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一个贴着小花花的小瓶子对准阳光,晃了晃。
翠绿色的液体冒着诡异的泡泡,黏黏地荡了荡。
随后又仔细地打量了另一个更小的瓶子,无色澄清的液体透出令人安心的气息。
但是这个的瓶身贴着一个打了叉叉的花。
……非常浅显易懂。
毫不遮掩地夹带私货,这就是扉间先生快递过来的增加细胞活力的药剂。
属于给我的这一瓶散发着非常不好惹的气息,总有一种喝下去就能看见远在彼岸的花子的不妙预感。
我有些迟疑地看着笑眯眯的注视着我,随时准备帮我喝药的蝴蝶忍,以及两侧呈现包抄趋势的风柱和炎柱。
扉间先生的飞雷神的印记在经历了跨世界快递后,两边的联络就不是很稳定。
——或者说我单方面的联络断开了。
当然假如我‘一不小心’‘不随便’地‘再一次’浪过头耗尽查克拉,那边还是能感知到的。
以上来自断开联络的前一秒扉间先生原话。
扉间先生的咆哮用词极其的严重,类似于‘活不长’,‘暗伤’,‘不要命’的词语已经给我盖上了不遵医嘱就命不久矣的戳。
如果不是确定手里剑只是一个语音通话,还没有开通视频功能,我甚至都要怀疑他已经看到了这边的画面。
比如这里有一个掌管着医药大权的医疗总司令官,一个认死理不听人话的某人,和一个虽然自己也不爱惜自己但就是双标的某某人。
——喝吧。
我眼睛一闭,拔开盖子就往嘴里倒。
“咕噜……唔?”甜甜的……三色丸子的味道?
吞的太快,没来得及回味就没了,我微妙地品着嘴巴里残余的味道,竟然产生了一丝遗憾?
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扉间先生?
不过药效是真的好,很快,枯竭的体内如同注入了一汪活泉眼,汩汩地淌过被我压榨的肌肉组织,毛细血管微微扩张,接受着难得的优待。
于是我将另外一瓶更小的瓶子塞进蝴蝶小姐的手里,肯定地对她眨眼。
这一看就是给这边的研究人员做试验的啦。
还不等我说什么,强烈的、无法抵抗的困意向我袭来。
不是,这加了多少的强效安眠药物?
上下眼皮开始亲密接触的我只来的及向不死川先生……肩上扛着的花子贴去,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保持最后的清醒将自己塞入壳子里。
世界就此拉闸。
气急败坏的最后,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呵。”
——可恶啊,还是被算计了。
……
暖洋洋的阳光,软乎乎的被窝,和空气中沉淀的药香。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饱的我幸福地蹭了蹭枕头,甚至还想再来个回笼觉。
今天应该不上班吧?
不的吧?
要上班吗?
我眯着眼睛,仔细回想,嗯……
我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傻傻的左顾右盼,日风和现代风混杂的室内布局,除了我空无一人的房间,属于我的刀被好好的放在搁置在柜子旁边,一侧的两张空床铺的平平整整。
是哦,我现在还在大正呢。
这里应该是蝶屋,伤员养伤的房间。
差点睡傻了的我翻身下床,一边习惯性地铺床,一边严肃地思索。
我这是睡了多久?
周围的空气里没有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说明近期应该没有大规模的战斗爆发,但是也没有属于蝴蝶小姐的气息,甚至炼狱先生和不死川先生的气息也没有残留。
柱很忙,但是如果包括蝴蝶小姐在内的柱都不在,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柱合会议。
也是,半年不到就搞死了三个上弦,还从上三那里获得了不少关于鬼的情报,是需要开个会交流一下情报了。
我顺利地在床头柜上找到了一封看样子是留给我的信。
可问题是……我双目发直地凝视打开的信封。
问题是我只是学会了口语,并,不认字啊。
我尝试着求助于我那看起来比我要有文化的刀:‘岩融,你看得懂这个吗?……岩融?’
没有回应。
等下,我那么大一个偷摸大鸡呢?
我恐慌的抓起刀柄,泪花都要泛出来了。
‘呼——’
呼噜声?
我试探的晃了晃刀,再戳了戳刀面。
接收到了岩融给我的留言:‘主公,这一次的灵力补充有点多,我需要沉睡一段时间,安好,勿念。’
“呼——”我也呼了口气。
应该是作为替我承担了所有世界压迫的补偿,送走上叁的馈赠全部加在岩融身上了。
刀没事就好。
也就是说我还得再抓一个识字的熟人,靠谱的炭治郎,或者善逸?
“你在找‘權八郎’吗?”粗声粗气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我打开窗户,看到了蹲着的一个野猪脑袋:“伊之助君。”
他好像对没有吓到我这件事显得有些失望,“他们都做任务去了。”
“嗯。”我将窗户拉起来,示意这个看起来有话要说的少年进来,“我睡了很久?”
“两天。”
“这样啊,”我看着不如往日活跃的少年,对着他展开手里的信,抱着侥幸询问,“伊之助君能看得懂这个信吗?”
“……?”收获了一只困惑的猪猪头。
我有些失笑,索性跳过这个话题:“你呢,留到现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说到这个,他全身的气氛顿时消沉了下去,也不扭捏,直接问:“你能看到死人吗?”
