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还睡得着简直是上帝赋予的好意?,精神实在是紧绷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然后是食物,人与吸血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我在卡伦家就?很能体会?到那种气氛。对于吸血鬼而言,人类的食品属于不可消化的物品,就?像是我们自己面对一些?塑料金属的感受一模一样。差别?是我们一般不会?强迫自己去啃塑料桶金属盒,而吸血鬼例如?非人类卡伦一家,偶尔总要取信他人而在人前表演张口吞大?石的绝技,事后才找个?地方吐出来?。
这些?是我多?多?少少跟爱德华他们相处时不小心知道的,甚至还了解到,吸血鬼对于人类的态度。
鲜血是他们理所当然的必需品,而人类的鲜血更是最正确的食谱。卡莱尔似乎曾经?说过,他们的素食主?义在吸血鬼里面是不正常的。
这让我一直怀疑吸血鬼是群什?么玩意?,好吧,他们不是玩意?,我在他们眼里才是那群“什?么玩意?”。
在我醒过来?后回想自己跟凯厄斯相处的细节,才慢慢注意?到我已经?离开人类的世?界,打开了另一扇潘多?拉之门。
首先他们不是人,所以完全不能用人类的标准来?要求,其次他们会?杀人,而且毫无愧疚没有怜悯,我几乎昏了头想跟这群家伙谈条件是行不通的。
最后,我有利用价值。
那是一种能让凯厄斯回信,放过我,将我带离美国,命令我留在沃尔泰拉的东西。
而我拥有的这个?东西很可能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但连卡莱尔都不清楚我有什?么价值,我自己根本就?踩不住那个?点。
我到底有什?么价值?
也许……在想明白前,我不是变成怀疑自我的神经?病,就?是直接抑郁自杀。
“亲爱的克莱尔,这里的菜肴是否不合你口味,也许你更喜欢美式菜肴。”阿罗的声音轻飘得像是天鹅绒,每个?声调的转角都在撩拨你的听觉极限。
我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终于想起自己还在吃饭。
能将说话方式练习成艺术品鉴赏的高度,我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得是有多?无聊才如?此注重?细节精雕细琢。
“感谢你的招待,这是我吃过最好的食物。”我不得不干巴巴回应他的好意?,他那张亲切到甜腻的笑脸,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好相处的。
你们没有在沙拉鹰嘴豆的迷迭香里面加人类的手指甲,将浓肉汁菜汤里面的四季豆换成眼珠子,把佛罗伦萨牛排的原材料变成人肉大?腿,上来?的几杯鲜红色的基安帝地区葡萄酒竟然没有铁锈味,太不可思议了,我真是感动于这种良好的伙食待遇。
“托斯卡纳风味的食物在你们看来?,应该是很美好的享受。”阿罗静静地坐在长凳子上,黑色的长袍从石头砌成的座位上流畅滑落而下,他给人一种压抑的华丽感。就?如?他的笑容,甜美到接近谄媚,浓腻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也坐在一张石凳上,长桌子摆在矩形油灯的天花板下面,这里更像是一个?阴暗的洞穴,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到处都摆放着一些?看起来?很有年代的装饰品。
说真的,虽然饿了一整天,醒过来?后渴求饮水食物,但是看着着满桌子的特色食品,加上阿罗的那张脸,我吃得特别?没有胃口。
这让我想起了卡伦家第一次的做客,那种压力可以让你的味蕾直接罢工,你根本就?不清楚塞到嘴里的玩意?是什?么味道。
最让我不适应的是,永远是你一个?人在吃,他们在看。
阿罗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虽然他或者她很快就?隐入墙壁角落那边去,不去注意?完全找不到。
“恩,很美好的享受。”我继续干巴巴地说,食不知味地将一块面包塞入嘴里,我该蘸点浓汤会?好受点。“要不,您也来?点。”
我是真心实意?地如?此建议,让我将这么多?东西塞进肚子里,简直是酷刑。我不清楚他们要我吃多?少,如?果没有硬性?指标,那我很想放下餐具不折磨胃。
“不用,你应该不会?愿意?我在你面前进食。”阿罗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松开笑着说。
我看着自己面前这碗浓汤,还有手旁的羊奶酪,觉得在阿罗的注视下很胃疼。比起凯厄斯,可能眼前这个?家伙才是最可怕的。
“是的,您说得对。”我抓紧汤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他说,原谅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家伙是吸血鬼……非人类,能听到你的想法?,读心术是非人类的大?众能力吗?哪都有。我努力催眠自己要镇定,非人类大?本营实在不是一个?旅游观光胜地。
“不要紧张,克莱尔,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阿罗很认真地说,他看我的眼神温柔而平和。“你可以把当成卡莱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很喜欢他,不是吗?”
