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之大,原本的瘸腿此时因为着急往这边来,也比平日里利索多了。
“什么娘子?”
肖乐一脸震惊,对刚从火把恐惧下回过神的村长道,“村长,我和一直和您在一起啊!”
“怕是喝醉了,故意挑事儿。”
肖二哥一脸怒意,“我还以为是山猪,着急想要护着村长,却不想差点烧了村长的眉毛,是我的错。”
村长有些尴尬地仰头看了看肖二哥,对方比他高一个头,确实很容易造成刚才那种局面。
“肖三郎,这事儿没完!你必须给老子一个交代,否则别怪我除了你的命根....子....”
而急速过来的薛四郎,这才发现不是肖乐一个人来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还是村长!
“薛四郎,”听完他话的村长顿时黑了脸。
肖二哥更甚,他一把揪住薛四郎的衣领,厉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你家娘子?你莫不是喝多了酒故意挑事儿?!”
薛四郎自然是喝酒的,自从瘸了后,他整个人比以前更爱喝酒,又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洗澡,这身上的味儿可重了。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喝了两碗,这下衣服上“沉积”了那么多天,自然也带着酒味。
“我、我.....”
薛四郎是真没想到村长也在。
要是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就罢了,可现在多了一个村长,这不就把他的计划又打乱了吗?
再往四处瞧,没看见自家娘子后,薛四郎的目光看向了肖乐。
肖乐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你说清楚,我怎么了?当着村长的面,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掰扯?”
久不见自己家娘子,薛四郎忽然一笑,“我不过是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村长,你也喝了不少啊。”
他一把拉开肖二哥的手,来到村长面前,倾身闻了闻,“比我喝得多。”
肖乐看了眼他的脚,下一秒薛四郎便感觉脚忽然一疼,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向村长扑了过去!
“天哪!你居然敢向村长动手?!薛四郎你疯了吗?!”
肖乐大声道。
肖二哥想护村长都来不及了。
村长被薛四郎压了个结结实实。
疼得他是彻底酒醒了。
也怒了。
“薛四郎!”
“我、我不是故意的,”薛四郎手忙脚乱地从村长身上下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村长啊,“村长,我扶您。”
可刚把村长拉起来一半,他又压了下去。
肖二哥:....
村长:....
“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肖乐的脸色发白,看样子似乎是被薛四郎的行为吓住了。
“我真不是!我!”
薛四郎只感觉自己即便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村长忍着疼,被肖家兄弟小心扶起,他指着薛四郎,薛四郎连忙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村长,您就当我大晚上的发酒疯成吗?”
“酒味也不重啊,”肖乐在一旁小声说了句。
薛四郎简直要吐血了,不是你们先说我耍酒疯的吗?怎么现在顺着你们的意思来说,又开始说二话了!
“以后少喝点,”肖二哥轻哼一声,上下打量了薛四郎一番后,又道,“要是我家老三一个人往这边来,又或者是村长他一个人往这边来,你那来时冲过来说的那一句疯话,可是会祸害人的!”
村长顿时一个激灵,想到自己和薛家族叔的过节,刹那看薛四郎的目光就不对劲儿。
他仔细想来,刚到那边路口的时候,确实是肖老三一直在说话,所以薛四郎才一口“咬”住肖老三,要是他先说话呢?
想来自己也是薛四郎的长辈,如果真被他那疯话缠住了,自己这个村长,就到头了!
见村长看自己的眼神越发凝重,薛四郎是有苦难言,“村长,不如我送您回去?”
“劳驾不得。”
村长越过他往前走,肖二哥和肖乐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过去。
在经过薛四郎时,肖乐的右手往对方身上弹了一点粉末。
薛四郎本就气急,呼吸极重,这微风一吹,那细末自然也被他吸入了几分。
“肖乐!”
两次设套不成,薛四郎窝火又难堪。
又想到那忽然不见的女人,这怒火是越发大了。
“打不死你!”
薛四郎恶狠狠地往自家方向走去,可没多久便觉得头昏脑胀,他甩了甩头,眼前却一花,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没事儿吧?”
从村长家出来没多久,肖乐便忽然停住脚步,蹲坐在了地上,他脸色煞白,冷汗连连的样子让肖二哥心里一惊。
“我刚才动了点手段,现在想想还是后怕不已。”
肖二哥立马想起薛四郎连摔在村长身上的事儿。
“没事,都过去了。”
当然有事儿,动用禁术,会有反噬,肖乐咽下喉间的血腥,扯了扯嘴角,“薛家族叔当年和村长争夺位置的时候,两家结了怨,村长又老了,薛家也早就培养好能争夺位置的人。”
“借村长对上薛四郎,这一招有些损,可村长已经听了那些话,以后薛四郎还想用那种招数,也会让村长怀疑。”
肖二哥定定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老三的心思这么重了?
