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哥,吃点绿豆糕吧。”
寻了棵枝繁叶茂遮阴的大树,霍夜将马车停下,暂时休息。
桑遥从马车内拎出一个小盒,坐在草地上,从里面拿出一包绿豆糕。
霍夜拿其一块绿豆糕,说道:“桑姑娘什么时候准备的?”
桑遥微笑道:“是早上买包子的时候顺便买的。”
霍夜点了点头。
吃了点干粮喝点水,算是简单地午饭。
树荫遮蔽了灼人的烈日,吹来的风带来丝丝凉爽。
桑遥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闪动的树叶,耳边是孜孜不倦的蝉鸣声。
“霍大哥。”桑遥喊了一声,一双眉目漾起笑意,“谢谢你。”
身旁的霍夜低头看她,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一直灰暗的眸子此时却亮晶晶的,恢复了天真活泼的模样。
霍夜愣了一下,自从遇到桑遥开始,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琼山派一行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悲伤。
这般灵动的模样,黑葡萄般的眼眸只一眼,便能令人沉溺进去。
若说哀伤的桑遥令人忍不住疼惜,那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桑遥就会令人心动。
心脏猛地跳动两下,陌生的感觉让霍夜忍不住蹙了蹙眉。
悔恨值-10
“怎么突然感谢我?”霍夜移开视线看向远方晃动的青草。
“霍大哥一路上保护我,我都没有好好道谢过。“桑遥声音很真诚。
霍夜转头打量她几下,“你怎么....”
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
知道霍夜在怀疑什么,桑遥叹了口气,抬手遮了遮树叶缝隙间刺眼的阳光。
“我与淮朗表哥从小一起长大,还有婚约,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表哥归来就嫁与他,没想到等来的只这样一个结果。”
她声音有些低落,但却没有之前的悲伤,反而多了些释然。
霍夜脑中浮起偷看见二人的一幕,师姐林柔一脸依赖地靠在他怀里,脸上的表情很是幸福。
眸色变得深沉,瞥了一眼桑遥,试探道:“你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感情深厚,不如你回去找他,或许他会回到你身边的。”
桑遥笑着摇头,说道:“不了,感情是强求不得的,他爱上了别人,就算他能回到我身边,心也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就像他的父亲,喜新厌旧。
坐起身,看着霍夜,桑遥表情变了变,沉默片刻,笑容有些苦涩地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愿意。”
她看着霍夜的双眼,“人只有一颗心,怎么能装得下两个人呢,不完整的爱,要来做什么。”
霍夜神情震动,他怔怔地看着桑遥。
他被少女眼中的坚定震撼,脑中浮现起父亲掐着母亲的脖子时说出来的话。
“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我想要几个就要几个。”
只是母亲爱的太深,做不到潇洒放手,折磨自己也折磨着幼小的他。
神情复杂,霍夜道:“你这样就放手了?”
桑遥笑着道:“是啊,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伤心不值得。”
桑遥起身往马车处走去,利落地爬上马车,“霍大哥,咱们赶路吧。”
接下来的路上,桑遥没有进车厢,而是坐在车架上与霍夜坐在一起赶马聊天。
“霍大哥,你看,那有一只红色毛的鸟儿哎!”
“霍大哥,那里有一棵杏树,咱们去摘一点吧。”
“霍大哥,.....”
桑遥叽叽喳喳一直说个不停,霍夜皱起眉头,似在忍耐。
“霍大哥,我真羡慕你。”桑遥突然说道。
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桑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之前听霍大哥说一直在行走江湖,我从小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景色从未看过,这样自由的空气也从未呼吸过。”
霍夜嗤笑一声,“从小被父母疼爱长大的娇小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桑遥表情悲伤,低头没有接话。
霍夜以为她是被自己说是娇小姐不高兴了,嘴角扯起讥讽的弧度没有说话。
突然,桑遥歪头看着霍夜,“霍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想到桑遥会问这个问题,霍夜愣了一下,以为她发现了什么,转头看了看她,只见她歪靠在车框上,看着他眼神好奇。
怎么可能会发现,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而已。
暗笑自己过于谨慎,霍夜开口道:“没有。”
桑遥似是不相信,惊讶道:“怎么可能,霍大哥人这么好,容貌俊美,肯定有很多姑娘倾心。“
霍夜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傍晚时分,二人终于看到了小镇。
“霍大哥,一会可能要下雨了,不如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吧。”
桑遥说道。
天边的乌云不知何时布满了天空,风慢慢变大起来。
站在门口,桑遥被风吹得发丝凌乱,往屋中走了走,见霍夜走了进来,二人一同往楼上走去。
“霍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在屋顶发出响声,桑遥发现霍夜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没事。”霍夜勉强勾唇应了一声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唔,有点意思。
桑遥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推开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
