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题目和我有关?”谢欢兮来精神了,想要听听他怎么说。
尹思宁抹了一把脸,语速飞快:“我的题很简单,你当上女皇之后,我只要拍好马屁,捞个官做做,要是能当你身边的一位狗腿子大臣就更好了。”
“就这样?就没了?这也太简单了吧。”谢欢兮有些不相信,这题目设置的太干瘪了,一点儿含金量都没有。这种难度,顶多是大二期末作业的程度。
再说,似乎与迟摘玉有点撞题了……
不过谢欢兮很快释然了,题目虽撞,但他与迟摘玉的诉求并不冲突,也就是说,如果尹思宁没有撒谎的话,他们三个其实可以算成是一个联盟的。
虽然最后皇帝的人选不会落在自己头上……但是也没差,他们依然可以做身居高位的大臣,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而且这样一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考试的人就这么几个,他们三人已经排除了竞争对手关系,那么剩下的考生,随便出来一个都可以标为对手了。
所以现在最该确认的事就是尹思宁的话有没有水分。
尹思宁听谢欢兮说自己的题简单,长长地“害”了一声:“你呀,你真不懂,你肯定是个学霸,才会觉得我的题简单。我们家就是开穿书旅游公司的,当然,是个小公司,跟咱们公司没法比。这公司里业务啊,我可比你熟悉多了。”
“像咱们这种穿书考试,每个人题目难度的设置是不可能一样的。太难的话,我们这种学渣根本过不了,太简单的话,你们这样的学霸过关太轻松,筛不出水平来。所以考试都是分人,基本都是量身定做出题目,算综合分数来挑人的。”
尹思宁掰着手指头说:“你看,能力越强,笔试成绩越高,题目设置就越难;像我,啥也不会,笔试成绩垫底,题目就越简单。正好问问你,你笔试第几?”
“第九。”谢欢兮愣愣地回答。
“哦,我倒一,”尹思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我的题比你简单。”
那谢欢兮就有点不理解了:“你题目都这么简单了,你怎么什么也没干?正常来说,你一穿过来,就应该去京都……”
“打住,打住。”尹思宁双手合十,神色痛心疾首,“姐姐,这多好的玩乐机会,考试是免费的十三年啊,这么大的手笔,我当然要趁机玩个够啊。考砸了,我还可以回去继承我家小公司,我家项目是少了点,那也美得很哪。”
“而且,”尹思宁冲谢欢兮挤挤眼睛,“我想过了,等最后一年我就去京都,想破头见你一面。我要是见到的是原女主,那就是一死呗;但你要是功成名就了,见到我这个同乡,一心软让我搭便车嘿嘿嘿嘿那也好啊。”
行,他这算盘打的真是可以。不过,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想一想,自己这个题目的确不算简单。虽然要做的事本身不难,但她这个角色几乎没有任何私密性,连尹思宁这个学渣都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穿书人,更别说别人了。
如果自己的题目都这样难,谢欢兮不禁想到了当时坐在她旁边的那位一号大神考生,他可是笔试第一啊,也不知他会穿进什么书,他的题目,究竟会难到什么程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消失了,谢欢还是觉得顾好自己眼前的事再说:“那我们就结盟吧,你的运气丸和武力丸用着怎么样,效果好吗?”
尹思宁观察着谢欢兮的表情,斟酌着说:“我运气还可以,不过武力不行,吃了武力丸也没太大的用处。而且上学的时候那个武学课我从来都没去过,逃了一学期,也没什么自身底子。有个事我可得提前跟你说好,我真的啥也不会,一点没谦虚。专业上的事可能帮不了你,不过你要指使我跑跑腿儿,干点儿体力活,我保证毫无怨言!”
别的不说,他真的很怕大佬不要他。
尹思宁没皮没脸的一门心思想抱大腿,自己还知道不好意思,冲谢欢兮傻乐了两下。
他不知道自己的价值,谢欢兮却比他清楚多了:“你不用妄自菲薄啦,你会是个好盟友的,这一带你熟,我还要靠你与我爹娘他们汇合呢。再说到了漠洲荆川之后,你的用处就更大了。”
她踌躇了一下,本打算问问尹思宁,这穿书考题会不会有两个人过于相似的情况,就像他和迟摘玉这样的。后又转念一想,大家的考题无非都是往上爬,或位于至尊,或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似大有可能,也没什么好问的。
而很久以后谢欢兮却总是会想,如果不是今日她太过想当然,多问一句,也许就好了。
……
侯大夫去了后屋熬药,游归煜慢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圆筒,这个圆筒是由石头打磨成的,周身非常的光滑,并且严丝合缝,看起来颇为精细。
游归煜拔掉圆筒上的塞子,沉默着向圆筒中看去,只见那底部发着微微的金光,竟是一小撮儿金色的砂粒。
那是莫擎的骨灰。
游归煜从容地将这一点金色的沙粒倒于手心上,垂着眼睛端详着,思绪不由得飘向了谢欢兮出现在地洞之前的两日。
……
“我大限将近,我知道自己没有几天了。可能是在明后天,也可能是在下一刻。”莫擎沙哑着声音交代道,“我死之后,你不要立即离开。要等着我的骨肉全部化成金砂,你拿走一小撮,以备日后之用。”
游归煜当时不懂莫擎这做法的深意,他沉静地望过去,低声开口道:“前辈,您的……有何用处?”
