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掉到地上的乘风,让容茶和尉迟琏都猝不及防。
容茶看清了是谁后,心?头一跳,忐忑不安道:“乘风,怎么是你?”
尉迟琏的目光停留在乘风身上,带了探究成分。
而乘风脸不红气不喘地抚着心?口处,佯装伤得?很重,要?呕出血来。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抖干净衣袍上的草叶和灰尘,再连续咳了好几声,有理?有据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使团先前在途中?遇到刺客。我怀疑刺客随着我们?来了西楚国都。为了不让刺客伤到西楚国都的诸位贵客,西晋有义?务帮西楚解决掉这个?隐患。”
“是故,我追踪刺客至此。不巧的是,恰好遇到了你们?两位贵人。”
“是啊,我知道他说?的刺客,在东延峡时可嚣张了,都差点伤到我。”容茶的眸光流转,很是配合地接着乘风的话说?下去,“乘风大人恪尽职守,不仅照顾自己?人,也喜欢帮其他人排忧解难,不愿让刺客伤到任何一人,实乃侍卫中?的楷模。”
尉迟琏的眼神还在乘风身上流连,透出些许深意来。
他笑着道:“既然这刺客经过东晋使团下榻的驿馆,说?明这驿馆的防备不严。回头,我定是要?同西楚的女帝陛下说?说?看,不能真?让刺客伤着你们?。”
乘风缓了几口气,再看了容茶几眼,顿觉心?情沉重。
前太子妃刚才说?,她已经同太子殿下恩断义?绝了,往后相见,也只是形同陌路。
这让他如何送信?
他又?该如何去回禀太子?
太子听了后,会不会迁怒于他?
哎,这年头,连当个?侍卫,都不容易了。
思?及此,乘风的面露痛苦之色,愈发显得?真?心?实意。
他艰难地扶着墙垣而行,幽怨道:“不小?心?打扰到两位贵人,实在是抱歉。在下告辞,你们?继续聊。”
容茶转过头来,对大皇子展露出笑意来,“大哥,你还有其它事吗?”
对上那灿如春花的笑靥,尉迟琏面上的笑容,亦是愈盛。
而他的眼底,逐渐流露出几许痴色。
他低声道:“总之,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你不必对尉迟璟有所牵挂,他配不上你。”
言罢,尉迟琏即是同她告辞。
望着尉迟琏离去的背影,容茶的面色倏然冷了下来。
这位大皇子曾经利用过她。而今,大皇子又?处在西楚国,同慕容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管如何,在西楚的这段时间,她还是要?远离这位大皇子为好。
可想到此行的目的,容茶的蛾眉间,又?是凝结了愁云。
她方才所说?的那些,尉迟琏面上虽然说?是信了,但他心?里,如何作想,又?是另一回事。
只怕他心?里早已清楚,然后,不动声色地对那解药做了手脚。
容茶忧心?忡忡的,许久都没有回去。
不多时,李沂来到庭院中?,走?到她的面前,询问道:“公主,你可是在为西晋太子讨药的事情烦恼?”
容茶点点头,“我担心?,我们?向西楚女帝讨药一事,并不会顺利。”
“有西晋的大皇子在,的确不会顺利。”李沂的衣袖随风微扬,附和着说?道,“七殿下早已想过这个?可能,所以,他觉得?若有必要?,我们?可以采取另外的方式。”
“另外的方式?”容茶疑惑道:“你们?该不会是想用偷盗的方式吧?”
“若非无可奈何,又?怎会出此下策。”李沂叹道,再将容茶拉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同她说?起今晚的计划,“公主且放心?,七殿下和我不会贸然行事,只是另外的方式,也是有必要?先去考虑的。今晚,西楚女帝会在西楚皇宫为东晋使团设下接风宴,七殿下会借机向女帝讨要?解药。”
“而我,还有我们?的人,就找机会去西楚皇宫内打探解药的所在。若是女帝诚心?给解药,那自然是好,但她若是不愿意给,或者在当中?暗使了手段,那我们?就只能采取下策。”
容茶一听,心?里直叹,没想到,七哥竟也这么拼,遂轻点下颌。
再抬眼,看向李沂时,她忽然想起什么,笑着问道:“妙娘和你们?的孩子,近来如何?”
