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陈屿之和初梨的婚礼是?在一个私人小岛上进行的。
小岛还?是?江老爷子送的新?婚礼物。
初爸爸之前还?担心过礼物太过贵重,江老爷子听完，却只摆摆手，笑呵呵解释。
“这?岛屿我?年轻那会就买下了?,本?来是?想和小妍她妈妈一起来。后来她妈走得早,我?一个老头子来岛上也没意思。”
“索性给阿梨还?有屿之，也不至于浪费。”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宋凝作为初梨的闺蜜，自然被邀请前来。
只不过这?回?过来,还?额外多带了?一人。
今天是?自己的大日子，初梨还?有闲心揶揄人。
“你?这?是?……带的家属？”
宋凝无语：“什么家属啊。”
趁着初梨化妆间隙，宋凝终于有时间倒苦水。
“你?都不知道,我?才发现谈明忱就是?之前那个变态网课老师！！”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
“还?说本?来只是?给朋友代一天课，结果因为我?多买了?一百多节，不得已才继续教下去。”
宋凝忍不住发牢骚：“天地良心,我?怎么知道他?是?代课的啊。”
听起来像是?在抱怨，然而宋凝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要不是?怕弄花眼妆,初梨真的想翻白眼。
不过也还?好有谈明忱这?个人工闹钟在,宋凝才考上心仪的学校，研究生的复试也顺利通过。
宋爸爸笑得合不拢嘴，知道谈明忱就是?女儿的网课老师后,恨不得亲自上门道谢。
还?是?宋凝好说歹说，宋爸爸才放弃了?这?个想法，改让宋凝自己解决。
“我?本?来想送点礼物,但是?他?不要,只说想来你?婚礼看看。”
谈明忱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宋凝却始终游离在外，还?捧着脸傻乎乎问初梨。
“你?说他?会不会也认识陈屿之啊,所以想来婚礼看看？”
初梨挑眉：“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陈屿之要请柬？”
宋凝挠挠头：“可能关系……不太熟，不好意思？”
初梨：“……”
话都说到这?份上，宋凝还?不明白。
她决定将这?个傻子丢给谈明忱。
虽然不太理?解初梨眼中?的嫌弃，不过这?不影响宋凝不懂就问。
婚礼很顺利，和煦的海风吹起初梨长长的裙摆，海鸥在空中?盘旋。
新?娘子还?没怎样，初爸爸已经?哭成泪人，老泪纵横将女儿交到陈屿之手上。
宣誓、交换戒指、亲吻。
和千千万万的情侣一样，他?们在初春的见?证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宴。
估计是?触景生情，宋凝也跟着哽咽了?好几声，连身边多了?一人也未注意。
直到有人从身后递了?纸巾过来。
“眼妆花了?。”
这?一句可比成千上万的“别哭了?”效果好太多，宋凝一秒止住哭声，不过眼角还?是?泛红。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当?场掏出个小镜子来一个现场补妆。
补妆是?做不到，但是?人工镜子却是?有的。
宋凝冷不丁凑到谈明忱跟前，睁大着一双眼睛问人。
“你?帮我?看看，还?有哪里……”
宋凝踮着脚，和谈明忱也就一指之距。
女孩温热的呼吸全落在自己鼻尖。
谈明忱屏气。
下一秒，手中?的纸巾已经?盖在宋凝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宋凝恍惚觉得，谈明忱取走纸巾的动作，和台上陈屿之给初梨掀头盖一模一样。
不过也只是?一瞬。
四目相对，倒是?谈明忱先开?了?口，他?目光落在台上那一对新?人身上。
“婚礼喜欢吗？”
没头没尾一句，宋凝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讷讷：“喜欢啊。”
台上已经?到了?抛捧花的情节。
和之前内定的一样，那束捧花完好无损落在了?宋凝怀里。
谈明忱唇角微勾，望着笑得眉眼弯弯的宋凝，忽的一笑。
“……知道了?。”
.
