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二个世界(六)

“阿洲?”陆凌川摸了摸他的额头?,想让他醒醒,

但是无论他怎么叫都没能叫醒秦鹤洲。

在感?觉到外界的触碰后,秦鹤洲只是下意识地哼了两声,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好受,双臂还是紧紧地环在陆凌川的腰上,这导致陆凌川完全动弹不得?。

“我去叫人过来看看,好不好?”陆凌川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秦鹤洲没有回应他,眼睛依旧闭着,眉头?皱得?很紧。

“你?先松一下手,我很快就回来。”陆凌川又开始哄他。

“不好。”秦鹤洲的嗓音很哑,他这下又把脑袋埋在陆凌川的脖颈处蹭了蹭,反而抱得?更紧了,

“不要走。”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嗯,不走。”陆凌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陆凌川若是真的想走的话,整个三?清教内都没人拦得?住他,可?他却?独独拿秦鹤洲没有办法。

陆凌川觉得?秦鹤洲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想着到了早上再去把三?清教里的医师巫章飞给请过来看一看。

清晨时分,秦鹤洲总算从先前的混沌状态中悠悠转醒了。

醒来之后他便半靠着床头?,坐在榻上,松垮的长衫领口?露出一截白色的绷带,那是昨夜陆凌川给他上完药后覆上去的,秦鹤洲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唇色依旧有些发白,但这幅病态的模样反而让他更添几分凌厉的气?质,他清醒了之后便立即恢复了这幅生人勿进的模样,和之前抱着陆凌川不肯撒手的样子判若两人。

秦鹤洲垂着眸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至于陆凌川将掌心贴上他额头?时,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师尊。”秦鹤洲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喊了他一声。

“嗯。”陆凌川坐到塌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去叫巫章飞过来看看。”

这个距离下,秦鹤洲和陆凌川挨得?很近,近到能数得?清对方纤长的睫毛,陆凌川清隽的面容近在咫尺,那股兰草的香气?似乎就萦绕在鼻尖。

秦鹤洲觉得?与其找什么“诡医”巫章飞来帮他看,还不如让陆凌川在他身边再坐一会儿。

于是他把头?偏过去,小声道:“我觉得?......没必要。”

陆凌川轻笑了一声,捋过他额前落下的一缕发丝,说道,“不要使性子。”

因早已退隐,却?在江湖上素有“神算子”之称的晏谷长老几年前的那一句“他是天煞孤星命,将来必为三?界带来祸害。”,三?清教内的所有人都视秦鹤洲为灾星。

他们?都说他脾性顽劣,不服管教,不像是陆凌川教出来的徒弟。

可?陆凌川从不觉得?秦鹤洲和他们?口?中的描述有半分相似,偶尔会耍些小孩子脾气?倒是真的。

陆凌川的指尖无意间掠过秦鹤洲的脸颊,连带着泛起一股细微的痒意,惹得?秦鹤洲眨了眨眼,他这样看上去丝毫没有人前的那股桀骜不驯,倒像只被顺了毛,收起爪牙的大狗勾。

秦鹤洲狡辩道:“我,没有。”

“好,你?没有。”陆凌川冲他笑了笑便起身去让门口?的道童找来巫章飞。

在陆凌川离开后,秦鹤洲的神情立即变了,嘴角的那点弧度也消失了,漆黑的眸底一片深不可?测,完全不见刚才的乖顺。

“再说一遍我获得?了多少个积分?”他在心中问道。

【亲亲,昨晚的话,是100个哦~】

秦鹤洲垂眸看向领口?处露出的那截白纱,今天早晨他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丹田中紊乱的气?息平稳下来了,虽然人们?都说睡觉养伤,但秦鹤洲不觉得?自己光是睡上一觉,伤口?就会自动给自己上药,还顺带调理了灵气?,想来陆凌川昨晚应该给自己渡了不少修为。

可?就算这样也只有100个积分,那也就是说如果真的要通关的话,估计和系统之前的描述差不多,应该是需要陆凌川的全部修为。

思?及此处,他眸底的神色又暗了暗。

经过这几天的试探,秦鹤洲基本摸清了这个世界的底细,自己拥有天煞孤星的命格,被预言将来会招致生灵涂炭,而三?清教里那群道貌岸然的畜生明面上借着这个缘故对自己口?诛笔伐,实际是想利用?这点来牵制陆凌川。

最重要的是,他摸清了陆凌川对自己的态度。

陆凌川明面上是个清冷的性子,可?实际上对他这个徒弟还是很重视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急着暴露自己的意图,只要一步步慢慢来的话,通关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三?清教内部的暗潮汹涌,自己被预言的天煞孤星命,这些都不是最困扰他的,那群老不死?的看似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实际上早就将自己的司马昭之心暴露的一干二?净。

而暴露的太快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真正困扰他的则是每次见到陆凌川时内心异样的悸动,

就好像得?病了一样,只要陆凌川一出现?,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像是条件反射的本能。

秦鹤洲不觉得?自己有心脏病。

可?明明自己修的是无情道,明明自己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为什么会这样?

秦鹤洲愣神的片刻,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传来了“吱呀”一声。

一个老顽童模样的人佝偻着背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让我看看是谁要快死?了,需要这么一大清早把我叫过来?”

