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诡秘庄园

屠念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但她觉得试试总归也是不亏的。

她确认闫听诀拉住了自己后便严肃地闭上了眼,凭着感觉向前走。

闫听诀虽然答应下来,但也只是给了她一次机会。

他自己试过,所以知道理论知识和实际操作差别巨大。说起来简单,真的要做可不容易,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去过墓地,可以说走出迷雾要靠99%的运气,和1%的方向感。

话虽是这么说,闫听诀仍然没有泼屠念冷水,一边没松开屠念的小手,一边也悄悄睁开了眼,借着这个时机观察所有阳气重的地方。

却没想到走着走着,他便看到了一片比别的地方更加杂乱的草地,一排木质的篱笆隔绝两侧,却没挡住人的视线,闫听诀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立着几个墓碑,其中一个上面还趴着一个懒洋洋的吊死鬼。

——他自己饶了这么多圈也没找到的墓地,居然还真被屠念歪打正着的找到了。

屠念也在此时如有所感地睁开眼,见此情景激动盖过了心里的恐惧:“居然真的能走到!好神奇!”

闫听诀:……

他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屠念没发现他的情绪变化,又比了个大拇指夸赞:“不愧是我闫哥!想出来的办法太管用了!”

闫听诀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反省起究竟是自己太倒霉,还是屠念太幸运。

他默了几秒后,一脸高深莫测,运筹帷幄地转开头:“嗯,管用就好。”绝口不提自己为什么没走出来这件事。

屠念倒是欢欣雀跃,一点也没往那个角度去想。

到了目的地,自然就得整活。

鬼魂们也不傻,他们大多数时候不能离开城堡,但还是把目的搞得乱七八糟,墓碑上不仅没有名字,更没有生平,只是黑色的一块儿板子。

屠念环顾四周,最终视线锁定在了眼前的吊死鬼身上:“要不就从这个开始吧?”

“不怕了?”闫听诀有点意外,这吊死鬼长得可不好看,虽然不说青面獠牙,但舌头长长得耷拉在那儿,视角效果还是惊悚的。

屠念当时看着自己都怕,怎么反倒看这吊死鬼就不怕了。难道他还能比一只吊死鬼吓人不成?

屠念挠挠头,也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强了很多,尤其是现在吊死鬼一动不动,吓人程度大大减少了:“可能是看太多习惯了吧。对比起那个庄园主,这些都不算什么。”

闫听诀觉得这解释倒也合理,便收了七七八八的奇怪想法,抬脚往墓园里走,也没忘了简单回应了屠念之前的问题:“不会是这个。”

屠念想想也是,他们要找的鬼魂现在都在城堡里,吊死鬼本鬼就在这儿,怎么会是他们的目标,更何况他还埋在最外围,一看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她的视线还是无法从那吊死鬼身上移开,喃喃道:“可惜了,长得这么眉清目秀。”

“眉清目秀?”闫听诀本来走在前面,听了这话,再次停了脚步。

可能因为她刚刚帮自己了一个大忙,此刻他也多了点耐心。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他都觉得这吊死鬼丑得倒胃口,跟眉清目秀这四个字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你的审美……很独特。”

“不会呀。”屠念直起腰:“我觉得你也很好看。”

闫听诀盯着吊死鬼翻了出来的头皮和脖子上可怕的伤痕,没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个类比而感到开心。他的下巴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屠念认真:“我说真的。”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看人不能光看皮相,要看骨相,比如你,就是皮相骨相都很优秀,而这个鬼没有皮相了,我也还是能看出他骨相是一等一的好,生前肯定也是个美人。”

她刚说完,闫听诀还没说什么,吊死鬼就忍不住开口了:“小姑娘你真会说。”

他的声音哑哑的,但长舌却没影响到说话的流利性:“我当年那可是这附近有名的美男子,好多小姑娘跑到我家门口问我呢。”

屠念被他的声音吓得蹦了一下,躲到了闫听诀身后。

她的胆子暂时还不能支撑这些,刚刚还自夸有所进步,现在已经又动也不敢动了。

“你不是不怕我了吗?”吊死鬼奇怪:“怎么现在又怕了?”

