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以后,赵星柠和余弈坐车上学,单程至少要二十分钟,中午回家不方便,秦桦又不愿让孩子们住校,想让他们中午也能吃顿好的,况且家离得近,回来午睡更舒服些,于是拍板决定,搬家。
学区房如今价位水涨船高,不过这些钱对财大气粗的秦桦来说不算什么,她直接买下学校附近的一套精装房,三?室一厅,平时两个孩子和冯初萍住在这里,周末大家集体回蔚水。
秦桦忙事?业,平时不太着家,一周一次的母子相聚刚刚好,而且她跟余贤近来感情?升温,闲着没事就去他那儿住几天。
反正合法夫妻,应该的。
开学第一周是军训时间,各方面出挑的余弈理?所当然地被挑去当升旗手,高中没有统一的军训服,学生一律穿校服训练,上身夏季短袖,下身秋季长裤。
余弈是天生的衣架子,宽肩窄腰,身高腿长,毫无特色的运动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异常好看。
阅兵式上,新生们整班列队,踢着正步经过主席台,然而观众席高二高三?的注意力全在领队的旗手身上。
是故开学没多?久,有关那个帅得惨绝人寰的升旗手的讨论弥漫整个学校。
许多女生课间特意绕路,跑到重点班附近寻找余弈的身影,但很快她们发现,小帅哥身边貌似有人了,是与他同班的一个清秀漂亮的女生,两人时常走在一起。
邻座的夏瑜跟赵星柠熟悉后,大咧咧地问出他们的关系。
“星柠你跟余弈真是一对儿吗?”
旁边几双耳朵顿时竖了起来,虽然他们是学霸班,但人类常备的八卦之心他们还是有的。
赵星柠正在写数学课后作业,闻言轻轻摇头:“不是。”
夏瑜更好奇了,伏在她桌子上,刨根问底道:“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那种关系吗,余弈每天跟你走一起诶,别人找他,他都不理?人,哦不对,他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跟我们相处时,没那么,呃,热情。”
例如学习委员找余弈请教物理题,他直接甩人家一个答案,再多?问一句他就用“你脑壳是不是有问题,这么简单都不会”的眼神看着人家,他们班学委长发飘飘,长相温婉可人,多?少?男生的女神啊,就那么红着眼圈走了。
昨天夏瑜无意中看到赵星柠拿着试卷去找余弈,好家伙他直接从课本现有的公式推导开始讲,足足推了五分钟,完事?还要再划几道大题让她回去练习。
夏瑜听了两耳朵,忍不住往学委那看了一眼,果然,眼圈又红了。
啧啧啧,这才是青春啊。
眼见夏瑜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赵星柠不自在地转了下笔,模模糊糊地回答她:“你别瞎想,我们关系很单纯,就是从小一块长大,比较熟罢了。”
她不太想让同学知道,他们从小住一起。
夏瑜眼里的八卦之火烧得更浓烈了:“青梅竹马吗?”
赵星柠无奈地点头。
夏瑜摸了摸下巴:“确实,关系太熟也不好下手。”
“……”
满足了八卦欲,夏瑜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没多久,余弈推门走进?教室,他刚从超市跑回来,气息尚不均匀,进?门直奔赵星柠,将手里的切块蛋糕和早餐奶放到她桌面。
早上她不小心睡过头,没吃饱就出门了,路上嗷嗷喊饿,余弈下了第一节课就往超市跑。
“草莓味的卖光了,凑合吃吧。”
赵星柠撕开蛋糕的包装,露出甜甜的笑容:“奶油的我也喜欢。”
余弈斜她一眼:“以后起不来就饿着,我才懒得管你。”
五脏庙空空荡荡,赵星柠难受了一节课,大口往嘴里塞早餐,脸颊鼓鼓的,像只努力囤食的小仓鼠:“唔,开学考试成绩后退了一名?,我要努努力嘛,一不留神就睡晚了。”
她说话时脸腮滚圆,咕噜咕噜扭动。
余弈忍不住动手戳了下她的腮帮子,得到“小仓鼠”不满地瞪视,少?年扑哧笑了,提醒道:“下节课老师开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慢点吃。”
赵星柠费力咽掉最后一口蛋糕,怨念地看着他:“你不早说。”
“是你吃太快了。”
“我以为要上课啊。”
夏瑜貌似专心看书,实则在专心致志地偷听二人的互动,心中暗暗咋舌,这关系,真的单纯?
