,小姑子慢慢变了性子,她也全程看的明明白白,可以说她是她们三个当中最了解小姑子的人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变化太大了,她有些吃不准。

要说不是她们小姑子吧,人家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的事情,难不成,还真是大难不死,性格大变?

“什么叫靠你们才活下来的?我吃的是公家分的人份粮,你自己也说你家孩子多,靠你们两口子真的能养活你们一家六口人?”萧圆淡淡看了一眼原主的三个嫂子,

“都说我占你们便宜,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有些人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就吃着人家的米非说人家是懒虫。”

“你们不是都嫌弃我们娘三吗?那就分家!”

萧母在边上无声的流着眼泪,但她没说反对,事已至此分了也好。

三个妯娌一时都没说话,小姑子说的话也不全是唬她们,公爹临走前将家分了,明确说了多少钱是给小姑子的,当时队里几个长辈都在场,她们赖不掉的。

吴华平跟老三家的对视了一眼,就开口推脱:“这事太大了,我们得等你哥哥们回来商量。”

萧圆听了直接笑出声来:“真有意思啊,逼我改嫁不用跟我几个哥哥商量,要分家却要商量!”

笑着笑着,她突然话锋一转,“你们家里的钱不都在你们几个手里攥着吗,要分家就趁早,不然错过今天这机会,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而且我也明白告诉你们,就算是不分家,你们以后也甭指望我干一点活,我还得每天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不过这次,我可不会省着吃,省着喝了。”

“你们三商量一下吧,我去一趟茅厕!”

萧母扶着萧圆就去后面的茅厕,出了外面,萧圆就有些站不稳,刚才跟人斗智斗勇,真伤神。

“还去茅厕吗?”

萧圆拉着萧母又走远了一些:“我就躲出来让她们几个商量一下。”室外的冷风吹在她的脸上,让她一下清醒了不少。

萧母叹了一口气:“你以后可怎么办呐?”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萧圆看着远处的小山:“会好起来的。”

“她们,她们肯定是背着你哥哥们干的,你,你?”萧母满目悲怆,她实在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娘,我不怪哥哥们,他们也不容易。”萧圆伸出一只胳膊揽着原主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说老母亲有点过,其实萧母才五十不到,之所以头发一夜全白,皆是因为萧父突遭变故,萧母打击太大,一夜之间白了头。

“估计哥哥们是想逼我长大吧,我也确实该长大了。”

都各自成家了,哥哥们即便愿意养着妹妹,也得看嫂子们答应不答应,再说原主父亲去世,家里的收入大减,心有余或许力不足也是事实。

总之,不管原主愿不愿意,她的安乐窝迟早是要破碎的,可能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才一次一次的寻死。

“你冷不冷,要不我去给你拿件棉袄批上?”萧母看着一眼长大的闺女,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虽然闺女说不怪几个儿子,可哪能不怪呢,几个儿媳妇一起合谋逼着闺女改嫁,不可能不跟几个儿子通气,只是儿子们也难.....

“不用,等会就进去了。”萧圆看着远处的小山发呆,此时屋里的几个妯娌正在热火朝天的商量着。

“真要给吗?”老三家的舍不得,那可是一百块钱呢,“就不能不给么,那可是咱们的钱!”

吴华平沉着脸:“给肯定是要给的,真要一毛钱不给,小姑子怎么生活?”吃进嘴里的东西,她也舍不得吐出来,可是一点不吐怕是不行。

老三家的点头:“那给多少?”

“我是这么想的.....”吴华平将自己的想法一说,三个人又嘀嘀咕咕一阵才算拿定了主意,主要是老大家的跟老三家的商量,老二家的就是个隐形人,一般都不说话,只要最后点一下头就行。

萧圆又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估摸着她们三商量的差不多了,才又回到了堂屋里,她看她们几个已经端坐在那里,一看就是商量出了章程,她扶着老母亲坐下,自己就坐在她旁边。

萧母看着眼前的场景,心痛难忍,但她还是想给闺女多争取一些,于是她第一个开口:“当初老头子临走前分了你们每家一百块钱当圆圆母子三个的生活费,让你们照顾着我俩外孙成年,现在才半年不到,你们就....”

