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因为一顿鱼,老李家的几个孩子难得高兴了好半天,等着他们第二天还想去河里去抓鱼的时候,被李老太拦住了。

“你们谁都不许去,河里刚淹死个人,你们去干啥?”

李南强生怕他奶以后不让他去抓鱼,就问:“奶,那人也是为了去抓鱼的?”

李老太听李南强这么问,叹口气:“这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算是,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行了行了,一会儿给你们两分钱去供销社买两个糖豆回来分着吃算了。”

李南强瘪瘪嘴:“奶,供销社的糖早就涨价了,现在得五分钱一个了!”

李老太看了眼这几个孙子,转身进屋去开自己的小柜子,数了三毛五拿给李南强,又看了眼李清沅,到底又拿出来了一毛钱。

“你拿着这些钱去买,一人一个,都出去吧。”

李清沅本来以为李老太没准备她和她妹的份儿,没想到她奶竟然还给了,于是李清沅就带着她妹,跟着一群哥哥们去了供销社。

老李家孩子多,老大家三个儿子,老二家两个儿子,老三家也是两个儿子,李清沅跟在一群哥哥中间,感叹了一下,守着这么多男的,打架都不用怕的,人家是单挑,他们是群殴。

一群人咋咋呼呼的进了村里供销社,在供销社上班的据说是城里来的人,相当看不上他们这些村里的。

“小兔崽子,都乱叫什么呢,还买不买东西了!”

说着,售货员就用手使劲拍了拍柜台。

几个孩子还是挺怵这个胖胖的售货员,所以也不闹了,李南强最大,也最高,于是他上前指着柜台里唯一的一种糖,开口:“我要九个这个糖,这是钱,给你。”

售货员鄙夷的看了一眼李南强,“哼”了一声,这才慢悠悠的接过钱,把糖豆拿出来,递给了李南强。

因为这售货员的态度,兄弟几个心情都不怎么高,连糖豆都不觉得甜了。

李南方窝着拳头,看了一眼售货员,低下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其余的几个兄弟,也各有各的不愤。

还是李清水突然提了一句:“要不,咱们上山吧?”

没等其余几个人说话,李清沅就吐槽他:“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带着我和清汶,你也不怕回去妈把你打掉层皮。”

李清水看着自家两个亲妹妹,和他亲弟对视一眼,然后叹着气往前走。

李清沅看着她哥那个生无可恋的样,不忍心的偷偷放了只鸡出来,只是商场里也没有活蹦乱跳的鸡,全是冻的鸡,只能将就着来,看看能不能骗住这些心眼不多的兄弟们了。

偷偷把已经化了的冻鸡放草垛里,李清沅指着那堆草问:“哥,你们看,那里头是不是藏着东西啊,我看着咋那么像肉啊?”

李南强一提到吃,那就精神了。

睁着两个大眼就看,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南方,你看看,那里头是不是有肉!”

南方不仅看,他还往前跑着过去,果不其然,里面藏着一鸡,还是一只已经被拾掇好的鸡。

李南方看着这鸡,捂着嘴,不敢说话,李南强看着李南方的反应,心里也明白了,这里头是真的藏了一个鸡。

只是李南强看着这明星是别人家的东西,犹豫了一下。

“这…这也不是咱们的,咱还是,不捡了吧?”

几个兄弟互相看了两眼,觉得做人不能这么昧良心,于是越过这摊草垛,只是走过去的时候,脚步格外的慢,格外的不舍得。

他们不要这鸡,这就不在李清沅的意料之中了,她本来想着大家一起找只鸡,然后开心的拿起来回家炖着吃,没成想,他们家的孩子这么有良心。

一群孩子就和没看见那鸡一样的回家,李老太正在准备中午吃的饭,野菜饼子配上一锅一个鸡蛋煮出来的汤,这就是了不起的好东西了。

李老头看着一群小萝卜头蔫蔫的样儿,问了一嘴:“不是给你们钱钱买糖豆了么?怎么没买着?”

李南强摇摇头:“买着了,就是…就是…”

李清沅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直接就快嘴说了出来:“奶,我哥他们在路上看见个鸡,已经秃噜好的鸡,他们怕这是别人落下的,就没拿,现在正烦着呢!”

李老太一听有鸡,那眼珠子都亮了起来,再一听几个孩子没把鸡拿回来,顿时一副亏大发的表情,拉着李南方就问。

“鸡在哪儿呢?走,快带奶去!”

