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康熙三十二年却是个暖春。
溪瑶的事情一日比一日多。
先是撮了不少毛线给各宫送了,皇贵妃专门僻出一个偏殿,叫溪瑶分派人教给众人织毛衣的方法。
前头筹划的化妆品店也提上了日程,方子要写出来,合适的工匠铺面都是事。
皇宫里装马桶,溪瑶干脆乘机把自己眼馋的卫生间整个的搬过来,瓷砖,洗漱台,淋浴和浴缸。
东耳房整个的用来做了卫生间,她自己设计,胤禛就按照她的意思叫人在后头置办,等到溪瑶的卫生间装出来,连皇贵妃都惊动了,专门过来转了一圈,道:“储秀宫就照这个样子装!”
李茂在外面忙着负责教出一批可用的装修工人。
等到皇宫里都装了卫生间,这股风潮就刮到了宫外,内务府的人忙的脚不沾地,收银子收到手软。
一直忙到了五月,事情才堪堪像模像样起来。
端午过后五福晋也终于进门了。
虽然五阿哥的院子并没有大肆修缮,但至少也新修了卫生间,宜妃表示还算满意。
溪瑶的化妆品出来了第一批,她给各宫的娘娘们都送了一份。
等到了六月,天气热了起来,六阿哥的小院子里也迎来了第一位女主人。
格格李梦雪。
溪瑶也是过了几日后才知道的。
这一日胤禛从外回来,二话不说先去了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换了一身清爽的布衫,穿着布鞋坐在鹿角椅上在黑漆嵌螺钿花蝶纹的大案上低头看着账本。
屋子当中一个三足鎏金的大鼎里放着一座冰雕。
溪瑶穿着一件水绿的纱衫,头发只挽着个髻握着一柄轻薄的双面绣团扇站在胤禛身边缓缓的给他打扇,指了指道:“这地方我看不清楚,爷帮我瞧瞧。”
铺子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要看的账本也越来越多。
胤禛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溪瑶的胸脯上。
年长了一岁,这地方也似乎变大了。
裹在轻薄的纱衫里看起来圆润挺翘,一只手也握不住的样子。
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傲人吧?
他这样想着,眼神不由得一深。
溪瑶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钻进胤禛的鼻子里,仿佛是个撩人的钩子,一下一下的撩拨着他。
他放下笔,一把将溪瑶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白皙细腻的脖颈,又深深嗅了嗅,低低道:“这是他们写错了,一会那账房先生便不用了。”
难怪她看不懂。
溪瑶嫌弃热,不叫胤禛搂着她,挣脱着站了起来。
外面人进来道:“六阿哥院子里的李格格求见福晋。”
溪瑶意外道:“六阿哥什么时候有的格格?李格格?”
苏培盛在旁道:“福晋不知道,这个李格格是六阿哥那边三日前刚抬进来的格格,从前也在宫里做过伴读。”
溪瑶恍然大悟,原来是李梦雪。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胤禛,胤禛正在给她看账本,浑然不觉的样子。
难免感慨,果真是恍如隔世,从前那个死死的压制着她的李梦雪,这一世竟然变成了胤禛弟弟的格格。
做伴读的时候她们两个之间可相处的并不愉快,不知道李梦雪找她做什么?虽然厌烦李梦雪,但她也同样好奇,几年不见,李梦雪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稍一思量便道:“叫李氏在西稍间了等着。”
她向胤禛说了一声,胤禛颇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多说,只在她耳边低声道:“晚上同爷一起洗。”
溪瑶微瞪了他一眼,旋即出了屋子。
李氏坐在屋子里,微微出神,从前只觉得这个四福晋有些不对劲却从来没有多想,直到马桶毛衣这些东西问世她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四福晋竟然也是穿越的!
难怪她没有如历史上的给胤禛做了侧福晋!
她心里又恨又怕。
等到进宫给六阿哥做了格格她忽然明白过来,她需要溪瑶这个四福晋的帮助,她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让她响亮起来的帮手。
而溪瑶正是这个能帮助她的人。
她又后悔的想,早知道有一日会穿越她就好好学学造玻璃造肥皂的这些技术,不然也不会被溪瑶这种技术宅给稳稳的压了一头。
这个溪瑶也真是变态,那么偏的东西她都能记下来。
正胡思乱想着,便见溪瑶走了进来。
她有一身白玉无瑕的肌肤,那一双明亮漆黑的眼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举手投足间却偏是一种摄人心魄的贵气。
眉目如画,俏丽无双。
怎么才几年时间这个溪瑶就变的这么漂亮?
难道她有什么随身空间之类的法宝?
她警觉的行了礼。
远离了溪瑶迫害的李梦雪终于还是瘦了下来,似乎还是前一世的那个样子,小巧的五官,并不是特别漂亮,但就是有种奇怪的能叫人信任叫人觉得舒心的本事。
李梦雪正费力的“听”着溪瑶的声音,却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听不到。
她行事习惯了先听后说,这一次完全听不到的时候,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开口。
还是溪瑶先说了话:“好几年没见着了,李格格变化挺大的。”
李梦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微微一笑道:“天王盖地虎。”
溪瑶:……
这李梦雪莫不是个傻子?
李梦雪等了半天不见溪瑶回答她,多少有些着急,激动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也不用这样装腔作势!”
