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柠从前觉得没有安全感的只会是她,如今看来,貌似是余弈更严重一些。
什么叫她根本不喜欢他。
这判断从何?而来呢?
从小到大,明明是她一直在仰望余弈,努力追赶他,生怕一不小心,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这些问题余弈已经没办法回答,他说了一大堆,终于失去意识。靠在赵星柠肩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余弈醒过来,客厅落地窗的窗帘没拉,大面积闯进室内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脑袋昏沉,昨晚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断断续续地在脑子里重现,不过记忆出现了?断层,他只记得自己坐在酒店,星柠出现,将他带回家,后来……
头一阵阵的疼。
从沙发上坐起,身上穿着浴袍,一边揉着额角缓解头痛一边去餐厅接水。
客房的门打开,赵星柠头发乱蓬蓬的,穿衣服睡了一晚,身上都是褶皱,打着哈欠跟站在餐厅的人说:“早。”
他下意识回:“早。”
赵星柠直直去往卫生间。
这是在做梦?
冷水壶嘴流出的水快速漫过杯沿,顺着手背流到桌面,皮肤表面凉凉的温度提醒他,是现实。
卫生间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绵软:“有多余的牙刷和牙杯吗?”
“应该在洗手台底下的柜子里。”
“噢”
赵星柠洗漱出来,面前竖着一个人,浴袍半敞,很容易就能窥到里面性感的锁骨和完美的肌肉线条。
大清早不适合欣赏这种诱人犯罪的画面。
她别过脸,拨弄着披在肩上的头发:“咳,该上班了吧,我先回家。”
余弈堵着她,说:“今天休假。”
她尴尬道:“对哦,今天是周末。”
他说:“昨晚,我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赵星柠沉默。
问话的人开始紧张。
须臾,她认真道:“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屋内安静了?。
余弈定?定?地望着她,嘴唇抿紧,委屈得像只马上要遭到遗弃的大狗。
经历过昨晚的酒后吐真言环节,赵星柠深刻了解了他的内心有多脆弱,赶紧顺毛安抚:“不是那个意思,你先洗漱,我订了早餐,吃完我们再聊。”
刷牙洗脸换衣服,总裁恢复了?往日的光鲜,然而表情依旧凝重,仿佛在等待一个事关生死的宣判。
赵星柠受不了?他,干脆拉着人坐到沙发上,面对面摊开来说。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你?”
余弈脸上露出茫然:“什么意思?”
赵星柠调整表情,模仿他的醉态,重现了一遍昨晚的场景。
“……”
无言半晌,余弈嚅动薄唇,张口道:“你对任棋——”
赵星柠打断他,举起一只手,对着天花板发誓:“真的只是哥哥,跟浩恺哥浩博哥一样,何?况任棋哥整整大我十一岁啊,你想什么呢。”
余弈寻出一些陈年旧事,低声说:“任棋搬家那会儿,你难过了?半个暑假。”
时间久远,赵星柠着实想了一会儿:“我把他当亲哥哥,他把我当亲妹妹,他出国我觉得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是很正常的难过,但是,哪有半个暑假那么长,我只哭了一天。”
说着说着,慢慢记起那段时间消沉的原因,思来想去,决定由自己开头,给?彼此一个坦白的机会。
“暑假心情不好是因为当时分班情况没出来,我担心不能和你一块进重点班。”
后半句因为害羞,说得极小声,但余弈听得专注,一个字都没错过。
他有些不敢相信:“我记得你喜欢任棋那种类型的人。”
赵星柠不解:“任棋哥算什么类型?温柔好脾气的邻家哥哥?”
余弈说:“喜欢运动,人缘又好。”
“你不也是吗,”赵星柠道,“初高中天天逼我看你打篮球。”
余弈脱口而出:“我以为你喜欢。”
她疑惑地歪了?下头:“谁说的?而且,比起吵闹的球场,我更愿意你陪我去图书馆。”
他欲言又止,年代久远,小学时期的童言童语再提只会惹人发笑。
“你在我和任棋之间永远都是选择任棋,放假只会找他玩。”
“任棋哥上高中后一个月我只能见他两回,他上大学后更是只有寒暑假能见面,没有经常找他吧。”
赵星柠轻叹一声,继续解释:“任棋哥有个亲妹妹,三岁时出了意外没抢救回来,他妈妈因为妹妹的离世精神出现问题,他们全家出国也是为了?治疗他妈妈的病。任棋哥说,他第一次见我,就想到了他的妹妹,小时候我又特别想要个哥哥,所以跟他走得近。”
误会解开,拨云见日。
余弈却有种庄生梦蝶的迷幻,神情恍惚,喃喃:“我不知道。”
回忆了?太多,赵星柠逐渐想起小时候的种种,白他一眼:“以前我一提任棋哥你就不理我,你当然不知道。”
“……”
冲击太大,余弈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所以,其实一开始,你喜欢的人就是我?”
