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鲜少在她脸上能见到的神态。
谢烬之淡漠的看着她,唇瓣却不自觉的勾起,就连原本冷如寒冰的气质,也不知不觉间化解开来,眸光缓和。
保护……想保护的人么……?
温褚恰巧在这时赶来。
他身上不沾灰尘,白衣如雪,轻而易举便引起了月笺的注意。
月笺好奇开口,“你那里的也解决了吗?”
温褚含笑,“自然。”
他轻轻抚着自己的兔子,将它抱在怀中,眸光柔和。
对方似乎对他很重要。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划过,紧接着,月笺便扯开了话题,看向刚刚的首领,“他的境界应该是金丹巅峰左右,而且刚刚追捕那只魔鸟,说是给层主?”
温褚声线慵懒,漫不经心,“我留了一个活口。”
说完,便随意往自己衣角扯了扯。
一根极近透明的丝线环绕而出,径直连接着另外一名魔修。
这名魔修显然是最胆小怕事的那挂,颤颤巍巍的上前,直接就跪在地上,眼巴巴开口,“既然都是魔修,何必为难对方啊……”
“你们放我走,我绝对不会告密的,求求你们了。”
下一刻,月笺手中破晓径直飞在他面前,离他不过一毫只差!
眼看着剑身离他如此之近,魔修险些吓得尿裤子。
月笺拿剑挑起他的下巴,“你们要那魔鸟做什么?”
魔修听到这句话,脸色惨白,“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层主大人吩咐的……”
月笺若有所思。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忽而觉得奇怪,看向谢烬之,走了过去,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问道,“魔修与人修不同的地方在哪?”
魔族与魔修是不一样的,原主从小的熏陶是,魔族骁勇善战,大多脾气暴烈,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嗜杀。
但是却极少有提到魔修。
半魔,可以叫魔修。
由人修演变而成的魔,也可以叫做魔修。
而万魔窟下,绝大多数都是半魔,魔族不屑来的地方,自然也叫魔修。
谢烬之缓声开口,“魔修更接近于人的特性,七情六欲。”
月笺若有所思,“其实我觉得你也挺七情六欲的。”
她客观评价道。
谢烬之沉默了。
他顿了顿,片刻后才散漫开口,“或许。”
刀尖架在对方的脖颈上,刚还在犹豫应该怎么解决的时候,对方却赫然暴起,手中魔气迅速便要扬起,癫狂道,“既然我不能活着,那你也跟我一起去死吧!”
月笺没反应过来,谢烬之却迅速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清冽的冷香扑面而来,雪松味覆盖她的呼吸。
鲜血,沿着白皙的皮肤缓慢流下。
她愣住。
但是却被对方找到机会,刚要逃脱。
还未曾踏出几步,温褚的手指一扬,下一刻,它便化为了白骨。
即便是临死之前,他也仍然死死不甘的看向月笺。
眸光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对方从刚开始,可能就不打算走。
月笺的身上冒出冷汗,下意识的看向谢烬之,见到对方没事,这才放心下来。
她抬步走了过去,看着地上的那些灰飞,低声道,“这个层主有问题。”
月笺拍了拍谢烬之的肩膀,挑眉道,“要不去看看那只魔鸟?说不定还能捞到什么宝贝呢。”
魔鸟路过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对方明显是受了什么重伤,浑身上下全都是血,应该就坠落在前方的某个地方,或者在哪里休息。
谢烬之的语调轻缓,“可以。”
声线轻飘飘的,看不出一点个人情绪,但是眸光却落在她的身上,眼神漆黑,看的月笺浑身不自在,最终她才嘀咕道,“为什么老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一点也不习惯。
说完,便也不等对方回答,而是径直抬步上前。
她身着白裙,背影纤细无比,乌黑的秀发散落肩头,走路都是带风的,莫名动人心弦。
谢烬之勾唇,似乎是笑了一下,后面才跟上。
几个人走了一路,才终于沿着地面上洒落的污血找到了魔鸟所在的位置。
对方见到他们,眼神戒备,发出了一声高亢的鸣叫!
即便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它仍然死死的盯着他们,做好了与他们决一死战的准备。
月笺看向那只鸟,眨了眨眼睛。
而后,顿了一下。
这只鸟……
“月笺。”谢烬之的声音冷冷。
月笺充耳不闻。
对方对于她而言,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月笺看向前方的魔鸟,下意识便要上手。
下一刻,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却直接拦住了她。
对方的手指骨节分明,透露出几分冰凉,声线都沉下去了几分,冷声开口,“别过去。”
声线冷淡,却像是夹杂了魔力,轻而易举便让月笺清醒过来。
她呼吸骤然一滞。
紧接着,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了魔鸟的面前!
