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念像是很开心,开心得甚至忘了害怕,也忘记自己现在正在谁的怀里。
闫听诀揽着她的腿弯,没有立刻给答复,而是问道:“你叫我什么?”
“闫听决呀!”屠念说完,自己也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他的名字。
按照他们的关系,她似乎并不应该这么叫,毕竟他是闻风丧胆实力强大的玩家,而她只是一张普通的卡牌,等闫听诀攒够了积分,也许还会有很多像自己这样的卡牌。
可她从内心底觉得这么叫是没有问题的,便脱口而出了。
“我是不是不能这么叫呀?”屠念想到这儿,心情稍微低落了一下。她轻咳一声道:“可是叫主人还是有些奇怪吧?如果你很介意的话,以后我就努力克服一下。”
“为什么不能?”闫听诀却是反问。
屠念一愣。
闫听决继续道:“只是觉得有些陌生罢了,再叫一次?”
屠念没料到这个事情走向,心中总算又是阴转晴了。
她这回彻底放下了心,也不去管未来自己会不会成为闫听诀柜子里落灰的一张卡牌,边想着赶紧提升自己发挥价值,边来来回回地呼唤道:“闫听决,闫听决,闫听决……”
她一连叫了好几下,才停下来,看着闫听诀面无表情的脸,却能读出其中的开心来:“平时没人叫你的名字吗?”
闫听决没有答复,他摩挲着指尖,感觉很特别。
叫他名字的人是有,但都是带着恐惧和怨恨的。
在她进入游戏之前,他就已经在世间存在了很多年,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浑浑噩噩,杀死了许多恶鬼,凭着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还活着,还是个“人类”。
结果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鬼魂们看着他的眼神带上了敬畏,他所到之地也几乎没有任何恶鬼捣乱。
生活变得无聊了起来,他已经习惯了在猎杀鬼怪之中消耗时间,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全都是寿终正寝的老奶奶老太太了。
于是他开始惩治恶人,那段时间甚至有了都市传说,多是把他的姓氏和阎王的“阎”字联系在一起,说喊出他名字的人都死了,见过他本尊的人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其实哪有这么可怕。
屠念这样趴在他的肩膀上叫他的名字,软糯糯的一声又一声,不也依旧没事儿?
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闫听决正如是想着,头顶的猫头鹰察觉到他的想法,竟然忽然串种,像个鹦鹉一样,口吐人言,和屠念一样道:“闫听决,闫听决……”
闫听决:……
他啪得将猫头鹰变回了星星手链,挂回了屠念的手上。
还是让都市传说继续保持这样吧。
他想。
老叫来叫去,烦得慌。
屠念:?
闫听诀淡道:“你应该不喜欢鹦鹉。”
没等她开口,因为生怕她会说“不啊,鹦鹉也是鸟类呀”,他又补充道:“开始搜吧。”
屠念顿了顿,点点头。
她对猫头鹰的新鲜感过去了,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把闫听诀的心脏当成小宠物玩。
她只当闫听诀是为了自己一直忍耐,心下感动不已,大肆称赞:“闫听诀,你真是大好人!”
