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想种种,不免又想到了那笔被许许多多人惦记的复国宝藏。
别说,还真有,就?藏在澶州城外。
世宗出身邢州龙岗,少时却养于?圣穆皇后膝下,后又治于?澶州。
澶州多盗,剿匪颇得金银,兵器。世宗将其藏于?澶州城外枯井之中。后世宗离澶州,入东京,封王登基,枯井又做机关掩藏,以备退路。
世宗崩世前,将秘事传于?嗣。然柴氏一族受制于?宋王朝,虽有心复国却一直蛰伏。沧海桑田,直至今日,这批宝藏才重见天日。
那是周玉棠与?莫二丫进京的第?六年,柴简要去澶州出差。当时洽巧是暑假,便带着司南一块去了。
司南收拾了行李,带了好多漂亮的衣服首饰,还特意去买了个今年最?流行的墨镜以及一大盒胶卷就?准备渡第?N次蜜月。
家里的三个孩子到是没谁想当电灯泡的跟着他们,而是缠着乌明和司北要跟着出国玩去。
因天热,柴简也舍不得司南遭罪,特意开了那辆早年买的多座车。
于?是能带出去的东西就?更多了,司南为此?还特意在出行前叫人帮忙改装了一下。
拆了几个座椅,堆了两张折叠军床,又铺了凉席薄被。孩子们见了,兴致也来?了,竟然将家里早就?淘汰不用?的煤气罐和烧烤架都搬到了车上。
柴蘅还拿自己的零花钱带着她那俩兄弟去买了窗帘……
这辆车算得上了他们家最?早的房车了。
带着前一天卤出来?的鸡爪,猪蹄子,司南便跟着柴简美滋滋的出门了。
这个时候开车出去还要交养路费,总之就?是不比坐火车便宜就?是了。
俩人赶在周五下午出来?的,先绕路去了趟津市。将乌亮和司东叫了出来?,等着方轻舟下班,一块吃了顿饭。
晚上住在津市,转天才开着车继续出发。
他们是星期五出发的,周二到的澶州。晚上找了家门前有停车位的宾馆,吃了当地特色美食,又美美的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柴简才去忙他这次出差的差事,而司南则是睡到自然醒,然后出门吃早饭。
澶州不大,并没有什么好逛的。吃过饭,拿着照相机随意的照了几张后,司南放在包里的BB机就?响了。
在没有手机,大哥大还贵得离谱的年代,就?靠这种大名叫传呼机,小名叫BB机的东西联系彼此?了。
他们家除了孩子,每人都有一个BB机,而且还都不是自己买的。不是学校那边统一给买的,就?是单位给发的。
是柴简找司南,上面留了个电话号码,叫她回电话。
找了个临街的小卖铺,按分钟计费的给柴简回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又买了瓶饮料便走到不远处的标志性建筑下等柴简来?找她了。
从周二到周五,柴简一直忙工作。不过中午和晚饭都会跟司南一块吃,晚饭后还会陪司南出去走走,转转。
周五结束工作后,柴简并没有立时就?带着司南离开。而是在星期六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带着司南去找宝藏了。
来?之前司南是真的没想过柴简会带她来?找这么份惊大于?喜的宝藏。因为这么多年来?,司南对柴简的身世是真没当真过。
有时候还会可怜一下柴简,摊上了那么一个不靠谱非要跟名人pengci的祖宗,给家里留了这么个祸事。
然而当费了好些力气,柴简带着她走进藏宝的密室时,司南才晃然发现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跟个刘姥姥似的在这间传子说中的藏宝密室里东看?看?,西看?看?。左边是一堆落满了灰,还上了厚厚一层锈的各种铁制兵器,断了弦的弓箭,还有糟烂霉变掉的木头?盾牌。扫了几眼在古代能造反,在现代只能当破烂卖的兵器后,司南又看?了一眼右边堆着几十个麻袋。
那里装的不会是粮食吧?
