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在道场里的房间居然是这样的。”
这一回,五条悟送你回家后,进了你的房间。
从窗户。
天才知道,你在道场门口与他挥手作别之后,又在房间窗口看见他是什么心情。
窗外就是河流,他弯起的双眼比河面上的光斑还要明亮。
你:“……”
这才摸清你在道场是哪个房间哪扇窗户了吗?
“谁叫你睡得最迟,天天半夜还亮着灯呢。”
少年若无其事地说出了STK发言。
“开门啦,开门啦。上门来服务啦。”
五条悟就这么扒着窗户咚咚敲,也不嫌房间外的窗台细窄,地方不够他站的。
他穿着黑衣,弓着背,白发和衣摆被风吹得散乱,在方寸之地站得稳当极了,像只灵敏的大猫。
你倒要看看五条悟能撑到什么时候,会不会两腿打战地跌下去。
“……”
意识到你的意图,他压着你的玻璃门,撇着嘴瞪你:“喊人咯,我真?的喊人咯,让你颜面扫地!”
你:“……”
有些话是不是颠倒了?这个场景明明是你要喊人才对吧。
他点点手指,下了最后通牒:“开——门——”
呼出的热气扑在锃亮的玻璃窗上,变成?一团模糊的水雾。
你获得了灵感。
呵出一口气后,你在散开的水雾中一笔一划地写下:“NO~”
猫可能被你气傻了。
在你呵气的时候,他上身稍退了半寸,却忘了这里是窗台,登时失去了平衡,手?忙脚乱,挥舞手?脚的身影几?乎挤占了你整扇窗户。
你正写到一半,看到对面乱晃的五条悟,也忘了这高?度摔下来咒术师根本不会受伤,赶紧拉开窗,预计的“!”随你划过飞离的手?指变成?了“~”
你探出身,捉住了五条悟的双手?。
双手?交握之时,少年露出狡黠的笑容。
“抓住你了。”
捕猎的雪豹纵身一跃,由寒彻肺腑的冬夜跃进了猎物毫无防备的、暖得让人打哈欠的巢穴。
“……”
温室里待久了的人,乍一开门,迎接满面的风雪时是什么感受,你现在就是什么感受。
五条悟他就是猝不及防扑人满怀的风雪。
你的视野随之仰倒,从窗台飞闪到天花板,唯一不变的是占据中心的,五条悟的笑脸。
好在他还有些良心,带倒你的时候,还会用手掌垫上你的后脑勺。
但是他掌心朝下。
也就是说,肉厚的地方全送去给地板了。
你枕到的只有筋骨分明的手?背。
“……”
你感觉不是自己撞到了他的手?,而是他的手?狠狠敲了一下你的脑袋。
好在你及时用咒力做了防护,保住了自己珍贵的脑壳。
疼的不是你的后脑勺,而是被咒力防护的后脑勺和地板夹击的手?。
“……”五条悟龇牙咧嘴。不等你推他,他就自觉起身,仰躺在你身旁,摊成?一个懒散的大字型,带寒意的气息吹拂在你耳边。“窗户外真?是太冷了。”
他一条腿挤了挤你:“关窗关窗。”
“你来干嘛,现在不应该在旅馆歇着吗。”
虽然道场里的人给五条悟提供了空房间,但他第一时间拒绝了,说是更适应住旅馆。
你可太明白他为什么挑剔了。一半原因在于只要出钱,旅馆房间就够大够舒坦,什么都可以撒手?不管,另一半原因在于,他可以找冤大头雇主报销。
他双手?垫在脑后,支起来看你:“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对,算到今天你该按摩了。”
确实,你这几?天连轴转,除了交际叙旧外,还要挤出时间查万世极乐教?的罪证,忙得脚不点地。
最令你心累的是,初步沟通后,记者告诉你,给万世极乐教?负责人定罪没问题。但负责人是不是童磨就很有说头了。
“我见过不少这样的案例。”
“明明是未成年人,但心智成熟得可怕,自知因为年龄受到庇护,有推脱的空间,所以肆无忌惮。他可以说是因为监护人的控制才这么做。”
“等这一阵风波过去,他可以换个地方上学,可能故技重施重操旧业。你要做好他可能无罪的准备。”
“对了,他长得怎么样?”
