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偌大的房间就只有林桑桑一个人。她觉得挺好的,自在惬意,不然醒来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想想那个画面都好尴尬。
思绪回到昨晚,林桑桑觉得她是清醒的,内心是不怎么愿意的,跟蒋枭做那么亲密的事,毕竟这么久没见了。
就算合理合法,就算她不反感,也应该过渡过渡,晚几天什么的。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被下蛊了般,双手不自觉地就圈上了他的颈脖,再后来的事水到渠成。
林桑桑捂脸,暗骂自己不争气。
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是蒋枭。
两人对视了几秒,林桑桑眼睫轻颤了两下,难为情的错开视线,一时间不知该说话还是不该,说又应该说什么。
而蒋枭,看到她醒了,跟往常没什么区别,边往里走边问,“睡好了吗?”
“啊,”林桑桑这看看,那看看,又抓抓头发,“挺好的。”
“饿了吧?”
“还好。”林桑桑摸了摸肚子,说着就掀开被子起来,拿了外套披在身上。全程没看一眼蒋枭。
“早餐做好了。”蒋枭又说,“有你最爱的小笼包。”
林桑桑轻点头。
安静了几秒,蒋枭说,“我要出去一趟,处理工作上的事。”
林桑桑应:“嗯。”
手机刚震动两下,就被蒋枭摁掉了。他看向林桑桑,接着刚才的话说,“忙完了跟你联系。”
“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
怎么有种出门前丈夫交代妻子的错觉。
没记错的话,两人一致拟定的结婚协议的第一条大概就是,不能对对方的生活指手画脚,不能限制对方的交友自由,更不能限制对方的行程安排。
所以有必要跟她说这些吗?
阿姨熬的玉米南瓜粥香甜浓稠,林桑桑很喜欢,一口气喝了两碗,最后连小笼包都吃不下了,只尝了个味道。
饭后她坐在沙发上处理微信消息,主要是昨天没时间看,积累了太多。
要属苏好好发得最多。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是想怎么着?该不会是回去被你爸没收手机,关了禁闭吧?】
【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不是吧不是吧。】
【……】
林桑桑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过去,接着发:【你以后不用看小说了,直接去写,版权我给你包了。】
那边秒回:【搞了半天没被关禁闭啊?】
林桑桑什么都不多,就是表情包多,随便选了两个发过去。
【既然没有,那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我消息。说吧,被哪个男人拐上床了。】
【被我合法老公蒋枭。】
【可以吗?】
在苏好好面前,林桑桑一点不扭捏。两人五年前在国外旅行相识,因都喜欢看小说而投缘,彼此相见恨晚,说话不着调惯了。
苏好好:【卧槽。】
【蒋枭终于舍得回来了啊?家里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不睡,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去拓展什么业务,一去就是小半年。怪不得祝思雅他们说蒋枭是迫不得已才娶你的,是逃出去的,我要不是知情人,我也这么觉得。】
提起这茬,就想起昨晚,林桑桑心里咯得慌。她不想再在这事上费口舌,就让苏好好打住。
两人将话题转移到电视剧筹备的事情上,聊了会儿,苏好好说一切准备就绪,开机日是陆森专门找人算的,定在下个月六号。
林桑桑表示知道了。
手机突然安静下来。
林桑桑本来想约苏好好出去玩的,字都打好了,觉得屈着的腿有些麻木,她动了动,结果一动就不得了了,酸软乏力,夹杂着一丝跟平常不一样的痛,瞬间这种感觉蔓延全身。
林桑桑按按腰又揉揉腿。
当然,也骂了几句蒋枭,弄得太狠了。
须臾间,对话框里弹出苏好好发过来的新消息:【你这会儿干什么呢?】
林桑桑回:【什么也没干。】
苏好好:【出来不?蒋枭在不,让不让你出来?】
看到这种话,林桑桑莫名有些恼,打字的力度都要大些:【我出不出来跟蒋枭有什么关系?他管得着吗?凭什么管我?】
【苏好好,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什么屁话,结个婚我还失去自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各取所需罢了。】