老太太捂住鼻子,又连吸了好几口气,“半年不到,你们就要赶人走,我看这样,你们每家就把那一百块还给她,让她自己照顾孩子吧。”

“娘,不是这么说的呀,我们照顾了半年,怎么就不算了?”老三家的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偏他萧家是反过来是重女轻男,生生让个小姑子骑到她们头上。

老太太猛的站起来指着老三家的骂:“你们这些当哥哥当嫂子的,连这半年也要算钱?你们好意思吗?啊?你们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吃了!”

萧圆忙扶着老太太坐下:“年纪大了,就别老生气。”说完老太太,她又对大嫂示意:“大嫂你说吧!”

吴华平跟老三家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那你就听嫂子给你捋一捋,73年你和姑爷结婚就一直住家里,到今天也有五年了,中间你们”

萧圆轻笑着摇头:“行了,大嫂你就别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就是想多扣点钱吗,直说给多少,我看着差不多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是这样,我们三商量了一下,每家给你五十,总共给你一百五。”吴华平被萧圆冷眼看着,又赶忙把解释,“你可别觉得少啊,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你一女人带俩孩子身上有太多钱,不安全!”

萧母气的头发晕,几次试着站起来都没成功:“你们,你们,你们”

萧圆看老太太呼吸有些不顺畅,就不停的给她抹胸口,一边抹还一边劝:“别气,放轻松,再深呼吸。”

吴华平给老三家的使了个眼色,老三家的就也跟着劝:“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老偏心闺女啊,儿子也是人!”

“我劝你最好闭嘴!”萧圆冷冷盯着她,“真要把我惹急了,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三家的这才闭上嘴不说话。

萧圆哼了一声,就又继续安抚老太太:“快别气了,真要气出个好歹,以后这世上可真没人管你闺女了。”

萧母顿时眼冒泪花,开始自己给自己抹胸口:“我,我得活着,我,必须得活着!”

萧圆又帮着拍了一会感觉老太太好了许多,才松下一口气,她转头盯着吴华平:“五十就五十!”

“圆圆!”萧母大喊了一声,“你可别犯傻!”

萧圆拍拍老太太的肩膀,又继续说道:“我不跟你们争,不是我争不过你们,我只是看在几个哥哥的面上,大家兄妹一场不容易,如今爹也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个老娘,我不想闹的太难看!”

嫂子们无所谓,但这里面还有原主哥哥们的情面,她真要闹的狠了,老太太心里怕是不好受。

再说如今都78年了,她争那一点钱也没意思,还不如退一步,大家面子上都过的去。

萧母听完就抱着萧圆哭:“你个傻孩子啊!”

三个嫂子各自讪讪不说话,反正好处落在自己手里了。

最重要的钱数一商定,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不过要找生产队签字据还得家里的男人到齐,光她们女人是没用的,至于怎么说服自家的男人,就是她们几个自己的事情了。

事情说好,母女俩相互搀扶着去了西屋。

萧母扶着闺女躺下,就坐在床边抹起眼泪:“你爹在的时候,她们几个可不敢这样。”

“唉!”萧圆握住萧母的手,“别哭了,哭坏了身子还是自己受罪!”

萧母听懂了闺女的意思,吸吸鼻子也就不哭了:“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大哥娶你大嫂的,要是不娶她的话,咱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当初她就觉得老大家的眼神不好,不想同意,可她不同意不行,他儿子喜欢,每天在家里求,求她,求他爹,一直求了好久,才如愿以偿的娶了进来。

只是现在看来,当初她就不该心软,让儿子娶个搅家精回来!

“这话还是别说了!”原主大嫂也是命好,一来就生儿子,还一连生了两个儿子,跟脚比谁站的都稳,“娘,你去帮我看看我俩孩子吧,我不放心。”

等老太太出去,屋子只剩一下她一个,萧圆才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这次的原主在物质上其实不算太惨,只是从小被家人疼着宠着长大,心智不成熟,冷不丁被原先的男人抛弃,一下子就崩溃了,最后没走出来,跳河自杀,留下一对小儿女孤苦无依。

至于原主为什么这么受宠,还得从头说起。

原主56年生人,虽说那时候全国已经解放好几年,但在广大的农村地区,不管怎么宣传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大多数的老百姓们还是重男轻女,除非那种家里男孩特别多,多到不稀罕的,才可能因为物以稀为贵重女轻男。