原剧情中对原主中毒一事只草草带过,只知道他们是因为遭到霍夜仇家追杀原主倒霉中了毒镖。
但,桑遥知道,那枚毒镖原本是打不到原主身上的,是霍夜用原主做了挡箭牌,这才让原主中毒受伤。
原主受伤,霍夜深感麻烦,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了琼山派,在得知林柔身中蛊毒需要至阳之人心头血做药引后,他便决定离山去寻找。
在去跟林柔道别的当日,他偶然偷听到沈淮朗与林柔的谈话,得知沈淮朗的表妹就是至阳之体。
得来全不费工夫,霍夜连夜赶回客栈,没想到被他的仇家发现,霍夜带着原主逃亡,与仇家交手之时,原主中了毒镖。
说着,想起了霍夜方才的神情,桑遥问道:“小八,将霍夜的剧情传给我。”
【正在传送中.....】
霍夜,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家庭,父亲是一个嗜酒成性的酒鬼,喝醉之后便会对他们母子二□□打脚踢,骂天骂地。
霍夜五岁的时候天降馅饼,霍父一个很少来往的叔叔突然暴毙,留下了万贯家财被霍家唯一的侄子辈霍父继承。
一朝暴富,霍家过上了好日子,但霍夜母子俩却过的更艰难了。
霍父依旧嗜酒成性,每次喝醉都会对妻子和孩子大打出手,但是自从暴富之后,他出了酗酒打人之外,还多了流连青楼的恶习。
后来,他竟然将青楼女子带回家做了小妾,还不止一个。
从那以后,霍夜和母亲在霍家便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从霍父的大骂变成了他们三个人的欺辱,霍母胆小懦弱,不敢反抗,长年累月的欺压,让她的心理变得扭曲,她将心中的怒气与愤恨全都发泄在幼小的儿子身上。
小小的霍夜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打骂之余,他还会经常没有饭吃,如同街上的乞儿一般。
霍夜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直到十二岁的时候,父亲败光了家产,母亲疯癫出走,他被外出游历的琼山派弟子带回。
起初,霍夜在琼山派只是个打杂的门外弟子,无权无势,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而将他带出这种环境的正是掌门的幺女林柔。
林柔撞见同门师兄弟欺负霍夜,她为人正直好爽,最看不惯这种事情,便出手狠狠教训了那些人,还央求门派长老收霍夜为弟子,教他学武。
对霍夜来说,林柔就是他黑暗人生中的一抹光亮。
看完剧情,桑遥啧啧摇头,白月光啊,最是动人心了。
轰隆——
一声响雷在黑夜响起,桑遥放下手中杯子站了起来。
【主人,你要去哪?】小八见她要出去,好奇地问。
“当然是去关爱我们的痴情男配啊。”
桑遥说出这句话,脚步轻快地来到隔壁房门前。
咚咚!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也没人来开门。
“小八,把门打开。”桑遥道。
咔哒一声,门栓脱落的声音。
推开门进去,屋里很黑,没有点蜡烛。
桑遥提着灯笼走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霍大哥?你在哪?”
房间不大,桌边,床边,都没有看见霍夜的身影。
哪去了?
桑遥嘀咕,将灯笼提高一些,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床尾角落处的帐幔在晃动。
“霍大哥,是你吗?”桑遥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周围很黑,灯笼的光很昏暗,屋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子。
桑遥清楚地看见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浑身颤抖。
“霍大哥,你怎么了?”
桑遥走过去,蹲下身,只见霍夜蜷缩着坐在角落,脑袋埋在双臂间。
咔嚓——
一声炸雷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桑遥一个哆嗦。
角落里的霍夜战栗起来,浑身颤抖不止,牙齿的碰撞声清晰可闻。
“贱人!谁让你坏老子好事!”啪啪。
“打死你,黄脸婆一个还敢管我的事情!”又是一个耳光,女人被打的摔了出去。头撞在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画面一转,雷声隆隆的雨夜,昏暗的室内,一个小男孩满身伤痕地跪在地上。
女人面目狰狞,将一个饭碗扔在地上,碗四分五裂,米饭和青菜洒落在地上。
“吃啊,你怎么不吃?”女人瞪着眼睛,伸出粗糙的手指狠狠戳了男孩几下。
“呜呜。”瑟瑟发抖的男孩不敢吓得呜咽起来,可是他不敢大声哭出来。
“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女人怒气冲冲一把拽住男孩的头发,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讨债鬼,连你也跟我过不去,跟你爹一样,一个个地都想我死,想让那两个小贱人取代我!”
女人狠狠揪着男孩,将他抓到桌边按住,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鞭子,狠狠抽在男孩身上。
“呜呜!哇哇!”背上、腿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男孩再也憋不住,撕心裂肺地痛哭求饶起来。
“打死你,小贱人,狐媚子,叫你勾引别人的男人!”
女人表情扭曲,眼神浑浊,咬着牙狠狠抽打着男孩。
屋外下着倾盆大雨,满身伤痕的男孩被丢入雨中。
一声接一声的雷在夜空响起,闪电犹如银蛇在天际浮现,男孩吓得瑟瑟发抖,只能蜷缩在石桌下。
狂风骤雨拍打在身上,浑身又痛又冷,脑袋也昏昏沉沉,他不敢大声哭喊,害怕母亲会再来打他。
“不要、不要!”
耳边似乎传来女人的辱骂声和男孩的求饶声,屋外的雷雨声与记忆中夜晚重合,霍夜面色苍白地捂住耳朵,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下来,眼神空洞无比。
“霍大哥!你醒醒!”桑遥伸手摇晃他几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