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恰好挡住了门口,陆采盈暂时没法出去,只好与其他人一样站在一旁。
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她梳着高髻,簪着一朵红牡丹,浓眉大眼,眼神凌厉,五官倒与谢易安有几分相似。
陆采盈暗忖,估计她就是谢易安的母亲,秦王妃。
“参见王妃。”
门口下人一起行礼,陆采盈矮身心道:自己猜的没错。
她现在只想王妃快点走,自己好赶紧离开王府,她已经呼唤过几次系统了,系统都没有出来,说不定系统也认为自己这么做没问题,她不用走剧情了,那可再好不过。
她畅想着出去之后的自由空气,王妃的动作却格外慢。
陆采盈只好安慰自己,再等一会儿,只要王妃前脚走,自己马上就可以脱离苦海。
听说这个大晋朝还是挺热闹的,她出去之后肯定要多逛逛,看个稀奇,吃点好吃的。
这些天在王府可憋坏她,一想到烤鸭臭豆腐、冰糖葫芦、驴打滚都在等着自己,陆采盈的心就按捺不住。
她的眼睛都开始往外看,王妃的长裙曳地,慢慢从她的面前滑过。
陆采盈刚想站直,王妃突然折返,站在她的面前道:“你,抬起头来。”
我?
陆采盈不妨被提名,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见王妃似乎没什么耐心,居然躬身自己勾起陆采盈的下巴。
?
这两母子怎么都有这毛病,怎么勾下巴还带遗传的吗?
只见王妃看到陆采盈的脸,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和了然,然后她扶起陆采盈又让她转了个圈,随后拍拍她的肩膀,陆采盈不妨王妃的力气如此之大,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还是小禾扶住了她,陆采盈觉得自己的肩膀一定红了,这王妃不愧是武将之女,这力气也太大了。
王妃看看自己的手,皱眉问道:“你就是宁儿带回来的人?”
宁儿是谢易安的小名,陆采盈是知道的。
只不过原主都跟谢易安来京都一年多了,王妃还从来没见过她吗?而且王妃看她的眼神好生奇怪,似乎十分嫌弃。
“王妃在问你话呢,你哑巴了?”王妃身边的嬷嬷出声道。
陆采盈只好道:“回禀王妃,我的确是小王爷带回来的陆采盈。”
“嗯,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身子太单薄,我都没用力,你就倒了。以后可以多补补,不然怎么伺候宁儿。”王妃说完,目光在她的手上扫过,疑惑道,“怎么拿着包袱?”
“王妃,采盈触怒了小王爷,被小王爷赶出了府。”陆采盈道。
王妃看一眼门房,门房立刻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王妃道:“这算什么大事,也怪不得你,这样你也不用走,我正好要去看宁儿,你同我一道去,这包袱放下吧,以后你仍旧伺候小王爷。”
什么?
留下来?
这王妃怎么不按道理出牌,谢易安都赶自己走了,她怎么还卡在王妃这里了?
陆采盈连忙道:“王妃,采盈自知愚钝,不敢再出现在小王爷的面前,怕小王爷见了采盈后更加气愤,怒火伤身。”
“你倒是忠心,知道事事为宁儿考虑,不过你放心,我自有主意。”王妃说着就往景晖苑走去。
陆采盈好不容易不用走剧情,哪里愿意轻易回去,豁出去了道:“王妃,小王爷真的不喜欢采盈,采盈前几日一时猪油蒙了心,买了春/药想用在小王爷身上,结果被王爷看出来,采盈羞愧难当,没脸再待在小王爷的身边。”
没一个母亲愿意听到自己的孩子被算计,被下毒,王妃肯定也不例外,这下一定不会再让自己留下来见谢易安了。
陆采盈信心满满,王妃果然停下脚步。
可她那是什么眼神?
陆采盈清楚地看到王妃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她问道:“你下药了?怎么样?”
陆采盈心头闪过一丝古怪:“小王爷英明神武,一下子就察觉到酒中有异,砸了酒杯。”
“也就是宁儿没喝,”王妃啧啧两声,陆采盈发誓,她听出来王妃的遗憾,好像王妃是希望谢易安中春/药一样。
“王妃。”嬷嬷无奈地出声提醒。
王妃这才道:“知道了,嬷嬷。”
她伸手在陆采盈肩膀上拍了下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要注意。”
陆采盈:注意什么,敢情您还想着会有下一回?
这是什么样的母子情,我怎么看不懂了呢?
她只记得当时看得时候,说秦王妃是武将之女,不拘小节。
现在看来,哪里是不拘小节,简直前卫好吗?