而原主家里正好就是这种情况,萧母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最后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娇软闺女,当然是当成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三个哥哥也是被父母再三叮嘱将原主当成宝。

这些都不算啥,最重要的是她有个厉害的爹,萧父萧长根之前在抗日的时候立过功,解放后就被认命为村长,搞人民公社的时候就成了生产队的队长,在杨树湾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村民们看在萧父的情面上,也会叮嘱自家孩子让他们不要得招惹欺负萧家几个孩子,特别萧家的宝贝,原主,更是不要主动得罪,正常人看到这里估计都要以为原主是个嚣张跋扈的姑娘了,事实正好相反,因为家里人疼爱,倒是养成了原主天真烂漫的性子。

萧父萧母觉得自己能护得住闺女,即便后来意识到闺女性子太憨了,也没想着改,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后面发生的事情也恰好验证了这一点。

前十几年,原主无忧无虑的长大,中间闹饥荒也没怎么吃苦,后来要不是遇上那个人,估计一辈子平平顺顺的也就过去了。

68年全国范围内掀起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下乡运动,杨树湾生产队从69年开始接受知青,第一批两女四男总共六个知青,村里来了知青,萧父是生产队队长必须得管,原主借着机会没少去知青点,慢慢她就对其中一个叫江潮生的男知青上了心,只是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江潮生听说才16,原主也才13,纯粹就是好奇。

萧父见小闺女整天往知青点跑,也没多想,他家圆圆还小呢,等他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从来没吃过苦,冷不丁的让他们干这么辛苦的田间活计,好多人都受不了,当然受不了也得受,一年两年还能忍下来,但时间一长,还是回城无望,好多人就开始起了别样心思。

叫江潮生的男知青就是其中一个动心思的,原主原本就对他有好感....等萧父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办法了,无论他们夫妻俩怎么劝都没用,最后两口子到底舍不得闺女,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认归认,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个知青没安好心,平时也都防着他,只是他们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家闺女,江潮生不知道走了哪里的门路搞到了回城的资格。

这要是萧父不给盖章,他也走不了,即便还是闹着要走,也能商量出个办法来,比如要点赔偿啥的。

但人江潮生压根就不找萧父,他直接哄了原主让她偷盖了公章,然后他又特意挑萧父出去开会的那一天溜了,而那个时候原主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

这人一走,就再也没了音信!

原主开始还不相信萧父的话,一直等着,坚信她男人会回来,只是孩子出生他没回来,过年了,他还是没回来,时间越来越长,原主也知道她被骗了,只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这两年多的等待里,原主的性子变了很多,原先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天天坐在村口的小土堆上等人,连两个孩子都顾不上了。

萧父萧母心里后悔,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他们只能更加的疼爱原主,两个孩子也都有萧母亲自照料,几个嫂子心里不舒服,可也不敢咋呼,萧父在家里就是一言堂,几个儿媳妇要是敢有不满,搞不好就会被赶回娘家。

如果萧父没出事,原主慢慢就会清醒过来,而且有了这一番人生经历的磨练,相信原主会变得成熟稳重,以后不管是自己单过还是重新再找个人,都能活的很好。

但人生就是这么无常,萧父去了,是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去世的,没有当场死,只是重伤,救不活了,后来从医院回来交待了一下遗言,就去世了。

萧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原主,但原主的精神一直不大好,他不敢把钱直接给她,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出。

萧父从解放后就一直主管杨树湾,这些年下来总共余存了九百多块钱,加上工地那边紧急送来的三百块抚恤金,总共一千二百多块钱,三个儿子每人才分了二百五十块,原主一个人分了三百块,剩下不到两百块给了萧母。

当时几个儿媳妇都很不满,只是萧父余威仍在,加上给原主的钱由她们保管,另外还有村里的众多长辈在,她们才没敢闹,只是心里一直觉得萧父处理不公,后来还是工地又送了一笔抚恤金,三兄弟平分之后,那一茬才算揭过去。

萧父的死是分水岭,以前有萧父在,嫂子们心里不舒服也只会忍着,现在萧父一死,她们可不会再惯着原主了。

什么不干活还想吃饭?没门!