“如果?长得好看,被哪家媒体?挖出了这个信息,他反而可能走红。”
长得怎么样?
万世极乐教?能走到今天,大半靠童磨的脸。
没准你辛苦一番,最后反倒为他做了嫁衣裳。
刚起来关窗的你,又疲惫地倒了下去。
“实在是——童磨太难搞了。”
“唔?记者也搞不定他?”像对待晒好的咸鱼般,大猫娴熟地给你翻了个面,让你面朝下躺好。“那就用咒术师的方法好咯。结个约定,让他一辈子都不许违法乱纪。”
你:“然后成为电视剧里的大BOSS,手?不沾血的犯罪大师,罪孽里开出的白莲花,黑暗世界的犯罪咨询师。热血主角拿他没办法的那种。”
“我们居然是热血主角?”
五条悟为在你腰背上跳舞的指掌伴奏:“主角!主角!我们是主角!”
“小声点!”
你不禁咬着嘴唇提醒他。
五条悟倒是收了声,却还是热衷于惹毛你:“怎么不叫啦,放心,晋升成?男友后我宽容多了,空音,你随便叫。”
“……”
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
这里可是你长大的道场啊!你怎么可能随便来,一不小心就会社死的!
你可不敢赌道场房间的隔音好不好。
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你坚守静音原则了,五条悟却像找到了新玩具般,一改从前的双标态度,催你释放天性。
他的手?掌在你脊背上推波助澜。
“就像当初说的,说什么来着?算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释放天性嘛。”
“我又找回我按摩的初心啦,你高?不高?兴?”
“毕竟你当初——可是因为这去找了甚尔的对吧?”
“我记得,他的时薪可不低啊。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原因,能让你雇那个老男人了。”
你是被服务的对象吗?
不,你是跳上砧板的肉。
五条悟是按摩技工吗?
不,他是藏锋待时的刀。
眼下,终于给他抓到出鞘的时机了。
“咦,手?臂上怎么起鸡皮疙瘩了?是开心的吗?一定是开心出来的,对不对,总不能是吓的吧?让我看看脖颈后是不是也是,咦,这里怎么也有?”
他的手?拨开你颈后的长发。
明明需要应对的只有五条悟一人,你却感到,眼下的境况比当初面对夏油杰、五条悟两人时凶恶多了。
此情此景,你只想喊一声——硝子救命!
但是硝子不在这,也不可能救你。你只能积极自救,从五条悟一下更比一下狠辣的魔爪中脱身。
这不是按摩,这是下锅前的去鳞/去皮服务,因为对方手劲太大,且施力不当,你的后背已经火辣辣地疼起来了。
你一个咸鱼弹跳,翻身坐起,死死握住他作乱的双手?:“够了够了,其实也不用那么费劲的,我这次真的不累。真?的。”
这并不是为了逃脱魔爪才编造的谎话。
也许是你给自己放了假回家的缘故,你近期并没有那么疲劳,没到非按摩不可的地步,刚才你只是本着便宜送上门,不占白不占的心思才接受按摩,并不是身体?状况达到了临界点。
“真?的真?的,五条悟你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还要应付童磨呢。你可比我累多了。这次没有按完,我们就算一半的钱吧……”
“不啊,免费。”他被你握着手?,笑嘻嘻道,“FREE!”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自由了,也免费了。
免费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空音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他被你捆缚双手?,不做挣扎,像个束手?就擒的案犯,却骄傲地仰起头,“我当然是最贵最好的!”
你当然知道这一点。不然你当初为什么向五条悟和夏油杰低头,没有去找好人前辈庵歌姬?