他疑问句怎么听都是肯定句,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实话。阿罗跟卡莱尔,不管我怎么看都直觉地认为,不一样。
而且我不喜欢将沃尔图里跟卡伦家扯上关系。
“看来?你不怎么认同?,卡莱尔能得到你的友谊真是美好。”阿罗很可惜地叹息,“我本来?还想跟你谈谈福克斯,那个?阴雨连绵,充满苔藓,拥有你永远爱意?的美丽小镇。”
这是个?很好的话题,我嘴里含着一口汤,几秒后才有些?迟钝地咽下去。苦涩一下子就?从舌根处冒出来?,我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地发白,我不得不承认阿罗踩中了我的弱点。
他会?跟我谈,凯厄斯不准我谈的东西。
“你能回去的,克莱尔,回去看看你心爱的舅舅,看看你窗台那株小观赏植物死了没有,或者你房间里面放了很久开始积灰尘的CD。”阿罗字字句句从声带里面渗透而出的是一种清冷的柔软,像是他身上黑色的袍子,不露声色的厚重?舒适。
他在引导你跟着话题时,像是在念诗一样。
能回去吗?
我连为什?么到了这里都糊里糊涂的,孤立地看着我面前的食物,漫长的沉默让我的缺氧状态更严重?。
最后我缓缓地深呼吸,极度消极地轻声说:“这是个?好问题,恩,好问题。”就?算要谈,也不该跟眼前这个?家伙谈,我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不跟着他的说话节奏走。
“看来?你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我们可以谈谈下一个?话题。”阿罗满脸真诚的可惜,他笑起来?真像是你隔壁家的阴险小哥,亲切而假惺惺。“对于我们你是怎么看的?”
神经?病。
我对于控制自己大?脑里面的想法?已经?绝望了,虽然模糊知道阿罗可能无法?像是爱德华那样直接听到我的想法?,但是我这样几乎无法?控制脑部活动也像是在作死。
“你们是另外一种高智能生物,不同?于人类。”你们都不是人。我很想含蓄点,告诉眼前的非人类你们很厉害很天才各种完美无人能敌……这种话要说出口也是一种强人所难。
“我们不同?于人类,但是我们某种方面来?说,也像是人。”阿罗摇摇头,似乎对我的态度有些?不赞同?,他轻轻地磨蹭着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细腻精致的手掌。
他缓慢而冷静地十指交缠,按压,又脱离而出,他的手指像是在说话。而他嘴里的话却像是谎言。
“我们拥有与你一样的感情,你热爱着你的家人,我也是如?此爱着我的兄弟。克莱尔,我们其实没有任何不同?。”阿罗都快把自己感动了地说,“在感情上,我们一样热情,忠贞。”
他的声音高调热情,像个?女高音歌唱家。
我傻愣愣地点头,“哦,真好。”接着再塞一口面包,有点干,该泡汤吃,我突然有点想念白米饭与我的工艺筷子。
还想念艾思梅特意?为我做的中国菜。
其实我完全不懂阿罗坐在餐桌前跟我聊这些?有什?么意?义,至少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醒过来?没看到凯厄斯总算是松一口气,可是接着就?被人拎到这里来?吃东西,而且轮到阿罗笑容可掬地跑来?跟我讨论,人与非人类的种族类似问题,我表示压力有点大?。
“我的弟弟,凯厄斯。”他停顿了两次,不知道是在强调那句弟弟,还是在强调凯厄斯这个?名字,接着阿罗声含笑意?地说,“他将你看做自己人,我感到由衷的高兴。我已经?太多?年没有见到他因为愤怒与仇恨外的感情,而燃起自己关于爱方面的火焰。”