“用来给你防身,”莫擎淡淡一笑,“你必然是要逃出去的,而贺尤总会有一天会发现一切。以你的武功,若是堂堂正正地与他打上一场,我并不担心。可是那贼人手段阴损,惯会用毒。”
莫擎眯着眼睛道,“我死后,我这身金色的骨灰,本就是最纯的食骨金。你拿走一点,不要太多。”
他一边说,一边递给游归煜一个石头打磨成的小圆筒,“装在这里备着,这东西我做了很久,你安心拿着出去,不会被水洇湿的。若非碰到无解之毒,你千万不可用它,一旦服下,便以十年为期,你必会像我一样走向死亡。但若有一天你真的不慎着了那贼人的道,就将它服下,它虽然不能解毒,但可完全可以压制任何毒药,算是为你又续了十年的命吧。”
……
那日,他趁着谢欢兮不注意,在埋骨灰时,偷偷的藏起了一小堆,便是此刻他手里这一捧。
莫擎前辈果然深谋远虑,若没有今日这一点食骨金,只怕自己非断去一臂不可。虽然他并不心疼这一条手臂,但终究以后做事不太方便。
游归煜思绪一顿,忽然想到那数枚暗器神不知鬼不觉地发来之时,势头虽利,但手法却绵软,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而是暗器到了自己身前不远处的时候才猛然惊觉,回身去挡,却到底落了两条漏网之鱼。
回想谢欢兮额头中央插着一根小针,自己还浑然不觉那娇憨可爱的样子,游归煜真不知是否应该庆幸她体内有食骨金之毒,从而免了她受这次的苦头。
说到底,还是自己保护不力。游归煜眸光暗闪,那个戴帷帽之人既然能调得出聚砂海,他一定或多或少地与贺尤有些关系。
他看着手中的金砂,再不多想,扬手倒入口中。
……
侯大夫端着药进来的时候,见游归煜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心中略感欣慰与佩服,这年轻人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中了如此可怕的剧毒,却不见他惊慌失措,有这样一副性子又岂是凡俗之人。
这样想着,侯大夫自己都觉得此等惊才绝艳的年轻人若真的断去一臂,确实太过可惜,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走上前,将药碗递给游归煜:“你可想好了?先将这药喝了吧。”
游归煜沉声道:“多谢。”便伸出双手去接药碗,忽然侯大夫目光一凝,顿时收回药碗,重重地将它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一把抓过游归煜的手腕,将他的衣袖卷起来,只见那条胳膊刚才还泛着诡异的黑紫色,此刻却丝毫不见异样,就是年轻男人健康而有力的手臂的样子。
侯大夫压抑着怒气为游归煜把脉,他摸了半天脉,终于怒不可遏:“你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要用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来保住手臂?!你可知刚才那毒你若断去一臂,还有命可活,可如今你体内这毒,我是断断治不了了!”
身为医者,侯大夫自然有一颗治病救人的仁心。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如此决绝,竟会选择以毒攻毒的法子来保住一条手臂。他虽然辨不出此时游归煜身体中的毒究竟是什么毒,但他知道,能压制住聚砂海,这毒性只会比聚砂海更强。
没想到他去熬药的功夫,这人竟私自服下了剧毒之物,侯大夫气恨眼前的年轻人糟蹋自己的身体,一甩袖子:“你既如此,我也不能替你再隐瞒下去了,此事我定要与门外的姑娘好好说道说道。”
游归煜立刻拦住了侯大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妥协:“大夫,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望您理解,还请您千万不要告诉门外的姑娘。”
侯大夫见游归煜气度不同凡俗,那位姑娘更是通身的贵气,便知他二人许是来头不小,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终于,他长叹一声:“我可以替你保密,但我还想与你多说一句。”
“你身有筋脉旧伤,折损严重,而今日又服下剧毒,我见你视自己生命若草芥,丝毫不见怜惜。老夫行医数十载,各种疑难杂症也见得多了,对病理之学有一套自己的见解,肌理好医,而心病难愈,我虽不知你都经历过什么,但若是将所有事都压藏在心底,终有一日会酿成祸患。”
说完,他向外面扬声道:“小尹,你带那位姑娘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