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这时间掐得死准，卡着一分五十九秒把消息一撤，当做无事发生。
唯一反应慢了点的王竭冒头。
教练王竭：【什么东西？】
老顾：【没，发错了。】
大概是真睡不着，数分钟后老顾拉了个二群，里面只剩四个队员。
老顾：【链接@[email protected]，看了没？】
郁川：【没。】
老顾：【这怎么还嘴硬呢，刚我好像都听到声音了，是你房间吧？】
郁川被尬得生无可恋。
正想着怎么掩盖过去呢，另一个被@的人及时出现解围。
宗景：【哦，那可能是我在看】
老顾：【笑死，现在营销号是有多无聊，这都能剪辑做鬼畜】
孙一航：【明天monkey哥看到应该会抠出一座泰姬陵】
宗景：【monkey心大，搞不了他，就怕……】
老顾：【哎，真羡慕你们这些大心脏。我和孙一航老被搞心态，现在为了锻炼自己，都已经开始主动去贴吧搜我们战队帖子了，看多了能加点免疫，就不怕被骂了】
老顾：【你刚说就怕啥？】
宗景：【没什么】
郁川全程隐身，虽然不冒头，但他一直在看聊天记录。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最后那三个字“没什么”偏偏在隐射什么。他承认，喷子骂街对他影响甚微，但这玩意儿，好像成功搞到他心态了。
郁川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从房间出来，听到隔壁门同时响起，手指都抖了一下。
基地有热空调。宗景就穿着短袖裤衩，肩上披了件队服外套，睡颜惺忪从背后飘了过去：“早。”
郁川：“……早。”
精神刚一松，飘过去的人影突然驻足回头：“昨天那个链接看了没？”
郁川：“咳、咳咳咳……”
「能别提那玩意儿了吗，一晚上噩梦，那特么的就是精神污染」
昨天郁川破天荒登了大号小号，就为了把那玩意儿举报掉。
他的表情好像出卖了他自己。
宗景从他脸上得到答案，懒洋洋地说：“没事儿，就当没看过。这种东西隔三差五就有。”
“……”
“冠军选手的必经之路，忍着点儿。”
郁川头一偏：“忍不了。”
“是吗。”宗景笑笑，好像并不在意。片刻后突然问，“是忍不了内容，还是忍不了monkey的鬼畜？”
这有区别吗？
郁川闪过一丝迷茫：“什么？”
“没什么。”宗景收回目光，朝楼下扬了扬下巴：“下去训练了。”
***
下午一点，四个人准时出现在训练室。
王竭拿了一叠资料进来分到每个人手里：“这是分析师总结的每个战队常用的打法路线。现在基本都官宣了，人员变动不大的风格也不会变化太大，可以先看。至于一些有过人员调整的，到时候打过比赛我们再总结。今天先不练枪。”
“那练什么？”老顾问。
王竭：“练配合。”
那一沓资料里总结了几十种跑圈路线，每个战队虽然各有各的风格，但远距离转移时几乎都会选择平原旷野。视线越开阔，腹背受敌的几率就越小。
王竭翻到其中某页：“先练2v2，两人转移，两人蹲守。一会儿交叉练习，练完过来复盘。这几条线路都必须摸透，明白没？”
众人难得统一：“明白。”
之前在青训队，郁川做过这块特训。
当时APG一队让他们青训生配合探索新路线，他当蹲守方的次数更多，因此来到转移方，他依然能在脑内清晰构建出模拟图。车子从哪个角度切入麦田，怎么靠草垛躲身，哪个坡会暴露位置，哪个坡又能做短暂调整，他心里边门儿清。
开头几次都很顺利，直到……
在看到远处抛出闪光\'弹的同时，郁川手指触发肌肉记忆往侧身偏了不到45°。就是这么一丁点儿角度，车子从坡后露出一角。猛烈枪击声伴随闪光\'弹，暴雨般扑了过来。
砰，车胎炸裂。
郁川抿紧唇，快速跳车。
但职业选手的判断告诉他这才是圈套的开始。果不其然，另一侧早有人包夹。
老顾哟了一声，直接掠过郁川这个中间人，跟宗景说话：“爽，五次了！五次都让他顺利过去，终于逮住这小子了！”
宗景笑：“六次逮住一次，也值得骄傲？”
“那可不，要不是你的战术一次都逮不住，活泥鳅似的。”老顾说完回头喊孙一航，“学到没，碰到APG那种运营队，就得这么打。”
老顾的高兴连五分钟都没续满。
他交换到转移方后就跟捅了土匪窝一样，车往哪开都能遭到伏击。
过麦田，郁川趴在小楼屋顶，砰一枪打爆轮胎。
过平原，郁川就在山顶树后，砰砰砰疯狂扫射。
都被逼的走山地了，他又从犄角旮旯跳出来，活像个程咬金。
老顾无语了：“alive，咱打个商量。刚那事不只是我一个人干的，我只是补了最后一枪。你还得找出那主意的人。你看行吗？”
郁川闷着不说话。
王竭泡了杯茶在旁观战，闻言无情揭穿：“那怪不了别人，还是你走位的问题。你以为是不想截断marvel吗，那还不是截不到、所以只好拿你开刀。”
老顾砸吧了下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逼逼了一句，“那是你不知道他有多记仇。”
自主训练到六点多。
王竭还约了和TG的训练赛。
这一天紧巴巴的都在训练室里度过了，不过练了一天下来手感正热。老顾打了鸡血：“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感觉自己能一打四。”
孙一航：“我也来感觉了。”
郁川戴上耳机，耳边声音慢慢褪去。
他边调游戏配置，边看自定义服务器里的人数越来越多。
TG-monkey：hello?youren?