我对于他口中的太多?年实在是没有好奇心,至于爱的火焰什?么的,我当做口误。
“他不让我吓到你,甚至害怕任何人来?伤害你。因为你看起来?,也许你不懂,在我们这种人看来?,几乎所有人类都是脆弱的。你们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些?不可思议的小事故而逝去,像是晨雾里的花瓣,连阳光的重?量都可以压垮。”阿罗的表情很神奇地沉默下来?,像是大?理石雕塑纹丝不动。黑色的头发衬托出他美丽的五官,在这种场景下像是一幅严肃的油画肖像。
我总觉得气氛哪里都不对劲,但是这种不对劲就?是说不出来?。
“甚至他看到你,都开始畏手畏脚,这种转变简直是不可思议。”阿罗的手指又开始沉默地动起来?,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没有表情地自言自语起来?。“虽然这么做有风险,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怎么知道结果是什?么呢?平庸与懦弱的想法?,可从不该属于野心勃勃的凯厄斯的,他心底关于感情的烈焰是如?此旺盛。”
我彻头彻尾变成了主?角旁边一张石桌,头上平顶式的天花板与古老的石块组成的墙壁,在摇摇欲坠的油灯下面,形成了无边无际的宽阔空间,让我产生了这个?世?界就?剩下我,跟眼前这个?家伙的存在的错觉。
阿罗的表情又变了,真不知道他的表演老师是谁,脸部动作那么丰富。他捂手灿烂地笑起来?,眼神清澈无比,他跟我谈话的语气就?如?你是他的生死之交。
“克莱尔,这些?东西合你胃口吗?”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因为他不仅问过一遍了,但是我不太了解他们非人类的大?脑构造。
只能语气平平地回答,“很合胃口,谢谢招待。”这反应比起阿罗的从容华丽来?,就?是被曝晒过后的干萝卜,干瘪得很。
天知道我嘴里啃的是什?么玩意?,我完全吃不出味道。
“那就?好,你以后偶尔会?怀念这种味道,克莱尔。”阿罗欣慰地微笑,他看着我的表情慈祥到可怕。
真的……很可怕。我手指一颤抖,却不知道在颤抖什?么,很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在灯光下苍白得刺目。
“也许我心爱的弟弟会?很感谢我,因为我让他的小天使摆脱了随时夭折的命运。”阿罗慢慢站起身,他黑色的法?袍从褶皱重?回光滑,恬淡的清辉倾斜在他黑色的衣袖上。他的眼睛有些?朦胧,似乎与灯火融合成一体,变成一种浓郁的红色。
我手指的颤抖还没停止,额头上已经?自己微微泛着冷汗,我还觉得奇怪,这种剧烈的反应到底怎么了。
“凯厄斯在哪里?”我莫名其妙地问起他来?,可能是来?到沃尔泰拉那一秒开始,这家伙就?一直在我旁边,所以他突然消失了让我觉得有违和感。我心底很清楚地明白,他不在我会?轻松很多?,但是此时却突然就?觉得这种违和感更严重?。
就?好像凯厄斯不该消失,而阿罗也不该单独请我吃饭。
“你真敏感。”阿罗赞叹地笑着,“他实在是太正义了,一点处决犯人的小事情就?能让他离开,也许这次事情能让他清楚地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掌握在他手里。例如?他不该离开你身边,就?算他让卫士保护你也是不可靠的。”
卫士保护?