司南指指那些麻袋,拉着柴简过去,谁知道手指刚碰到那些麻袋,所触之处直接碎成了齑粉,带着里面不少受潮起疙瘩的粉状物落到了地上。
我勒个去,还真是粮食呀。
柴简就?站在一旁看?着司南满脸的纠结,嫌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睛里却都是说不出来?的恍惚和讥讽。
拿出帕子给司南擦手指,随后便牵着司南去了正中间。那里堆了十只上了锁木头?箱子。
就?是再好的木头?过了千年,失于?养护又陷于?阴暗潮湿之地,哪怕比那些麻袋强些,糟烂的木头?也结实不到哪去。
不用?纠结没有钥匙打?不开箱子,因为他们只是随手拿了块废铜烂铁只轻轻一扒拉,就?露出了里面暗色的金银元宝以及一些珠翠首饰摆件。
别看?一箱箱的金银贵重物件堆在眼前,却并没晃花司南的眼。
一来?是这些东西都氧化的失去了光泽,就?如蒙尘珍珠,美人卸妆,吸引力不大,看?起来?不比废铜烂铁好多少。
二来?便是司南手里的资产足够支持她本就?不奢侈的生活。
不炫富,不买奢侈品,没有房贷,也没有高消费。生活环境又相对简单,不浮华。钱多钱少,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意义?不大。
近十箱金银珠宝堆在眼前的时候,司南还有心思对柴简说笑?,“幸好你家老祖宗没图省事的放一匣子银票在这里。”
真要是放了银票在这里,千百年的风化...想到那个画面,司南就?不由咯咯的乐了出来?。
柴蘅明年都要参加高考了,可司南有时候还会时不时的憨乐一通。柴简宠溺的摸了摸司南的头?顶,温柔的说出一句吓得司南三魂六魄都哆嗦了的话。
“将这些东西都收到你那里去吧。”
吓!他怎么知道我有空间的?
司南猛的转头?看?向柴简,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吓和不可思议。
哦,心底还隐隐有些心虚。
就?是男人背着媳妇藏私房钱,被媳妇发现的那种心虚。
司南张了张嘴,想问柴简是怎么知道的。转念间又想问问柴简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都没说,只对着柴简露出一抹讪笑?。
像只献媚的小兔叽。
哦不,应该是只大兔叽了。
掐指算算,柴简与?司南都认识26年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哪怕到了后来?,司南都不使?用?空间了。可时间长了,总会露出一二马脚的。
揉揉兔子粉嫩嫩的脸,柴简拍拍司南的肩膀:“都收起来?了吧,留在外面还不知道便宜了谁。”至于?给女儿,明面上的财产就?已经足够了,留太?多未必是好事。更何况...也许司南更需要这些东西。
“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司南仍旧有些谎话被戳破的慌乱,可看?着朝她安抚浅笑?的柴简时,司南仿佛又安定了下来?。
柴简想了想,摇头?,“下凡辛苦了。”
呃……
司南:乃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
谁都没想到俩口子出去溜达一圈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当然了,哪怕是同床共枕多年,司南也没想到过柴简还能藏得住这么大的秘密。
收了东西,打?扫了踪迹,柴简启动机关,引河水入内淹没整间卧室彻底封死?了此?处。
若不是近年来?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开发房地产和旅游业,柴简也未必现在就?会开启这间密室。柴家种种皆祸起于?此?,若是这里面的东西再被旁人得了去,这口气得憋屈死?个人。于?是此?次单位让他来?澶州出差,便决定将东西取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收在司南的空间里,不到万不得已永不现世。
至于?百年后那些东西要如何处理,柴简的意思就?是放在司南那里,很不用?多管它们就?是了。
至于?司南,到没真的不管它,而是买了些塑料整理箱和保鲜袋将这些东西都装分门别类的收拾了一回。
待司南将那些烂木头?箱子都消毁后,这批叫人惦记的宝藏就?彻底在司南空间安家了。
如今不是以金银为货币的时候,兑换起来?也极其麻烦和招人眼。时间一长,司南就?将这些东西给忘了。
此?后柴简仍旧一句不问司南,而司南也鸵鸟心态的不曾对柴简坦白过,甚至更加小心的不叫自己再露出更多的马脚。
一晃多年,一直到彻底退休,故地重游被桂芝嫂子提起周玉棠,司南才猛的想起来?柴家那堆玩意。
并没有跟桂芝嫂子说太?多当年的事,只说她领着莫二丫做了检查,又问莫二丫后来?生没生孩子这些家常话。
怀了,但没生下来?。后来?又出了很多的事,日子就?那么磕磕绊绊的过来?了。莫二丫退休后就?搬到她儿子那里住,也是给儿子带带孩子,做做饭什么的。
之后又说了些村里的熟人后,司南便发现这些人在儿女结婚有了孩子后,大多都轮为了看?孩子的保姆。
摸摸自己的耳朵,司南也不由想到了自家身上。她将来?会不会也会是那些看?孙辈的一员呢?