marvel：别叫
TG-monkey：小哥哥，我是猴猴，一会下手轻点（脸红）。
marvel：呵呵
TG-monkye：呵呵是可以的意思吗，谢谢哥哥，哥哥真好。alive哥哥在吗，不说话吗？
经过昨晚，郁川现在不用看到脸，光看ID就能想起昨晚魔音贯耳。
他被精神污染得非常严重。
而且，反复看了好几遍聊天框的内容，郁川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定位。
《Poom新人狙击手插足marvel与TG-monkey火爆三角恋。》
「他们俩……」
郁川悄无声息咬了咬后槽牙。
训练赛阶段三，空投落在下城区。老顾奉命舔包，突然听到砰砰砰，东南角连响数枪——
【poom-alive使用Mini14狙击步’枪击倒了honey】
又是不到三秒。
【poom-alive使用Mini14狙击步’枪击倒了sos】
无战队前缀，应该是拉进来凑数的青训生。
老顾嘶了口气：“alive，你是真他娘的独。开枪不报点，闷不吭声那几枪我还以为咱被人抄了。”
郁川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抱歉，我忘了。”
“问题不大，杀了就行。”宗景的声音也从耳麦里传了出来，“来福，继续架枪。记得我们是打团队赛。”
“……好。”
老顾舔完包回到安全区域，边回味刚才的事，边忍不住评价道：“但两枪一个人，是有点猛。”
孙一航不无羡慕地说道：“我什么时候也想两枪一个人。”
“实不相瞒，我也。”老顾卸了把枪在地上，“AWM，捡。”
刚刚两枪一个人还很猛的少年在瞥见地上那把大狙时，差点忘了自己是狙位，用游戏视角下意识卡了下另一个人，见他无动于衷才快速收了枪。
背上天选大狙，责任感忽然就重了起来。
阶段六，郁川在矿山山顶狙倒一个，marvel报的点。
阶段七，树林卡位击倒两个，marvel拉的枪线。
眼看右上角人数越来越少，却连一个TG的正式队员都没见到。
圈缩到阶段九，Poom众人据守高坡，忽然听到车声。
“TG开车绕后了。”孙一航大叫。
老顾沉不住气：“几个？”
两秒后，郁川听到宗景快速却清晰地报点：“四辆车，绕坡围我们，卡了视野打不到。”
“我往南架枪。”他快速道。
老顾：“那我往西。”
孙一航：“我东。”
“看到人报点，有人下车了。”宗景仔细辨别道，“还剩三辆。”
数秒后，再度开口：“两辆。”
TG主队四个都是老油条，这赛季依然是之前的配置，配合度极高。他们开车卡的位置都是山坡上的视觉死角，滴水不漏。如果据守山坡的人硬要探身出来打，很有可能先被秒掉。
他们善用车子的声音干扰听觉，逐步增加包抄位。
分不清人到底从哪里摸上来，这只会让山坡上的人更为焦躁。
老顾急性子已经按捺不住了：“谁看到人了？川你那上来人没？别闷头不说，要报点啊。”
“没人。”郁川快速道。
另一边，TG的队伍语音里。
突击手monkey：“厕所旁有人。倒一个。四倒一！四倒一！”
副突击：“我去补！”
monkey：“不补，他们不敢拉。速度换位，车往上开继续干扰。”
monkey：“雷，用雷铺他们！又倒一个！下车直接包！”
其他人：“明白！”
孙一航最先倒地，紧接着就是老顾。中间间隔不到十秒，郁川也倒，宗景无力回天。
四个人先后推开耳机，有人懊恼地叹了口气。
“说好的一打四？这不是被0换4了？”王竭吹了吹茶叶，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知道我给你们约TG打训练赛的意义了？抛开TG不说，APG、YES、232等等等好几支队伍都没换首发。他们的配合度已经磨炼得很高了，路线转移、战术安排都干净利落。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王竭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训练赛结束后，monkey再次在自定义服务器敲字。
monkey：猴猴脸红。
monkey：哥哥怎么不说话，marvel哥哥？
monkey：marvel哥哥么么哒。
宗景偏头，瞥见小少年绷紧了的脸，回了个省略号快速退出服务器。
他还记得他们队里有个输游戏就不开心的小朋友。
“怎么了？”宗景伸了下手，给他拽掉卡在后领的耳机线，好脾气地说：“问你个事儿，第一次咱们打训练赛那会儿。我们走后你一个人偷偷不高兴了多久？”
“没不高兴。”郁川绷着脸。
半晌，他在对方的视线中慢慢妥协：“小半天。”
“行，那你这次能不能进步点，争取只不开心两小时？”宗景安慰说，“训练赛而已，这次输了，下次就在赛场上赢回来。能量守恒定理听过没？”
神他妈能量守恒。
少年有点炸：“我没因为这个不开心。”
宗景再次望过来：“那为什么？”
郁川：“……”
「鬼知道。」
反正就是莫名其妙，反正就是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