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圆前面铺垫了那么多,自是不怕小田的厉害舅舅来找茬,等邻居们好不容易“劝”好她,都回家后,她将院门一关,一点事没有的忙活上了其他事情。
早上闹了那么一场,她自是不能再出去囤货,刚好早上买了肉,还没来得及处理....
她正在家忙着做红烧肉呢,就听见儿子在院子外面叫唤,萧圆忙用草垫子将锅捂严实,就出去给儿子开门:
“不是玩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会来了?”
哲哲拉着他娘的手,上下打量着:“娘,大名哥说有人欺负你,欺负你的人呢?他跑了吗?娘?”
萧圆反握住儿子的手,拉着他进了院子,顺便将院门关好,省得疯婆娘突然杀回来找她的茬。
“哟,咱们哲哲可真厉害,已经交到新朋友啦!”
“我本来就很厉害!娘,你还没说是谁欺负的你呢?”
萧圆伸手将儿子揽在怀里,娘俩就往屋里走:“你看我这样,像是受了人欺负?”到了屋里,她松开儿子,转了一圈给他看,
“是不是一点事儿没有?走,娘做了好吃的,你来帮我烧火.....”
哲哲看他娘一点事没有,也就放了心。
在他看来,他娘是越来越厉害了,现在就是他爹回来,都不一定有他娘厉害。
下午,哲哲没出去玩,而是在家写作业,萧圆就坐在他边上改衣服。
天气越来越暖和,哲哲夏天穿的衣服要提前准备起来,男孩长的快,去年的衣服有些就小了,她得帮着改大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圆恍惚听见敲门声,她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又是一阵敲门声,她没有作声,怕不是那个疯姑娘中午吃饱了饭、睡了午觉,又上她家来闹。
过了一会,门口的敲门声变成了拍门声,外面的人似乎笃定她在家,一直拍,不停的拍!
哲哲不知道他娘为什么不开门,他疑惑的看着他娘:“娘?”
萧圆朝儿子做了个手势:“你先回自己屋看书去!不管外面怎么吵都不要出来,知道不?”她可不想让儿子看见她跟人吵嘴打架。
哲哲有些不安:“娘,出什么事儿了吗?”
萧圆将儿子的书本作业都拾掇了起来搬到他屋:“我就是怕我们大人说话,你会觉得无聊。”女人之间打架吵嘴确实是无聊透顶的事情!
看儿子进去了,萧圆将简易堂屋里一些易碎和贵重物品都挪到了她屋里,然后还给门上了把锁,最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才出去给人开门。
萧圆倒是没想到人家厉害舅舅会来的这么快:“怎么,给你侄女报仇来了?”
因为萧圆开门开的晚,好多人都听到她门口的动静,已经早早围在门口看热闹了,这会听萧圆一说,纷纷声讨起了方志国。
“早上的事你可不能怪萧同志,是你外甥女不对在先,我们这么多人当时都在场能作证。”
“吴大娘说的对,这事要怪就怪你外甥女,你外甥女一大早跑到人家里,劈头盖脸就骂人,那些话难听的,我们听着都嫌脏耳朵,也就她运气好,碰上萧同志了,换了别人,早揍的连她亲爹娘都认不出了。”
.....
“那姑娘口气大的很,当着我们大家伙的面就说要让她舅舅收拾萧同志,你该不来收拾萧同志的吧?”
“我上次就看见你们来过,怎么,欺负人孤儿寡母的一次不够,还欺负上瘾了?见天的来啊!”
“我说你一当兵的,不想着好好保护老百姓,净想着收拾这个收拾那个,我们今天都得罪你了,你是不是连我们一起收拾了?”
“来啊,来啊,你来收拾啊,我们都住这一片,你干脆把我们都收拾好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挤兑的方志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方志国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慌,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琢磨过了,按着外甥女的尿性,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她当着众多邻居的面撂狠话吓唬人。
如今,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
他等大家伙发泄的差不多了,伸出双手朝围观人群做出静声的动作:“大爷大娘,叔叔婶婶,都是误会,全是误会。”
当兵的嗓门就是大,一句话吼出来,小小的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方志国环视了一周,对着人群就是一个不打折扣的九十度鞠躬:
“对不住大家,小姑娘性子左,为一点小事就上人家里大呼小叫,污了各位耳朵,是她犯的第一错。”
“犯了错不认,还拿我的名头出去吓唬人,错上加错,孩子犯了这么大的错,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没管教好,我替她向大家伙赔罪!”
