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小胖子不哭还好,一哭,也就知道自家孩子说的是真的了,他老赵家护犊子,他们老李家也护,拿起扫帚,就往赵家的大人身上戳。

“你们一个个老不要脸的,自己孩子干了破事儿还好意思赖我们家孩子!”

老赵家的人还真不知道这事儿,胖儿回家就只说了老李家的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欺负人,也没说他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胖儿他妈看着小胖:“你真的欺负小丫头了?”

胖儿没点头也没吱声,看着他这样,他妈也知道了,自家儿子干了蠢事儿。

只是知道归知道,这主动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胖儿妈扯着嗓子嚎了几句,就领着孩子溜回自家,至于那几块儿糖,小胖私心不想说出来,李清沅更不想说这糖的事儿,省的说出来又不好解释。

等着老赵家的人灰溜溜的走了,陈娟朝着他们走的方向“啐”了一口。

成桃皱着眉头看着自家大儿子,等着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她把儿子拉进屋里头。

“立国,你过来,我和你说点儿事儿。”

李立国一看他妈的这个表情,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妈,我才多大,才十六,你着啥急?”

成桃白了他一眼:“你都十六了还不着急?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出生了,你再看看你,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李立国一脸不耐烦:“妈,你们那时候啥年代,我们啥年代,现在讲究婚姻自由,你别说这些了,我一会儿去镇上买点蛤蜊油回来,你抹点,收麦子的时候省的再弄伤脸和手。”

成桃一脸不乐意:“你花那个钱干啥,咱家是有那条件的人吗,一瓶蛤蜊油得五毛钱呐,你一天挣的着五毛吗?”

李立国本来好心,这会儿看着他妈这个态度,也不乐意了:“你爱要不要,我二婶天天抹这个,咱家日子比他们家差在哪儿了?前两天他们还说你老气呢!”

成桃其实也不能算老,她也才三十几岁,只是日子难捱,就显的格外老气,尤其是和村里爱打扮的媳妇儿一比,那差别就更明显了。

李立国不想和他妈多说,转身就出去了,把成桃留原地气的够呛。

等出门看见在那儿倒水的陈娟,成桃更生气了。

把陈娟搞的一头雾水。

收麦子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李树根家里的地最少,但是能干活儿的人也少,只有陈娟和李清水李清国两个男娃能干。

“清水,你一会儿带着清国跟我下地,沅子,你和汶子在家里熬饭,等着我们晌午回来吃。”

几个孩子一起点头:“嗯,知道了。”

陈娟领着两个孩子走了,留下李清沅和李清汶在家里头。

李清汶看了眼她姐,犹豫的问了一句:“姐,咱熬啥饭啊?”

李清沅摇摇头:“不知道,看看咱家有啥就弄啥呗,也不知道咱爸啥时候回来。”

李清汶比李清沅小两岁,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李清沅也不用李清汶帮忙,自己开始生火做饭。

他们家说起来也是真的穷,家里除了缸里的那点白面就没啥了,只是这也不能弄白面吃,李清沅看了一眼快见底的玉米面子,就有了主意。

把玉米面和上水,趁着没人注意,李清沅拿出来一小撮虾皮,把虾皮剁的碎碎的,掺在剌嗓子的玉米面里头,李清沅看着这剁的比面都细碎的虾皮,这才放心的搓起了饼子。

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做结实的能顶饿的饭,就怕干农活的人体力跟不上,再折腾着坏了身子,因此李清沅的玉米饼子,算是很大众的了。

起码十家里头有九家做这个的,就是村长家里头,也是吃的这个,不过人家还有咸菜就着,旁人家就干吃饼子。

陈娟坐在地头,啃着李清沅做的饼,吃了两口,感觉这饼比自己做的好像好吃上不少,又吃了两口,陈娟砸吧出味儿来了,这是往里头滴了油咧,怪不得好吃,放了油的东西还能有不好吃的?

撇头看了两眼啥也不知道,吃的起劲儿的傻儿子,陈娟也大口吃了起来。

李清沅和李清汶没跟着她妈在地里吃饭,他们回家吃的,家里还剩下两个饼子,一人一个正好。

只是这个玉米饼子,李清沅一边啃,一边想着自己商城里的各种吃的穿的用的,叹了口气。

李清汶也是好久没吃上干饭,这会儿吃着结实的饼子,忍不住笑开了花。

“姐,这饼子真好吃,比咱奶做的好吃多了。”

李清沅扯扯嘴角:“咱家作饼子放了油,能不好吃吗?奶做的饼子啥也没放。”

李清汶嘟嘟嘴:“要是这里头再放点儿糖就好了。”

说着,李清汶就两眼放光的看向李清沅:“姐,我记得咱家有糖吧?就那个红糖,咱就沾一点怎么样?”

