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过?去,与太子四?目相?对。
太子讶异抬眉,紧接着?对陆采盈笑了两声。
笑声黏腻,像是嗓子糊了一层地沟油。
眼神露骨,钩子一样似要挑开陆采盈的衣衫。
陆采盈不由地往谢易安身?边靠靠,谢易安注意?到太子的眼神,眉头微皱,这下直接挡住,隔绝了太子的目光。
太子兴致不减,他刚刚一眼注意?到了陆采盈。
此女子长得跟温皓月十分相?似,细看又有不同。
她眼睛圆圆,眼尾微微上挑,晕开一抹胭脂色。
一颗朱砂痣殷红如血,她着?鹅黄夏衫,发髻上一朵粉色海棠娇嫩,她比之温皓月更加娇艳,有意?思?。
他的视线在温皓月与陆采盈之间扫过?,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越来?越兴奋。
“这女子好生眼熟,倒与溶溶有几分相?似,她是何人?”太子问道。
溶溶是温皓月的小名,被太子当众叫出来?,她脸上迅速浮起一抹嫣红。
陆采盈看了一眼谢易安,谢易安没阻止,她道:“民女陆采盈。”
“采盈,采盈,”太子念了两遍突然扫笑道,“有意?思?,你这名字是谁取的?”
“禀太子,是小王爷。”
太子笑得更加开怀,打?量陆采盈跟温皓月,然后道:“原来?如此,采盈,莹莹之火?微末之光岂可堪冷月银辉?这名字倒是有趣。”
他伸手揽住温皓月的肩头,似是没有察觉到温皓月的僵硬道:“溶溶,你果真?是京都第一才女,许多人都钦慕着?你,孤能娶你为妃,甚是欢喜,也不知有多少儿郎羡慕孤,你说是不是?”
温皓月道:“殿下谬赞。”
太子朗声大笑,陆采盈也明白?过?来?了,太子是故意?的,他知道谢易安跟温皓月的事,现在抢了温皓月,正好炫耀,嘲笑谢易安。
不过?……
陆采盈看向谢易安,她给原主取名“采盈”,原来?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是替身?,萤火之光永远比不上温皓月的月华,是这样吗?
她情不自禁地想:原主知道这个事吗?清楚自己欢喜的名字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吗?
谢易安本?来?面无表情,可陆采盈看过?来?的视线似乎很?是受伤,一看就是相?信了太子的话。
他本?没有那个意?思?,可在谢鸿玉面前,他不想解释过?多。
他眉头紧皱道:“既然太子想要在这里拜观音,我们就先?走了。”
他也不等?谢鸿玉反应,抬腿往前。
陆采盈心里还带着?气呢,就看着?谢易安走,自己没动。
谢易安走了两步见陆采盈没有跟来?,反而站在原地,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下巴微抬,似是不服。
“还不快走?”谢易安道。
陆采盈哼哼两声,范雁菡见谢易安只看着?陆采盈,他的目光都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
现在谢易安生气,她立刻上前道:“小王爷,这是我亲手做的千丝缕,送给小王爷。天贶节戴千丝缕可以辟邪纳福,小王爷身?上没戴,可收下雁菡的千丝缕。”
范雁菡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看向谢易安的腰间。
她说的没错,在场的尊贵如太子,低微如太监都戴着?千丝缕,只有谢易安腰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荷包。
谢易安没说话,范雁菡还怕他手上的鞭子,也不敢再擅自有什么动作,只是道:“小王爷不喜欢千丝缕吗?还是你更喜欢荷包呀,荷包我也会做,如果小王爷喜欢,我回去就给小王爷做一个。你喜欢什么样的荷包?”
她立刻打?量谢易安腰上的荷包,同时咦了一声道:“小王爷的荷包看着?有些眼熟。”
她如此一说,众人的眼神都都注视荷包。
陆采盈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忍不住攥紧自己的手指。
自己是不是马上要露馅?
谢易安会不会当场发火?
她瞅瞅谢易安手上的鞭子,悄悄后退两步。
她又看向温皓月,她记得小说中?是温皓月先?发现荷包不对的。
当着?太子的面,温皓月也只敢扫一眼荷包,这荷包是她以前送给谢易安的,上面还绣着?一轮明月。
以前谢易安就经常随身?带着?,没想到现在,她已经快要嫁给太子了,他依旧没有取下来?。
可是一眼过?后,她突然发觉不对,再仔细一瞧发现端倪。
她做的荷包年数有些长了,边缘有一点泛旧,而且荷包的花边收口用银线绣着?水莲,可这个荷包缎子泛着?光泽,收口的线是灰色的。
如果不是她对这个荷包十分熟悉,恐怕也会看错。
谢易安已经换掉荷包了吗?
自己的那只荷包被他扔掉了?
温皓月知道世事无长久,可他是不是变得太快,仅仅一年,他就不再在意?自己了吗?
