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

容茶美滋滋地咽下桃花酥,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听到最后那句时,一肚子话都被咽了回去。

她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深层次含义。

容茶想了想,看了外头的天色,再低下头,看指下的琴弦,以及指边的琴谱。

今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距离花朝节不远了。

她以前虽然学过琴和乐理,但是,太长时间没有上手练习,难免会有些生疏。

贺兰心是大家千金,琴艺应该是很厉害的,没两把刷子,可能真的比不过……

容茶左思右想,又心觉,她练个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大不了就是少睡会。

她干脆地转过身来。

谁知,她刚想说一句“殿下,来吧”,尉迟璟却是再夹了一块桃花酥,喂给她。

容茶所有的话都被堵住,懵懂地看着尉迟璟,不知所以。

“你为什么那么想赢大嫂?”尉迟璟垂落眼睑,睫毛覆下,没了方才的调笑意味,而是显得有些一本正经。

容茶也不避讳在他面前说人不是,道出原委,“当然要赢了她啊。大嫂的性子刻薄嚣张,若是赢了我,她以后不是要上天?我不能给她这个上天的机会。而且,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不能让那帮子人看低了东宫。”

说罢,她自己给自己拿了个甜辣味的鸡腿来慢慢地啃。

反正,太子都主动给她塞点心,她就不需要保持什么淑女的仪态了。

尉迟璟看她一点点啃鸡腿的样子,觉得女孩子的吃相怎么能那么娇憨。

相比而言,他的太子妃才更猫啊。

尉迟璟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逗逗他的这只猫儿,恨不能将她立刻揉到怀里,与她彻夜相欢。

但听了她的话,他心道,容茶能为了他,空着肚子,披星戴月地练琴习画。

他若是不合时宜地提出欢好的要求,怕是容易让她以为他是急色的人。以后,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怕是要一落千丈。

尉迟璟觉得这种时候,要多照顾女孩子的感受一些,便动手解了圆领衣袍的扣子,让凉意灌入他的胸口,冲淡体内的燥意。

待容茶吃得差不多了,尉迟璟又是按住她的手指。

了解过她的基础后,他继续教她指法。

“那你就认真点。”尉迟璟端正了容色,眉宇间若着了西山的薄雪。

他的语声沉沉,“孤那处有百年前的琴艺大家无尘留下的琴谱,还有珍藏的百花图。等孤先帮你将最基础的指法回顾一遍,再将琴谱给你。你务必要照着琴谱勤加练习。如此一来,你的进步才会快。”

容茶愣怔地点头。

听着缭绕在耳畔的低沉声调,她的心尖若置了一盏温茶,悠悠荡荡,沁人心脾。

容茶的手指随他的手掌而动,挑起琴弦,勾出悦耳的琴音。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瞥他,顿觉,狗太子当起人来,好像更令人赏心悦目了。

再低头看那双匀称修长的手指,她又觉,这的确是一双弹琴的好手。

而且,太子的手如玉一般,看起来很好闻。

好想蹭。

好想啃。

一阵寒风自花窗灌入,容茶倏然清醒。

呸!

她都想了些什么。

容茶默默地背诵了几遍圆周率,敛了心神,专心刻苦地跟尉迟璟练习起来。

这一晚,容茶的寝殿内不时地传出若天籁般的琴音来,其后,两人似乎还开始讨论画作,多了许多细碎的声音。

在殿外当值的宫人都忍不住捂唇偷笑。

万事开头难。太子从前貌似不会在太子妃这边过夜,他现在既然能整晚留在太子妃这里,那离夜夜留宿也不远了。

这般说来,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还要感谢向太子妃宣战的大皇子妃。

第二天,春晓将太子命人送来的琴谱,转交给容茶时,仍是掩不住面上的笑意,还要强调一句,“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了,你要好好照着琴谱习琴,万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容茶纳闷地接过琴谱。

她怎么感觉一夜过去,全东宫上下看她的眼神,都跟她已经怀了皇嗣一样?

正要转身进屋,继续练习时,容茶忽见一个人影缩在一株春樱树后,探头探脑的。

她的唇角一勾,细指抚过有些泛黄的琴谱,颇为感慨道:“殿下交给我的琴谱,可是百年的无尘流传下来的。有了这本琴谱,我定是能胜过大嫂。但是,我看琴谱的纸页有些潮,殿下是不是将它藏在盒子里,藏太久了?”

