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极致的欢愉在凝结在一处,容舟眉头轻蹙,呼吸沉重,分明夜凉如水,额头却起了?一层薄汗。

他?微微低头,吻上怀中凌乱的鬓发,发间幽香钻进鼻子里,令他?难以遏制的低声喘息。

江河奔涌,山川相缪,一瞬归于平静。

柔嫩的指尖离去?时,他?颤栗了?一下,随即低头在怀中人饱满的额头轻轻一吻。

“辛苦了?。”

阿虞累瘫了?,趴在容舟怀里,仿佛比他?还疲惫,手?掌黏腻不堪,带着别样怪异的气息,可?她不想动弹了?。

她红着脸,晃了?晃手?掌:“怎么办?”

容舟立刻坐起身,替她把手?指一点?点?的仔细擦拭干净,重新添了?木柴,看她昏昏欲睡,又把宽大的外袍铺上木床,将她拥入怀中。

“睡吧。”

阿虞笑起来,脑袋埋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轻浅的呼吸声在安静的雨夜中格外清晰,容舟抱着她,却毫无?睡意。

这木床大约是太硬了?,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睡不安稳,整个人贴他?身上,无?意识地嘤咛一声。

他?垂眸,手?指缠绕过她顺滑的青丝,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深情,紧绷的身躯仿佛在这一刻,得到彻底的放松。

知她下午要和平宁郡主她们游湖,容舟处理?完公务回家,又换了?条路,从北湖经?过,想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

才到北湖就阴云密布,风雨欲来,他?在岸上看到等候阿虞的碧莲,才知道她们已经?游船了?。

他?心头发紧,望着无?穷的碧绿,眉尾陡然一跳。

风雨还是来了?,毫无?预兆,浇散了?一众游玩的人,他?焦急等在凉亭却始终等不到阿虞的身影。画舫越来越靠近湖心,终于从雨幕中看到那只飘摇的乌篷船时,他?稍微放了?心。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他?未来得及松口气,眼睁睁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仿佛一只脆弱的蝴蝶,失去?翅膀,永坠深渊。

心脏似乎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捏碎了?,容舟目眦欲裂,没有任何迟疑,就跳下了?水。

湖心的水多深,他?不是不知道,但?阿虞溺水的那一刻他?发觉自己苦心营造的天,塌了?……

但?好在,一切有惊无?险,他?们顺利上了?岸,她偷偷摸摸亲上他?耳垂的时候,容舟忽然就笑了?。

原来他?舍命相救的丫头,还不算是个白眼狼。

那些藏于心头,却又倾泻而出的妄念与欲望,在一瞬间得到慰藉。他?以为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应,还好……

阿虞容纳并且愿意接受他?的爱意。

他?无?声笑了?笑,眉眼被火光熏的柔软,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安然睡去?。

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容舟猛然惊醒,神色冰冷,发现怀中满满当当,还有个柔软的身子,脸色很快又放松下来。

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青白色,隐约有人声传来。

他?坐起身,把怀里的人一并捞起来:“起来阿虞,有人来了?。”

阿虞睡眼朦胧,一夜噩梦不断睡不踏实,一时茫然的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她才一激灵,倏地睁大了?眼:“有人来救我们了??”

救兵在一刻钟后出现,吴疾领着数十人连夜四处搜寻,碧莲和樱桃到天亮时才跟了?过来,看到他?们安然无?恙站在那里,顿时喜极而泣,一人一边抱着阿虞嚎啕大哭。

“姑娘,终于找到您了?!”

“吓死我了?!”

阿虞死里逃生,被她们这么一说,也瞬间热泪盈眶,三个女人搂在一起,哭声震天。

容舟唇角轻勾,收回视线,看到吴疾脸上的疲惫,伸手?拍拍他?的肩:“多谢!”

*

坐上回家的马车,阿虞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樱桃还在叽叽喳喳问她昨日的情况,碧莲从食盒拿出还温热的姜汤倒进碗里给她。

“姑娘,您可?不知道昨天您和大人失踪,都要吓坏我们了?,那时候雨太大,根本不能来找你们。还是吴疾吴大人,带着大理?寺的人,沿着河边顺着下游一路找过来。水流那么湍急,保不定?有什么暗石,您和大人若是出了?意外,我怎么跟九泉之下的老太爷交代呢……”

樱桃话还没说完,又开始痛哭起来,两人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也情同姐妹。

阿虞心头感动,摸摸她的脑袋:“你看我和哥哥都安然无?恙回来了?,你就不必自责了?,我们若是死了?就直接去?向我爹交代了?,定?不牵扯你!”