苏好好:【我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就当我没睡醒说的梦话。】
林桑桑:【去哪?】
苏好好:【等会儿有个晚宴,一块?】
思考半秒,林桑桑爽快应了:【可以啊。】
希尔汀酒店,是北川五星级酒店之一。
顶层简约质感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在镁光灯的渲染下像梦幻的宫殿,油画界的老先生陈泰宇今晚要在这里举办一场时尚艺术晚宴,实则是为刚毕业回国的孙子铺路,邀请了各界名人能士。
而苏好好也是这一行中的一员,父母常年在国外,她跟着有艺术气息的姥姥姥爷长大,从小耳晕目染,如今开了一家画廊。
沾了长辈的光,她有幸受邀,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林桑桑跟着苏好好参加过不少这种大大小小的晚宴,或是苏好好跟着她,两人都习以为常了。
晚宴正式开始前有一场谈话会,来宾在展板上签名,再跟认识的人互打招呼,努力找话题说笑。
这就是为什么要拉一个人来陪同的原因。如果是一个人,形影单只的,扎堆不自在,不扎推也不自在。
林桑桑倒是没这种烦恼,单纯觉得在家无聊罢了。
两人正欣赏画作,苏好好略一抬头,看到什么,用手臂碰了碰林桑桑。林桑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祝家千金祝思雅和靠房地产起来的汪氏集团的大小姐汪嘉妮正往这边来,前者穿着去年秋冬的高定礼服,印象很深刻的雾霾蓝抹胸长裙,衬得人婀娜多姿。后者低调多了,就一普通的黑色长裙。
瞧祝思雅那春风满面的样子,林桑桑低头一看,哦,身上是开年初春的高定,衣柜里随便拆了一件。
她拉着苏好好迎上去,勾唇笑着,“祝大小姐,好巧。”
“是挺巧的。”祝思雅看到林桑桑身上的裙子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正常,不再做作的整理着装,扬笑,“没想到你们也在。”
林桑桑轻笑了下。
祝思雅想起什么,眼里的笑意瞬间浓郁起来,捋了捋头发问:“蒋枭怎么没陪你过来?”
无非就是试探一下她知不知道蒋枭已经回来了。若作为妻子的她连丈夫的基本行踪都不知道,确实是个天大的笑话。
明儿圈里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真要坐实了蒋枭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才迫不得已娶她的,连回国都不告诉新婚妻子,不知道心里有多讨厌。
林桑桑轻扯了扯唇角,觉得祝思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这还有必要问吗,退一万步,就算她不知道,当有人问出这样的话也能猜出一二了,傻子才会顺着祝思雅的话惊讶的问,蒋枭回来了吗?或是说蒋枭还没回来呢。
“他啊,我睡醒就没看到人。”
言下之意不止知道他回来了,还睡一块呢。
祝思雅气得嘴都歪了,林桑桑漫不经心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睡醒已经下午了,昨晚都没怎么睡觉,这会儿哪哪都觉得不舒服,得找个时间去按摩按摩。”
苏好好笑着添油加醋,“等会儿完了我陪你一块儿去,顺便泡个温泉。”
林桑桑笑,“行啊。”
旁边的汪嘉妮碰了碰祝思雅,才让她找回一丝理智。
好巧不巧,这时电话响了,祝思雅低头一看,脸露喜色,扬手机,“我未婚夫来陪我了,就先过去了。”
林桑桑敷衍的应了一句。
人走远了。
苏好好才放肆的笑了会儿,收住说:“你说你没事逗人家做什么呢?她已经够可怜了,就别往伤口上撒盐了。”
好多年前了,蒋枭那时候还只是一个从南方来求学的普通学生,临近毕业,进入林氏集团实习,成绩亮眼,受到上司重视,机缘巧合下入了林柏俊的眼。名字逐渐在圈里流传开,后来毕业一年自己创办公司,林柏俊也大力支持。
那时候都以为蒋枭是草根出生,很多人面上不说,却打心眼里瞧不起。觉得单枪匹马能走多远。
有远见的人就不一样了,比如祝家,面上支持女儿自由追逐爱情,实则是看上了蒋枭,想纳入囊中。
那会儿祝思雅和蒋枭的事弄得轰轰烈烈。
蒋枭却一再拒绝,最后说有喜欢的人了才作罢。祝思雅呢,爱而不得,如今还被家族推出去联姻,对方是宋家的二儿子,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钟爱嫩模、女明星、网红那一类。
收回思绪,林桑桑‘啧’了下,“是她非要把伤口往我这盐上凑。”
苏好好耸肩,“也是。你说她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怎么感觉还觊觎蒋枭呢,不然这么争对你干嘛?”