“你别说话!”屠念深呼吸:“让我缓缓。”

好一会儿后,她才从闫听诀背后探出头来:“我缓得差不多了。”

“等美女我也是乐意的。”吊死鬼心情不错,说话颇为轻佻,一看生前就曾仗着一张脸伤过不少女人的心。

只可惜他现在不把人吓晕过去已经算好的了,所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威力。

屠念不去直视他,甚至躲着他的视线:“唔,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你长那么好看,干嘛自杀呀?”

“你怎么知道我是自杀的,万一我是被人害了呢?”吊死鬼不服气。

“这么说的话,你是被谁害的呀?”屠念问。

“我就是自杀的。”吊死鬼哈哈大笑起来:“你真好骗。”

他还没笑了一会儿,就发现自己忽然间腾空了,一低头,正好能看到自己的脚趾。

脖子上熟悉的感觉叫他慌了神,好像是他死前的场景重演一样。这是他最深的恐惧,一时间整只鬼都在颤栗,尖叫着央求:“别别别!我不乱说话了!”

屠念知道这是闫听诀在帮她出气,她把手背在身后,又多站出来了一点,狐假虎威地冲着吊死鬼假凶:“叫你逗我。”

“我错了我错了!”吊死鬼哀嚎道,如果他真的是人这会儿恐怕已经不能说话了,但因为他是鬼,所以撑得久了一点。他看出动手的是屠念身边那个黑衣青年,忙哀求道:“快叫你男朋友放我下来吧。”

这句话的效力不一般,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摔在了草坪上。

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时,他刚巧对上了闫听诀那黑漆漆的眼睛,刹那间带给了他言语难以形容的恐惧,似乎下一秒他的整个灵魂都会被捏碎成渣,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执念也不剩下。

“怪物啊。”

吊死鬼怕得直往后缩,变成鬼这么久后,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这更像是一种等级上的压制,就像他曾经面对庄园主时一样,只不过眼前这人比庄园主更加恐怖。

屠念也看向闫听诀,和吊死鬼相反,他眼里闪烁着满满的崇拜。

倒霉帅哥!永远的神!

吊死鬼也是想不通,这么一个干净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和那样一个比鬼还要可怕的人待在一起。

他不敢大声说话,用自己平时最瞧不起的“娘们唧唧”的声线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我们想挖坟啊。”屠念也不跟他绕弯子了:“城堡里那群鬼你认得吗?”

吊死鬼一听就知道了他们要做什么,小心地问:“那你们能留我一命吗?我还不想去投胎呢。”

“为什么?”屠念不懂。

吊死鬼也不懂,但它还是道:“不太记得了,但好像是因为一些重要的原因……”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没说明白,闫听诀没耐心听了,便打断道:“少废话,说重点。”

吊死鬼立刻闭了嘴。

他是真的怕极了闫听诀,连带着都不敢看屠念:“他们大多数都埋在了这里,但庄园主一家和他那个管家没有,他们的尸骨自己藏起来了,具体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屠念有点遗憾,他们好不容易才到这里,不能空手而归。

吊死鬼见状,眨了眨眼睛,忽地又道:“如果你们带上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城堡里的人我都认识。”

他说着,也许是觉得自己现在有了作用,不会被轻易消灭掉,便大着胆子往往屠念身前凑了凑。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蛊惑:“我倒是无所谓,你们肯定是不能一直在这儿困着的,久了的话,就真的回不去了。我知道你们想要逃出去,你们虽然厉害,可穿越两界并不容易。如果看到您这样美丽的小姐被困在这个地方,我可是会心疼的。”

