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赶不上变化,两天之后,柳晔随同?霍铭来到了京市。
除了几件衣服外,他只带了那部随时会被人定位的手机以及二百五十块钱的现金。
说到这二百五,还是?当初他穿越过来不久后,为了去市区凤山派出所做笔录,特地?向赵哥借的。五百用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一直放在蓝色帆布包里。
钱早就用手机转账还给赵哥了,柳晔还真没想过这剩下的二百五可以在紧要?的关?头派上用场。
因?为怕霍铭发?现他不见后会怀疑到柳晖头上,他没敢叫柳晖送钱过来,只在离开海市的前一晚给柳晖打了电话,告诉他计划有变。
京市的天气?不太好,天空阴霾,灰蒙蒙的,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无时不刻笼罩着一层浓雾,干燥的冷风一阵又一阵,吹得人肌肤冰凉,脸上犹如刀割。
自小在南方长大?的柳晔非常不适应。
霍家的车子来到机场,将下了私人飞机的霍铭和柳晔接到霍家老宅,柳晔一下车就把自已?裹进外套里,缩着脑袋舔了舔几乎快没水分?的嘴唇。
霍铭把自已?的大?衣扒拉下来,盖在柳晔身上。
柳晔唬了一大?跳,吃惊地?看向霍铭。
“想什么?呢?”霍铭问道,“早上还没出门?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了。”
“没什么?。”柳晔有气?无力地?说道。
霍铭伸出手想去摸柳晔的额头,担心问道:“前晚感冒,你不是?说睡一觉就好了吗?”
柳晔后退一步,不让他碰,说道:“真没事,就这京市的天气?,挺讨厌的,才下飞机,就觉得嘴唇要?裂掉,鼻子也干干的。”
霍铭微皱起眉头,显然不相信柳晔的话:“要?不我给你叫个医生吧!”
柳晔哪里肯同?意,连忙摆手:“拜托,你爷爷今晚过寿,我却一过来就请医生,你这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呀?”
霍铭沉思一会儿,便不再说什么?了。
柳晔说得没错,霍老爷子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今晚他举宴过八十大?寿,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霍铭要?是?为了柳晔把家庭医生叫过来,霍老爷子非得大?发?雷霆不可。
柳晔在霍老爷子眼中,就是?武家赔给大?孙子的玩意,算不上什么?东西。大?孙子高兴怎么?对他,那是?大?孙子的事,但要?为了他,在他的寿宴上做出什么?逾越的事,那可是?绝对不允许的。
“你真没事?”霍铭还是?很担心,因?为柳晔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不太好。
“没事没事!”柳晔向他保证,这说着,还扯了一下霍铭的衣袖,示意他往前走?。
作为京市土著,霍家在这座历史悠久的都城里有多处房产,当然,大?多是?霍老爷子白手起家自已?拼搏而来的。
但这座老宅就不太一样了。据说霍家祖上也有经?商的,还聚敛了不少的财富,可在新?旧社会交替的时候,后辈不争气?,败光了家产,连祖屋都被变卖了。
霍老爷子赚得第一桶金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在京市房价疯狂飙升之前,将爷爷辈卖掉的祖屋从政府手里买了回来。
一座胡同?深处的三进两跨四合院,入宅门?,过垂花门?,里面老建筑翻修一新?,红墙黄瓦,金碧辉煌,院中花木成荫,古树虬结。
穷光蛋柳晔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壕无人性!真的是?壕无人性!
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可以进入有钱人家的四合院了吧!
他右手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衣,大?衣上淡淡的还带着霍铭的味道。
“大?少爷!”有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李阿姨,所有人都到了?”霍铭问道。
“都到了,就等你了。”被叫作李阿姨的女人说道,“快进去吧!”
柳晔看了霍铭一眼。
此时中午十二点多,柳晔原以为他跟霍铭一到,便会被送去安排好的房间,然后随便吃一点东西,等着晚上的寿宴。可这下看来,柳晔眉头皱了皱,真就脸色不太好看,有点要?病的感觉了,待会儿该不会是?霍家的家宴吧?!