婚后第二年，陈屿之家里多出了?一位新?成员，一个肥肥胖胖的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咿咿呀呀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只跟着拨浪鼓乱转，口中?还?含着奶嘴。
周围全是?粉红色。
房间、婴儿床、各种玩偶，全都是?女孩的玩物。
陈屿之看着床上的大胖小子，轻轻叹了?口气。
他?之前想要一个女儿很久了?，初梨的缩小版，想想就很有趣。
为此陈屿之还?做过一个梦，梦里他?带着小女儿逛街买裙子，还?给人做了?个头发。
陈屿之对这?个梦深信不疑。
所以买东西时，陈屿之下意识都往女孩子的方向买，弄得所有人都以为陈家不久后将会有一位小公主诞生。
只可惜陈屿之的女儿梦终究是?破碎了?。
又一次叹气时，后脑勺忽的迎来一巴掌，初梨悄无声息出现在陈屿之身后。
“你?别在孩子面前这?样，他?会不开?心的。”
陈屿之不动声色接过了?初梨手上的奶瓶，不以为意。
“他?才一个月，懂什么？”
事实证明小孩是?记仇的。
满月的时候，小萝卜头陈子樾在父亲怀里撒了?一泡尿，还?好当?时穿着尿不湿。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小子樾在意识到自己闯祸后，又咿咿呀呀往父亲怀里钻。
事后的抓阄，也是?一股脑扑进陈屿之怀里，俨然是?为了?讨好。
可惜父子俩的感情却一直岌岌可危。
快一周岁的时候，小子樾已经?满地爬，开?始蹒跚学步。
阿姨不在跟前的时候，小子樾就和小瓷一起玩，顺便继承了?肥橘的看家本?事——
碰瓷。
小瓷不愧是?猫如其名，即便现在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也不忘自己之前的绝活。
它喜欢肥嘟嘟的小主人，也喜欢跟对方一起玩耍。
三五次下来，小子樾也将小瓷的本?事学了?个六七成。
所以当?陈屿之再次想琢磨掐一掐亲儿子肉乎乎的小脸时，猛地却听见?哭天喊地的一声。
陈屿之还?未回?神，初梨已经?匆匆从卧室出来，才刚泡完澡，她头发还?是?湿的。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怀里的小人已经?开?始告状。
“妈妈，爸爸又捏我?了?，好疼呜呜呜……”
捏脸这?动作，陈屿之没少做。
不过大人都是?懂分?寸的，不可能将亲儿子掐成现在这?副模样。
初梨放轻了?声音问人：“……很疼吗小樾？”
陈子樾啜泣着：“疼！”
陈屿之忍不住为自己做辩护，咚一声直接将小孩丢在沙发上：“陈子樾，说实话。”
陈屿之很少在孩子面前冷脸，猝不及防看见?父亲生气的模样，陈子樾一颗心更慌了?。
吧嗒吧嗒就往初梨怀里钻。
“妈妈，爸爸摔疼我?了?呜呜呜……”
沙发是?软的，陈子樾平时在上边翻爬打滚什么事也没有，这?会却委屈得好像刚被人揍了?一顿。
初梨瞥了?一眼沉着脸的陈屿之，又看看哭成泪人的儿子。
她温声哄人：“那是?捏脸疼，还?是?摔着疼？”
陈子樾愣住，顺便还?打个嗝，显然没想到初梨会拿两者做比较。
一番思索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依照原计划。
“……捏、捏脸疼。”
小孩撒谎时眼神就容易飘，初梨一秒明白。
“那爸爸是?用哪只手捏的小樾啊？”
“这?只……不对不对，是?这?只！”
陈子樾比划了?大半天，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露馅。
最后还?睁着一双懵懂眼睛，企图向小瓷寻求帮助。
这?一眼，直接将自己暴露了?个干净。
初梨继续骗小孩：“是?左手吗，那妈妈也用这?一只打爸爸，好不好？”
小孩对“打”字总是?敏感的，陈子樾起初也只是?想捉弄下父亲，没想真打对方。
犹豫片刻后，终于在陈屿之和初梨的注视下，磕磕绊绊说出一句话。
“……可以、可以让我?来吗！”
陈子樾兴致勃勃，“我?想打爸爸的屁屁！！！”
陈屿之：“……”
当?然，最后的下场是?陈子樾小朋友被揍了?一顿，晚上睡觉时还?哭唧唧抹着眼泪。
睡觉都不安生，一顿拳打脚踢，被子都踢翻在地。
陈屿之帮儿子捡了?好几次被子，最后一次过去时，陈子樾正握着小拳头，小小年纪就学会皱眉。
嘴上还?嘟囔着：“要、打……打爸爸！”
陈屿之：“……”
他?突然有点后悔晚上只打了?一顿，应该打两顿的。
陈屿之以前天真地以为，只要将小孩拉扯到上幼儿园的年龄，做家长就能松一口气。
没想到上幼儿园才是?陈屿之噩梦了?开?始。
和所有小朋友一样，陈子樾骨子里也是?带着厌学的基因，人还?没离家一步，就先哭了?个撕心裂肺。