什么还想让她们帮小姑子洗衣服?没门!

洗衣做饭,喂鸡喂鸭,打扫卫生,样样都得干,原主前面二十多年一直养尊处优,如今干这些粗活,身体也吃不消。

萧母是舍不得闺女做的,只是她也没办法,一方面她才五十不到还得下地挣工分顾不上家里的闺女,一方面村里人也在说闺女不能太娇惯,该干的家务活还是得干,大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敢再反对了。

其实私心里她还是想闺女能好起来再嫁个好人家的,这要是落个连家务都不干的名声,还怎么嫁的出去,于是萧母也只有抽出空的时候帮闺女分担些。

原主本来精神就不大好,萧父一死,她的一方天都塌下来了,脑子一直浑浑噩噩的,结果还被嫂子们硬被逼着干活,干的不好,还会被嫂子们指桑骂槐,日积月累,原主的身子也不大好了,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最后走到那一步,也就不难理解了。

原主原先跟三个哥哥们的感情很好的,只是他们一个个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平时白天还得下地干活,晚上又有嫂子们的枕边风,兄妹之间的感情就淡了。

后来嫂子们让原主干家务,几个哥哥们都没说什么,甚至还帮着自家媳妇说话,让原主也学着干活,别太娇惯了。

这话放在正常人面前确实不算错,原主之前也确实太娇惯了,只是原主的精神已经明显出了状况,几个哥哥还说那样的话,就有些寒心了。

原主的几个嫂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们跟原主非亲非故,没有任何义务要对原主好,后面让原主干家务,刻薄是刻薄了点儿,但要说是她们害死了原主也太冤枉了点。

萧圆没打算报复原主的这些家人,原主的悲剧,是由多方面原因共同造成的,萧圆觉得其中四成的原因在那个知青,三成的原因得归萧父萧母,二成的原因怪她自己。

萧父不说了,相信在他临死的那一刻已经接受过惩罚了,萧母?她可能是世上最后一个真心疼爱原主的人了,无论她以前做了什么,都值得原谅。

原主有错,但也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最可恨的就是那个知青,骗财骗色,最后耍手段拍拍屁股跑路,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

等着吧,她肯定是找他算账的。

最可怜的就是原主的两个孩子,原主近三年来精神状态一直不好,都顾不上他们,全靠萧父萧母帮衬。

在农村,人言也是很可畏的,就像原主的两个孩子,知青亲爹跑了,亲娘疯了,你想人村里孩子能说他们什么!

以前有萧父在,村里人就是想说,也都避着些,也会叮嘱自家孩子不准欺负两孩子,等萧父一死,那说难听话的可就多了,原主自己还好,前面有萧父罩着,后面大多数时间在家干活,影响不是太大。

两个孩子就惨了,有的直接就叫孩子疯狗,一见两孩子过来,就老远喊疯狗来了,疯狗来了,然后孩子们一窝蜂似的跑开。

不光不受村里孩子不待见,甚至连自家孩子都骂他们,萧圆刚才让萧母出去找孩子,也是怕他们被欺负。

原主大儿子江芮今年才四岁多,小闺女江姗三岁多,以前都是跟着家里的哥哥姐姐们玩,出去也没人敢欺负,现在不行了,现在自家的哥哥姐姐们可不带他们,带了他们,别的孩子就不跟他们玩了。

兄妹俩就只能自己跟自己玩,但即便这样,碰上路过的孩子们还是会被人骂,被人扔石子,这些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的,都是萧母跟她唠叨的时候不经意说出来的。

萧圆回想着有关两个孩子的一切,看来她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了!

萧圆正在闭着眼睛琢磨着事情呢,就听外面传来萧母骂骂咧咧的声音:“缺德的,不想我家孩子过去,直接吼一嗓子不就完了,做什么放狗啊?”

“你俩也是,人家不稀得跟你们玩,你们别去不就行了吗,干什么还非要往上凑?”

萧圆一咕噜爬起来就奔出门外:“谁家放狗了?”

