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今盛早在两年前《盛唐》大爆的时候,就启动了《风动》这个项目。

导演、美术、摄影三大组同期筹建,相关的角色设计、服化道和实地勘景工作也同时展开。如今开机在即,除了部分角色的服装需要按照演员的实际身高尺寸微调,其他工作已经全部就绪。

即便如此,制作方还是在正式开机前,请演员提前进组,进行剧本围读,以便演员更好的理解角色,并对部分场景做细节调整。

这对林倾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她以前拍的偶像剧,低成本小制作,根本没有围读剧本的环节。剧拍出来,全靠演员颜值硬撑。

“小祖宗,我可提醒你,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你上点心啊。”周明远又在电话里絮叨。

林倾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前辈老师,我会好好跟着学的。”

“嗯,还有谢老师——”周明远顿了一下。

林倾:?

周明远斟酌了一下措辞,“谢老师呢,你可能还不太熟悉。”

“……”林倾心虚的挠挠脸。

其实,她挺熟悉的。

“他这个人吧,人不错,演技也没的说,但是呢,有个毛病。”

林倾:毛病?什么毛病?

“你可能也听说过,谢聿城出道这么多年,从来不拍亲密戏。”在得知男主最后敲定了谢聿城后,周明远一连失眠了两天。

谢聿城不拍亲密戏,那他家小祖宗这个女配要怎么演?借位?替身?只怕到时候黑通稿又要满天飞。

今晚这通电话,周明远就是专门来和林倾商量这个事情的。也顺便提点她一下,不要死脑筋,谢聿城不拍,她可别祖宗脾气上来,跟人刚起来。

“小祖宗啊……”

“不拍亲密戏啊……”林倾盘腿坐在床上,眼中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一句话还没说话就梗住的周明远:???

“谢谢周哥,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爱你,么么哒!”说着,林倾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钱钱,把剧本都拿过来,帮我把和谢聿城的亲密戏都标出来。”

“标出来干什么?”低缓且熟悉的男声。

林倾蓦地抬头,怔怔看着出现在自己床边的谢聿城。

“卧槽!”

谢聿城:“……”

在她惊疑的眼神中,谢聿城偏头,下巴冲着门点了下,“你助理刚才出去的时候没有关。”

她没有关门,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进来。

林倾咽了咽嗓子,下意识抓过抱枕挡在身前,“你……你来干嘛?”

“来取含片。”

林倾:诶?

她都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见谢聿城规规矩矩站着,林倾下床,小跑到行李箱边,从里面抽出一包、两包、三包……别的东西,最后在箱底儿找到了谢聿城要的含片。

“喏,给你。”

谢聿城伸手接过,瞥见林倾手边的白色收纳袋,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半边,“咳——”

林倾:?

顺着谢聿城的视线,林倾看到了自己露在外面的蓝胖子小内裤。

“……!”她连忙抓住收纳袋,胡乱的扔进行李箱里,“嘭”的一声盖上。

逐客令已下。

谢聿城勾着唇,眉头扬了扬——喜欢这种款式?

林倾背着手站在原地,凶巴巴的瞪他——喜欢啊,你要是也喜欢,我可以发链接给你。

谢聿城:“……”

无声的硝烟结束。

见男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林倾急了,“钱钱等下要回来了,看到你站在这里,怎么解释?”

说着,她就把人往外推,“快点。”

谢聿城却借着她手上的力往后倾身子,他偏头,唇角笑意不减,“让我走也行。”

林倾:?

“那林老师也给我一个爱你么么哒?”

林倾:!!!

爱你么么哒没有,走你滚蛋吧倒是可以。

*

三天之后,开机之前的剧本围读正式开始。

林倾早早就来到会议室,魏钊和谢聿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台词。

作为导演,魏钊喜欢所有努力上进的演员。他眼中的赞赏之色毫不掩饰,“我算是明白程总为什么要选你了。”

“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林倾偏头,唇角弯起,回答的异常认真。

嗯?

魏钊噗嗤笑出声,“是是是,因为你长得漂亮。”

林倾笑眯眯点头,理所当然的受了魏钊的赞美。

“魏导。”门外有人喊,魏钊和谢聿城点了下头,转身出了会议室。

距离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偌大的会议室里此刻就只有林倾和谢聿城两个人。昨晚临睡前她和谢聿城做了约定,在剧组,他们就是陌生人。

眼下,林倾抿着唇,冲“陌生人谢聿城”干笑了下,“谢老师早。”

谢聿城的位置在第一排,他却绕过自己的位置,走到林倾所在的第四排,“早,漂亮的林老师。”

林倾:“……”

打完招呼,谢聿城也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直接在林倾边上坐下。

“谢老师,您是不是坐错位置了?”林倾提醒他。

“唔——”谢聿城窝进椅子里,扫了眼第一排的舒适大沙发,“前面有点挤。”

林倾:“……”

不等林倾反唇相讥,谢聿城瞥见她摊开的剧本,果断开口,“林老师在看哪场戏?”