樱桃重新破涕为笑。

阿虞喝了?姜汤就闭目养神,碧莲樱桃也没多打扰她,直到马车停下,看到家门,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府里早已请了?大夫,分别给容舟和阿虞检查伤口,阿虞虽然先?落水,但?一直被哥哥护着,并没有受伤,只有手?臂上一些不足挂齿的小划痕。

倒是容舟头上的伤泡了?水,大夫说有些红肿,还隐隐冒着血水,上了?药拿纱布围着伤口缠了?好几圈,叮嘱他?最近几日不要沾水。

阿虞终于泡了?个热水澡浑身都舒坦起来,穿戴好便往容舟屋里去?,看到他?头上洁白的纱布愣了?愣。

容舟显然也才沐浴完,换了?身月白的衣裳,加之一晚没休息好,脸色透着几分苍白,再?有脑袋上的纱布衬托着,更加像个柔柔弱弱的病美人,看得阿虞心生怜悯。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哥哥你这样子像女人坐月子。”

“胡说。”容舟瞪她一眼,还不是大夫小题大做,非要这么折腾,一个大男人这样缠头像什么话。

阿虞先?是往外看了?看,发觉没有闲杂人等,才抬脚过去?,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腰:“谢谢你哥哥!”

对于阿虞的投怀送抱,容舟很是受用,掌心抚过她的背脊,轻嗔:“说什么傻话。”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值得她道谢,从知晓她身世那一刻起,他?就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献出来,他?卑微的想,只要她能看见,哪怕舍下他?这条性命也甘之如饴。

她仰起头,澄澈干净的眸子里点?缀着细碎的光芒,容舟心动一刹,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眼睫有些痒,阿虞往后躲,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门口,发现院子里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容舟脸上温和退却,声音有些沉:“你在看什么?”

她握拳轻锤他?的胸膛:“外面可?能有人路过,哥哥你收敛一点?。”

他?凝眸:“你害怕?”

阿虞愣了?下:“不是害怕……我是担心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

毕竟在世人眼里,他?们还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妹。

容舟果然放开了?她,只是方才舒展的眉眼又拢起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愁闷。

他?不曾想到这曾让自己的辗转反侧感到慰藉的亲情,会成了?他?们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阻碍。

他?以为昨晚说开,又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便一切尘埃落定?,不想如今盘桓在两人面前的,不是身份,而是那些不值一提,又随时可?能崩塌的流言。

阿虞察觉到他?的失落,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起昨夜雨夜中破烂的茅草屋里面红耳赤的画面,有些后悔昨天仓促的举动。

她本不应该打破这段兄妹关系,哥哥该是郎艳独绝,扶摇直上的人中龙凤,如今谪仙染上污泥,坠落凡尘,她这个始作俑者,只剩满心的后悔。

阿虞心头叹息,与他?拉开了?距离,垂下眼低声道:“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狠狠拉住手?腕。

“阿虞。”

阿虞胸口微震,笑了?一下:“我没事。”

容舟缓缓松开手?,她得到自由,很快跳开,又左右看了?看才欲盖弥彰的挺直了?脊背离开。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容舟在家休养了?两日,复又上朝去?,一路进宫,同僚们都关切的迎上来,道一声恭喜。

他?受了?伤,也不知这喜从何来。

直到下了?朝,皇帝将他?留下了?下来,御书房门扉紧闭,没有旁人,皇帝道:“方才朕听?见有人向你道贺?”

他?颔首,说是:“我自己尚且不知有何喜事。”

皇帝背着手?,在地心踱步,迟疑着说:“其实是平宁那孩子。”

容舟眉头一皱,这关平宁郡主什么事?

“你落水失踪的第二?日,平宁进宫来跟太后哭诉说她险些落水的事,小姑娘胆子小,被吓坏了?。但?她说,最后是你救了?她,为报答你的恩情,要以身相许嫁给你。”看他?沉默的目光,皇帝大约都有些不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朝野皆知,不过朕还是想当面问问你,有没有这回事。你当初所说的心上人,莫名就是平宁……”

几句话听?的容舟太阳穴直跳,鲜少?生出几分怒意来,他?压下火气,沉声解释。

“没有这事,臣不知郡主为何会误会。那日救她的人,是荣王府的侍卫,本就是她家的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人,也并非是郡主。”

皇帝面露质疑:“那是谁?你难道是安阳?你还对她旧情难忘?”

容舟不知皇帝怎么又提起了?长公主,一时觉得心累,他?揉揉眉心,垂眸摇头:“不是!臣喜欢的人……先?前同您说过。”

“谁啊。”皇帝顿时好奇起来,他?以前可?没从他?嘴里听?见过姑娘的名字啊。

“容虞。”他?终是没能忍住,把这个名字吐了?出来,那些曾经?隐藏在黑暗中的感情,在这一刻见了?光,他?觉得身上的压力?在顷刻间消失了?,原来也并非那么难以启齿。

“容虞……这名字挺耳熟啊?”皇帝摸着下巴咂摸了?一阵,脸色忽然怪异起来:“她也姓容?”