原来是这个。
我转身倒了一杯水塞进他手里,也不管带着头套怎么喝水的问题,耿直地:“能的,不过也只有特定的时候,而且需要拥有特定的羁绊才能看到。”
看着捧着水杯的少年,氤氲而上的水汽让头套上属于野兽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
我耐心地解释:“特定的时候,比如说将死之时,又或者是情绪浮动很大,思念强烈的时候。至于特定的羁绊,就更好理解了,家人,爱人,或者是尊敬的师长……但是总归,一定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哪怕死去都无法放心,念念不忘,才会被活着的人看到的。”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炭治郎见到的家人?”我对着这个看起来仍旧很困惑,却努力地理解我的话语的少年举了一个并不典型的例子。
“那属于比较特殊的情况,当时我——我将我的身体作为桥梁,短暂的连接了两边,当然,也因为他的家人在彼岸徘徊着迟迟没有离去,一直一直在看着他的关系。只此一次,不可复制。”
“哦。”野猪脑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抛出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我看到的人是谁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当然。”自信满满的我煞有其事地:“是不是蓝色的头发,长得很漂亮,很温柔的大姐姐?”
“你竟然真的知道?”猪猪往前拱了一下,惊讶的表情都要透过头套了。
这个样子看起来非常的单纯好骗,我的良心不由得隐隐作痛,我硬生生改口:“……不,其实是在打上弦贰的时候,听他提起过。”
——不在这个世界的发展走向里,上弦贰确实提起过这个人。
所以我也算不上胡说八道。
“是很多年之前被他吃掉的人。”我对着已经僵硬的少年补充,“他还挺遗憾的,那个大姐姐在死之前拼命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了。”
“伊之助君?”
他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固执地继续问我:“那个鬼,死了吗?”
“上弦之贰?”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死了,被足足四把刀斩首,没给他留下一句废话的时间,死的透透的,现在都已经在地狱接受惩罚了吧。”
“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大声地、显得有些激动地,不像是说给我一个人听,“本大爷——伊之助大人天天吃好睡好……”
不怎么有文化的猪猪少年突然卡住。
看着他这样,我有些恍然,无奈的替他接:“还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猪猪头看着我:“朋友?”
我解释:“用伊之助君的话就是小弟。”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大声重复:“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我看向他,询问:“有好好的锻炼?”
他肯定点头:“——有好好的锻炼!”
我再问:“每天都很开心?”
他再点头:“——都很开心!”
风从窗外吹进,温暖的,如同一双手拂过少年的头,或许真的有一个人此刻听着这个少年的大喊。
我再接再厉:“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此时少年的声音已经大的惊起了窗外的飞鸟:“越来越好的!”
看着已经是在闭眼重复的猪猪,我笑着加上最后一句:“所以别担心,妈妈。”
明显是无脑信任我的猪猪少年想也不想地大声:“别担心——”
他警觉地住了口。
很快回过神来的猪猪少年明显火冒三丈,白气都从那个鼻子喷出来了。
那双眼睛直白地:你算计我?
我装模作样地后仰,一手却优哉游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我端起了水杯。
我默不作声地放下。
有点烫嘴巴。
对面无能狂怒的野猪君自顾自地无意义地嚷了几句,沉默地坐下来,一把掀开了头套。
用不同于精致面容的豪放动作举起水杯,一饮而尽。
来不及阻止的我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定格。
——不是,那个,很烫的啊。
我敬畏地看着仿佛无事发生的少年,看着他胡乱的塞回头套,拉开窗户,背对着我一跃而下。
“伊之助大人也要去做任务了。”粗声粗气的声音:“再见!”
一跃而下的,名为嘴平伊之助的少年没有理头顶飞得高高的,已经连续催了好久的鎹鸦。
在下落的时候,这个身形灵活,在山林中长大的少年脚下一软,此生第一次左脚绊右脚,打着滚翻入了灌木中。
野猪头套歪歪地卡在头上,几缕漂亮的,蓝色的头发冒了出来。
他没有去扶,因为被热水浇灌的喉咙迟来地、蔓延上来了火辣辣的疼。
他被刺激地连连咳嗽。
甚至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原来,我也是有妈妈的啊。
……
送走了哑着嗓子的伊之助,我抱着岩融,坐在廊下发呆。
偌大的蝶屋,竟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了。
乖巧养伤到无事可干的我再一次尝试地呼唤了沉睡的岩融,没有一丝丝惊喜,又是石沉大海。
于是现在我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了。
我痛苦地抓了抓脑袋,开始试图给自己找活干。
——不如,先去炼狱先生的家里拜访一下吧。
我记得那边有日之呼吸的记载,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遇上一起拜访的炭治郎。
而且炼狱先生也还欠着我一个切磋没有兑现。
不如守株待兔。
以防万一,我向这些天一直照顾我的三个小姐姐再三确认了,蝴蝶小姐的确没有要求我留在蝶屋。
很好,这就动身。
我找了一张纸,先画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代表自己,随后用尽毕生所学,画了一只金红色的猫头鹰,给它画了个羽织,背后写上“炎”,再用一个框把它罩起来,代表屋子。
最后画一个箭头。
完美。
我自信地收笔,将它贴在了我躺着的床上。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