我睁开眼就?是一个?人,嘛卫士都没看到。
“你的能力让我很期待,在我弟弟的心灵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阿罗离开椅子边,动作流缓地走过来?,他的笑容灿烂到可以看到雪白的牙齿,明明没有獠牙平整一片,却给人锋利的致命感。“而且你的血液,也是他不可抗拒的牢笼。”
如?果我还想不明白这只神经?病非人类想干嘛,那我的大?脑应该是被他们的地区风味食品堵塞了脑神经?。
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是在我警惕线上的刀尖舞蹈,刺激得我立刻跳起来?,转身就?往唯一的出口那里狂跑。
但是如?同?爱德华好心的告诫,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跑得赢非人类,所以还是省省力气,可以死得好看点。我从起跑到浑身僵硬地停下,不过四五秒的时间。
而这四五秒,漫长到我以为过了一个?世?纪。
肩膀被重?重?压制住,扛着一座五指山的重?量。是阿罗的手,洁白,指甲修剪整齐,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很温柔地放在我肩膀上。
咏叹调的美好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冰凉的气息夹杂着非人类特有的那种清新的味道,围绕着我。“克莱尔,不用害怕,一开始会?有点难熬。但你是一个?坚强的好孩子,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你的色彩,将永远地留下来?,没有人能剥夺它。”
冷汗从额头滑落到下颌,我试着笑笑,有些?困难地说:“请问,我有选择吗?”
阿罗很无辜地用一种柔软如?絮的语气说:“不,克莱尔,你别?无选择。如?果有神,神也会?这样回答你。”
如?果有神,神会?灭了你的,死妖怪。
“虽然对凯厄斯有点抱歉,不是谁都能遇到他生命里的歌者,但是你的死亡却会?带走他的色彩。而他已经?选择了忍耐,那么你的血液只能变成对他日夜的折磨。”
阿罗站在我身后,他贴着我的后背,近在咫尺。
我低着头,紧握着拳头,浑身开始颤抖。这是我无法?控制的,那种可怕的警惕预感如?同?海浪,逼迫着我快点跑。
但是我能跑到哪里去,谁来?救救我。查理……卡莱尔,爱德华,爱丽丝……
“很快就?会?过去,你的美丽将无人能及。”
阿罗的手指轻轻地撩起我乱七八糟的长发,他的指尖带来?一整个?冬季的寒冷,从我脆弱的脖颈上滑过。
我能想象,他露出满口牙齿的恐怖画面。
吸血鬼没有獠牙,爱丽丝曾经?用手指扣扣自己整齐得像是做过手术的牙齿说。但却能咬碎几乎一切东西,人类的骨肉在他们的牙齿下不堪一击。
我的大?脑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疯狂地转动起来?,怎么办?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我脱困。
如?果有谁能救我脱离困境,那么那个?人会?是谁。不,没有,都来?不及。唯一能让我觉得有点希望的是卡伦一家,但是他们不在这里。美国跟意?大?利再快也要几个?钟头的时间。
阿罗的动作像是在开饭前的某些?洗手仪式,不着急咬下去。
他说得对,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吃饭是什?么样。特别?是,你还是食物。
吸血鬼对于人类有可怕的压制作用,我现在在他的气势笼罩下,想跑腿都是软的。
要做什?么才能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阿罗的手温柔地穿过我的头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声音总带着笑意?,在冷冰冰的呼吸里。“别?怕,我的孩子。”
我的心跳剧烈地跳动起来?,终于害怕得受不了,“救……”以为是尖叫,但出口才发现连声音都微弱到快要接近死亡。
阿罗的牙齿已经?贴到我皮肤上,差一点点。亲密的绝境。
救……救命!