她当时囫囵吞枣看了一半,知道女配的结局不好,她就没再往下读了,这个时候她开始后悔,早知道会穿,她一准认认真真地背诵全文,也不至于现在对这种配角,她都了解不深,没法作弊。
与此同时景晖苑里,李达问刚刚跑回来的小厮陆姑娘有没有过来景晖苑,是不是伤心欲绝在门外面已经站了许久。
不怪他会这么问,纯粹是之前陆姑娘每次惹了主子生气,都会在外面自虐似的站一天,有时候还饿着。
有一次站了一夜,主子喝了酒在睡觉,根本不知道她来道歉,她站到了破晓,脸白得像一张纸,差点把起来如厕的李达吓死。
结果李达没事,她却昏倒过去,主子才知道她等了一夜。
问她,她却说本来就是来道歉的,怕主子生气不原谅她,又怕打扰他休息,所以才一直没出声。
他们也都服了陆姑娘,他们都知道主子没生气,可她就认定主子不高兴了。
成天唉声叹气,皱着眉头,李达看到她都像看到刚熬好的苦汁子一样,更何况主子呢。
这陆姑娘还以为自己学的这叫大家闺秀的气度,她为了主子可是什么都愿意做。
就比如说这次居然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主子是真生气,也是真打算让她走。
以前她都要站上一夜,现在还不得死命地来求主子,在外面站到天荒地老。
听到李达的问话,屋里的谢易安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
一想起之前陆采盈的所作所为,他就头疼。
如果不是看她可怜,没什么去处,长得又那么像温皓月,他早就撵人了,哪里能等到现在。
她现在一定是又在外面等了。
“回禀……”
“让她在外面晒着。”谢易安冷冷地道。
他就是太过纵容,才让她以为自己有了一张跟温皓月相似的脸就可以行那样龌龊的事。
如果不是他看出她端酒的手颤抖,也许会被她得逞也说不定。
“兄长,陆姑娘是一女子,想她已经知道错了,倒也不必过于苛责。”谢子谦道。
谢易安摇摇头:“你才见她一面,哪里知道她,怎么帮她说起话来了?”
“她看起来不就是一弱女子吗?”谢子谦回忆起陆采盈,依旧觉得谢易安刚刚赶人太过。
“有时候你以为的弱女子也是会伤人的。”谢易安想到什么,眸子突然黯淡,转而又恢复正常。
小厮在一旁欲言又止,谢易安瞥一眼道:“难道她又晕了?”
“主子,陆姑娘她……”
“她怎么了?”谢易安不耐烦地问。
“她已经收拾包袱走了。”
小厮话音刚落,屋内顿时一静。
李达跟郭青面面相觑,谢子谦啧一声觉得可惜,谢易安落下一黑子冷笑道:“走了,又在玩什么把戏?难不成还学会欲擒故纵了?”
无人搭话。
熟悉谢易安能看出来,他已经不高兴了。
谢易安的确很意外,他从七岁之后就非常讨厌本来在掌握中的事情出现意外。
这些日子已经有两件了。
一件是温皓月与太子定亲,另外一件就是刚刚小厮说的,陆采盈居然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反倒是背着包袱跑了。
他不说话,李达觑着他的神情让小厮继续去看看。
他们也是很意外,难不成陆姑娘真的打算离开?
这棋下得也不顺起来。
谢子谦落下白子,笑道:“车。”
谢易安看向棋盘,自己一时大意居然下错一步,他眉头紧皱,刚刚离去的小厮又急匆匆地跑过来说:“来,来了。”
陆姑娘来了?
李达精神一震,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谢易安嘴角轻扯,果然是在欲擒故纵,只不过自己还是没忍住,还是过来了。
谢易安淡定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水,然后说:“让她在外边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那小厮忙解释道:“小王爷,是王妃来了。”
“母亲,她回来了?”谢易安意外,母亲去外面游玩一年有余,怎么今天回来了?
他忙丢了棋子起身去迎,谢子谦也随之出去。
秦王妃已经走到了景晖苑,谢易安的视线立刻捕捉到了嬷嬷身后的陆采盈,她怎么跟母亲在一起?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秦王妃身上道:“母亲,你从景山回来了,怎么没通知儿子去接你?”
秦王妃道:“我本来没打算来这么早,不过我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怕你有什么不好,所以才提早回来了。”
她左右打量谢易安,见他没什么事,伸出手在谢易安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许久不见,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陆采盈本来躲在小禾的身后,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一进院子就感受到一道凉凉的视线,等她抬起头又没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