一说拍戏,林倾果然就不纠结座位的事了。

“长怜给封燕回下药的那场戏。”

林倾看过通告单,这场戏是她和谢聿城要拍的第一场对手戏。

“感觉怎么样?”谢聿城问。

“还行。”

自打昨晚周明远提醒她谢聿城不拍亲密戏,林倾就感觉自己拿了尚方宝剑,再说起这些羞耻戏码,一点也不紧张尴尬了。

见她如此坦然,谢聿城点点头,“那等下可以搭一下。”

林倾弯唇,“可以。”

信心满满。

*

渐渐地,会议室人多了起来,在林倾一个又一个的眼刀之下,谢聿城施施然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说是剧本围读,也并不是真的围在一起逐字逐句的读,大多时候是魏钊在说戏,有意见或者其他想法的时候,演员可以随时提出。

《风动》的剧本之前就已经被几个编剧顺过无数遍,其中还包括小说的原作者大米太太,除了个别细节外,一上午基本就在魏钊的口若悬河中过去了。

到了下午,导演组将演员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对戏,帮助演员找角色感觉,也让大家彼此熟悉起来,更好的磨合。

好巧不巧,林倾就和谢聿城分在了一组,同组的还有唐淑芬等人,其中也包括林倾那天在寿宴上碰到的那个男演员。

林倾也才知道他叫裴毅,在剧中饰演燕国的皇子,也就是她的亲哥哥。

两人对的第一场戏是燕国还未被灭时的场景。皇子公主,人中龙凤,一个顽劣,一个宠溺,虽然林倾和裴毅都是年轻演员,但一场戏对下来,连魏钊都不住的点头,觉得非常不错。

“我觉得有些不妥。”一片赞扬声中,谢聿城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出了声。

林倾:?

谢聿城却不看林倾,只直直盯着裴毅。裴毅刚才对戏时眼中流露出的宠爱之意,可不仅仅是剧中皇兄对皇妹的宠溺。

谢聿城看得清楚。

魏钊有些诧异,“哪里不妥?”

“太入戏,会透支演员的表演张力。”谢聿城开口,不夹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只客观点评。

林倾有些摸不清他这话的意思,太入戏也不对?

可一旁的唐淑芸却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觉得聿城说得在理。之前我们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第一次对戏的时候诠释的非常到位,可等到正式开拍,却没有了开始时的灵气。”

林倾似懂非懂,皱着眉揣摩这所谓“灵气”,裴毅却有些尴尬,“谢谢两位老师的指点,我再自己琢磨一下。”

一旁,魏钊皱着眉。

他倒不是质疑谢聿城的话,只是了解他的为人,觉得他今天格外多话。

“下一场——”

“下一场我和林老师试试。”谢聿城起身,唇角牵着笑。他转过身,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林倾身上。

林倾:“……”

试试就试试。

如两人所愿,魏钊点了第八集的下药戏。

现场没有任何道具,谢聿城随手拉过把椅子坐下,眼眸半阖,手撑着额头,已然入戏。

林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倒不是因为长怜此刻的情绪是紧张,而是突然面对谢聿城这种级别的演员,她生出一种青铜面对王者的紧张。

好在,台词她记得熟。

林倾慢慢走上前,小心拿捏着长怜此刻的情绪,抬手摸向谢聿城的腰间,在距离男人腰腹一寸的位置停下,假装在解腰间的玉带。

手腕蓦地被捉住,林倾抬眼,紧张之下更显慌乱,谢聿城却定定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全无醉酒之意。

“大……大人……”林倾念台词。

谢聿城勾起笑。

眉眼是笑着的,声线却又低又凉,“公主,想做什么?”

呼出薄薄的气。

“我……”林倾话还没说完,便被谢聿城一扯,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林倾:!!!

她已经紧张得忘了台词,谢聿城却还未出戏,“公主?”

无数双眼睛盯着,林倾心跳如擂鼓,努力的想要压下惊慌。

“我……”

谢聿城噙着笑——或者说,封燕回此刻正噙着笑,一点凉薄的笑。

他抬手,掐着怀中之人的下巴,“公主,怕臣?”

这不是剧本上的台词,却比原本的台词更有感染力。

燕国已灭,长怜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封燕回却执拗的仍以君臣相称。

这背后,是他数年如一日的龌龊心思。

想将她于那众星捧月之处拉下,伏于他身下。

可当这一日真的到来,肖想多年的人终于伏于身前时,他却仍旧想要奉她为公主,甘愿做她的裙下臣。

林倾这样的十八线,哪里接得住谢聿城这突然改的戏,只眼巴巴的看着他,双手抵在男人硬邦邦的胸口上,“谢……谢老师,你太入……入戏了,会透支表演的张……张力。”

谢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