李南方犹犹豫豫:“奶,哥说了,这是昧良心的事儿,这明显是人家的鸡,咱家不能拿吧?”

李老太没好气的拍了李南方脑瓜子一巴掌:“我看你们就是读书读傻了,这要是真是别人家的,他放那儿不放家里?我看这就是人家特意留给过路的有缘人的,你们有缘遇上了,所以才能看见,不然那条路天天有人走,咋别人没看见?咱村里你见着谁家有多余的鸡?”

几个孩子被他奶忽悠的那是一愣一愣的,也真就信了,屁颠屁颠儿的领着李老太去了那条路的草垛上。

李老太比起这几个孩子,那就有阅历多了,拿着个小草篓子,把鸡提溜出来,上头又铺了一层草,看着就和啥也没装似的,这才回去。

遇上人就说去薅野菜,没遇上的就不说话,就这么回了家。

一直等着回了老李家,李老太把大门一栓,心里这才踏实了起来。

也有心思好好看着这鸡了。

围着这鸡看了好几圈,李老太“啧啧”称奇:“你说这鸡别看是杀好的,没内脏下水,可这身上的肉还挺厚实,比咱们家养的这两个老母鸡身上肉多不少呢,能炖一锅好菜了,可惜了。”

李清水看着他奶:“奶,可惜啥啊?”

“你真笨,可惜了这种好菜不能留着别人来咱家的时候拿出来吃啊!”

李清水不理解:“奶,咱有好东西咋不留着自己吃,给别人干啥啊?这自家人都没吃饱,人家来咱家吃,还得说一句咱家日子过得好,可是咱家日子过得也不好,干啥要面子,回头再有人来咱家借粮食,咋整?”

李清水这一段话给李老太整得一愣一愣的,别说,这小子说的还挺有道理,以后要是有人来,凑合凑合吃得了,还能得个好名声。

李清水可不知道他奶因为他的话想了些啥,他这会儿正开心着一会儿能有肉吃。

夏天炖肉,这肉味儿能飘香二里地,李老太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就大大方方的炖了,反正老三老四这前脚刚走,就说他们带回来的就行。

成桃和陈娟都不在家,都在外头闲聊,聊着聊着,就有人凑了过来。

“你俩还在这儿唠呢,你婆都在家炖鸡了,你们不知道?”

这人一说老李家炖鸡,都精神了起来。

顾家大儿媳看着陈娟,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们家日子过得挺好啊,这从哪儿偷的鸡呢?”

陈娟和顾家大媳妇儿一直不对付,这会儿直接就怼了回去:“怎么,就你们家有个当兵的能干小叔子我们家就没有?前儿昨儿的,清水他三叔四叔都回来了,这回来能空着手不成?”

顾家大儿媳“哼”了一声,不爱搭理陈娟。

陈娟这会儿也没心思和她杠,她现在就想知道她婆从哪儿弄回来的鸡,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他们家这两个小叔子别说带东西回来了,这是从家里拿东西回去呢!

陈娟和成桃小跑回了老李家,一进门,就闻见一股子炖鸡的香味儿,成桃使劲儿的在空气中嗅了好几大口,这才停下来去厨房。

陈娟看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儿,都懒得说啥。

李老太看见这俩人进来,直接就赶出去了。

“行了,你俩不用进来,这鸡炖的差不多了,你们要是有那爱喝汤的,咱就多煨一会儿,汤也香的很。”

李老太这话就差没直接说明,他们俩没有那鸡肉,只有这肉汤了,不过就是肉汤呢,他们也愿意喝,这肚子里都多久没点油水了,成天吃的那些糠和野菜的,上个厕所都嫌喇腚。

只是这鸡从哪儿来的,陈娟还是疑惑,她趁着没人,把李清水拽过来问。

“你知道你奶的鸡从哪儿来的不?”

李清水一脸纠结:“奶不让我们告诉别人。”

这话一说出来,李清水看着他妈瞬间变色的脸,就忙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陈娟沉着脸听着,然后抓住了重点。

“你是说,是沅子先看见了,然后南强南方他们去拿的?”

李清水摇头:“不是,是沅子妹看见,我也看见,被南强抢先了,不过我们都没拿,后来奶领着我们区拿回来的。”

“嗯,以后你和沅子说,这种事儿不用和那么多人说,你看着吧,沅子今天中午碗里有一块儿肉都悬。”

李清水听着他妈这么说,心里也不得劲儿,明明是沅子先看见的,凭啥因为她是个丫头就不能吃了,要是大家不一块儿吃饭就好了,这样他们一家能吃的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