说完又是连着三个九十度鞠躬,端的是诚恳万分。
回头就让大嫂好好管吧,反正他是没办法管了。
大家伙本来还以为要跟人好好讲讲道理才能逼他“认错”,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认了,而且不光认错,还跟他们鞠躬了,搞的大家伙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怕大家笑话,碰上这样胡闹的外甥女,我也头疼,她爹去的早,小时候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有一次被欺负的狠了,急中生智搬出我的名头吓唬住了对方。”
说到这里,方志国一脸的无奈,
“后来她就习惯拿我的名头吓唬那些皮小子,长大后,这习惯也一直没改过来,我一直让她改,可我工作忙,哪有空一天到晚的盯着?”
方志国看大家伙的面部表情渐渐缓和了过来,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没想到她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们放心,回去后,我就让她好好反省,如今新社会,没人欺负她了,有些臭毛病就该改改。”
拿他当挡箭牌的毛病是一定要改掉的,他枪林弹雨得来的功勋可不能这么霍霍。
邻居们听了解释,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气不顺了,那姑娘从小没爹,也是个可怜人,人群里有些打小没了爹的,甚至还反过来宽慰起了方志国。
“没爹的孩子可怜啊,你这个当舅舅的回头骂骂就行了,但也别骂的太厉害。”
“我爹在我一点大的时候被鬼子抓了壮丁,后来再没回来,我娘一个人养不活我们兄妹几个,我们就经常去讨饭混个肚饱,那时候,可没少被欺负....”
“我也是....”
萧圆之前一直冷眼看着,毕竟一个当兵的这么能说,也真是他娘的罕见,不过她看她的邻居中都有人反过来帮他说情,就有些忍不住了:
“唉,小田命苦死了爹,可她的命比起我们大多数人来,已经是仙女的命了,毕竟她还有个厉害舅舅,不像我,亲爹倒是活着,可有爹还不如没有,没爹还不用担心自己被卖.....”
这话一说,原本好些已经开始同情小田的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人家哪里可怜啦,看她那嚣张的样子,即使之前被人欺负过,后来肯定也报复回来了,没准是翻着倍的报复回来。
呸,她们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觉得她可怜。
也得亏是方志国怕外甥女来了坏事没带来,不然这会儿说不定都要被人打。
萧圆冷冷扫了一眼方志国,哼,想洗白?哪有那么容易!
方志国当然早就注意到人群里冷着脸的萧圆,不过他暂时没法管,他得先稳住大头的人民群众,回头再好好给人赔礼道歉,不过就目前的情形看,怕是更加难了。
如今他是彻底见识到这个女人的心眼到底有多小了,关键她还口是心非,明明都答应他不计较了,结果回头又将外甥女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
这个小气的女人!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眼前这关度过去,方志国在脑子里回忆政委经常说的话,稍稍加工一下,就娓娓说了出来:
“就是因为旧社会苦,老百姓们穷的没活路不得不卖儿卖女,才有M主席带领我们推翻旧社会,建立新社会,萧同志是旧社会的受害者,我外甥女也是,我当初当兵也是。”
“有句老话说的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凡有个活路,谁想去当兵?都是被逼的呀!就拿我自己来说,当了十几年兵,别的伤不说,光身上挨过的枪子就有一打了,就这,我都感恩戴德,好歹捡了一条命回来....”
萧圆觉得要不是现场女同志太多,他姓方的能将衣服脱个干净,给大家伙亲身展示看看他身上的一打军功章。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法反驳,怎么反驳,拿什么反驳,拿他用命换来的军功章吗?
个不要脸的!
他那边话音刚落,萧圆就看她的好邻居们一个个都崇拜的看着方志国,这时候他们都想起眼前这位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可是打过鬼子、打过老蒋有十几年军龄的“老革命”!
他们突然之间重新燃起了对抛头颅洒热血、为他们创造新社会的军人同志的无限敬仰!
这一燃不得了,一个个燃的脸都红了,他们纷纷朝英雄方志国围拢过来.....
萧圆就看方志国在那又是跟人敬礼,又是跟人亲切握手,搞的跟大首长下乡慰问似的,气的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哲哲看他娘的脸色不好,拉了拉他娘的手:“娘?”
萧圆回低头一看是儿子:“你怎么出来了?赶紧进去写作业去。”
哲哲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娘,不愿意回去:“娘,那个解放军叔叔是不是大坏蛋?”他娘刚才看那解放军叔叔的眼神好可怕。
萧圆一把捂住他的嘴,朝他摇了摇头,转过头再看人解放军同志已经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了,她摸了摸儿子的头:“你要是有人家一半本事,娘就不愁了。”
哲哲以为他娘是想他当个解放军,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萧圆实在懒得看某人在那表演,直接拥着儿子回堂屋去了,这么会来事,当兵太屈他娘的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