免费欠下的可是人情债!
五条悟的人情债,绝对是利滚利的那种,要你还到猴年马月,没个尽头。
“你就只能想到人情债???”
大约是为了方便观察你的咒力变化,五条悟给你按摩时摘了墨镜。
此时此刻,那双晴空似的湛蓝眼睛前毫无阻隔。
“你就没想过,此时此地,你为什么那么惶恐、那么心虚吗?”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们的通关标准。”
你当然记得。
咒术师不会自讨苦吃,定下没有期限的约定。你们设置了一个“期限”。
你和五条悟尝试实验之初,你曾经问他,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心情。
你为什么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糖筑的城堡。
“你猜啊。”他这样回答你,“什么时候猜到,什么时候实验完毕。”
方才,蜜璃一路询问你们时,你不是不紧张的——你有没有可能从五条悟的只言片中找到糖果?的由来。
然而他回复“脸好。”
一听就知道不是真的。
现在,不等你找到答案,他就抛出了新的谜题。
为何惶恐,为何心虚,为什么在他秋后算账的时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惜终止按摩,也要回避话题?
情势转变,反而是他握住了你的双手?,不令你挣脱,不断逼问。
那扇雪片一般的眼睫不断挥动,是两军对阵时旗帜的旗穗,片刻不息地向你飘动逼近。
你的房门被叩响了。
“师姐?”
“稍等——”
你推五条悟:“快点藏起来?去衣柜!”
他朝你瞪眼:“你叫我——”
五条悟越说越大声,你飞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求你了,藏起来吧。”
你从“师姐”二字就听出了来人是善逸,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嗓门,叫得人耳朵疼。
连你这种专心习武的人,都能目睹他被师父逼到枣树上挨了雷劈,完全是他嗓门太大的缘故。你被他的鬼哭狼嚎震得无法进入状态,索性出了道场看热闹,恰恰看见晴空降下雷电,将他电得外焦里嫩滋滋作响,被桑岛爷爷抖抖灰还露出一层崭新的金发。
你房间多了一个人,善逸怎么可能不叫唤,他一亮嗓子,跟全道场都知道也没差。
“师姐——?”
“快了快了!”
你把五条悟挤到你的衣柜里。好在你到东京求学,本就不多的衣裳被带去了大半,衣柜勉强能塞下他这个大高?个。他踉踉跄跄被你推进去,解下自己的外套。
你被兜头罩了个明明白白。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穿着睡裙啊。别把门关死,呼吸不上来我就会出去的。”
“……是、是。”
稍作整理后,你才拉开房门:“怎么了?”
我妻善逸神情难得严肃:“师姐,我想和你说件事。”
他说狯岳最近不大对头。前几?天,他还发现狯岳半夜外出。
冷风灌进道场,与他不睦的师兄跪坐在地,清理地板上雨水的痕迹,吓了他一跳。善逸上去问他,反而挨了一顿冷嘲热讽。说不知努力的人凭什么看不起他。
“那是大雨天。他说自己外出训练了。所以地板上才有雨水。”
善逸被狯岳的说辞蒙蔽了几?天。
实在是生有浓眉的少年垮着脸的样子太能唬人了。
你能看出来,也有善逸被戳中痛脚的缘故,他自认不够努力,辜负了桑岛爷爷一片苦心,常常让着师兄弟们,虽然他嗓门大,却是个好欺负的纸老虎。
“可是他在暴雨里能训练什么呢?”