林桑桑没接话。
晚宴进行到一半,林桑桑已经倦了。
无非就是那些面子上的话,她待不下去了才找了个借口出来吹风,却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你注意看了吗?林桑桑身上穿的是今年开春的高定礼服,就这样穿出来不觉得浪费吗?”
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孩摇摇头,接连感叹,“太奢侈了。”
黑裙女孩笑着嘲弄,“是林桑桑就太正常了,她除了以这样的方式夺人眼球还有什么?”
白裙女孩点头,想到什么又说,“还是太奢侈了,怪不得长得那么好看也没男人敢沾染半分,一般人养不起啊。”
“这不她爸给她找了个养得起的,可惜被吓跑了。”黑裙女孩又说,“听我哥说蒋枭已经回来了,以林桑桑那种娇小姐的性子感觉有好戏看了。”
“蒋枭回来了吗?感觉男人都逃不过林桑桑那张脸,但应该最后都受不了她的性子。”
“……”
羡慕到了极致就是嫉妒,而嫉妒使人丑陋。
林桑桑不care。
她往反方向去,走到尽头吹了吹凉风,正准备原路折回听到小提包里的手机在震动。
林桑桑拿出来一看,是蒋枭。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滑,随即拿着放到耳朵边。
听筒传来好听且温柔的男低音,“在哪呢?”
林桑桑:“在外面。”
顿了两秒,蒋枭耐心询问,“哪个外面?”
无数个想法在脑海里打架,像终于下定了决心,林桑桑直起身子,说:“希尔汀酒店顶层。”
蒋枭什么也没问,只说:“我过来接你。”
林桑桑:“嗯。”
电话刚挂一会儿,林桑桑便收到苏好好的微信问她在哪,怎么还没进去?她回来了。
再次回到宴会厅,林桑桑显然精神多了,轻晃荡着红酒杯里的酒,来者不拒,都很给面子的抿了一口。
苏好好把她拉到一旁问,“怎么瞧着你像出去遇到什么喜事了样?”
“烦心事差不多。”林桑桑笑着蹙眉,又很快松开,“遇到两只一黑一白的小狗打架,凶得很,跑过来蹭了我一裙子灰。”
苏好好没多想,还真信了,弯腰看她裙子是不是真被噌上了,要噌上了真的得心疼死。
结果一点印记也没有,她才恍然大悟,“又有人议论你啊。别多想,她们那是嫉妒。”
“没结婚的时候你被你爸当成掌上明珠,要天上的星星都去给你摘,她们是找不着话说,羡慕得眼红了,特别是那种从小就被培养成联姻棋子的。这不终于等到你嫁人了,漏了点话柄出来可不得使劲说,添油加醋的说。”
林桑桑举杯和苏好好手里的杯子轻碰了下,抿了口酒,什么也没说。
宴会厅里突然热闹起来,都围着那一侧,又听到陈老先生爽朗的笑声,林桑桑和苏好好上厕所回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陈老先生问:“蒋总什么时候回来的?”
独属于蒋枭清冷淡漠的声线:“昨天。”
“蒋总今天能抽时间过来是在座所有人的荣幸。”
“不请自来,打搅了。”停顿一秒,蒋枭的语气明显比前一句有温度,“只是顺路过来接我太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