上学不到一周就私自□□，可惜小萝卜头腿太短，身子还?没够着踩脚的盆栽，就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陈屿之毕业后就直接在研究所工作，上班卡都没来得及打，就被幼儿园老师一通电话喊了?回?去。
“陈先生，小樾已经?哭了?一个多小时了?。”
幼儿园老师也是?第一回?瞧见?这?种不带停歇的哭法，她面色为难，试探提议。
“……要不，今天先让他?回?家？”
不是?所有小孩第一次上学就能适应，所以老师对这?种情况的处理?也是?熟稔于心。
陈屿之颔首：“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师笑着摇头，顺便将陈子樾□□的事也抖落出去。
一五一十?事无巨细。
陈屿之听完双眉直皱。
□□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是?无师自通的。
要说家里边，除了?自己和初梨，也就一个老实本?分?做饭的阿姨。
陈屿之眸光沉了?一沉。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肥橘。
陈屿之不是?没见?过小瓷飞檐走壁，有时候院门关得早，小瓷就会偷偷□□去找隔壁的金毛玩。
然而陈屿之没想到，陈子樾连这?个都学会了?。
还?活学活用，学着小瓷踩盆栽□□。
陈屿之看着一脸无辜的亲儿子，都不知道该先说一句聪明还?是?先骂一顿。
从陈屿之进门，陈子樾就一直在往父亲身后瞧，只可惜瞧了?大半天，也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
小孩打了?个哭嗝，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不要钱似的。
“陈子樾。”
将儿子抱上车，没了?外人在，陈屿之终于可以安心教育幼崽。
可惜现在的幼崽比他?想象中?的还?狡猾，陈屿之刚帮人系好安全带，陈子樾就晃悠晃悠着脑袋，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表演了?一上午的逃离幼儿园，外加一个多小时的鬼哭狼嚎，陈子樾是?真的累了?。
本?来还?计划装睡骗过父亲，没想到脑袋一沾到靠椅，人就已然昏睡过去。
睡着后的人类幼崽还?是?有几分?可爱的，陈屿之望着儿子胖乎乎的小脸，以及哭红的鼻尖。
最后也只是?从后座拿了?一条毯子，帮人披上。
毛毯暖融融缠绕在脖颈之间，陈子樾舒服哼唧了?几声，身子一扭又睡过去了?。
毕业后初梨就在家画漫画。
和陈屿之朝九晚五的生活相比，初梨一般都是?自然醒。
所以当?陈屿之抱着小兔崽子回?家时，初梨人还?在被窝里边磨蹭。
一睁眼猛地瞧见?床头的两人，差点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下午。
陈子樾闹了?一上午，被陈屿之抱来抱去也没醒。
闻到初梨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陈子樾又哼了?几声，在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早上就送了?儿子上学，又绕了?大半个城市去研究所，上班卡还?没来得及打又重新?绕回?去的陈屿之：“……”
“小樾居然会□□？”
将儿子送回?房间，初梨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一听陈屿之的解释，她只觉得好奇。
“真和小瓷学的吗？我?怎么没见?过？”
重点完全跑偏，陈屿之无奈揉了?下妻子的发顶。
“我?怎么感觉你?还?挺自豪的？”
“能不自豪吗？”
初梨笑着纯良又无害，“身子那么灵活，干脆就报一个少儿攀岩班吧，让他?一次性爬个够。”
陈屿之：“……”
他?忽然有点同情陈子樾了?。
初梨说到做到，火速给自家儿子报了?一个少儿班。
到场的都是?小萝卜头，小胳膊小腿的，身子还?不过家长的腰。
比起去幼儿园的痛不欲生，陈子樾人一到攀岩馆，却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主场一样。
不怕生也不露怯，训练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往上爬的。
教练在一旁都好奇。
“这?是?……以前学过吗？”
初梨摇摇头否认：“没有。”
她不好意思说是?从家里那只肥橘学来的。
比起其他?人，陈子樾算是?其中?年龄最小的小孩，胆子却是?最大的。
初梨也没拘于孩子的天性，在别墅也修了?个小型攀岩室。
最高兴的莫过于小瓷。
猫爬架不够小瓷发挥，攀岩室建成后，小瓷第一个跑了?进去。