“是吗?可能是春季易潮的原因。”春晓凑近脑袋,提议道:“今日,日头正盛。要不,奴婢将琴谱放到院里晒一晒吧?要不然,要是琴谱上的音符糊了,就麻烦了。”

“当然是好。”容茶似是爽快地将琴谱交给春晓,便进殿去了。

春晓贴心地将琴谱摊开,放置到庭院里的石桌上,并坐在石桌边,小心看管。

不多时,却有一名侍女来找她,“春晓姐姐,小花刚一直在叫,我喂它东西,它也不肯吃,也不知道它究竟怎么了?你能不能去看两眼?”

除了铁柱之外,太子妃最宝贝的就是小花了。

“我去看看。”春晓不想让小花影响到容茶的练习,赶忙起身,去看看情况。

而在她走后,章昭训蹑手蹑脚地来到石桌边,乘人不备,将手中的一本琴谱放下,抓起石桌上的琴谱就跑开了。

章昭训将琴谱转交给了贺兰心。

“这是?”贺兰心也在自己的寝殿内,做着花朝节前的准备,见了章昭训的琴谱,不免疑惑地蹙眉。

章昭训神秘兮兮地朝她凑近,“大皇子妃,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太子妃的琴谱,我先念着你,便将琴谱给你捎来了。据说,这是百年前的无尘留下来的琴谱。不管用不用得上,大皇子妃先收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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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心面上生疑,心想,章昭训之前告诉她,容茶和大皇子私下见面的事,倒可以说是偶尔碰见,路见不平。

但是,到了她和容茶比试的时候,章昭训为何还要将琴谱给她,让她打东宫的脸呢?

“你将琴谱给本宫,就不怕太子殿下生气吗?”

章昭训轻叹一声,以一种为贺兰心着想的态度,缓缓解释:“大皇子妃,其实我们都明白,你和太子妃的比试,不过是为了挣个面子,属于女眷之间的切磋罢了。陛下不会因为你们的比试结果,而影响他对太子和大皇子的看法,最多,就是夸上几句罢了。”

“不管如何,大皇子妃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可比沽名钓誉的太子妃强多了。我是见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太子妃欺压,才忍不住出手相帮。”

贺兰心被她的恭维说得心花怒放,“行吧,本宫先将琴谱收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相帮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我祝大皇子妃比试顺利。”章昭训落下长睫,诡秘一笑,再拖着曳地的裙摆,往寝殿的门口而去。

在转过身时,她的目光无意中,往别处扫去,步子也被刻意放慢。

贺兰心见了,不由得心生疑窦,“你往哪里瞧?本宫的殿里,还有其它的好东西吗?”

“没有,我不过是觉得大皇子妃殿里的装饰很有品味。”章昭训随便找了个借口,敛了目光,匆匆离去。

贺兰心也没有将她的小动作放在心里。

毕竟,眼前的琴谱比什么都吸睛。

贺兰心迫不及待地翻起琴谱来。

但是,她发现,这份琴谱内的曲子大多只注重旋律,内容却是稀疏平常,空洞无物。

无尘那样的大家会如此肤浅吗?

还是说,章昭训随便找了本琴谱来敷衍她?

贺兰心失望地放下曲谱,拧了眉,深思起来,询问身边的侍女,“秋兰,你觉得章昭训真的是为本宫着想吗?”

秋兰见贺兰心的反应,知是琴谱有异,便从头想来,如实道:“奴婢说不好,但奴婢得知,章昭训和太子妃一向不合,她还被太子妃罚过。而太子醒来,更偏爱太子妃。章昭训单枪匹马,对付不了太子妃,身份地位也差太子妃太多,故而来借你的手,也是有可能的。”

“借本宫的手?”贺兰心眯了眼眸,细细地忖度。

秋兰点头,“奴婢想,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章昭训和你并不沾亲带故,为何要无缘无故帮你,难道只是凭她那些冠名堂皇的说辞么?”

贺兰心听罢,“啪”得一声,将琴谱拍在案上。

想起先前在春狩时所遇到的事,她倒是觉得真有秋兰说的可能。

她怒气冲冲,“她竟敢拿本宫当刀子使,当真以为她是太子的女人,本宫就治不了她吗?她给本宫等着。等本宫先忙完比试的事情,再去找她算账。”

*

在众人的期盼中,花朝节如期而至。

彼时,皇宫内春意盎然,百花争艳,彩蝶流连于万花丛之间,翩翩起舞。

容茶前去参会时,特意选了身白色霓裳裙,臂挽细雪软纱披帛,满头乌发绾成流云髻,耳上系了一对月色明月珰。虽然只施了少许粉黛,但她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尤显清丽脱俗。

到了东苑,容茶步下辇车,既是与前来的贺兰心撞见了。

贺兰心身着石榴红绣牡丹襦裙,她的模样放在帝京众闺秀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脸上也是精心施了脂粉,而跟容茶相比起来,却显得略是艳俗。

