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二个世界(九)

叶闻哲从小便与众不同,

别人争做第一,他争做倒数第一。

别人拼了命地想入仕升官,他自幼家世显赫可毕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可以做到睡觉时无人叨扰。

于是他开始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出家当和尚还?是上山到道士?

最终思来想去,和尚规矩太多,要剃度还只能吃素,道士听起来就惬意不少,古人云“大道无为”,这句话叶闻哲倒是颇为赞同。

穿着一身布衣,背上一把剑,拿着一个破行囊,他便上了?南山,成了?李玄坤门下的入室弟子。

本以为可以快乐地做一条咸鱼,可上了?山之后,他才领会到了什么叫做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每日凌晨五点便要起床修炼,数不清的弟子规以及门内层出不穷的各种比试。

不过叶闻哲并没有为此感到气馁,他几尽所能地在日常修行中偷工减料,别人修炼一天内功心法,他只练半个时辰,别人日日上山向长老讨教,他一得空闲便找个道馆睡大觉。

可即便如此,他的修为比起同期仍旧是突飞猛进?,筋脉和大脑就好像自己开了?窍一般,无论何种心法秘笈,叶闻哲通常只看几眼便能无师自通。

他的师傅李玄坤为此感到十分欣慰,常与众人赞叹他的大徒弟是修道的奇才,简直将“道法自然”这一境界发挥到了极致,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每到此时,叶闻哲只能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师父,你听我......”

李玄坤摆摆手:“莫要再说了,师父相信你,你就是我们南山派未来的希望。”

师父不肯听他狡辩,他又能怎么办呢?不过是仰天长叹一声“想当一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

好在靠着多年的摸爬滚打,叶闻哲算是悟出了一套独家秘诀。

能让他长期处于“不胜”之地的那种。

凭借着这套诀窍,他维持了?整整两年的零分,破了修真界近十年来的低分记录。

可今日当对手挥出第一剑的时候,叶闻哲便察觉到了蹊跷,自己的零分记录头一回遭到了如此严重?的危机。

眼看积分变得岌岌可危,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对方透了底。

谁知,秦鹤洲长眉一挑,握着剑的掌心一翻,银白的剑尖沿着他的剑身划过,立即与叶闻哲拉开了?距离,

“想输?那也得凭本事才行?”

叶闻哲抿了抿薄唇,眸底难得闪过一丝认真的神情,莫非,自己命中注定的对手终于出现了??

面对秦鹤洲的挑衅,他丝毫不慌,因为若论如何快速地输掉一场比试的造诣,他敢称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

一旁的小胖墩看着短短一刻钟之内,场地中两人的招式已是千变万化、各显神通,缠斗得难舍难分,虽然......

每一下都完美地与对方擦肩而过,准度堪称人体描边大师。

可就算小胖墩看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做什么,他还?是觉得这两人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高手吧。

按照宗门大比的规定,三个时辰内未分出胜负的情况下,除却紧急情况外不能主动认输。

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两人看上去打得有来有回、一刻也未停下过,但却从未伤到对方分毫,因为他们都在等待可以主动投降的那一刻。

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他们比试的场地,原本只是有些好奇地随便看看,可这匆匆一瞥,就把他们给看傻了眼,即便是在高级场中他们也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对局——近一个时辰的打斗中双方竟然都毫发无伤?

有人选择留下围观,他们站在小胖墩身边,心里想着再看一会儿,等瞧出个胜负后就走。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秦鹤洲和叶闻哲打得难舍难分。

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决出胜负。

三个时辰过去了,围观的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高峰,甚至破了有史以来的记录。

“三级丁组有一场古往今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对决”这一传闻,一传十,十传百,在整座南山上疯传开来,许多人甚至为了?亲眼目睹一下这传说中的“巅峰对决”而放弃了?去高级场凑热闹的机会。

众人开始纷纷猜测,这一场“旷日持久”之战究竟谁会是最终赢家。

小胖墩左手边有人伸手指着秦鹤洲道:“依在下之见,黑衣服的那个胜算更大,你看他这一招一式中都透着一股狠劲,挥剑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我?看未必。”另一人反驳道,“依我?看还?是个那个捡破烂的胜算更大,你看他这剑气即使是拐了?一个弯,都能完美地避开对手,要想控制好这力度,必须得有浑厚的内力,若是换做我?,我?早就砍到对方身上去了。他若不是高手,我?不信。”

场上的战况愈来愈胶着,而场下的争议声也愈来愈响,终于有人以两人的胜负为注,开了?一个赌局。

“黑衣服的赔率一比二,捡破烂的赔率一比三,还?有人要下注吗?”拥挤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吆喝道,“要下注的赶紧了?啊。”

“我?!我?下十文钱捡破烂的。”

场下响亮的吆喝声也传到场上,闻言,叶闻哲的嘴角抽了抽,押秦鹤洲赢的人多也就罢了?,可称呼他为“捡破烂的”算是什么事儿?