“不是大狗,就是条小狗,我刚已经骂过了。”萧母摸着外孙的小脑袋,“你娘好了,你快去跟人说个话。”

萧圆听了心里还是意难平,可她现在没力气,也没法抄家伙就跟人硬干,她收敛了火气,将目光转向萧母边上的小豆丁,小豆丁蔫头耷脑的没什么精神,萧圆蹲下身子跟孩子招了招手:“过来,到娘这边来。”

小豆丁往萧圆这边看了一眼,就又低下了头,萧母轻轻推了推他:“过去啊,你娘叫你呢,快去啊。”

小豆丁被萧母硬推了两下,就低着头慢悠悠的往萧圆这边走,时不时偷偷打量一下萧圆,萧母转身就又捞起身后的小外孙女,她看着仿佛缩小版的闺女,忍不住亲了亲。

萧圆蹲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着原主的儿子,也就是她这辈子的儿子,等孩子走到跟前,她伸出手轻轻捧着儿子的小脸,从儿子的小脸上,依稀还能看到他爹的影子,圆乎乎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着就很有灵气,只是小脸上还有泪痕,身上也脏兮兮的。

萧母看闺女又盯着外孙的脸“发呆”,忍不住有些鼻酸,她闺女要不是碰上那么个浑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母吸吸鼻子,就将怀里的外孙女放下,转而去拉蹲在地上的萧圆:“起来吧,蹲着难受。”

萧圆没理萧母,而是又蹲下身子看原主的小闺女,比起早出生一年多的大儿子,小闺女就可怜多了,大儿子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爹还没跑路,原主正处于最幸福的时期,满腔的母爱都给了大儿子。

小闺女就没哥哥的好运了,她还没出生,原主的精神状况已经开始出问题,出生后,原主也没管过她,甚至连一次尿布都没给换过。

萧母看着小外孙女不停的往她身后缩,叹了口气:“慢慢来,孩子还小,你以后多陪陪她就好了。”

萧圆点点头,就就着萧母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又主动牵着两个孩子:“我去给他们洗把脸!”

“我帮你拿暖水瓶。”萧母说着就又习惯性的去茶几上拿暖水瓶,只是茶几上哪里还有暖水瓶啊,萧母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应该是被你大嫂拿去了,我这就过去拿。”

“算了!”萧圆拉住了她,“等中午一起说,你现在去闹一通有什么意思?”

萧圆现在住的是正房,东屋住的萧父萧母,西屋住的就是她,两个孩子是自打出生起就是跟着萧父萧母睡的,原先有萧父在,什么好东西自是都在他们正房,如今情况不同,有些人顺手牵羊那是家常便菜,每次去要还得吵上一吵,烦人的很。

萧母又忍不住落泪:“要是你爹还在,她们绝不敢这样的。”

萧圆看着越来越空的茶几,扶着萧母坐下:“没事,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萧母摇头:“娘不要你买啥,娘只希望你好好的。”她握着闺女的手,“孩子,这次好了,以后可再不能寻死了,你要是死了,娘也,娘也活不成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地底下陪你爹去。”

“不死了,我死了两次都没死成,阎王爷他不收我!”原主啊原主,摊上这么好的娘却不知道好好珍惜。

萧圆是在自己屋里吃的中午饭,可能是她作了重大让步,今天的中午饭还算不错,自从分家后,她和萧母就每家每月轮流吃,在谁家吃,原主按理就得帮谁家干活,这个月正好轮到大嫂家。

估计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大嫂之前跳的最欢,原主这个月已经跳了两次河了,两次,那还干个屁活,全都躺床上休养了,养好了,也差不多该挪地方了。

可能是三个嫂子以前装的太好了,萧父临死前就没给她们几个分粮食,而是将家里的粮食全分给了三个儿子。

萧圆猜想萧父当时心里想的是她们到点去吃就完了,至于谁做,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当家儿媳妇啊,只是他的想法是好的,关键没人听。

萧圆吃完饭就躺在床上着闭目养神,兴许等会还有一场仗要打,保险起见,她还是保存一□□力。

那边原主的三个嫂子就在劝自家男人,她们早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说辞,都不用现成编。

“我看小姑子精神好了不少,估计这次没死成,应该是彻底想明白了,咱们就别拦着她过自己的小日子了,省得再拦出毛病来。”

“小姑子要总跟着咱们过日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们必须发发狠,逼的她自己立起来,再说她真要遇到困难,我们这些当哥嫂的还能干看着不管?”