时间一眨眼晃到了学期末,今年寒假时间晚,期末考试结束学校还没放假,学生提前?上第二学期的课程,于此同时,往年春天才举办的校园艺术节将提前?到这学期举行。
艺术节说白了就是学校办的小型表演会,身怀才艺的同学自愿报名,以往艺术节在春天举办,天气比较暖和,穿演出服不觉得冷,今年在冬天办,受气温影响,报名人数大大缩水。
于是学校给每个班级安排了指标,每班至少推一个节目,可以是集体表演,也可以是个人展示,高三?学生不算在内。
这个任务最后落实到了各班文艺委员身上,很不幸的,赵星柠就是重点班的文艺委员。
当初选班委,班上没人接任这个职位,老师看赵星柠长得漂亮,人也乖巧,随手指定了她。
本以为文艺委员的职务和初中一样,就是挂了名?,没成想还有这样的差事。
重点班一共三十人,其他班最少?四十人,尽管人少,大家的关系却很生疏,通常是各学各的,生怕下次考试被别人超过,集体意识相当薄弱。
赵星柠没办法,首先找到和她关系最好的夏瑜,她人长得白白净净,性格活泼,想必能有一技之长。
然而夏瑜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自爆琴棋书画里,唯独能上台演出的琴她没学过。
最容易说动的人不能上台,赵星柠在班上来回转了一圈,碰了一鼻子灰,犹豫半天,她抱着一线生机,找到看起来有大学问的班长。
班长就是当初全市第一的男生,他戴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坐在位子上仰头看着赵星柠,面无表情地说:“我会讲笑话,行吗?”
生机没了。
赵星柠:“冒昧地问一句,是冷笑话吗?”
班长:“可能吧,因为我讲完大家都不笑,呵呵。”
“……”
赵星柠越发?觉得班长是个不简单的人。
最后的希望就是余弈了,自小唱歌好听的少?年连话都没听完,直接拒绝:“你休想。”
赵星柠哭丧着脸:“明天报名截止,拿不出节目我就得自己上了,你知道我唱歌跑调。”
余弈故意压低嗓音说:“我变声期,也跑调。”
“求你了,小的给你当牛做马行不行。”
“我不去你也得给我当牛做马。”
小少爷铁石心肠,赵星柠无可奈何,怀着侥幸的心思去往主任室,询问老师他们班是否可以不参加。
毕竟是重点班,重在学习,没准老师能放过他们呢。
负责主持艺术节的老师为难道:“学校特别通知,重点班的同学要一视同仁,不能脱离集体活动。”
老师提议:“实在没有才艺,你们可以诗朗诵呀,好多班都报了这个。”
“……”
她怕是要得罪全班同学。
赵星柠垂头丧气的回到教室,正好是大课间,班上人很齐,大家奋笔疾书,在草稿纸上挥毫泼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课外题。
赵星柠看了眼唯一向她抛出橄榄枝的班长,深深吸了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算了。
她站到讲台前,清清嗓子,用不高不低的音量道:“大家知道艺术节快到了,学校要求我们班必须出一个节目,诗朗诵也行。”
话说一半,同学们警惕地抬头,眼神逐渐不友好。
赵星柠继续道:“当然,我知道大家肯定不乐意,所以我提议,将这个宝贵的表演机会交给班长。”
众人的眼神由敌视变成了怀疑,班长?他会表演啥?
赵星柠粲然一笑:“他将为大家表演,讲笑话。”
班长闻声抬头,厚重的镜片反了下光,常年抿平的嘴巴诡异地带了一点弧度。
他好像很开心。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平日里,普通班的人没少?叫他们书呆子,本来只是背后说说,他们听不见也懒得理?会,只当那些人是心里不平衡,嫉妒。但如果班长在艺术节代表他们班上台,顶着那张面瘫脸讲他所谓的笑话……他们就真成笑话了!
这一刻,大家心中的集体荣誉感突然前所未有的爆发?。
夏瑜颤颤巍巍地举手:“要不,我上去给大家写幅字吧,到时候动作夸张点,也能算个表演。”
其他人纷纷响应。
学习委员弱弱地说:“我练过三?年舞蹈,虽然很久不跳了,但是排个简单的舞应该没问题。”
“我唱歌还行。”
“其实诗朗诵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班长勾起的嘴角渐渐沉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试卷边角,看上去有点委屈又有些可怜。
赵星柠于心不忍,试探着说:“如果太勉强的话,不如让班长试试?别的班好像没有这个节目。”
绝对不行!
备受白眼的诗朗诵一时间竟人气高涨。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我可太喜欢诗朗诵了,小时候还拿过演讲比赛二等?奖呢。”
“我也投诗朗诵一票。”
大势所趋,赵星柠刚要定下,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改口道:“我们把节目结合一下怎么样?”
最后重点班上报的节目名为《春》,表演形式是歌舞诗朗诵书法脱口秀综合汇演。
负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