——一切都发生在千钧一发,风驰电掣间。
“阿罗。”一个?男人的声音愤怒到狂暴地响起,几乎要震碎所有古老灰暗的石头。
我身后的吸血鬼停顿了一下,在我反应回来?前,一阵狂风狠狠地击中了我们。我还站着,就?是长发被撩得像鬼乱飘。
阿罗已经?离开我身后,他被风刮走了。
我抓着满手的头发,慌忙往后看,接着又是巨响雷鸣。天花板上的油灯剧烈地摇晃起来?,灯光濒临毁灭。石头从墙壁里面崩裂开来?,好几块碎石都滚到我脚下,我快速跳开,一块石头又飙过来?。
在昏暗的空间里,墙壁已经?碎裂了大?半,一个?尖利的男声凶狠地咆哮:“你想要强行转变她,你竟然敢背着我转变她。”
那质问的可怕情绪像是阿罗杀了他爸妈,仇恨到让人恐惧的疯狂昭然若揭。
我终于看清楚是凯厄斯,他背对着我,用一种无可抵挡的力道将阿罗死死钉在碎石上,他们撞坏了墙壁。阿罗被他用单手卡住了脖子,清脆的碎裂声从指缝里面传来?。
墙角那个?黑影快速飘出来?,但是他(她?)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勒娜特,滚出去。”凯厄斯冷冷地说,一声大?吼被他压抑进喉咙里,差点溢出来?。
“当然,这里是不需要她。”阿罗竟然还说得出话,看来?脖子被掐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让那个?叫勒娜特的卫士重?新去贴壁花。然后冷酷地看着凯厄斯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弟弟。”
弟弟这个?词说得都要咬碎牙龈,阿罗的笑容阴森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答应过我的话都是你的谎言,阿罗。”凯厄斯没有放开压制他的姿势,他半跪在地上,与阿罗同?款色的长袍披在石头上。手还恶狠狠掐着他的脖子,嘴唇往后咧开,狠得像是一匹狼。“克莱尔的一切都由我负责,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被他这种狠劲吓到往后退一步,有些?惊慌地看向?墙角那个?黑影,不知道现在拔腿就?跑他们追不追。
“当然,当然。”阿罗伸出手,很亲密地摸摸凯厄斯的脸,亲切地笑着说,“我已经?说过了,克莱尔是你带回来?的,那么她就?属于你。不过弟弟啊,你真打算由自己来?转换她?别?忘了,她可是你的歌唱家,就?算是跟她共处一室什?么都不做,她的血液对你而言也是种无法?抵挡,让你痛苦不堪的引诱。那么你要怎么来?转换她?你有自信碰到她的血后,你还停得住?”
“所以你就?打算代劳?”凯厄斯怒气冲冲地低吼,“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将她带过来?,你想杀了她?”
“我不可能杀她,这不是死亡,而是永生。你难道想战战兢兢地守护着你的歌者,让她用人类的躯体活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那样的她才会?随时死去。”阿罗很有诱惑力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是那么真诚美好。
……你个?老不死的死变态,我忍下骂人的冲动。这货是在怂恿凯厄斯将我转变,我……忍下祝福他祖宗的各种话语。
凯厄斯沉默了一下,这种沉默对我而言如?同?死刑犯面对子弹上膛的瞬间。
“而且我也会?怀疑,克莱尔是否又是另外一个?谎言,我已经?在亚西诺多?拉身上栽一次,我必须肯定克莱尔不是一个?空洞的谎言,而是真真正正的真实。”阿罗接着说,他将手覆到脖颈上,将他心爱的弟弟扼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凯厄斯也没有想将他立刻掐死的念头,反而是自己先放开手指,但愤怒还是让他的指尖在颤抖。
“看来?,她是真的,不然你不会?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阿罗缓缓地勾起一抹微笑,然后是无法?控制地扩大?自己的笑脸,狂热之态尽显。“你的能力,克莱尔的能力,实在是太完美了,我看到了让我值得付出任何代价,任何期待的能力。我还要感谢你,弟弟。”
当一个?脖子上全是裂缝,没有血液流出,还歪着头笑得特别?灿烂的人在你面前,会?让你怀疑这不是吸血鬼,而是鬼片现场。
我再次对吸血鬼这种生物的生理结构产生了可怕的联想,他们到底是什?么玩意?做成的?