“二哥,别这么看我。”
肖乐抬眼,“我也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这么做。”
“老三....”
“我现在浑身无力,”肖乐的手有些抖,“二哥,你背我回去好不?”
肖二哥:.....
背上他后,又听肖乐道,“走河道那边。”
“.....”
等到家时,肖乐已经陷入了昏睡中。
可肖二哥以为对方睡着了,便将人背回他的房间,之后洗了手和脚,回屋去了。
清晨。
“就早起了两天,”肖父和肖母并排站在小儿子床前垂头看着他。
“昨晚上喝了酒,”肖母给了个理由。
肖父笑了笑,夫妻二人出了房门,里外开始忙活起来。
等肖乐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可精神却好了不少。
家里就只有他一人在,锅里给他留着饭菜,灶门里少许的柴火块,温着锅里,所以饭菜还是热乎的。
肖乐微微勾唇,吃了饭菜后,他把院门锁好,也去了地里。
“我和你爹还以为你赖床,结果吃饭时都叫不醒你,你二哥才说你昨夜吹了冷风,有些伤寒。”
肖母满眼心疼地看着肖乐,“这里没什么忙的,你快去歇歇。”
“我没事了,”肖乐看向不远处一起干活儿的哥哥嫂子,笑了笑。
“怎么没事,脸还白着呢,”肖母抿嘴。
这是她不高兴的前兆。
“那我回去做饭。”
肖乐连忙道。
原身也做过饭,不过多是自己嘴馋了,自告奋勇要做,结果大半好吃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那成,”肖母笑了,“你爱吃鸡蛋羹,多打几个鸡蛋,”她低声道,“你自己吃。”
“娘,”肖乐轻笑,“别太偏爱我,哥哥会吃醋的。”
“他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有人疼,”肖母轻轻打了他一下,“快回去吧。”
“欸。”
肖乐来时走的是河道那边,回去时,走的是东湾山那边。
他来到昨夜与薛四郎相遇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后,才出了林子。
而此时薛四郎正昏睡不醒,若不是胸腔处在起伏,还以为床上躺了个死人。
薛四娘子双眼无神的坐在不远处。
昨夜她听了肖三郎的话后,想着家里关了一天的孩子,咬着牙跑回了家。
担惊受怕地等了一晚上,也不见薛四郎回来,直到天亮,有两个乡亲,把像是睡死了的薛四郎送了回来,说是在林子那边瞧见的。
乡亲闻着他身上有酒气,说可能是喝了酒,就在路上睡着了。
送走两位乡亲后,薛四娘子就这么一直坐在床不远处,看着那床上那个自己最恨的男人。
她在闺中时,虽后娘有些轻待她,但因有爹护着,没受累冻饿,可万万没想到,在外多年的大哥忽然传来死讯,爹因此重病,后娘为了家底,硬是没请大夫。
就这样,爹快不行了。
为了给爹治病,薛四娘子欲把自己卖进勾栏,那给的银子多,可没想到半道上遇见了薛四郎。
薛四郎人高马大,那日为了让自己卖个好价钱,薛四娘子特意装扮了一番,看得薛四郎动了歹心。
她被薛四郎侵犯,对方扬言要娶她,薛四娘子咬牙应下,但必须给她爹看病。
薛四郎倒是应了,请了大夫给爹看病,爹不知道薛四郎的龌龊,以为二人两情相悦,知道自己走后,后娘不会待见女儿,于是催着二人完婚。
否则自己死后,那就得守孝三年。
薛老娘不满,不愿意要她,薛四郎那会儿正在兴头上,硬是把她娶进家门。
就在成亲两个月后,爹死了。
薛四娘子没了盼头,病了,脸色蜡黄,看得薛四郎毫无兴致,便去了镇上和小寡妇好上了。
一直到薛四娘子昏倒,醒来时,薛老娘说她有了身子。
薛四娘子这才振作起来,好歹给娘家人留个后。
所以即便后来薛四郎不是个人,她也不在乎。
一直到小女儿出生后,薛四郎开始对大女儿动手。
这让薛四娘子开始厌恨对方。
每每对方喝得烂醉的时候,薛四娘子都想结束了他,可一想到孩子们,她又不敢动手。
昨夜肖三郎的话,让她顿时清醒过来。
不能结束他,和离...未尝不是一条路。
薛四娘子起身,走到床边,俯视着这个男人,眼里忽然涌起疯狂。
也可以不和离,让他活着,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