真不想承认,自己都已经这么老啦~
桂芝非留司南几个在家吃饭。因家里就?只有桂芝一个人住,他们留在这里也不会影响旁人,几人也就?盛情难却了。
司南和桂芝嫂子做饭,方轻舟去房车那边拿她们放在房车里的熟食和酒。
这会儿的农村,做饭也都用?了煤气罐,电磁炉。不过有些做饭的手法因几十年的习惯也改变不了,所以这顿饭仍旧很有农家饭菜的味道。
桂芝能喝几杯,司南酒量仍旧不大,几人边吃边喝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结束这顿饭。
饭毕,司南几个帮忙收拾了碗筷子,挽拒了桂芝留宿的热情后,三三两两的踏着月色回了房车。
清晨,一行人简单的吃了些早饭,便将房车开到山脚下,准备去爬早年供应了他们几年肉食的山头?。
这山已经不像几十年前那么难爬了,进山的路早就?被人踩了出来?。路好走了,路边的果树自然也就?没了野果。顺着踩出来?的山路往上走,走走停停间,就?来?到了早年杀野猪的地方。
呼吸着山间的空气,说着司南的动物缘,耳边不是说笑?声?便是鸟鸣蝉叫。轻松又惬意。
被柴简拉到一块大石前,各种摆拍。司南看?着时不时拍一张,然后再低头?看?相机的柴简,没由来?的就?笑?了。
“化院的张教授,夫妻恩爱四十于?载。张教授过逝不到半年,她爱人就?变心了。阿简,如果有一天我先你而去,你能,能陪我一起走吗?”
柴简闻言直接笑?了出来?,他以为司南会像之前那般提起这个话题就?说男人最?会甜言蜜语哄人,天天的爱来?爱去,死?了却能立马转头?换下一个,最?是薄情寡义?。每次想起来?说一通,骂一回,然后就?会要求他必须守完周年,不然就?不叫女儿认他什么的,不想这一次司南直接换了个套路。
“…好,我陪你。”
司南听了刚要笑?,笑?容就?僵住了。“不行,我不放心。还是你先走吧。”
“…好。”柴简有些无奈的看?着司南,好笑?又好气的应下这么一个承诺。
重走一回当年的知青下乡路后,几人便又继续开着房车去旅行,这一走,几乎走遍了整个华国。后来?上了年纪,身体?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几个能折腾的老头?老太?们这才消消停停的回了京城。
生老病死?三千疾,纵使?是司南和柴简,临了也要面临各种病痛以及亲人们的相继离世。
最?先离开的是乌明,之后是司北。最?叫人接受不了的是乌亮的离开。
晚饭前乌亮从院子里往屋里走,脚下滑了一下,没摔,只是闪了一下。当时大家都没当回事,只关心了一回他的老腰。吃过晚饭,又看?了回电视,乌亮就?回房间睡觉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大家才发现往常最?喜欢在微信群里疯狂轰炸旁人起床的家伙竟然不是第?一个发微信的。等去了他的房间才发现人已经走了。
是脑出血。
多年前,他们就?买了家族墓。当时就?说好了,大家活着的时候生活在一起,死?了也要葬在一起。而且也方便孩子们将来?扫墓祭拜了。不能叫他们的孩子像小说里的大侠似的,一年有半年时间奔走在扫墓路上。
乌亮去后没多久的一天午后,柴简与?司南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柴简说他有些困了,司南还回了他一句,困了就?睡呗。
柴简深深的看?了司南一眼,握着司南的手,缓缓的闭上眼睛。而司南似有所感的扭头?看?向柴简。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生,目光所及,皆是风景。但有所求,也皆已如愿。虽是随波逐流,但岁月却不从曾亏待过她。
足矣!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