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公司年会?这天,总经理让财务划出一笔钱置办礼物,送给客户,管理层负责大客户,其他小客户就由对应的职员登门拜访或者以邮寄的方式送礼。
照理说,峥域那边至少得总经理亲自上门,但?老头在分公司高高在上惯了,每次去峥域跟小辈点头哈腰都让他心里不?适,年纪大了受不?得这委屈,加上一个大项目落实,明年他就要?调到南方城市,不?用再?跟余弈打交道,送礼的任务就派给了跟峥域来往密切的赵星柠。
峥域前台见到来人,问?都不?问?,直接将电话拨给总裁办——这是公司默认的规矩,之前赵星柠来开讨论会?,余弈另有会?议,错过两人难得的见面,脸臭了一个星期。
总裁办那段时间过得如履薄冰,之后他们对前台千叮咛万嘱咐,龙A的赵经理一来,务必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好在这回赵星柠要?直接找余总,不?需要?她们费心周旋。
进到顶楼办公室,孙秘书在门口等着她。
“赵经理先坐,您需要?咖啡还是茶?”
赵星柠扫了眼玻璃墙,余弈在跟一个男经理谈话,她将手中的礼品盒交出去:“公司那边还有事,总经理托我带份礼物过来,麻烦你替我交给余总。”
孙秘书好似没听到,笑?眯眯地说:“我记得你喜欢喝茶,正好昨天有客户送了普洱,给。”
茶都上了,赵星柠只?得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无所事事地打量里面的情况。
那位男经理不?知道出了什么错,余弈脸色冷得吓人,手指一下一下在桌面的文件上点着,那经理大气不?敢出,一个劲儿低头认错。
赵星柠很?少见到这样的余弈,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孙秘书见她一直盯着,贴心解惑道:“总裁这两天心情不?好,刘经理递交的方案出现?了低级错误,正中枪口。”
余弈没骂人,也没刻意提高音量,单看气场,却比他们老总发火还恐怖。
赵星柠茶慢悠悠喝了半杯,男经理拿着废掉的方案纸灰头土脸地出来。
里面余弈神色还冷着,赵星柠竟有点发怵,求助地看了眼秘书。
孙秘书微笑?,伸出胳膊做出请进的手势。
这时候换人确实不?厚道,赵星柠放下茶杯,过去轻轻敲响门框。
余弈低头看文件,冷冽地吐出一个字:“进。”
赵星柠想?喊他的名字,犹豫一瞬,用了敬称:“余总。”
余弈听到声?音立刻抬头,从天寒地冻到春暖花开只?用了一秒,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欢喜:“你怎么来了?”
赵星柠莫名有些局促,举起手里的礼品盒,解释道:“总经理让我来送份礼物。”
余弈随手接过,将东西放到办公桌角,兴冲冲道:“晚上一起吃饭吗?”
她摇摇头:“我们晚上有年会?。”
余弈偏头,睨了一眼桌上的礼物,又问?:“客户不?能参加吗?”
赵星柠无情道:“内部年会?,禁止外人入内。”
余弈眼神已经带了不?满,她泰然无视,见他可怜兮兮的,又心软说:“年会?结束可以。”
从峥域出来,一阵寒风迫不?及待撞上她的脸,赵星柠打了个哆嗦,脑子清醒不?少。
他们这样,算怎么回事呢?
半年来,尽管见面次数有限,但?微信消息几乎每天不?断,余弈哪怕出国都会?按国内的时间跟她聊上一会?儿。
赵星柠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感觉到余弈的示好,但?,她又有几分不?确定,少年时的余弈也很?黏她,或者说,他们彼此黏着对方,那时两人形影不?离,不?分彼此。
或许他只?是找回了从前的感觉,把她当妹妹?毕竟余弈虽然对她亲密,却从没做过逾越友情的言谈举动?。
她还在纠结,回公司后总经理再?次召她去办公室。
“小赵啊,这一年我对你的栽培你也看到了,公司那么多经理,我最器重的就是你了,只?是工作重要?,这人生大事也不?能错过,我听说你至今单身??”
“……是。”
总经理满意地笑?笑?:“我这边有个侄子,不?到三十岁,事业有成?,长?得也很?精神,你们要?不?见一面?”