她被瞬间吓出了一声冷汗,而那只魔鸟正冷冷瞧着她。
它没有发动攻击,所以清醒过来的月笺也一眼就看出来,对方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对方刚刚施展的,是神魂之术?
轻而易举的便能控制住自己?
“难怪派出了那么多人。”月笺喃喃自语。
但是紧接着,她似乎又察觉到了不对,冷静道,“所以,那个层主要这个破鸟干什么?有什么用吗?”
谁是破鸟?你才是破鸟!
魔鸟原本还能保持高冷的姿态,听到破鸟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怒瞪了月笺几眼。
没见识的人修!
什么叫破鸟!
它可是魔界最高贵的鸟类!
温褚看出来了对方的想法,漫不经心的为她解释道,“这不是万魔窟的鸟,是魔界的鸟类。”
“它应该是种亡语鸟,此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万魔窟。这才被那群魔修抓捕。”
月笺怔然,而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温褚站在一边,轻轻抚摸着它的兔子,声线温和,“若月姑娘能多看几本书,自然也是知道的。”
月笺:“……”
她严重怀疑对方在嘲讽她,并且已经有了证据。
谢烬之的嗓音,也缓缓从后面传来,他的眼神淡淡,漫不经心,“这种鸟的心头血,可以掩盖自己身上的魔族血液或者人族血液,让它在短时间内,变成一个真正的魔或者人。”
月笺呼吸一滞。
真正的魔,或者人?
如果是旁人,可能会下意识的去想对方是想成为魔族。
但是说到这里,月笺却想起来了一件事。
是原著中的一个大虐情节点。
原著中,后期万魔窟无故震动,无数魔修涌出,为祸苍生。
彼时的男主本应该与女主一齐对抗,却因为白月光在万魔窟下选择孤身闯入万魔窟,也让女主极其心寒,最终生出心魔。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般,“万魔窟底下的禁制,应当如何解开?”
月笺的心脏迅速跳动,直直的看向谢烬之。
万魔窟这么久以来,只有人修进入其中,却从未见过魔修出去。
谢烬之蹙眉,“我也不知。”
他是个纯粹的魔族,万魔窟的禁制对于他而言,形同虚设。
月笺“哦”了一声,有些失落。
她看向前面的魔鸟,低声喃喃道,“如果我把你杀了,取出你的心头血,洗去一身魔族血脉,是不是也同样可以离开万魔窟下。”
她忽而觉得。
万魔窟内,万魔出动的原因,似乎找到了……
就在眼前。
但是一只魔鸟,又怎么可能够?
“这种魔鸟一般不会出现在万魔窟下,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谢烬之的嗓音缓慢传来。
他的眸光凝视着它,带着强大的压迫力。
冰冷感与森然感围绕它的全身,让它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轻轻的触摸到了对方的羽毛。
明明是极轻的动作,在这时却仿佛带了极强的凉意般。
刚刚接触到对方羽毛的一瞬,它浑身骤然一颤。
这是……
它的眼睛瞪大,看上去尤为滑稽。
这是魔尊?!
“咕!咕咕!”它下意识的便张开了自己的喙!
难以掩盖心底的激动!
太好了!
魔尊已经失踪有段时间了,现在居然在这里出现!
但是为什么会跟这两个人修在一起?
它瞪大眼睛,明显想问个所以然来,但对上谢烬之目光的时候又再次哑然。
温褚的嗓音轻轻,带着笑意,“倒也是个不错的代步工具,不用御剑那么累。”
说完,他便伸出了自己修长的手,温润如风,上面赫然摆着两粒丹药。
他的兔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用力拱了拱,似乎是不满。
温褚的眸光柔和了些,轻轻的抚着白兔,看向魔鸟。
魔鸟瞪着眼睛,一副极其不满的模样,扬了扬头。
若是魔尊想让它当代步工具,自然可以,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谁!
凭什么!
魔鸟眼底写满了抗拒。
谢烬之却轻飘飘的开了口,“吃了它。”
他语调缓慢,却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对方面容俊美,周围气质清冷,背脊挺直,玄衣衬托他身形愈发修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它,散漫而又淡然。
魔鸟瞬时僵住了。
它恍恍惚惚的看了眼魔尊,再三确定他不是开玩笑。
对方居然要自己这只魔界神鸟,去当坐骑?!
