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忍不住笑:“浅浅这是想给在下当娘?”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林思浅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抬手拍了下脑门。她可不想要这么大个儿子。
“那浅浅打算如何补给我?牵我的手,还是……”陆离接着问,话说了一半,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
想到刚才他说的他娘没亲过他,也没抱过他,林思浅脸颊微红:“我给你唱曲儿,哄你睡觉。”
“仅此而已?”玉佩那头的男人尾音上扬,似乎不太满意。
林思浅故意装傻:“那、那不然,还能怎样。”
听出小姑娘害羞了,陆离也不逗她:“若是每天夜里都唱,那还将就。”
每天夜里?这男人要求还挺过分。
不过谁让他是个娘不疼的小可怜呢。
谁让她嘴快,每天晚上又是那么无聊呢。
何况,陆远之可是除了爸爸妈妈之外,难得夸她唱得好的人呢。
林思浅爽快地答应:“成,每天就每天。”
陆离:“那就这么说定了,浅浅日后可不能反悔。”
林思浅一拍枕头:“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说到做到。”
小姑娘声音软糯,语气却异常豪迈,听得陆离心头轻快,忍不住笑了:“浅浅心性豁达,堪称女中豪杰。”
林思浅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抬脚扑腾几下把被子踹下去,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露出来,语气相当得意:“那当然,我很好的。”
不管何时,小姑娘总是觉得她自己很好。
这让陆离觉得甚是有趣,也心生艳羡。
她定是被父母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才会如此。
他眼中情绪涌动,目光柔情似水:“浅浅自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林思浅越发开心:“嘿嘿,你也很好呀。在我心中的,哥哥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
相互吹捧过后,两个人不约而同齐齐笑出了声。
东拉西扯一会儿,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林思浅又给陆远之唱起了摇篮曲。
和昨晚一样,听着那甜甜的歌谣,困意如期而至。
陆离睁眼撑着,直到小姑娘先把她自己唱睡过去,扳指那头传来小姑娘细细的微鼾。
他才向右侧身躺着,右手放在了枕边,嘴角微微上勾,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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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御花园的枫叶全都红了,奴才给您折了几根来。”小太监叶安抱着一捧枫树枝,乐颠颠走了进来。
金秋时节,景色宜人。
可林思浅在禁足,不敢踏出院门,未曾见到一丝秋色。
昨儿吃晚饭的时候,她不过是随口感叹了那么一句,没想到叶安放在了心上,还去折了枫树枝回来。
望着那红得似火的一簇枫叶,林思浅眉眼一弯,把小橘猫往榻上一放,伸手接过枫枝:“香儿,找个瓶子来。”
香儿应声,去博古架上拿了个白瓷梅花瓶下来,放在榻上的矮桌上。
林思浅把几根枫枝一一插在梅瓶中,转动瓶子,左看右看,满意点头:“好看。”
“这样主子不用出门,也能见着秋天了。”香儿笑着说。
林思浅看着一旁跟着笑的叶安:“叶安有心了。”
叶安一向圆滑机灵,可每逢林思浅夸他,就变得腼腆害羞起来,俊秀的脸上现出一丝不自在:“主子开心就好,赶明儿梅花开了,奴才再去折梅花来。”
林思浅:“这御花园的东西,可以随便攀折吗?”
叶安点头:“无妨的,别的宫的娘娘们也经常摘些花啊草的拿回去。”
林思浅叮嘱道:“那便好,但还是要小心些,莫被别人寻了错处责罚。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主子没权没势,还在禁足,回头你们谁若是挨了罚,我也没法救你们。”
香儿和她一样小心谨慎,甚至比她还怂,她从不怕香儿惹事。
木棉成熟稳重,进退有度,办事妥帖,她也不担心。
就是叶安,性子太过于活泛了些,难免让人操心。
叶安收起脸上的笑意,躬身严肃答道:“请主子放心,奴才在外一定谨言慎行,绝不惹麻烦。”
孺子可教,林思浅满意点头:“那便好。”
三人正说着话,在院子里晒衣服的木棉走了进来,禀报道:“主子,安德公主派人来传话,说晚一阵子会过来坐坐。”
林思浅在脑中快速搜寻先前竹香给她讲过的有关安德公主的信息。
安德公主,皇帝陛下的妹妹,大楚目前唯一的公主。
今年夏天刚过及笄,已出宫建府,来年春天便会成亲。
上次重阳宫宴,这位安德公主说是感染了风寒,未曾出席。
两人可谓素不相识,林思浅实在不知,这位安德公主为何会突然造访。
可人家一个公主,说要来,她一个不受宠的宫妃也不能拒绝。
林思浅抱着小橘猫,纳闷地问:“木棉你可知公主为何前来?”