赵星柠头疼不?已,委婉推拒道:“不?好意思经理,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暂时没有,将来总会?有的,你们先见一面,谈得来就相处看看,谈不?来就当交个朋友,他们公司一些业务跟我们这儿也能合作上,以后或许还能当你的客户。”
她不?缺这样的客户。
平时应付那些对她有想?法的客户已经够头疼了,没成?想?老总还要?上赶着给她送一个。
赵星柠心里觉得麻烦,又不?好直接拂他面子,勉强记下那位青年才俊的联系方式,打算等总经理调走?后再?删掉。
跟余弈约的晚饭最终没能实现?,峥域中意多时的一个海外企业突然有意向?与?他们合作,余弈忙得吃饭都在飞机上了。
赵星柠一放假就坐上了回家的班车,在车上跟他聊天。
余弈:我下个星期就忙完回国了。
赵星柠:噢,我快到家了。
那边沉默一会?儿,发来一张落寞的小狗背影。
赵星柠联想?他的样子,扑哧笑?了,手指顺势打出几个字:你可以来找我。
回复完,她又觉得太亲密,正想?撤回,下一秒就见余弈回复:说话算话!
赵星柠关掉手机,欣赏起外面快速闪过的风景,试图无视那颗躁动?异常的心。
下午到家,楼下花店贴着暂停营业的通告,赵星柠疑惑地爬上楼,发现?有人在敲她们家的大门,两男一女,样子很?凶,敲门的架势像是上门讨债。
赵星柠面不?改色地路过他们,提着行李又往上走?了两层,在楼上给她妈妈发微信。
冯初萍很?快回道:柠柠你别跟他们交涉,过段时间再?来。
赵星柠不?解:门外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妈你报警了吗?
冯初萍:报了几次,没用,你大伯结交了些有组织的小混混,每次都找不?同的人来,守在店门口啥也不?干,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
赵星柠:他们究竟是谁啊?
冯初萍:你别管,专心工作,啊,过年就别回来了,我在朋友那儿住几天,他们找不?见人,过段时间就放弃了。
后面无论赵星柠怎么追问?,冯初萍只?说不?用担心,她能解决。
等敲门的人离开,赵星柠方才下楼,在附近找了家民宿放行李,马不?停蹄给她妈打电话,冯初萍接了,赵星柠强硬道:“妈,你要?是不?说我肯定不?能安心工作,我不?放心你,事情不?解决我不?会?走?的。”
“真没多大事,他们闹够了就不?来了。”
“你跟人家借钱了?”
“没有,唉,”冯初萍叹口气,见瞒不?住她,就直说了,“是你爸那边的人,早前我们攒了点钱,在厂子附近买了房子,当时没花多少钱,你爸走?之后,我就没带你回去了,今年那块地方拆迁盖楼盘,能补贴咱一套房。”
后面的发展不?难猜,赵星柠道:“他们想?要?钱?”
冯初萍愤愤地说:“你奶奶开口要?四十万,我呸,当初你爸刚走?,他们不?仅一分钱不?帮,没几天就跟我清算遗产,伸手讨要?赡养费,现?在想?从我这儿拿钱,没门。”
赵星柠迟疑道:“但?是妈,房产证上如果写得是我爸名字,打官司可能真的要?给他们一部分补偿。”
奶奶那边做得再?过分,父母也算是第一顺序的遗产继承者。
这些冯初萍早就跟人打听过了:“不?用给,这房子是婚前买的,你爸就怕有这一天,当时写的我名字。”
可不?给钱,这种无赖只?会?一直上门骚扰,赵星柠担心妈妈的安全,道:“要?不?你跟我回去住几天吧。”
“我在你张姨这儿,每天看看花草啥的,正好提前准备来年的货,你放心,他们就是惹人膈应,不?敢做什么。”
张姨在郊区做花卉养殖,离他们家有段距离,赵星柠勉强接受,不?停强调有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冯初萍连声?应好,催她赶紧回去。
然而?赵星柠并没有听妈妈的话,她根本没法放心,干脆在花店对面的旅馆住下。
透过旅馆的窗户,她能看到楼下的情景。
店门口每天都会?出现?几个人,他们会?先扒着拉门的缝往店里看,见不?到人再?转上楼,第二天又来。
赵星柠光看着就觉得窒息,整整五天,他们雷打不?动?,变换时间点出现?,有时是早上,有时是晚上,而?且常常一天来好几趟,照她妈说的,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她试过报警,确实没什么用,因为赶走?一波人,第二天又会?有新的无赖来。
赵星柠联系了两个朋友,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对付这种人除了拿钱消灾,只?能以恶止恶,找些相同路子的人震慑,他们就不?敢再?来了。
可她熟识的都是些正经客户,且人不?在本市,去哪里找这种关系……
今天余弈终于回国,得闲给她打电话。
赵星柠回话没精打采的。
手机那边传来关切的声?音:“你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半天,她哽咽着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