这一点,从旁人的目光里,她们也能感知一二。

“太子妃当真是天生丽质啊,没什么盛妆点缀,都能美得这般惊心动魄。”一名女眷已是悄悄地对同伴说道。

“那当然了,太子妃毕竟是东晋最出挑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

……

在容貌上先落了下风,贺兰心虽是心里有气,但面上还是得强颜欢笑。

比试还未开始,她哪里能先输了气势。

对于比试,贺兰心也并不担忧。

因为她的母亲贺夫人在暗中帮她。

当今左相蔡予精通书画,其夫人亦是名门之后,是帝京出众的才女。左相夫妇得了空,便会一同钻研字画以及琴艺。

花朝节由昌平大长公主主持。昌平大长公主素来仰慕蔡夫人的才名,便将太子妃和大皇子妃比试的事情告知蔡夫人,请蔡夫人一同商定比试的细则。

而素来闲然的大皇子,近日在皇帝面前的势头颇胜,对于皇帝所交付的差事,完成得甚佳。此事犹如一声闷雷,在帝京炸响,让众多达官显贵重新思量自己的选择。贺夫人自然是想要女婿女儿乘东风而上,便在私下里去找了蔡夫人,拜托蔡夫人。

贺夫人与蔡夫人早有多年的交情,蔡夫琢磨着,按照大皇子如今的势头,将来蔡丞相指不定还要仰仗大皇子,便答应出手相帮。在评定标准上,蔡夫人虽然不能左右,但在一些比试的小规则方面,却有足够的操作空间。

此刻,蔡夫人手捧几根竹签,来到容茶跟贺兰心面前,笑吟吟道:“太子妃,大皇子妃,长公主殿下和臣妇商议过,说今日只不过是为了图个热闹。两位身份尊贵,也不好真谱曲较真。因而,臣妇为两位准备了几支曲子,两位来抽个签。弹琴的时候,两位弹奏签上的曲子便算完了。”

贺兰心见到蔡夫人后,信心满满。

按照贺夫人的吩咐,她准备抽第一支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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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一支签上的曲子是最简单的,其后的曲子的难度剧增,若非天赋卓越的琴艺大家,只怕是难以驾驭。贺兰心自认她尚达不到那样的水准,容茶更是达不到。

但她们的真实水平如何不重要,只要昌平长公主和太后等人认为她们的造诣颇高,同意蔡夫人将难度高的曲目写入竹签里就好了。

到时候,她贺兰心先成功地奏完难度低的曲子,便是珠玉在前。

容茶能将后面那么难的曲子奏完便是不易,更别想要拥有更多的意境,与她想较量了。

然而,当贺兰心想要去抽取第一支签时,容茶却是先伸出手来,将竹签夺了去。

“太子妃,这是我先抽的签。”贺兰心尽量保持笑容,不想在众人面前,与容茶撕破脸,“下面还有另外的签,你先别急。”

蔡夫人亦是提醒:“是啊,太子妃,那支签是大皇子妃先拿的。”

容茶用指腹摩挲过签面,亦是浅笑,目光清澈又天真。

“大嫂博学多才,琴艺出众。我自愧不如,倒不如由我来打头阵,先抛出一块砖,再引出大嫂这块玉为好。”

她不保证贺兰心不会使什么小动作,方才一直在观察贺兰心的动静。见贺兰心胸有成竹地盯着第一根签,便知竹签里有奥秘。

说罢,容茶朝太后走去,用撒娇的口吻说道:“皇祖母,你说由我第一个来,好不好?”

“兰心,不过是只签罢了,下面还有呢?你就让给她吧。”太后咧嘴笑道:“都说了,你们两人只是玩玩而已。谁先谁后不重要,哀家觉得你们两人都能弹得好。”

贺兰心喉间一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茶当了第一个弹琴的人,不情不愿地再抽了支竹签。

容茶抽到的曲目是《佩兰》。

她步入了帷幔翩飞的凉亭,在一架七弦琴前坐好,屏息凝神。

面对围聚在她身上的众多目光,容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再望向尉迟璟所在的方向时,便见那双潋滟凤眸里,蕴了些许鼓励之色。

忆起这些日子以来,尉迟璟教她的东西,容茶微阖双眼,匀了几口气,手指已是轻挑琴弦。

《佩兰》是支轻快活泼的曲子。容茶神色渐趋从容,全身心地沉浸在琴音中。

她为曲子注入轻灵的气息,让整座东苑的花木都变得生动起来,与她的指尖一同起舞,让在座的诸人亦是见到一幅栩栩如生的春日景象。

而春风拂动白色霓裳裙的一角,为她笼了一层缥缈的气息。她静静地坐在琴前,便犹如踏足凡尘的花神,绝美而不可方物。

一曲奏罢,掌声不绝于耳,夸赞的声音一阵继一阵。

“太子说的不假,太子妃的琴艺当真是出众。”太后转头,对身边的皇帝提了一句,皇帝亦是颔首称赞。

贺兰心的面色煞白,一手轻按住心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章昭训不是说范容茶是个胸无点墨,不善琴棋的草包么?