木棉:“回主子,安德公主的母妃温祺太妃,多年前曾在这雅音殿住过,公主以前在宫中住的时候,时不时会来这坐一会儿。搬去公主府之后,但凡进宫,也会过来坐坐。”
原来如此。
不是冲她来的,那就好。
林思浅放下心来,招呼木棉和竹香赶紧准备茶水点心。
这是林思浅搬进雅音殿的第一位客人,如今知道不是来找茬的,心中竟隐隐期待了起来。
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她特意换了一身体面一些的衣裳。
刚忙活完,就听在院里候着的叶安传话进来,说安德公主到了。
林思浅带着竹香和木棉出门迎接,刚走出殿门,就见安德公主身披一件素色斗篷,在两名丫鬟的簇拥下迎面走了过来。
安德公主年方十五,眉目如画,气质高雅,仪态不凡。
林思浅不禁在心中感叹,皇家的人,全都长得这般好看的嘛。
安德公主见到林思浅,眼中同样露出惊艳之色,边走边不错眼地直直打量。
二人走近,按照规矩相互见礼。
起身之后,安德公主微微笑着说:“今日不请自来,还请林美人见谅。”
林思浅不卑不亢地把人往里让:“公主里面请。”
二人进屋,在榻上一左一右落座,竹香上了茶,退到一旁挨着木棉站着。
安德公主端着茶杯,抬眼细细打量着四周,沉默不语。
木棉说了,人家安德公主是来这里缅怀她母亲的。
林思浅异常识趣地安静坐着,面带得体的微笑,默默喝茶。
那端庄持重的模样,和她往日抱着小橘猫,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往榻上一歪,简直判若两人。
竹香见多了,自不觉得有何不妥。
可木棉和叶安忍不住暗自惊愕,他们主子,原来还有这副面孔呢。
殿内坐着两人,站着四人,一共六人,却无人说话,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林思浅喝完杯中的茶,一直把茶杯端在手里不敢放下,生怕打扰了安德公主的追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思浅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都要睡着了,安德公主终于说话了:“我母妃,曾住在这里。”
林思浅借机把茶杯放在桌上:“我听木棉说了。”
安德公主看向木棉,笑了笑:“木棉曾是我母妃身边最忠心最得力的宫女,我母妃在世之时,很看重她。”
木棉朝着安德公主屈膝施礼,笑了笑,并未说话。
这是暗示她可以重用木棉?
还是警告她不要欺负木棉?
林思浅看了看二人,不动声色笑着说:“木棉很好,我这宫里,很多事都得依仗她。”
安德公主笑了笑,没再说话。
又坐了一会儿,起身:“今日多有叨扰,我先告辞了。”
林思浅也跟着起身:“不叨扰,日后你想来便来,我这也热闹些。”
安德公主优雅地点了点头:“那就先行谢过了。”
林思浅把安德公主一路送到了院门口,这才停住脚步,客气地解释:“我如今尚在禁足,无法远送,还请公主见谅。”
中秋过后,安德公主还是头一次进宫。
先前去太后宫里,也无人说起这位林美人,闻言有些意外:“林美人为何禁足?”
阖宫知晓的事,林思浅丝毫不隐瞒:“御前失仪,陛下的命令。”
一听是对女人丝毫没有兴趣的皇帝下的命令,安德公主微微笑了笑:“刚好我要去给陛下请安,稍后我帮你说说,让皇兄解了你的禁足。”
林思浅一听傻了眼,忙摆手委婉推拒:“多谢公主的好意,可陛下的旨意不敢违逆,还是不劳烦公主了。”
她这禁足禁得好好的,打死不想解禁啊。
安德公主语气温柔:“无妨。多年来,这雅音殿一直空着,如今你住进来,便是与我母妃有缘,一句话的事,没什么麻烦的。”
林思浅诚心诚意拒绝:“公主,真的不用了。”
见林美人一脸惶恐,安德公主语气温柔:“陛下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若是无人去说,他定会把这事给忘了,你指不定要被关到何年何月。”
说罢,安德公主笑了笑,转身,带着两名丫鬟宽宽而去。
望着那优雅的背影,林思浅扒着门框,一脸生无可恋地伸手在空中够了够。
不要啊,公主,她禁足还没禁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