思及此处,他低声与对方说道:“秦兄,今日可真是棋逢对手,但实不相瞒在下有些累了,不如......”

“不如你全压自己,三个时辰一到,我?直接认输,如何?”秦鹤洲挑了?挑一侧的眉,“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啊......这,恐怕有些不妥。”叶闻哲挥开长剑,道:“叶某这样只怕是胜之不武,更何况钱财实乃身外之物。依我?之见,秦兄的水平远在我之上,不如......”

“那你怕是说笑了?,叶兄深藏不露,你看这三个时辰中我可有一招一式伤到你分毫?决赛场若是没有叶兄的身影,我?不看。”说罢,秦鹤洲向叶闻哲周围的空气挥出一道剑光,往后退开半步。

面对秦鹤洲的鬼扯,叶闻哲嘴角一僵,眼皮隐隐作跳,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看来今天不使出真本事是没法输掉这场比赛了?。

下一秒,叶闻哲手执长剑,立于胸前,闭上双目,左手念诀,紧接着万道剑气从他剑中发出,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连带掀起一阵大风,大风吹动了他的发丝和衣摆,叶闻哲再睁眼时,神情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所有人见状皆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看向场地中央。

“南山派的修真绝学万剑归宗......这是在三级场能看到的东西吗?”有人不自觉地发出疑问。

身旁的人喉结上下滚了?滚,道:“咱也不知道,你且看黑衣服的如何应对吧,这场比试怕是快要决出一个胜负了?。”

和围观者紧张的态度截然相反,见那迎面而来的万道剑光,秦鹤洲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他这个反应,有人疑惑道:“他这又是为何?连避也不避,莫非是不要命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高手,高手的套路岂是你能看懂的,这叫以不变应万变。”另一人连连摇头。

眼看那剑气疾速向秦鹤洲逼近,可却在即将触碰到他发丝的时突然改变了去向,下一秒,那万道剑光同时向他左侧转去。

伴随着“哐!哐!哐!”的巨响,众人身后的一排大树应声而倒。

而场地中央的秦鹤洲却是毫发未伤,他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果然,叶闻哲又想故技重?施,骗他出招,可惜早就被他看穿了。

“啪啪啪!”

场下忽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才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你看他这精准的预判。你看那黑衣人右侧树林茂密,那捡破烂的定是早就料到对方会往空荡的左侧闪避,才出此下策,若换做是我,早就中招了?。可这黑衣人却在这种情况下仍旧能冷静地作出思考,实在是胆量过人啊。”

而场中的秦鹤洲却冷着脸,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他在心中暗自算着时间,思考着自己到底还?要虚晃几招才能主动认输。而明面上,他又挥起一道黑色的剑风向对方舞去。

场下的众人看着他的剑气都化作了?实形,心道这次黑衣服的终于也认真起来了,便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实际上,这剑势在别人眼里看着凶猛无比,却是连一点内力也没用上,真实效果堪比拿扇子给人扇风。

眼看那剑气就要挥到叶闻哲脸上,突然间,叶闻哲面露“紧张之色”,匆忙地往右边闪避,可闪避的过程中左脚却“不慎”绊倒右脚,连带着整个人摔到了一块磐石上,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看得在场的所有人皆是瞠目结舌。

既然秦鹤洲不给他碰瓷的机会,那他还?不能自己碰瓷自己吗?

而之前的那一下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秦鹤洲以为他在第一层,实际上他在第五层。

最终,在秦鹤洲沉郁的能滴水的面色中,叶闻哲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剑,十分惋惜向对方抱臂道:

“叶某技不如人,是在下输了?。”

说罢,他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快速地转过头去,疯狂用暗示一旁还?在发愣的小胖子,小胖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扬声道:“我?宣布这一场比赛的胜者,是三清教,秦鹤州。”

在众人的一片喧哗声中,秦鹤洲黑着一张脸离开了?赛场。

·

与此同时,三清教御风堂一如长老门下的二弟子阮觉刚从比试中胜出,他看向一旁落针可闻的观众席,疑惑道:

“今日怎么回事?连个活人都见不到。”

一旁正在扫落叶的小道童见状回应道:“听说三级场有一场很激烈的比试,所以他们人都过去了”

言罢,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要不是我得留下来打扫,我?也去了。”

“三级场,”阮觉不屑地冷笑一声,“三级场也值得看?”

说着他转身看向一旁的仲裁员,问道:“我?下一个应该对谁?”

“我?看看啊,”闻言,仲裁员拿出一卷羊皮纸卷轴,仔细地端详片刻后,道:“刚从三级场中胜出的选手,也是你们三清教的,叫秦鹤洲。”

阮觉:“.......”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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