那范容茶今天的表现算怎么回事?

想着,贺兰心越发觉得章昭训欺瞒了她,给她传递虚假消息,憎恶感更是加剧。

再往身侧看去,贺兰心还见到大皇子拊掌。

大皇子跟其他人一样,夸了范容茶好几句。

“亏了今日的机会,让大家见识到了太子妃的琴艺。”

贺兰心更是心堵,觉得满苑的景致都在灼烧着她的双眼,连手指头都跟在颤抖起来。

“大皇子妃,该你上场了。”一位宫人过来提醒贺兰心。

贺兰心的情绪过于激动,甫一起身,又觉得天旋地转,不自觉地往侍女身上栽去。

看她这个状态,别人也知道她定是弹不了琴。

太后忧心地叮嘱道:“大皇子妃这是怎么了?先请太医过来为她看看,可别赏个花,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

宫人扶了贺兰心到一边的宫室后,将贺兰心的竹签送给太后。

容茶看着贺兰心远去的背影,以及贺兰心离去前,丢给章昭训的怨毒眼神,心中暗自思量。

早在让春晓去晒琴谱的时候,她就将那份琴谱给换了。因而章昭训送去的是假琴谱。

想必,贺兰心这会应该彻底将章昭训记恨上。她往后可以少点麻烦了。

这时,只见太后翻过竹签,看了曲名,颇为感慨,“当真是可惜了这曲《秋水》。”

容茶的眼眸轻眨,笑着道:“皇祖母,夫君曾指点过我这支《秋水》。不若由我来替大嫂弹奏吧?”

“你愿意?”

“我和大嫂都是一家人,自然是愿意的。”

容茶重新回到七弦琴前,奏起贺兰心的那曲《秋水》。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的心态已经平稳许多了,下手更是自信专注。

一曲《秋水》从她的素手下,缓缓流泻而出。

《秋水》的意向丰富,心境辽阔,当如关外紫雁低旋,鹰击长空,呈现给人的是波澜壮阔的景象。

今日,容茶还算是首次在众人面前展露头角。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位太子妃,当真是惊艳四座。

皇帝也不由得多提了她几句。

有过此次的较量,作画的比试虽然还没开始,但她已是先声夺人。

待奏罢《秋水》,拥簇在容茶身旁的女眷数目激增。

容茶与众女眷在东苑里一边赏花,一边给怀里的小花顺毛,当做是中场休息。

她的心情大好,于半道上见到尉迟璟的时候,激动地跑过去,抓住尉迟璟的胳膊。

“太子殿下,我可没有给你丢脸吧?”她的笑容灿烂,若三月里的桃花。

尉迟璟看得出神,一双眼眸里,翻滚着若黑夜般的色泽。

他今日也穿了一身白袍,举止优雅,若雪岭之花。

他与容茶站在一处桃树下时,粉色的桃花瓣翩然而落,撒在两人肩头,让两人看起来犹如一对神仙眷侣。

其余人不好打扰,主动找了理由,纷纷告退,给他们腾地。

“没有,你的表现比孤想象的还要好。”尉迟璟替她拂下肩头的桃花瓣,坦诚道。

前些日子,他观察过。容茶的基础本身是不错的,但是,她或许是平时有所懈怠,导致一开始练习有些困难。当将那些困难克服了,进步即是神速。

“那多亏了太子殿下教的好啊。”容茶适当地夸他,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她怀里的小花也仰起猫脖子,甩了甩毛茸茸的小脑袋,“喵喵”叫了两声,像是在做附和。

“孤其实不是白教你的。”尉迟璟的视线从容茶身上扫过,锁住她窈窕身姿,语气里,多了暧昧不明的意味。

“不是白教?”容茶歪过脑袋,心里嘀咕着,成年人的世界真够复杂,每句话都够她思考半天。

而尉迟璟已是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毫无预兆地落下。

“孤先拿索取一点报酬。”他的鼻尖贴着她小巧的鼻,目光灼灼,低哑的嗓音从他的唇齿中渗出。

另一只大掌寻到她的手,紧紧地与她的小手扣在一起。

他尽情地汲取她唇中的甜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在一株生机盎然的桃花树下,他做了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