李阿姨领着他们来到二进院里的一个房间里。
柳晔扶着霍铭跨过高高的朱红门?槛,绕过古朴的巨大?屏风,果然见到里边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热气?腾腾满是?菜,桌旁男女老少坐了十来个人。
柳晔和霍铭进来之前,这些人本在欢声笑语,特别?是?那位满脸沟壑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老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丫头笑眯眯地?哄她唱生日歌。
而待他们进来后,所有的声音戛然止住。每个人都看了过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停在他们身上。
好奇的、淡漠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
柳晔在这些人里寻找熟悉的面孔,很快,他便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霍铖和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边上坐着一个化着淡妆的中年妇女,人很漂亮,跟霍铖有几分?相像,想来她便是?霍铖的母亲。
那一家三口?站了起来。
霍敬佑离开座位,走?了出来。
柳晔拉了拉霍铭的衣袖,示意他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不要?木头一样杵在这里任人打量。
霍敬佑走?出来后,一家之主霍老爷子发?话了:“铭铭辛苦了,赶快过来坐下。”接着他放下抱在怀里的小丫头,拿起桌前筷子,“可以开饭了。”
霍敬佑来到霍铭面前,压低声音,忍着怒气?:“你怎么?这么?慢!为什么?不赶早一点?”
“因?为不想跟你们一起过来。”霍铭非常坦白。
“你!”霍敬佑眼睛一瞪,气?得双手猛地?握拳。
“哎呀,铭铭这不是?不方便嘛!”一个五十来岁梳着小卷短发?的女人站了起来,她朝霍铭走?过来,挤开柳晔,挽住霍铭的手臂,拍了拍霍铭的手,“二弟你也不要?太苛责他。”
“大?伯母。”霍铭礼貌地?朝着这个女人笑了一下。
“走?,到大?伯母身边坐。”霍铭的大?伯母很热情,拉着霍铭便朝她的位置走?去。
柳晔眨了眨眼睛,被挤到一边后他就没动了,进来前就觉得挺不好,现在整个人更是?尬到起飞。所有人好像都把他遗忘了,连餐桌上扭来扭去不□□分?的三个小孩子都没兴趣瞧他一眼。
“柳晔,”被大?伯母拉到餐桌前的霍铭突然转身,找寻着柳晔的方向,“你过来。”
柳晔愣了一下,赶紧“哦”了一声,“噔噔噔”几步小跑过去。
“爷爷,给柳晔留个位置,”霍铭朝着他的爷爷,“我需要?他伺候我吃饭。”
霍家好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直接开口?:“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帮佣有自已?吃饭的地?方啦!”
霍铖倒是?炙热地?看了一眼柳晔,转头就对他爷爷说:“是?啊,让柳晔坐下吧,陪大?哥过来,他也饿坏了。”
“霍铖!”他妈妈非常不赞同?地?唤了他一声。
霍铖冲着他妈笑了笑,没说话。
霍老爷子沉默片刻,说了一句“好吧”,便叫帮佣添椅子添碗筷。
也亏得这张桌子有够大?。柳晔坐下后,倒也没觉得挤。
他其实不太想跟霍家人一起吃饭,但要?没有他,就得有一个帮佣站在霍铭后面替霍铭夾菜,霍铭对这好像不太能够接受。
开始吃饭了。霍家人热火朝天地?说起话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晔这个外人在,这些人说的基本都是?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生孩子了,这种外人听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家长里短。
柳晔食之无味,只吃了几口?,便机械地?帮霍铭夹菜。
“你人确实不舒服。”霍铭突然碰了一下柳晔的手。
柳晔的手很凉。
“还好。”柳晔低低地?说道。
听了柳晔的话,霍铭没再说什么?,而是?突然放下筷子,看向他的爷爷问道:“爷爷,我前几日叫萧特助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吧?”
由于霍铭自从坐下来后,除了跟长辈打招呼外,基本都在沉默着,这下见他主动开口?和霍老爷子说话,所有的人都很吃惊。
“霍铭!”霍敬佑看向霍铭,低声地?发?出警告。
霍铖也瞧了过去,双目发?出凶光。
霍老爷子正给刚才的那个小孙女夾肉丸子,听到霍铭的话,他皱起了眉头,似有不悦:“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也得等我做完寿……”
“好吧,”霍铭叹了口?气?,但又继续说道,“那爷爷你能不能事先透露一下,等你做完寿,你能为我做什么?主?”霍铭认真地?问道。
“铭铭!”
“爷爷!”