溪瑶不知她说的知道是知道什么事情。
是跟系统有关吗?
难道李梦雪也进过系统?可按照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并没有见过身边任何认识的人,李梦雪这里难道是个意外?
她垂了眸微微笑着,一时之间竟然高深莫测了起来。
李梦雪有点摸不清她的意思,只得继续道:“你能做出来马桶和毛衣,想必你也不怕别人知道,既然这样,我说出这句话,你为什么不答?”
溪瑶压下心底的思绪,缓缓道:“我为什么就一定要答?”
“我们都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应该彼此相互关照,你这个样子难道是觉得自己身份尊贵看不起我?难道才来了几日你就也这样变成了老封建?”
这些李梦雪口中的消息如同炸雷一般。
这个李梦雪是从异世界过来的?!
就是那个高楼林立的世界?
她震惊的无以复加,端起了茶碗,缓缓的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才理清楚思绪,看着李梦雪道:“你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会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古籍上的得来的,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不该叫外人知道。
即便李梦雪或许有更大的价值,她也不该以暴露自己的底牌为代价。
李梦雪气的涨红了面颊,好半响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吗?
为什么这个溪瑶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然而不等李梦雪想好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溪瑶已经端茶送客了。
丫头把李梦雪请出了屋子,溪瑶坐在贵妃榻上思量了好一会。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院外的葡萄架上枝繁叶茂,投下大片的阴凉,窗台上的一株郁金香开的灿烂耀眼。
溪瑶站了起来。
这个事情她该告诉胤禛。
谁知道出去的时候才听得下人道胤禛去了太子的毓庆宫,康熙又为太子换了宫里侍候的人,太子在前头又打又骂。
从前那个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太子殿下,好像早已经随风消逝,如今的这个太子偏执乖张,如同一个暴君。
很多人里面,唯独想起太子溪瑶总替他惋惜,若是晚生几年,他的人生或许能是别样的精彩。
但这些事情她都左右不了。
她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下,缓缓的喝一杯冰镇的酸梅汁。
王氏又捧来了新做的袜子衣裳,恭顺的站在溪瑶的身侧。
过了年开始胤禛偶尔会叫王氏或者宋氏去前头侍候,阿福常常来打小报告说是夜里并没有用水,听到了她也只是笑笑。
胤禛要是真对她们不闻不问,那么这天底下针对女人的规矩就该把她吃掉了。
如今后宅的局面她对胤禛心存感激。
但也仅此而已。
胤禛回来的时候面上冷冷清清的也看不出什么,还是苏培盛说的:“太子殿下用鞭子抽了三阿哥,辛亏主子过去拦住了,不然三阿哥怕是要破相了!”
溪瑶吃了一惊,忙去看胤禛:“爷没事吧?”
胤禛摆了摆手,瞧见她眼底的担忧,终究露出了一丝笑容,把溪瑶抱在怀里道:“爷无事,你不用担心。”
即使外面有多么糟心的和事情,回到溪瑶这里他也总能卸下一身的疲惫。
溪瑶,真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溪瑶趴在胤禛耳边悄悄说了李梦雪的事情,胤禛似乎也很意外,他顿了顿道:“可也没见她作出什么东西来。”
“爷可真是实在,难道那里的人就能什么都会?那些小姐姐做什么不是在网上查?哪个记在心里了?”
被鄙视的胤禛捏了捏溪瑶的手:“那你管她做什么,爱说什么就去说好了,说不准她是胡邹的呢?”
胤禛这姿态确实是洒脱了些。
反正她只要把消息带到就好。
叫下人传了膳,溪瑶要的清炒虾仁儿凉拌肚丝烩木耳新鲜的莲藕和猪肉做馅包的饺子。
两个人一人一大碗。
胤禛还从没有吃过莲藕做的饺子馅,不想吃进口中脆甜脆甜,口感十分特别,没一会一大碗饺子就下了肚。
太子那里留了饭,胤禛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如今的胃口实在是被溪瑶给养刁了,别人那里的饭菜一口都吃不惯。
吃了饭出了一身的汗,又去卫生间冲了冲。
干净卫生又方便。
他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的日子会过的这般惬意自在又温暖。
这样想着就抱着溪瑶一起进去洗了个澡。
这都是溪瑶的功劳。
浴缸里一大半的水都被折腾了出来,那种滋味确实从前从没有尝过的。
叫人欲罢不能。
后罩房里王氏还在灯下做着针线,身边丫头春喜颇有几分姿色,忍不住低低道:“您这样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能得了主子爷的青睐,生下一儿半女,往后也能有个依靠。”
王氏听的一怔。
生孩子吗?
自从福晋进府爷很少叫她侍候,便是叫到了前面最后也是睡在地上,她瞧着爷偶尔看过来的眼底里清冷的好像千年寒冰一样哪里像是男人在看女人?
到仿佛是在看一本书,一块石头。
那时候她就歇了侍候的心思,一心只巴结福晋。
福晋大度从不为难她们,有什么事情也愿意叫着她们一起,还喜欢给赏赐,这样子其实也挺好的,可她想着,总难免会觉得难过,要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呢?
她垂下了眼道:“不要乱说!”
春喜低低道:“这宫里压着四福晋的人多了去了,您为什么不走走其他人的门路?便是能在德妃娘娘跟前露个脸也好啊!”
德妃,四阿哥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