她不由瞥向谢易安,谢易安见众人都看荷包,意?识到不对,他垂手挡了一下。
谁知那范雁菡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惊讶道:“哎,这荷包上面绣着?明月。”
此话一出,陆采盈,温皓月,谢易安皆隐隐不安。
“哦,对了,”范雁菡想起来?,“我表姐也喜欢在荷包上绣明月,好像跟这个差不多。”
助攻,真?是神助攻啊,不愧同为炮灰女配,简直在用生命走剧情,撮合男女主。
陆采盈看着?范雁菡感慨一句,觉得今天躲不掉了。
她脚步悄悄后移,随时准备开溜,这么多人在,谢易安还在看温皓月,这会儿顾不上理自己,她偷偷离开,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谢易安的确在看温皓月,她脸上浮现的难堪让他心中?一沉,腰上的荷包是罪魁祸首。
他以前答应过?她,要一直戴着?这荷包,即使后来?发生变故,他也未曾摘下。
他本?已成习惯,就像这么些年来?习惯她在身?边,习惯护着?她。
以前他骄横,整个京都敢与他交谈的女子屈指可数,温皓月是一个例外。
这一切要从七岁那年他被找到治伤说起,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折磨让他阴晴不定,没有玩伴可以靠近他。
而温皓月在他伤重时随家人看望他,她那时胆子也大,看他躺在床上裹得像粽子也没被吓走,反而是拿出一个糖人送给他,说他会快点好起来?。
彼时,他痛得任何人都不想理,打?坏糖人只恶意?地要看温皓月哭。
温皓月的确哭了,谢易安还以为她不会再来?,可是后面她跟家人又过?来?,而且还是笑眯眯的。
慢慢地谢易安将?她当成玩伴,对她很?好。
可今天,此时,他突然发现那些都已成为过?去。
以前她也许会愿意?让他戴着?荷包,现在巴不得从来?没有送过?他。
是他疏忽了,这荷包他不该再戴,只会徒增他人烦恼。
谢易安摸到自己的荷包,他想拿掉不再戴了。
一上手他顿了一下,他低头细看,荷包上面的确绣着?明月,可触感柔软,边缘挺括,他肯定这不是他经常戴的荷包。
怎么回事?他的荷包呢?
是谁给他偷偷换了?
太子早已脸色不虞,温皓月名字中?有“月”,这荷包不就是在暗示谢易安的心思??
虽然他抢了温皓月,看谢易安憋出血心中?快慰,可他是男子,他可不想人还没娶进东宫,绿帽先?戴上了。
他眸色晦暗,本?来?搭在温皓月肩上的手收紧,“当真?是好巧,溶溶的荷包跟易安的居然一模一样,溶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声音不大,却让在场诸人心头一惊。
温皓月吃痛眉头一皱,对上太子的目光,她犹豫道:“这……”
谢易安看出温皓月不对劲,这个荷包给温皓月带来?麻烦了。
心思?一动,他突然想到荷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荷包他一般不离身?,只有那天晚上他沐浴的时候,陆采盈来?了。
他立刻看向陆采盈,陆采盈正悄悄往后退,已经退到一丈远,她窃喜不已,却听谢易安突然叫道:“陆采盈。”
语气不善。
完了完了,男主发现了,要死?了要死?了。
陆采盈抬头装傻:“小王爷,你叫我?”
谢易安眼神示意?她过?来?,陆采盈却站在原地不动:“小王爷怎么了?”
装傻?
谢易安眼睛微眯,而后大步流星上前。
不是吧,真?打?算动手。
陆采盈转身?想跑,肩膀被牢牢按住,她动弹不得,下巴被微微抬起,被迫与谢易安四?目相?对,只听谢易安道:“采盈,你送的荷包……”
“小王爷,你听解释,那荷包——”陆采盈挣扎道。
谢易安打?断陆采盈:“我很?喜欢。”
嘎?
陆采盈愣住了?
她没听错吧,谢易安发现自己换了荷包,居然一脸平静?
她明明记得这个情节应该是,谢易安知道自己换了荷包大发雷霆,赶她去了府外的庄园里,怎么这会儿突然说很?喜欢自己做的荷包?
陆采盈狐疑地看着?谢易安,谢易安目光温柔如水,陆采盈更加惊讶,这真?的是谢易安吗?
“易安,你说这荷包是她送的,当真??”太子谢鸿玉不相?信。
谢易安道:“的确,她前几日就说要为我准备天贶节的礼物,今日一早亲手为我戴上,这荷包精致是她的心意?,我喜欢。”
他说的笃定,谢鸿玉半信半疑。
温皓月则是眼神一暗,原来?真?他的是已经换掉她的荷包了。
陆采盈刚刚还一头雾水,这会儿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已经明白?过?来?了。
谢易安故意?在太子面前演戏呢。
一定是刚刚范雁菡的话让太子起了疑心,他为了摆脱温皓月的嫌疑,让太子不要误会,故意?这么说。
他现在心里肯定恨不得打?死?她,可是他却得忍着?怒意?对自己温柔地笑,精神分裂一样,要命啊。
陆采盈几乎可以想象待会无人的时候,谢易安会要怎样对付她。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然后看向郭青:郭侍卫,待会儿打?起架来?,你可得拉一拉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