容舟抬眼,面色平静:“正是舍妹。”

皇帝踉跄了?下,震惊盯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疯了?’。

“我与她,并非亲兄妹。”知道皇帝误会了?,半晌,他?终于开口解释。

皇帝目不转睛观察他?的神色,似在确定?这话的真假。

“她并不是容家大姑娘,当年一场意外,她才来到我们家。我父亲的填房……也就是我继母,当年难产,生下的孩子在次日夭折,我爹瞒着所有人,从一户要卖孩子的家中,买下了?那个同日出生的女婴,一直养到今日。”

容舟说这些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当初老太爷,抱着孩子给他?看的时候。

刘氏是夜里临盆的,天不见亮孩子就没了?,当时他?年纪小,又抗拒这个才出生的妹妹,直到第二?天父亲才乐呵呵地抱着孩子叫他?看。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所看到襁褓中的女婴就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阿虞了?。

除了?父亲,所有人都不知道,大姑娘并没有容家的血脉,但?她的到来,缝补了?一道裂隙,是穿透云层的白月光,为一个摇摇欲坠的家重新增添了?一丝微光。

容舟庆幸能和她一起长大,他?能亲眼见证她每一个长大的瞬间,哪怕中间缺失七年,从亲情到爱情,他?一直把她视为最重要的人,以至于往后余生几十年,他?都不舍得把她交给别人。

他?所钟爱的女子,唯有自己拥有,方不觉担忧。

皇帝拧着眉,半晌才化掉这个消息,艰难道:“那你妹妹知晓了?吗?”

容舟闻言苦笑一声,点?头:“知晓,但?她似乎颇多顾忌,并不愿别人知道。”

“朕一直以为你另有心上人,那日平宁说你不顾危险跳下湖救你妹妹,朕还感慨你们兄妹情深,原来……”皇帝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看来是平宁自作多情了?。”

今早上太后还叫他?去?,说起平宁的亲事,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他?下圣旨赐婚了?。

好在皇帝没立刻答应,平宁那性子与容舟也合不来,万一真这么仓促赐婚了?,他?可?不是成罪人了?。

“容舟福薄,不能接受郡主好意,还请皇上另为郡主挑选良婿。”

拒绝的意味太过明显,甚至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但?皇帝知道他?历来是如此,拍肩膀的手?转了?弯,手?肘撞上他?的胸膛,乐了?。

“你还一本正经?拒绝!前儿裕王进宫来说起你,朕当真你清心寡欲不喜欢女人呢。好在朕没理?会平宁的纠缠给你们赐婚,不然朕这闻名天下的媒人可?不就棒打鸳鸯了?!”

容舟没说话,但?眉眼间可?见的少?了?几分沉重。

“那你眼下怎么办?平宁这边的事,朕能给你推脱了?,你妹妹那头,可?要对外宣告你们的关系?朕倒是可?以下道圣旨解释一下,顺便给你们赐婚,成全一对有情人了?!”

皇帝永远走在撮合别人的路上。

容舟有些意动,但?想了?想又拒绝:“再?过些时候吧。”

回家后,容舟原本想去?书房,临时又改路线,往阿虞小院儿去?,路过墙根时,他?想起去?年她被嬷嬷逼着学规矩练仪态的时候。

小姑娘娇俏的脸被晒的通红,看向他?时,眼眸满是光。

他?一笑,原来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卧房门打开着,碧莲正在廊下打了?个呵欠,看到他?来浑身一凛,唤了?一声大人。

“阿虞呢?”容舟在石阶下停住。

碧莲退开几步:“在里头看书呢。”

“我去?看看,你下去?歇着吧。”他?抬脚,不急不缓地走进屋内。

碧莲应了?一声是,转头从廊下绕到后方,南窗半开,她低头往前走,余光却瞥见里头相拥的身影。

女子一身极其随意的打扮,绯色的衣袖与手?臂一起落在容舟肩头,她眯眼笑起来,亲昵在他?下巴蹭了?蹭。

碧莲呼吸一窒,兀自心惊,加快脚步目不斜视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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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火葬场/破镜不重圆/男二上位

一场血雨腥风的夺嫡宫变,以楚王大胜告终。楚王称帝,世子叶筠理所当然成为太子。

世子妃秦晚晚却被余孽劫持,最终死在乱箭之下,将死之时,叶筠悲悯而冷漠的看了她最后一眼:“你能做我的世子妃,却不能做太子妃。”

秦晚晚才知自己不过是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新太子被簇拥着进了东宫,无人在意她的生死。

直到她闭上眼那一刻,有个身穿银甲的人从血河中走来,干燥温暖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带着微微的颤意。

*

叶筠做了二十年世子,娶了谋臣之女,最后顺利做了太子、皇帝。后宫如云,美人卧榻,却叫他想起昔日的世子妃。

那个跟在他身后,明媚又娇俏的女子。

她临死之时,对她说的那句话是他一生的遗憾。

一觉醒来回到年少时,他终于重见了她,秦晚晚打珠帘后走来,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芒,母妃说:“那便是你未来的世子妃。”

失而复得,叶筠欣喜若狂,迫不及待要与她道歉,然而秦晚晚后退两步:“世子自重……”

叶筠一怔,看她转了身,走向台阶之下负手而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