他问得直白,赵星柠双颊染红,小声说:“算是吧。”
“为什么不说?”
“你当年又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
余弈咬牙道:“游乐园城堡顶端的名?字是高考之后我拜托工作人员留下的,那天的告白计划也是当时准备的。”
赵星柠死机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喊他:“余弈。”
他老实应声。
“你是白痴吗?”
无法反驳。
赵星柠抓起他的手指,看似用力实则收着劲儿咬下去,恨道:“我们本可以早恋的!”
“还可以上同一所大学!”
说到最后,他们同时变得气鼓鼓,恨不能回到过去,抽醒当时优柔寡断作茧自缚的两个傻子。
赵星柠发泄完,又问:“所以你最后为什么没跟我告白?”
余弈怔住,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尴尬地说出直到同学会才真相大白的误会。
赵星柠听完,表情有些古怪,腮帮子鼓了?又鼓,最后没忍住,狂笑出声。
放肆的笑声在偌大的房子里回荡,许久之后,她笑到嗓子疼,咳嗽了两声,余弈恼羞成怒,俯身堵住她的嘴。
一切挑明,他们之间再无隔阂,两片空虚单薄的灵魂终于找回遗失的另一半,紧密地贴在一起,不舍得再分开。
余弈没了顾虑,加上真相大白的激动,动作变得大胆而放肆,
赵星柠从指尖到手腕到肩膀,以及腰肢、后背、耳侧,全部是他留下的滚烫印记,招架不住汹涌而来的失控情动,她几乎软成了?一滩水,本能地打开双唇,放纵地迎合、沦陷。
秋风萧瑟的早上,两人衣着单薄,却都浑身灼热,情难自持,缓缓靠近最后的关卡。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早餐到了。
赵星柠从禁锢中伸出一条胳膊,拿到手机,按下接听键。
外卖小哥的声音传来:“赵女士,您的外卖到了,保安不让进楼怎么办。”
她正欲说话,嘴巴蓦地被捂住,泄不出一丝气息。
余弈哑道:“交给物业,让他们两小时后送上来。”
女士突然变成先生,外卖小哥呆了?一阵才说:“好的好的。”
赵星柠口不能言,努力用眼神传达她的饥肠辘辘。
余弈低头亲吻她的眼角:“算了?,现在送上来吧,谢谢。”
外卖来自当地一家老字号早餐店的食物,喷香的气味驱散了叫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氛围,周末时间还长,余弈暂且起身,让她填饱肚子。
赵星柠喝了?口粥,身边人吃东西不专心,一边优雅地咬着虾饺,一边意犹未尽地望过来,分不清他想吃的究竟是早餐还是她。
节制,节制。
赵星柠揪回即将离家出走的理智,大好的时光,怎么可以全浪费在情情爱爱的事情上!
于是身体力?行?地演示何为细嚼慢咽,慢到余弈都吃完了?,她还在磨蹭。
旁边目光灼灼的大灰狼显然没有吃饱,小兔子绞尽脑汁拖延时间,想出一个遗漏的问题。
“话说,以前你好像从没表现出喜欢我的意思,堂哥打趣我们俩的关系,你都是第一时间跳出来反驳。”
少?年时的幼稚想法不提也罢,余弈单手托着下巴,幽幽道:“在这一点上,我们好像彼此彼此。”
赵星柠噎住。
眼睛直瞟他,是错觉吗,坦白之后的余弈越来越有小少爷的影子了?。
余弈见她看过来,挑眉道:“吃饱了?”
赵星柠迅速低头:“还没。”
“正好我也没‘饱’,继续。”
“我觉得……”
“不听。”
果然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