“就算是分开过,小姑子不也还跟我们一块儿吗,谁还能欺负了她不成?说句不好听的,小姑子在咱家干活,咱娘心里一直都有意见,如今咱们跟她拆伙,她自己干自己的,咱娘总不会再说了吧!”

“一百五不少了,小姑子现在看着是好多了,可谁知道她哪天又抽风呢,万一再遇上一个江潮生,那不是又一毛不剩了么,她现在可没咱爹给她托底了,咱们当哥嫂的呀必须给她留条后路!”

一番话说下来,原主三个哥哥就都同意了,然后就是请队长请文书,还有村里的长辈,他们觉得以后还在一块住着,甚至连去跟妹妹沟通一下都懒的沟通,整天见面的,确实也没必要。

等萧圆被人叫出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萧圆按着以往的样子没有说话,径直坐到萧母边上,眼角余光注意到来的那几个人似乎都对她很冷淡。

冷淡就冷淡吧,横竖她以后也不打算在村里待。

队长文书长辈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前后,知道过来也就是走个过场。

对于原主的遭遇他们一点都不同情,一个从小被娇惯坏了的闺女,不听爹娘的话,结了婚还傻乎乎的,后面出了事,又扛不住寻死觅活,听说现在好点了,就又作妖想把她爹临死前存在哥嫂那边的钱要回去.....

对于这样一个不作不死,越作越死的闺女,他们怎么喜欢的起来!

新队长环视了一下堂屋:“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都各自把之前的分家字据拿出来....”

因为之前已经分过一次家,现在只要按着萧圆提的条件才重新写一份字据就行,快的很。

“当初老队长临走前交待的清楚,让你们三兄弟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管你妹妹和她俩孩子,现在你们即便是分家,这一条也得作数,这一点你们三个认吧?”

不管喜不喜欢那闺女,好歹是一条人命,而且老队长临走前苦苦哀求他们帮着看顾那闺女,他们几个就不能昧良心。

原主三兄弟不住点头,三妯娌鼓着腮帮子,到底没敢说不认,不过她们心里也不怕就是了,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她们肯定也能想出法子来。

新队长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就把这一条加上去!”

萧母看几个儿子一丝不带犹豫的就点头,脸上好看了不少,萧圆没什么感觉,原主哥哥们点头有个屁用,他们又不管家。

后面又说了一下口粮问题,就是每家都拿出一百斤粮食供她们撑到下个月分粮,到时候她们几个的粮食就会直接分到萧母头上。

“我多一句嘴,既然分开了,那我们正房的东西是不是给还回来?”萧圆大咧咧的盯着原主大嫂,

“别的东西就算了,暖水瓶总得留我们一个吧,我娘年纪大了要用,我俩孩子年岁小也要用,你那屋里已经有两个了,我们这边可就一个!”萧母就在边上抹眼泪。

新队长听完就直摇头:“解放,百善孝为先啊!”刚才一直不说话的几个长辈也跟着附和:“你爹才走几天啊,你们就连个暖水瓶都不给你娘留了?”几个长辈盯着茶几上空落落的地方,心里也有点失望,看来刚才的小姑娘没说错。

原主大哥臊的满脸通红,转头就狠狠瞪着媳妇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去啊!”吴华平闹了个大没脸,忙不迭的往外跑。

“娘,下次华平再犯浑,你直接跟我说,我捶她!”

“大哥,你这话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也没见你捶过一次!”原主大嫂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她是一步一步的试探,才慢慢变得胆大起来的,再说原主大哥又不是瞎子,屋里多个暖水瓶不会看不出来吧。

看见却不说,要不就是懒得说,要么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原主大哥明显就是后者,可能他以为她们要用,过去拿就行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萧大哥佯装生气的瞪了一眼萧圆:“看来你是真的好了,都能跟大哥开玩笑了。”

新队长打断了他们兄妹之间的“温馨互动”:“你们兄妹要话家常等我们走之后在说,现在先把正经事办了。”

“圆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确定要跟你三个哥哥分家吗?”