餐桌上所有的人都不动筷了。早就猜到发?生什么?事的人低头无声地?冷笑起来,不知道的人则一脸莫名。
“霍铭你不要?太过分?!”霍敬佑终于忍无可忍叫了出来。
“你给我闭嘴!”霍老爷子重重地?一拍桌子,冲着霍敬佑怒吼,“闹成这样,难道不是?你这做父亲的错?!早叫你不要?把那女人带进门?!”
霍铖的母亲王琳琳猛地?捂住嘴巴,眼眶立即红了,泪珠在里面不住地?打转。
三个小孩被吓得缩进妈妈的怀里。
如果眼睛里可以射出刀子,恐怕霍铭已经?被霍铖杀死了无数遍。
霍老爷子不再看那霍敬佑,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转向霍铭,对他说道:“铭铭,我们这么?大?的家族,家丑不可外扬啊……”
霍铭道:“我知道了。”说着,他摸到手边的湿巾,擦了一下嘴巴,站了起来,礼貌地?笑了一下,“我吃饱了,先回屋休息去,晚上再出来给您祝寿。”
霍老爷子拧着眉头看着他。
霍铭摸过靠在椅边的拐杖:“走?吧,柳晔。”
柳晔被霍铭这一骚操作给惊呆了。他知道霍铭叫萧思琪发?给霍老爷子的是?什么?,肯定是?霍铖害他的各种证据。但他真没想到霍铭竟然会在家宴上提起来。这简直就没打算让霍家人吃顿好饭嘛!
不过霍老爷子的态度也真叫人心寒。
柳晔同?情地?看了霍铭一眼。
当然,只仅仅同?情那么?一秒而已。现在他更同?情的是?他自已?。看这发?展趋势,大?概率今天霍铖要?倒霉了,霍铭哪里是?那种可以任由霍老爷子放过霍铖的人,今晚霍铭肯定憋着大?招,要?置霍铖于死地?。
而霍铖一完蛋,下一个要?死的就是?他!
还好他已经?做好准备今晚要?逃了。
柳晔闭上眼睛,强压住紧张与害怕导致的砰砰心跳,暗暗给自已?鼓了把劲:你一定会成功的!
“很难受?”在帮佣的带领下,霍铭来到自已?的房间。他一把抓住柳晔的手。
柳晔差点停止呼吸,脸都白了。
“手冰得吓人。”霍铭说道,他蹙着眉头,“但确实不能给你叫医生,爷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要?再叫个医生,他能把我们赶出去。你去床上躺着,”他命令道。
柳晔乖乖地?脱了外衣,人躺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霍铭坐在床头:“也就几个小时了。等晚上一过,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霍铭声音里的关?切不似作假,但柳晔却只觉得他的演技已经?超乎最优秀的影帝。
柳晔闭上了眼睛。老实讲,既然装病,他就干脆装得像一点,好好睡个下午觉得了,这样晚上才有精神逃命。
在这有点温暖的屋子里,柳晔很快睡着。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我头疼……”柳晔无力地?告诉霍铭,“我……”
霍铭伸手想要?摸柳晔的额头,但因?为看不见,半天没摸着,何况柳晔还刻意躲着。
“算了,”霍铭有些泄气?,他拿起靠在床边的拐杖,按铃叫了个帮佣进来,“我去外面院子了。”
寿宴设在二进院偌大?的院子里,而他们现在人在三进院。
“嗯。对不起……”柳晔低声向他道歉。
“别?动不动就跟我说对不起。”霍铭有点烦躁,“等外面的事情结束了,”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找着合适的措辞,“我们俩好好谈谈。”
“谈什么??”柳晔装作不解。
“等我回来。”霍铭没有回答他,而是?在帮佣的带领下,转身走?了。
霍铭走?了好久,约莫有一个小时吧。
柳晔隐隐约约听见二进院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他从床对面的窗户望出去,一轮明月已经?爬上了树梢。
柳晔掀开被子一骨碌地?爬起来,下床穿好衣服鞋子,衣服没有扣子是?拉链款的,拉链头都被他掰断看过,绝对不可能装上监听器。
柳晔在屋里绕了一圈,从桌子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纸和笔。他龙飞凤舞地?拿笔在纸上写道:实在难受得不行了,我出去诊所挂个点滴。
把纸放在桌子上,压在一个玻璃杯下,柳晔左吊着,右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手机和二百五十块钱,定了定神,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扶着墙来到最近的一个角门?,看到守门?的居然跑去上厕所了,高兴得差点没笑出来,赶紧麻溜地?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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