月笺反倒是最好相处的,她唇畔带着笑意上前,摸了摸它的毛,“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们自然会送你出去。”
对方在这里,显然也是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它有些屈辱,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在听到出去两个字的时候眼前一亮,偷偷看向了魔尊。
对方已然离开了它的身边,转而坐在边上,不再多言。
面容清冷,气质平静。
这还是它第一次见到魔尊的真容呢……
魔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咕咕了两声,但是谢烬之却未曾理会。
它有些失落,但是在其余两人的灼灼目光下,最终还是叼住了那枚药丸。
温褚的丹药对外伤极其有用,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察觉到自己流失力量的回归,它立马兴奋的扇了扇翅膀,抬头瞥了月笺以及温褚一眼,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示意俩人上去。
月笺率先抬步,站在了魔鸟的最前方,但是背后却迟迟未曾来人,她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其他两人,“你们还不上来吗?”
尤其是温褚,一直在那站着,仿佛要等什么人般。
月笺皱了皱眉,而后才看见谢烬之慢悠悠的上前,站在她的身后。
月笺:“?”
月笺:“不应该是温褚先上来的吗?”
谢烬之开口,绕过她的问题,“这里的位置没有那么宽。”
言简意赅。
月笺倒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谢烬之却神色如常,并且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温褚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他动作慢悠悠的,站在了最后面。
三个人里,只有她一人是坐着的。
月笺觉得这个姿势太诡异了,索性也站了起来。
但就是她刚站起来的那一瞬,魔鸟迅速腾飞而出!
月笺一时没站稳,竟是直接便要跌倒。
她心底蓦然一跳。
但也是这个时候,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她。
对方骨节分明,透露出凉意,丝滑冰凉的触感却让月笺脑子抽了一下。
对方的手,还挺好摸?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便听到耳边低哑的声音传来,“站稳了。”
他声线平静,身上带着的那股冷香挥之不去般环绕在她周身。
月笺下意识回眸看向了谢烬之。
他站在她的身后,墨瞳漆黑,身形挺拔,完全透露不出任何的情绪,面容俊美,可以说是毫无缺陷。
但是这幅模样,偏生便又让她想起来了谢烬。
对方冷声开口,“在看什么?”
月笺摇摇头,彻底清醒过来。
将脑海中的想法抖了出去。
如果对方是谢烬,她哪里还能呆在这?估计早就被他关起来了。
她心底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愧疚,有些懊恼。
毕竟她一直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路,她都未曾与对方说话。
谢烬之更是一个极其喜静的人,她不说话,他也不接话。
风声猎猎作响,将月笺的发丝吹起,露出精致的下颚以及侧脸,宛如皎洁月光般,轻而易举便能引人注目。
谢烬之看向她,眸光幽深了些。
随后又转移了视线。
魔鸟通人性,给它一张地图便能看懂,自然也知道要去的地方是哪。
月笺先去的地方是手中的几个小人物,因为已经是金丹期的原因,任务完成的也比较轻松,再去魔龙所在地的时候,芥子袋已经装了许多东西。
魔鸟落下的地点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甚至完全没有任何的树木,只有一抔黄土,还分布着其他密密麻麻的血红颜色,渗透到了地底。
“魔龙就是在这里吗?”月笺轻声开口。
她下了坐骑,有些好奇看向周围。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刚刚走到门口,她便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压传来。
甚至隐约让她气息不稳。
那是属于化身期魔龙的威压。
不仅仅是她,连魔鸟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这两个人类怎么敢到这里来的!
亡语鸟心底骂骂咧咧。
它虽然修为不高,但也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对方与它的差别。
月笺思索了片刻,看向谢烬之,“有办法穿过去吗?”
毕竟,对方才是最了解魔族的人。
温褚倒是先一步开口,声线温和,“我有隐身符。”
月笺惊讶道,“你还练符吗?”
温褚一身月白色长袍,怀中抱着兔子,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摇摇头,“家里有几分资产罢了。”
他的嗓音温和。
月笺承认,她被装到了。
温褚随意的从自己的芥子袋中拿出来了一大堆,语调漫不经心,“若是打不过的话,我还有其他符咒可以帮助加满伤害,瞬移符也可以帮助逃跑。”
他拿出一大堆符咒的样子,仿佛就在问今天吃了多少饭。
月笺沉默片刻,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他手中的符咒。
有钱不要是傻子。
而且,这还是保命的东西。
谢烬之也伸出了手,面无表情。
温褚挑眉。
谢烬之语调淡淡,“我现在只是练气期修士。”
果不其然,对方听到这句话,顿了顿,明显有些意外的模样,而后才拿出符咒。
谢烬之直接点燃其中一张。
下一秒,三个人的模样便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
月笺低声询问道,“我们怎么还能看见?”