巫章飞口?出惊人,一听上去就像是个“好医生”会讲出来的话,他的话中还带着一股子起床气?,说罢他眯着眼睛往床榻上看去。

一旁的陆凌川闻言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巫章飞“诡医”的称号不是白来的,他行事乖张,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常人说“医者仁心”,到了他这反而成?了“杀人诛心”。

传闻他有一次见到病人后,便连连摇头?,说道,“看不了,埋了吧。”

把那病人给直接气?吐血了,吐完血反而好了。

所以世人虽然受不了他的狗脾气?,可?却?一致认同他医术高超,而他之所以在江湖上被冠以“诡医”的称号,除那些剑走偏锋的手段以外,更是因为在手下他一桩桩“起死?回生”的传闻。

凡是来找巫章飞看病的,都得?求着他,至于他看不看,那得?看心情,偶尔看报酬。

下一秒,巫章飞在看清塌上的人后,突然瞪大了原本的小眼睛,生气?地冲陆凌川说道,“这不是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喘气?吗?又不是快死?了,找我来干嘛?”

坐在塌上的秦鹤洲感?觉自己一点也没有被冒犯到。

“前辈,留步。”陆凌川出声叫住了他,“还请您仔细地看一下再说。”

巫章飞的视线在陆凌川神色严肃的脸上和秦鹤洲身上来回游移,打量了片刻,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你?欠我一个人情,今日我帮他看了,来日我若需要拜托你?做一件事情,你?不能拒绝。”

“嗯。”陆凌川应下得?很干脆。

见状,巫章飞才缓步朝秦鹤洲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最好真的是有点毛病,别让我白跑一趟。”

闻言,秦鹤洲只是默不作声地看向他。

巫章飞走到塌边后,二?话不说地伸出二?指扼住秦鹤洲的手腕,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秦鹤洲冷峻的脸上来回打量,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忽然间,他腕上发力?,秦鹤洲有些吃痛,看向他的眸色一变,而就在这时,巫章飞突然抽回了手,捻着胡须说道,“看来我这趟没白跑,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您这是......”陆凌川听到他这话后面露担忧之色地问道。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就是他活不久了的意思?。”巫章飞面上的表情一点没变,余光瞟了眼秦鹤洲,好像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应该怎么......”陆凌川正欲走过去,

他话音未落,巫章飞便直接伸出手制止了他,拔高了音量说道,“你?出去,我看病的规矩你?还不明白吗?你?在这里碍事,你?先出去。”

闻言,秦鹤洲看向陆凌川,语调淡淡的,“师尊,我没事。”

事实上,就算这诡医说他明天就要死?了,他也不觉得?意外。

“那我先出去了。”陆凌川见状便只好转身离开了。

陆凌川前脚刚走,秦鹤洲看向巫章飞的眼神立即变了,幽深的眼眸中透着七分疏离与三?分敌意。

“看来这传闻中天煞孤星的命不假。”巫章飞看着他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练的应该是魔教禁术心魔引吧,心魔引本就噬人心魂,再加上你?本身修的这无情道,两者属性相冲,最多再活个三?年五载......”

说到这,他又瞥了眼秦鹤洲胸口?露出的那截纱布,“若是再三?天两头?地惹出这种事端,那半年顶天了。”

巫章飞口?中的魔教禁术心魔引,便是秦鹤洲隔三?岔五就要被关到水帘后闭关修炼的原因,心魔引有激发修仙者潜能的作用?,可?将人原本的修为快速提升百倍,但却?以吞噬人的心魂作为代价,若是长期修炼此功,最后必然会沦为一具没有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

这也是为什么修真教派将其称为“走捷径”的歪门邪道。

“您这不是清楚得?很吗?”秦鹤洲冷笑一声,看向巫章飞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温度。

“怎么?你?师傅刚走,这就不装了?”巫章飞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意思?,“刚才那副师尊的乖徒弟模样去哪了?”

“没必要。”秦鹤洲语气?冰冷,话锋一转道,“您这么大老远走一趟,不会只是过来给我报个日期吧?”

他听得?出来巫章飞话里有话。

“没错,提前通知你?一下,早点备好棺材,免得?到时候棺材涨价了,那可?就不划算喽。”

论说话的艺术,巫章飞从来没有输给过谁。

巫章飞这话一出,秦鹤洲倒也不恼,反而被他给逗笑了,“果然,“诡医”的名号名不虚传,那我先提前谢过您了。”

巫章飞知道他这是激将法,想了想还是说道,“算了,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倒是有一个法子,不过......”

他说到这转折之处,便突然顿住了。

闻言,秦鹤洲直直地看向他,“不过?”

“不过这法子需要寻得?带有极其罕见的治愈系木灵根之人,”巫章飞捻着胡须说道,“并且需要那人心甘情愿将所有修为都渡给你?,而这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却?是极为致命的,相当于一身修为彻底报废,从此沦为凡人。”

“拥有这种特殊灵根的人,我在这世上只见过一个。”

秦鹤洲听到这皱了皱眉,那个人只能是......

“你?师尊,陆凌川。”巫章飞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说完这句话,巫章飞写下几个药方子后便扬长而去了,他向来只负责提出解决方案,从不替人做选择。

巫章飞经过门口?时,又被陆凌川给叫住了。

“没死?呢,还没死?呢。”巫章飞冲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药方子塞到陆凌川手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凌川坐到秦鹤洲塌边时,对方正静静地看向窗外,灵树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秦鹤洲的余光瞥了眼陆凌川,说道,“师尊,灵树还在。”

下一秒,陆凌川忽然身子前倾,整个人凑了上来,裹挟一股兰草清香贴到秦鹤洲面前,他伸手抚过对方颊旁的发丝,轻声说道,“不要管别的事,你?把伤养好就行了。”

在陆凌川看不见的角度,秦鹤洲的瞳仁微不可?觉地颤了颤。

砰!

砰!

砰!

又是那种感?觉,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哥又开始了,心里好一顿算计。

心里想的:我要先这样,再那样,按照我完美的计划一步步来

实际上一见到川川:对不起,我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叫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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