闫听诀以前几百年都听不到一次这样的话,和屠念呆了几天却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神情复杂地应下来。
兵荒马乱结束,屠念才发现自己的鞋子在刚刚下坠的时候掉到了别的地方。
闫听决一招手,鞋子就咕噜噜地滚到了她脚下,她从闫听决怀里跳出来,将鞋子穿好。
这身衣服搭配包括鞋子她都已经穿了很久了,卡牌不会变脏,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衣柜,除非抽到他们的人大发慈悲给他们氪金买时装,否则基本上就和一套衣服绑定一辈子。
最初屠念知道这件事时是挺崩溃的。
她绑定的裙子其实很好看,鞋子甚至还是小高跟,将她身材上所有的优点都显示了出来,但架不住实在不方便,而且看久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可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毕竟是张N卡,没什么人权,还能活着已经不错了。如果意外成了玩家,还能不能挺过新手副本都是个问题。
穿上鞋后,屠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麻烦你了。”
她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搭在闫听决的肩膀上,整个人也几乎是贴在他身上,赶紧收回手站远了一些,观察起这间地下室来。
这儿是一间小屋子,狭窄异常,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外没有任何家具。
虽说如此,但并不能算得上是简陋,即便是已经有了年头也不难看出床垫和被子都是材质很不错的,桌子上摆放着的有玩具和书本,足够让一个人生活得还算舒适。
这里没有灯,或者放着灯的地方,屠念和闫听决只能凭借着头顶洞口的光观察,多少是有些不方便。
屠念便拿出了两颗小熊软糖,鼓着腮帮子用力,把他们变成了小灯泡的形状。
她敲了一下灯泡,它便发出了微弱的光,虽然拿在手上视觉效果有点喜感,但多少是起到了照明的作用。
“我感觉我还是太谦虚了。”她把灯泡放在了桌面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般地道:“早知道当时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多说些优点了。”
闫听决想了想他们初见时的场景,觉得那会儿无论屠念说什么,他都不会太捧场的。
但此刻两人也算是熟悉了很多,他也不再以审视的眼光看着屠念,因此勉强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屠念。
屠念花了小一会儿功夫,把地下室的整个布局都摸清了。
这儿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着似乎只有一片小区域,实际上却有三四条接着的通道,一条能直通洗手间,一条可以去到餐厅,还有几条屠念尝试着走了一下,没能走到尽头便先又回来了。
洗手间和餐厅里都有一个小机关,只要敲一下就会把声音传回来,让里面的人知道可以出去了。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孔,可以看到会客厅里的整个景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因为地下室的位置太矮,近处的人只能看到脚看不到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搜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的原因。
屠念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刚巧发现一个仆人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赶紧拍了拍闫听决的肩膀,闫听决心念一动,地洞瞬间被修补完成,房间里只剩下灯泡软糖维持着微弱的光线。
屠念又变出了几个灯泡来,看着手里的糖,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闫听诀今天似乎还没有吃过软糖。
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些记忆,她晃了晃头,来不及去仔细思考,先把他们放在了大脑待办事项是的文件夹里存着,又检查了一下确认没人发现他们在这边之后,便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查看。
书是一本数学方面的读物,上面的内容晦涩难懂,旁边有一些做的标注。
数理化从来就没搞明白的屠念一时头大,她嘴上念叨着“居然还是个天才少年”后,拿着书一转头,看到闫听决正拎着一个骨头架子,稍微一动还会发出格楞格楞的声响。
骨头架子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可没有吊死鬼吓人,因此屠念只是心头一惊,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找到了?”屠念她问。
闫听决摇了摇头:“是女性。”
“难道说是大小姐吗?”屠念也有些意外:“她把自己的骨头藏在这个地下室是为什么。”
“不。”闫听决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会看骨相吗?分析一下试试看。”
“让我说呀。”屠念也没解释自己看的骨相不是这样的,跃跃欲试地分析:“感觉年纪不大呢,看着也不太高,比我矮一点。这个肩宽很优越啊,脖子也很漂亮,和我……”
她说到这儿一顿,失声问:“妈呀,这不会是二小姐吧?”
闫听诀点了点头。
屠念立刻后退了一步,瞳孔骤缩。
也不怪她反应太大,她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刚巧那么好巧就是二小姐,一下子看到二小姐的尸体,当然会有些受不了。
可她还是压着心里的不适应,细细打量着这幅画面,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把画册掏了出来。
她的裙子有个很大的口袋,刚巧可以塞下东西还不影响美观,这也是唯一一个好的地方了。
她将画册拿出来对着闫听决,一边比对一边道:“你往旁边走一点?”
闫听决挪动了一下。
“再走一点。”屠念又摆了摆手。
闫听决挑眉,按照她的动作做了。
“就是这儿!”屠念指着画册的某一页:“这里。”
闫听决走了过来,看向画册,愣是没看出什么关联来:“哪里?”
“这幅画肯定是在这里画的。”屠念一连往后翻了好多页:“这几幅都是,他们是拼在一起的。”
闫听决依旧没有看出来。
屠念狠狠心,把画册的这几页撕了下来放在床上,像是拼拼图一样凑在了一块儿:“你看,现在是不是像了。”
闫听决这回总算是看出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屠念也不强迫他,只是解释:“你看,这些是色块,虽然从具体来说并不一样,但是单从色调来说很像。”
顿了顿,她又道:“但是这个视角很奇怪,像是从我刚刚站着的位置,再远一点。”
她说着,转过头,看向自己站着的洞口:“你说,这个画画的人会不会是趴在外面看的呢?”
她正说着,小洞忽然便被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