她记得,用了隐身符之后应该都是看不见的状态才对。
结果他们现在不仅能看见,还是半透明的形状。
月笺一时怀疑这张符咒的真假,到底还是忍不住打击他的信心,试探性开口,“你这不会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吧?”
温褚倒也不着急,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仍旧带着笑意,“这是我拖我父亲专门从高人那买过来的隐身符,经过改良制成,问题定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话语虽然轻飘飘的,却也轻而易举便让人信服。
顺便,他也给魔鸟贴了一个。
语调轻声细语的,“到时候你便直接在外面等我们。”
不得不说,温褚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亲和力。
魔鸟扭扭捏捏,明显有些不爽,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没甩掉那张符咒。
月笺看着他贴好,适时的问道,“走吗?”
温褚点点头。
刚准备进去,但是却在踏入门口的那一瞬间,谢烬之忽而开口,“有魔修来了。”
他声线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让其他两个人全部同时愣住。
有魔修要来?
月笺与温褚对视一眼,径直停在了门口,一齐往外面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月笺便笑了。
来人很眼熟,正是之前给她送十万金币的那位。
魔天脸色阴沉,怒喝道,“你们当时是看不出我脸色吗?十万金币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他明显是被气的不轻,满脸的通红与不耐。
属下瑟瑟发抖,跟在他的身后,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倒是后面,有个魔修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我们当时不是问过您吗?然后您的反应……”
他话没说完,便被魔天狠狠的踹了一脚。
魔天下手可不轻,又是金丹期的实力,其他人虽然也是金丹,但也未曾有所防备,被这么一踹,更是脸色直接绿了。
“我让你反驳了吗?蠢东西?”魔天声音阴沉,“我告诉你们,之前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但如果这件事情你还做砸了,那就别怪我到时候对你们不客气!”
还有那三个人,以后别再让他看见她们!
不然,他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教训完自己的下属,魔天便径直转身,朝着山洞走来。
月笺挑眉,有些奇怪。
对方来这里干什么?也是为了那个与她一样的任务?
而且……与那位层主安排的任务三番五次撞上,倒也是有缘……
魔天直直的朝着山洞走来。
这里的空间范围很窄,不得已的情况下,月笺也尽量贴着墙壁。
魔天走到路上,忽而发觉有些不对般,嗅了嗅空气,“他娘的,我怎么感觉有那个娘们的气息?”
那个娘们,指的自然是月笺。
月笺就在他的身边,见到他到处嗅,不动声色的朝着后面走了一步。
也就是着瞬间,她脚无意间踩到了一颗石子。
“咔嚓——”
石子碎裂的声音响起。
魔天的脸色骤然一变,手中魔气猛地朝着月笺所在的地方轰了过去。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双手忽而拉住了月笺,直接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去。
动作太快,月笺甚至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到达了谢烬之的身边。
谢烬之面容俊美,眸光漆黑,直视着她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月笺刚要开口,却被对方的食指抵住了唇瓣。
指尖透露出些许的凉意,几乎是这一瞬间便惊扰到了她的心底。月笺心跳蓦然加快,带着些许的慌乱。
对方也仿佛是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般,手指蓦然便松开了。
脸色,有些不自然。
但仍然冷漠,垂了垂眸,压下了眸中幽暗的情绪。
魔天还没找到有什么不对的,身后的下属便已经上前,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般,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粒丹药,低声道,“少主,快吃了它,这是层主特地命我给你带的,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
隐藏自己的气息?
旁边,月笺与谢烬之对视一眼,不过片刻,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魔天有些不满,厌恶的拿在手里,慢悠悠道,“这么难闻的东西,父亲也给我?”
他的声音倨傲。
下属两个魔修虽然有所不满,但是到底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只能暗自咬牙。
等到魔天吃完那枚丹药,已经走上前去,那名跟在后面的魔修才满脸不耐,呸了一声,“他娘的,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好出身吗?一样是第二层的,还高人一等?天赋甚至还没我高!”
他的声音阴鸷而又冷漠,满腔愤怒而无处发泄,因此也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芥子袋不知何时已然不见。
月笺将对方刚刚的药瓶拿了出来,眨了眨眼睛,“这个东西有用?”
这句话,自然是问向温褚的。
温褚看了它一眼,又闻了闻,片刻后才轻声开口,“闻不出成分,但是既然是给她少主的,应当也没事。”
月笺半开玩笑开口,“试试毒?”