“分,我想试着自己活下去!”萧圆点点头,当然要分家了,不分家她哪里来的钱出去闯荡。

然后他们就当着新队长的面交接了钱粮,钱是一百五十块钱,粮食就是各家给的一百斤粮食,粮食是好的,也没有缺斤少两,只不过几乎全是红薯,细粮几乎没有。

最后字据一签,再按个手印就结束了。

新队长将萧圆的那一份递给她,顺便又多说了两句:“你以后好好的,可别再跳河了,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两孩子多考虑两分。”

萧圆点头不语,目送着他们离开,看着对她冷淡,却还是用实际行动帮了她,这个团新队长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这时堂屋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都走了,吴华平才急匆匆的抱着一只暖手瓶冲了进来,她将暖水瓶往萧圆怀里一塞:“小姑子,我们以后可是两家人了,你可别什么都指望着你哥哥!”

萧圆将暖水瓶又推了回去:“不是这个!”什么东西,这个暖水瓶都不怎么保温了,居然也想塞回给她。

吴华平将暖水瓶往餐桌上一放:“要,就是这个,不要就拉倒!”

“你等我把队长叫回来你跟他说去!”萧圆说着就要出去。

后进门的萧大哥一把拉住了萧圆:“行了,我给你拿好的去!”

萧圆拽着萧大哥:“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我不能指望我大哥?大哥,当着咱娘的面,你说你管不管我?”

“管管管,你是我亲妹子,我还能不管你么,好了,别闹了,你身体还没好全,赶紧养好身子是正经。”萧大哥将萧圆推到萧母跟前,“娘,你看着她点儿,我这就给你把好热水瓶拿回来。”出门的时候,顺带拉走了吴华平。

萧母拉着萧圆就去了西屋,看着萧圆又躺在床上,萧母就坐在边上跟她唠叨:“你别跟几个哥哥闹生分了,以后你俩孩子还得指望几个舅舅呢。”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年后去城里,你会跟我一起去吗?”萧圆试探性的问道,老太太性子太软和,根本斗不过几个儿媳妇,放她一个人在乡下,萧圆有点不放心。

“你要去城里?你去城里干什么?”萧母觉得闺女怕是精神又出了问题,“咱们在城里又没亲戚,你去城里干什么,喝西北风啊!”

“听说城里好玩儿的很,我就寻思过去看看。”萧圆随随便扯了个谎,“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你跟我去吗?”

萧母一脸的狐疑:“你该不是想找他去吧?你可别想不开,那城里可大了,咱们又不知道人住址,去了不是抓瞎吗?”

“听娘的话,咱不去找他了,你俩孩子有我还有你几个哥哥,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把两孩子拉扯大,等孩子大了,你就算是熬出头了。”

这时候萧大哥拎着暖水瓶进门:“你要去找他?我刚还以为你好了,没想到你更疯了,那人都走了三年了,你怎么还想着他?”

“这事你想也别想,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萧母也跟着点头:“听你大哥的!”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萧圆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借口,“当初他沾着咱爹的光,干的都是轻省的活计,后来更是偷了我的私房钱跑的路,还有我俩孩子,我这当娘的怎么着也得帮他俩多筹谋筹谋。”

萧大哥一听是为了孩子,脸上的怒气少了不少:“你先把身子养好是正经,其他的还有我们三呢,我们每家匀一点也就够你们吃的了。”

萧母连连点头:“听你大哥的!你一姑娘家最远也只去过县城,我们哪个敢放你去远地儿。”

“你们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大哥家尤其多,现在他们小还好,等再长大点儿,还得给侄子们娶媳妇,妹妹实在是不想拖累你。”萧圆拉着萧大哥坐下,“他家家里条件好,即便我们不成了,他自己孩子总得养吧。”

“我之前听他说过他爹是什么大学的教授,现在国家开始重视教育了,我以前坐在村口,就老听广播上喊,谁家谁家孩子考上中专了,谁家谁家孩子考上大专了,”

“咱整个公社好像也只有两个考上大专的,大学的一个没有,那什么教授可是只有大学里边才有的,那得多牛气啊,这要是我孩子能认个教授当爷爷,我以后还用的着为他们俩发愁吗?”