说完,他偏过头,用后脑勺对着闫听诀,自以为隐蔽地冲屠念wink了一下。

屠念:……

她是没注意到这些微动作,反而猛不丁地又被他吓到了。

贞子.jpg和贞子.gif威力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还没等着闫听诀动手,她就先本能地拎起裙子,一脚踹了上去。

她虽然力气不大,但是穿得是小高跟,还是让吊死鬼吃了点苦头。

闫听诀已经打算直接捏爆这只鬼了,满嘴的胡言乱语就算了,甚至还带了想要坑害他们的念头,简直罪该万死。

可这动作被屠念抢了先,屠念不仅踹,嘴上还心有余悸地道:“你怎么回事呀,脑子还是要里多装点东西的,别一晃就只剩下油水分离了。我还赶着送鬼升天去呢,你要是不行,我就从你开始吧。”

闫听诀一顿,收了手,转而帮她加强了点力度。

这倒是让屠念踹得爽了,但一没注意找不到重心,她整个人向后扬了过去,撞到了闫听诀的胸膛,头磕到了他的下巴,整个人被他拢了起来。

闫听诀的气息是很清冷的,他没有心脏,也没有呼吸,但是身上却有着一股淡淡清香。

屠念边想边揉着头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闫听诀整个像是拔萝卜一样拎到了旁边。

“撞疼你了吗?”屠念小心地问。

闫听诀没看她,头偏向一边,只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没。”

吊死鬼被她一句油水分离说得自闭了。

他总算清楚到自己踢在铁板上了,收了小动作,缩在一边,欲言又止了好久,还是闫听诀一个冷冽的眼神甩过来后,才赶紧道:“别杀我!我没骗你们!以前和庄园的大小姐关系不错,我真的可以帮到你们的。”

他说着,看向屠念,为了证明自己话中的真实性,还道:“说起来,你和二小姐有点像,她们两姐妹关系一直很不错。”

“里面的人直接这么叫我。”屠念看他总算正经了点,便道。

“难怪呢。”吊死鬼见她也不是没有兴趣,赶紧又道:“我就说你们两个外来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个原因。只要你们帮我找到我以前的戒指,我就可以变得像个活人,也就可以问出大小姐父亲的尸骨所在地了。”

闫听诀一听便知他还是不见黄泉不落泪,彻底失去了耐心:“别和我讲条件。”

“不敢不敢。”吊死鬼摆摆手,赶紧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误会我了。我在这儿呆着也没什么的,但这不是为了帮你们吗?”

屠念也觉得他有所隐瞒。

事已至此光威胁已经没用了,她灵机一动,没有立刻答复,而是拽了拽闫听诀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这颗糖真的能测出鬼魂的话是真是假吗?”

这吊死鬼能出现在这儿估计是游戏的关键人物,闫听诀不爱走这样的主线主要是觉得费时又费力。

现在强行通关不好走,正经的主线剧情又不知道被他掰成什么鬼样子了。

闫听诀一直没置吊死鬼于死地,就是因为他还真有可能能帮到他们。

再加上他也想看看屠念能做到什么程度,于是配合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办了。”屠念笑着道:“给他吃了再问他不就知道了吗?我之前都忘了问你,要是他还不说实话怎么办呀?”

“魂飞魄散吧。”闫听诀和她一唱一和。

吊死鬼听着他俩的话,绷不住了。

这姑娘看着挺美,心肠居然这样毒。

被闫听诀吊起吃下了糖的后,他话都不敢说了,在屠念的视线下,哭丧着鬼脸:“祖宗喂——”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自己开始慢慢变轻,舌头直接透明了,刚吃下的糖似乎开始“应验”了。

他惊慌失措地大喊:“这也算?只是个称呼而已啊!要不叫美女?帅哥?”

舌头的透明化这才停了下来,吊死鬼此次是真的服服帖帖,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了:“我说,我都交代,我是真的能帮到你们。呜呜呜我再也不骗人了,我就是想要我的戒指而已。”

屠念和闫听诀对视了一眼,好整以暇地等待他话中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