李清沅瞥了她一眼:“这话你和妈说去,咱家一共指甲大小的红糖,妈还得留着客人来喝呢,大夏天的,喝红糖多上火。”

好在李清汶也没指望她姐真的弄糖给她吃,有这个饼子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连着收了三天的麦子,李清沅天天都做和第一天一样的玉米饼子,晚上,陈娟忍不住了。

“沅子啊,回头你做饼子的时候别放油,就是用油布沾,也别沾,谁家做个玉米饼子这么奢侈的,咱家哪有那么多东西嚯嚯的。”

李清沅一副认真知错的态度:“知道了,妈。”

陈娟看着李清沅那乖巧的样儿,也没说什么话,只自己进屋抹了起了蛤蜊油。

这成天收麦子收的,脸都干的起皮了。

收完麦子当天晚上,李树根回来了。

身后头还背了个大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陈娟刚吃完饭,打算出门找周大嫂聊天,刚打开门,就看见进来的李树根。

陈娟第一反应就是,她男人就是为了不上工不下地才找借口出去的,当即就要骂人,还没张开嘴,就被李树根神神秘秘的拉回了家里去。

“李树根,你……”

“嘘!”

李树根拉着陈娟的手,把人拖进里屋,然后把自己背后的大包拿了下来。

献宝似的从里头拿出来一件儿又一件儿的好东西。

“娟儿,这是雪花膏,人家县城里头的人都用这个,我特意给你买的,沅子汶子也有,还有这个是给清水买的……这个是给……”

啰啰嗦嗦的,李树根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陈娟看着这些东西,心疼的不行:“你这才出去多久,就把我给你的钱全花光了?”

李树根摇摇头:“你想啥呢,这老些东西,就这一袋子粮食,这是钱能买出来的?”

陈娟不解:“那你快说说,这咋来的。”

李树根“嘿嘿”的笑了两声:“还不是从家里拿的那两斤大白面起了作用,本来胖哥不打算带我,就是领着我去见见世面,学习学习,没成想我拿过去的两斤大白面入了他的眼,回来的时候这都是分给我的。”

陈娟啧啧舌:“了不得,这可真不了得了,你下次出去啥时候?”

李树根想了想:“得下个月了怎么说也得十天后。”

“行,那回头我包顿饺子给你吃,就用大白面。”

李树根又“嘿嘿”的笑了两声,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咋放了。

突然得了这老些好东西,陈娟也不想出门唠嗑了,就在屋子里头清点。

三瓶雪花膏,两根铅笔,两套本子,一袋子粮食,还有一小包冰糖,以及一块儿红糖,这就是李树根带回来的了。

陈娟对别的不敢兴趣,她这会儿看着那袋子粮食,忍不住的感叹:“这得亏带回来一袋,不然咱家可就揭不开锅了。”

李树根收完麦子才回来的消息第二天,全村就都知道了。

有那些好事儿的,就过来挑拨事儿了。

“哟,李二家的,你男人回来了,你知道不?”

旁边一个上了岁数的推攘了说话的那人一把:“你胡说什么呢,人家自己男人不知道回没回来?”

那人撇撇嘴:“回来有啥用,收完麦子就回来,要是我家男人这样,我保准得打断他的狗腿!”

陈娟站在门口冷笑了声:“咋的,我自己选的男人我乐意宠着,我们就是地少不上工,那也没饿死,你们就干看着吧!”

说着就给了周大嫂一个眼神,周大嫂立马会意的起了腔调。

“哎?娟子,你今儿脸上颜色真好看,我们一个个晒的黑不溜秋的,咋你这么白净?”

陈娟状似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看了几眼周围的人,这才声音不低的说了起来。

“还不是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他去了趟县城,这就给我带回来了一瓶雪花膏,你别说,这城里的雪花膏就是好用,比镇上卖的蛤蜊油好多了。”

这回不等周大嫂说话,就有人问了。

“这雪花膏贵不贵啊!多少钱啊?回头让树根给我们也捎个呗,乡里乡邻的!”

陈娟白了一眼:“捎也不是不行,一瓶一块五,加上油钱,一瓶一块六,先给钱再给买!”

一听要一块五,就有人不想要了,这蛤蜊油也才五毛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