“我也想起来了,潮生家好像就是个黑五类,当时他不就是因为干的活太累才勾搭的你么!”萧大哥这时也恍然想了起来,“这么说来,还真得找他们去。”教授呢,听说可厉害可厉害了。

萧母皱着眉头:“上哪儿找去?人都跑没影儿了!”

“难找也得找啊,找到了,我俩孩子一辈子就不用愁了,”萧圆没说谎,那狗屁知青家里还真是知识分子,“我想他们当初来的时候应该都有档案吧,我去查查档案,看人原来家住哪儿,只要找到住址,寻藤摸瓜就不怕找不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总归能找着人的。

“我去找新队长问问。”萧大哥起身就要出去,“不过圆圆,你也别急,就算咱找着他住址了,你也得先养好身体再说。”

“听你大哥的!”萧母跟着附和。

萧圆乖巧的点头:“你们放心吧,我肯定会养好身子再想其他。”

“真的假的?”吴华平跟吃了屎一样,“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啊?”她要是知道姑爷家是什么教授,她哪里会那么对待小姑子。

“当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萧大哥捡起桌上的一块红薯干塞进嘴里,“那时候捂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扯着嗓子到处跟人说。”

吴华平回想起前几年的光景,还真是如此,一时呆在当场。

萧大哥没注意大媳妇的不对劲,还在那想入非非:“我俩外甥真要认了祖归了宗,以后可就发达了,到时候上大学不用愁,直接就念。”

吴华平一听就呜呜哭了起来,倒是吓的边上的萧大哥一跳:“我说我外甥发达了,你哭个什么?”

吴华平哭的更加伤心了,萧大哥看了一会儿,见人还是哭,就推了她一把:“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

吴华平眼泪花哗哗的看着自家男人:“我得罪你妹妹了,你说她会不会恨我?她肯定恨我,呜呜,我几个孩子上不成大学了,呜呜,”

萧大哥以为是中午那事:“没事的,我妹子不是记仇的人,不过你想让咱家几个孩子都上大学那也是不可能的,顶多一个了不起了。”

大学生多精贵啊,咋可能让他们家孩子都去呢,要他家的都去了,那二弟家的,三弟家的,不得都跟着闹吗,那妹夫还不得烦死。

吴华平将信将疑:“你妹子真不会怪我,我早上说话挺难听来着.....特别难听,她真不会怪我?”

萧大哥摆摆手:“不怪不怪,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怪的!”

“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村里一趟。”萧大哥看媳妇不哭了,就匆匆跑了出去。

吴华平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心里是一点底没有,原先的小姑子可能不记仇,但是现在的小姑子变了啊,说不定人家就记仇了呢。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拼了。

萧圆睡的迷迷糊糊,就听堂屋里有人在吵,后来声音越来越近,萧圆就被吵醒了。

“你看你干的好事,都把我闺女吵醒了!”萧母见闺女睁开眼,一脸不高兴的瞪着来人,“赶紧走,我闺女身子不好,得好好休息。”

“娘,我是特地来跟小姑子赔礼的,你就让我跟小姑子说会话。”吴华平哪里肯走,一个巧劲儿就把挤到了萧圆跟前,“都是嫂子的不对,嫂子跟你赔不是,这是我结婚时候的嫁妆,留着给你做件衣裳。”

萧圆从床上坐起来,将那块布退了回去:“没必要,真没必要!”

吴华平一看萧圆不收,就急了:“嫂子是个浑人,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打住!快打住!”萧圆止住了她的话茬,“我估摸着你是刚才听了我大哥的话来才跟我赔礼的,不过没必要,真没必要!”

“孩子爷爷是教授不假,可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人,就算是找着人,人家也不一定认俩孩子,就算是认俩孩子,也不能保证能认我们这份亲,孩子他爹都走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都重新娶上媳妇,我们又算哪门子亲......所以,什么都还是个未知数,你送礼送早了!”

吴华平听完也觉得有理,真是她都拿着东西过来,再要收回去,那不显得自己不诚心么,所以她将布料塞给萧圆:“说好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萧圆又坚决的退给她:“让你收回去就收回去!”

吴华平看小姑子态度坚决,这才收回了布料:“哪天你缺了,就跟嫂子说。”

萧母等人走远才暗骂一声:“假模假式的,她就不是诚心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