温褚笑眯眯道,“我比你大,爱幼。”
月笺兴致缺缺,哦了一声,又递到了谢烬之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来试试?”
她本来就是随口说的两句。
没想到对方只是随意的瞥了他一眼,从容淡定的拿起一颗,便直接咽了下去。
月笺愣住了。
就连温褚,眼底也闪过惊异。
谢烬之的语调平静,漫不经心,“没毒。”
“你真吃啊……”月笺结结巴巴的开口。
其实她也不是很担心,毕竟前面已经有魔修尝过了,但即便如此,他这么果断,还是让她实在的震惊了一下。
谢烬之轻声道,“帮你试试。”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有点苦。”
语调其实平缓的不行,但是仍然让月笺心底浮现出了一丝愧疚感,“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谢烬之声音不冷不热的传来,“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吃苦的。”
月笺心底咯噔一声。
她蓦然抬眸看向他,对方幽深的瞳孔注视着她,一时让她有些惊疑不定。
她从未在对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喜好,对方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不喜欢吃苦。
更何况,谢烬之拥有着一张与谢烬一模一样的容颜。
她轻声道,“你猜的?”
语调,略微上扬,俨然疑惑的模样。
她在试探他。
谢烬之泰然自若,眸光漆黑,看向前方,似乎是想起来了其他人,“我前道侣曾经跟我说,她不喜欢吃苦。”
他声线轻轻,勾了勾唇,原本清冷的容颜也在这一刻变得柔和起来,语调平静,“我觉得,所有女修应当都差不多。”
月笺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感情是怀念前妻啊……
她严肃开口,“女修是不被定义的。”
谢烬之反问,“你喜欢吃苦?”
月笺:“……”
她还真不喜欢。
何止是不喜欢,连一点苦都沾染不得。
光想想,便要皱眉。
谢烬之声音微凉,飘散在风中,“既然如此,那你应当也不会喜欢这丹药的味道才是。”
言毕,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径直上前,跟着刚刚魔修们的步伐去了。
月笺无法理解对方的思维,垂眸,看着手中的丹药。
确实很苦,但是直接咽下去,应该无所谓吧?
温褚声音温和,从自己的芥子袋中拿出来一颗糖,“或许,你应该需要这个?”
月笺眼前一亮,刚准备接过。
但是下一瞬,原本离去的谢烬之不知何时已经折返回来,慵懒的靠在了墙边,语调淡淡,“你的芥子袋里还有灵果。”
月笺这才恍然想起。
思索了片刻,还是拒绝了温褚,认真道,“既然是你随身携带的,一定有携带的原因,还是给白白吧。”
白白是她养的兔子,这些天的相处,月笺自然也知道对方兔子的名字。
猜测应当是他带白白的。
那毕竟是他养的兔子,自己当时甚至差点吃了它,现在还吃他的糖,多少有点不大好。
温褚面色不变,“随手买的罢了。”
他轻笑道,“若你想要,下次也可以问我。”
谢烬之看着这一幕,眸光淡淡,有意无意的扫向了温褚。
温褚颔首,仍然是那副勾唇笑着的模样,让人看不清隐藏的情绪。
他冷冷收回了视线。
丹药每个人都吃了一颗,再加上隐身符,几乎可以完美隐藏他们的气息。
魔天等人到现在还未曾出来,那就是应当还在其中。
三个人一齐上前,不知走了多远。
越往里面走,环境便越是漆黑。
但修士的夜视能力与凡人并不相同,因此倒未曾阻拦几人,一路倒也顺利。
里面的环境与外面相差并不大,红色的石子几乎布满其中,越是往深处走,便愈发红,到最后几乎是鲜血一样的颜色。
周围视野终于开阔了起来,也慢慢听到了其他魔修的声音。
“我寻思着这条龙去哪了?怎么找不到了?它不是常年在这里睡觉么?”
“他娘的,魔珠在它身上啊!它不进来我们怎么找到?”
“这个丹药作用只能维持五个时辰,也就我手里这些,听说是层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只是个机会,既然它现在不在,那我们也只能干等着了。”
“……”
几个魔修的声音毫不掩盖。
听到最后一句话,魔天脸色阴沉,烦躁道,“我那时候不是说了吗?过段时间再来,一群蠢货!现在好了吧!”
哪怕是在魔修里面,魔天的声音也是数一数二的差。
他声音透出恼怒,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气氛安静无比,可越是安静,他便越是烦躁。
“还愣着干什么?都来了,还不把这里东西都搜刮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