善逸向他朋友灶门炭治郎倾诉。炭治郎一句叫家长点醒了他。
这事他管不了,只能叫家长。
你、狯岳和善逸,都是桑岛爷爷收留的孤儿。家长自然就是桑岛爷爷了。
“但爷爷会伤心的。”
你很能理解,万一桑岛爷爷为狯岳难过自责怎么办,那是你和善逸谁都不乐见的局面。
“正好师姐回来了。”
不同于狯岳到七八岁,才被桑岛爷爷从贫民窟的泥水沟里捡回来,你是从襁褓中被桑岛爷爷拉扯大的,虽然年龄与狯岳差不多,但待在道场的时间却比他久多了。
在你去东京念高?专之前,道场里都将你当做继承人。
“而且师姐又厉害。”
狯岳会嫉妒善逸,却不会嫉妒你。
若说他刚来道场的时候,还有几?分挑衅你的心思,在一次次败于你手?后,在积年累月的仰望后,这心思也熄灭了。
甚至于,在你前往高?专前,他还悄悄和你说善逸的坏话,一副替你鸣不平的口吻,当然,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狯岳是万万不敢拿对待善逸的轻慢态度对待你的。
“师姐应该算半个家长了。师姐,这事就交给你了,如果?说除了爷爷,狯岳还会听谁的话,那就只有你了。”
衣柜处传来嘎吱一声。
“什么声音?”我妻善逸下意识扭过头去看。
你连忙伸出手掰正他的脑袋。
“那边是衣柜,不能看的。”
“哦哦哦好的,我绝对不能看师姐的衣柜。一定有很多可爱的衣服。”善逸不知道领悟了什么,以快融化的声音说,整个人也瘫成软乎乎的一团,脑袋轻飘飘地摇来摆去。
“……”
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和女孩子贴贴,你已经不下十次听说过他的求婚传闻了,次次都是不同的女性。
如果?善逸能和隔壁道场恐女的玄弥中和一下就更好了。
赶在五条悟不耐烦之前,你赶紧结束了这场会谈:“行了行了,我明天就看看狯岳功课怎么样了。打完就跟他谈谈,倒是你,学会了除了一之型以外的招数了吗。”
一提起这个善逸就溜得飞快。
他垮着脸从你的手?掌底下出溜出去,软乎乎怂兮兮地摸到了门边:“师姐,你查师兄就好了,别查我功课啊。”
“那多见外啊。”
话音未落,道场外就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啪的一声,是住在一楼的桑岛爷爷开了大灯,为来客开了门。
你走出房门,按着扶梯往下望。
警察站在门口,亮出证件,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几?句话。
“发生什么了?”善逸惊慌失措,“为什么把爷爷带走了——啊,你是谁?你怎么从师姐房间出来的???”
不知何时,五条悟已经自作主张,从你的房间里跑出来了。
他趴在你身后,伸长了颈子看楼下的乱象。
五条悟的露面令本就不平静的道场陷入沸腾。但你一时半会顾及不上他了。
五条悟出来得迟,善逸和其余人没有咒力改善五感,因此只有你听清了警察对桑岛爷爷说的话。
——“因为赌场的事,想请老人家去谈一谈。”
赌场关桑岛爷爷什么事?
虽然附近的黑赌场肯定不止万世极乐教?经营的那所,但你在今晚第二次听闻赌场一词,不由得你不将之联系在一起。
虽然你很想立刻动身追出去,问清查明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正如善逸所言,桑岛爷爷不在,你是道场里半个家长,你不能放着他们不管,至少有些流程你该走。否则你一言不发就走人,道场里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你得哄走带着疑问的弟子们,让他们安心回去睡觉。
“可能是因为目睹了什么,过去做笔录。”
“都先回去睡吧,学校课业要紧。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担心没有必要。我会过去问问。”
“至于这位,这是我男友,他刚刚过来拜访。”
你表现镇定,心里却七上八下。
以你的观察力,足可在说话的同时,留意在场的所有人。
狯岳在你说“目睹了什么”时,自以为隐蔽地流露了讥诮,阴沉而尖刻。
他究竟在讥诮什么?或者说,他究竟知道什么才有此讥诮?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猫猫逼宫施法被打断(不是)
和富婆们贴贴:
感谢在2021-03-2218:35:33~2021-03-2420:4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憨憨、君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