“以后不要背着我做这种事,阿罗。”凯厄斯拨开他伸过来?的手,脸色阴沉。
“这你不用担心,至少最近我是不会?再次这样做。”阿罗很优雅地双手合十摩擦了一下,低头对我笑着说,“吓到你我很抱歉,克莱尔。”
我对他已经?是惊弓之鸟,惨白着脸马上摇头。你别?抱歉,你离我远点行不。
凯厄斯终于有空将他矜贵的脑袋转到我这边,他金色的头发散乱开,眼睛里面还有些?狂乱的怒气。他咬了咬牙齿,又抿起嘴巴,死白的脸孔很压抑。
我看出他很生气,他的目光很有穿透力将我全身打量个?遍。从我乱到可以盖鸟窝的头发,被溅上汤汁的衣服,再看到我缺少一只鞋子的脚,刚才跑太快甩出去的。
我这种形象在真是辱没了你们高贵的审美观。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我还以为他会?对我破口大?骂,或者将我掐死呢。
他双手垂下,黑着一张脸走出去,经?过我旁边的时候停了一下。我不敢动弹,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脚,无可避免地看到他长长的黑色衣袍一角。头顶上有咯吱的响动,我想应该是那只可怜的油灯在嚎叫,它叫着叫着破碎声突响。我一惊,还没抬头那灯就?掉下来?,刚刚对着我的头顶。
凯厄斯伸手分毫不差地接住,他的手挨着我的头顶的发旋,我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他将灯丢开,继续走出去。
我听着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很轻很飘,像赤脚前行。小心谨慎地抬起头,看到满地碎石,这个?房间碎了一大?半,残垣废墟。
“克莱尔,你还饿吗?”阿罗站在碎石堆里面,脖子上的裂痕衬托出他可怕的脸孔,那笑容吓死人的亲切和蔼。“要不我让人重?新给你做一份,美式,还是中式?
我浑身毛发直竖,拼命地摇头,“谢谢你的招待,我很满意?,不打扰了。”
拔腿就?往外跑,身后阿罗很高兴地大?笑起来?,“勒娜特,她真是个?小可爱不是吗?
跑出房间,我整个?人都要虚脱了。阳光从石头缝隙里面冲进来?,光雨一样落在我脚边。我缩缩脚趾头,茫然地发呆。
抬头却看到凯厄斯背着我站着,光线在他露出来?的皮肤上璀璨明亮,我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干什?么。但是他不吭声,我也觉得没有吭声的必要。
站了一会?,他才往前走。
我站在原地,继续看着自己的脚。阳光渐渐爬上我的脚趾头,用一只鞋子走路不算舒服。
花了一些?时间想了想,才发现我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比较好。这里到处都是吸血鬼,老变态。我发现没有人能救我,就?像我还没有强大?到能拯救自己。
我低着头,开始慢慢地往前走。
凯厄斯在前头走着,我隔着很长的距离,跟着他走。
阳光很多?时候会?落到我脚踝上,带来?光澜流过。很痛,紫外线的焚烧刺骨的痛。
我停下脚步,站在阴影下面,脚却踏在阳光下。我想这是不是一个?噩梦,痛久了就?能醒过来?。迟钝地发呆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眼泪都掉下来?了。我死忍着,这种状况太难过,我没有信心能撑下去。
而且我还没有给查理打电话,他会?疯的。
贝拉还没有来?,他身边没有任何亲人。
我咬着牙齿,眼泪一点一点从我眼眶里面滚出来?,它们滚到阳光下,蒸发挥散。
我不出任何声音,这不是个?能给我哭泣的地方。不要变成可怜虫,这对你没好处,克莱尔。
眼泪死命止不住,我难受地闭着眼,长发杂乱地垂在我脸前遮挡住难看的脸色。手抓着衣角,青筋暴出地忍耐。
我不知道凯厄斯是什?么时候折回来?的,我没有力气落荒而逃,只是低着头用头发挡住视线,眼泪还在往下掉。
我想,我没有哭出声,这不算哭。
我很担心这个?神经?不正常的混蛋会?暴跳如?雷,他时常这样,压根就?控制不住暴力癖好的发作。
“别?害怕,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凯厄斯伸出手,在我畏缩的脸上抹了抹,滚烫的眼泪似乎蛰到他冷冰冰的手指,他往后缩了一下。
“以后绝对不会?有人敢对你这样,下次我会?杀了他们。”他恶狠狠地看着我说,残暴的阴狠从他红色的眼睛里面冒出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满脸泪水,阳光遍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忘记请假,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