只可惜没两秒就被陈屿之抓了?回?来。
要真让小瓷上去跑几圈，估计明天就得找人过来重修。
陈子樾看着被父亲抓在怀里顺毛的“老师”，嘴皮子动了?动，最后在陈屿之眼神的警告下，还?是?讪讪收回?了?想要求情的话。
估摸着是?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陈子樾也没再吵着闹着不去上学，安分?了?一个多月。
夏天多贪凉，小子樾也不例外。
趁着初梨和陈屿之不留神，迈着小短腿偷偷溜进厨房。
有小瓷在楼梯口放风，陈子樾坐在冰箱前，连着啃了?两个雪糕。
最后还?偷偷摸摸拿了?两个酸奶出来。
和小瓷一人一个。
偷吃可以擦嘴，但是?剩下的垃圾袋却成了?妥妥的物证。
陈子樾无辜看向小瓷，企图和共犯交流消息。
“小瓷，这?个怎么办啊？”
初梨和陈屿之在书房工作，陈子樾差不多能摸清父母的休息时间。
眼看父母俩就要下楼，他?急中?生智，想要将雪糕的包装袋埋在院子里边。
小瓷看了?两眼后，却喵呜两声，直接从小主人手中?夺走包装袋，嗖一声溜进隔壁院子。
身子太矮，陈子樾只能趴在门边，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看清小瓷的动作。
证据这?种东西，留在家里总归是?后患无穷的，但是?埋在邻居院子就不一样了?。
“好聪明哦小瓷！”
一猫一幼崽，还?学着大人来了?一个击掌。
陈子樾嗷嗷亲了?小瓷好几口。
“陈子樾。”
陈屿之刚好从下楼，一眼就看见?院子中?央吸猫的儿子，他?提高了?声音喊人。
走出院子才发现，陈子樾鞋上还?沾着泥土，手指也沾了?点。
“怎么这?么脏？你?刚刚干什么了?？”
忘记洗手的陈子樾一时语塞，支吾了?大半天，最后也只蹦出一句。
“爸爸，我?想……种树！”
今天喝的酸奶是?草莓味的，陈子樾小心翼翼抿了?抿唇，看向陈屿之。
“爸爸，我?想种草莓树！我?要吃好多好多的草莓！！”
童言无忌，陈屿之笑着抱起儿子。
“喜欢吃草莓？”
陈子樾重重点头：“嗯。”
“但是?草莓不长在树上的，正好周六爸爸有空，带你?去乡下摘草莓。”
“好耶！”
有惊无险，陈子樾暗暗松了?口气。
还?朝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小瓷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陈子樾终究还?是?小屁孩，不知道雪糕这?玩意不比其他?零食，吃多了?最大的副作用，是?闹肚子。
一整个晚上，陈子樾连跑了?好几趟厕所，初梨想不注意都难。
家庭医生过来后，很快给出了?诊断结果。
又叮嘱了?几句。
“小孩子，还?是?注意点，不能一次性喝太多冷饮。”
初梨好奇：“……冷饮？”
她扭头看向陈屿之：“我?们晚上不是?喝的鱼汤吗？”
不过陈子樾今晚的表现是?有几分?异常，平时能吃一大碗饭的小孩，今天晚上却只吃了?几口。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夫妻双双对视了?一眼，复看向床上病怏怏的小人。
两人心知肚明。
一查冰箱，果然少了?两份雪糕还?有两杯酸奶。
陈屿之想起下午撞见?的一幕，本?来还?想找铲子翻土，结果人刚到院中?，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呵斥。
“旺财！说了?多少次不能啃塑料袋……嗳，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藏了?塑料袋了?？怎么还?有酸奶的盒子？”
小瓷辛辛苦苦藏好的罪证，结果全被金毛扒拉出来。
证据全在，初梨好气又好笑。
“你?说他?怎么想的，居然还?学会把垃圾藏在隔壁院子？”
初梨开?始甩锅。
“陈屿之，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顽皮啊？”
陈屿之否认：“不可能，我?一直都是?好学生。”
初梨不留情面戳穿：“是?吗，那高中?逃课、每周固定在升旗台下做检讨的是?谁？”
这?种时候那本?暗恋笔记就派上了?用场，以前是?为了?投其所好做的笔记，现在却全成了?陈屿之的黑历史。
夜色渐深，初梨靠在陈屿之肩上，她声音很轻。
“陈屿之，如果我?高中?遇上你?，会怎样？”
“不知道。”
陈屿之笑着摇头，忽的伸手将人揽在怀里。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你?，喜欢你?是?唯一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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