李沂听她提起妻儿,微微愣神。
待回过神来,他的眼里蕴了和煦的清风,回道:“两个?孩子淘气了些,妙娘少不了要?多操点心?。我平时也会帮点忙,但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容茶的唇边溢出笑,宽慰他道:“那你这趟回去后,我代你向七哥告个?假,到时候,你可以多陪陪妙娘他们?。要?是这回在西楚,有什么想带回去送给他们?的东西,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出门时,好让人去采买。”
“在下明白的。”李沂待容茶一向是客套且和悦,今日,也不例外,“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在下自当是亲自为他们?准备,不能劳烦公主费心?。”
容茶也不跟他客气,随便扯两句,即是将此事带过。
既是商议完毕,那自当是要?筹划好,如何打探解药的所在。
容茶思?索一番。
待换上备好的襦裙后,她登上西楚女帝派过来的马车,乘马车前往西楚皇宫。
较之其余诸国的皇宫,西楚的皇宫虽不是最大气的,设计却是最为新?颖巧妙的。宫灯的造型奇特,功能丰富,既能照明,又?能供人观赏。
这要?归功于西楚的柳皇后。
当年,柳皇后登上后位之后,便运用她的现代思?维,对西楚皇宫进行了大改造。
在一片华彩之中?,容茶跟在几名侍女和内侍身后,由他们?引路,前往祥云殿。
接风宴尚未开始,东晋使团的人,就有机会在西楚皇宫探取情况。
到了半路,容茶跟李沂对了眼色后,假意崴倒一旁,扶住一名侍女,直呼疼。
容茶蹙了双眉,俯下身子去,揉着脚踝,低声道:“我的脚好像不小?心?崴到了。”
旁侧的侍女见状,当即说?道:“奴婢先扶东晋公主前往宫室暂做歇息,再请太医过来,为公主看诊。”
“我们?的公主身子娇贵,自然还要?多一些人照顾着为好。”李沂满是忧虑地说?道:“你们?尽管跟着我们?公主,不必在意我们?其他人。”
言罢,容茶便跟着侍女前往供她休憩的宫室。
一名侍女贴心?地为容茶取了一只小?瓷瓶来。
“公主,这是我们?柳皇后在世时,所研制的白药。对于寻常的扭伤,白药有奇效,公主可以先用着试试。”侍女骄傲地介绍完白药,拨开红色的瓶塞,想要?帮容茶上药。
容茶看着那只小?瓷瓶,再看向室内,便见到一座青铜所造的冰鉴。
此时,冰鉴外表上雕刻着一只神兽,里面则是徐徐弥散出丝丝寒气来,驱散了夏日的暑意。
侍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无自豪地说?道:“这冰鉴也是我们?柳皇后所造的,不仅如此,柳皇后还有特殊的造冰方法。所以,在西楚国,冰并不是难得?的物事。”
容茶连连感慨,同样是穿越,这柳皇后却能携带现代武器和医药知识而来,而她,平时只能养些花花草草。
有女主光环的人,简直太幸福。
“我自己?来吧。”她不是真?的受伤,自然不好让侍女上药。
容茶自然而然地接过小?瓷瓶,对侍女说?道:“好了,没事的话,你们?就出去守着我吧,我想先在此休憩片刻。还有,我觉得?你们?的白药就挺好用的,我用它就好。你们?的太医就不用来了。”
“喏。”侍女听了她的话,安分地出去,并将门也给带上。
容茶转了身子,靠到一方软榻上,随手抄起一面杏色的绢扇,轻轻地为自己?扇风。
她打算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差不多开宴的时候,再带这些宫人回去赴宴。
冰鉴的寒意,逐入每一处角落,和着绢扇的风,令她如同处于仙境,倒真?是让她生出些许困意。
而在容茶阖眼前,她的余光掠过前方的菱花镜时,便见菱花镜里,映出一个?身影……
容茶的困意顿时全无。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铜镜,反反复复盯了数遍,终于确认那是尉迟璟。
此时,尉迟璟穿了一身侍卫所着的黑衣,正斜倚在她身后的墙边。
绢扇的摆幅倏然停止,容茶的心?里涌入一股激流,竟然有那么些欣喜。
欣喜过后,她的脑海里转过数个?想法,心?想,他乔装打扮,混入西楚皇宫,定是别有目的,她不好直接捅穿。
但尉迟璟站的位置,明显是为了让她看到,她也不能装作看不到。
内心?兜兜转转一番,容茶垂了眼睫,出声提醒:“阁下可是走?错地方了?”
“或许是走?错了吧。”身后的男人似是自言自语。
他的声音悦耳,若雨大青瓷那般,而话语间,竟是捎带了些怅惘,“我是来寻我夫人的,不知公主可否有见到她?”
容茶的心?神微晃。
她轻咬唇瓣,小?心?地问道:“你夫人?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能让你拖着病体,冒险潜入西楚皇宫。”
男人似是陷入沉思?,半晌,都没有回应。
容茶内心?忐忑,紧张地捏紧了扇柄。
毕竟,她也不知尉迟璟是否放弃了她,不想会错意。
直到那声轻飘飘的“确实如此”传来,她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开。
容茶的两靥生了笑,继续摇了绢扇,对他道:“你这么将她放在心?上,想来,你夫人也是位才貌俱全,完美无瑕的女子的吧?”
男人却是道:“我夫人并非完美无瑕的女子。她虽然天?生丽质,但在学识上,较之诸多有名的才女,还是差了些。”
容茶面色顿沉,蓦然将绢扇拍打在榻沿,转过脸去,想来一句,“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男人先行一步过来,微倾身子,攥住了扇柄。
抻着扇柄往上,他触碰到她的手指。
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尉迟璟悄然贴近她的面颊。
水光熠熠的凤眸倒映出她的小?脸,显然是含了情。
他低喃道:“可普天?之下,女子那般多。对我来说?,我夫人却是最重要?的一个?。她虽非才学渊博之人,但她有着我最喜欢的性情。更何况,她对我情根深种,甚至,不远千里,来为我寻药。我自是不能辜负了她。”
容茶感受到他指尖的热意,心?里甜滋滋的,方才的郁气全消。
旋即,她又?意识到不对。
她什么时候对他情根深种的?
而尉迟璟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
他低头,啄上她的唇。
属于男人的炽烈呼吸,悉数洒在她的面门上,让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尽是被浓郁的男人气息侵略。
耳鬓厮磨时,略带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的眉,男人在她耳边柔声诱哄,“我费劲千辛万苦,总算见到公主。公主可否给给我颗糖?”
作者有话要说:狗太子:茶茶对我情根深种,自我攻略达成百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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