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哪里搞出的野男人?”

大黄十分?亲昵地过来蹭卢菀的腿,她就随手将?身?上带的肉干都给?它了——也多亏玉珠这小姑娘有在身?上带小零嘴的习惯,不然刚才还真不知如?何?让它安静。

“你差不多得?了啊,”卢菀:“保证以后不经你允许不乱摸了行吗?”

花修明想说经过允许难道你还要?上下?其手?

不过他没说出来,因为自己也觉得?这实在很像被咸猪手了的小媳妇。

花修明将?大黄重新拴好,抓住卢菀手腕:“别再耽搁,走,这就送你回?去。”

卢菀站着没动:“回?哪儿去?”

“康宅,还有哪?”花修明恍然道:“如?果?你是在担心不知道还怎么跟家里交待……”

“喂,”卢菀笑了一声,伸手将?他被雨水黏到脸上拂到一边,动作流畅自然,却很微妙地没有碰到他:“我才是我家做主那个?,用不着和谁交待。”

花修明:“……你待怎地。”

“小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我从来是不信的。”卢菀将?袍袖整整好,五指伸开,继而有力回?握,感受到随着时间过去,流失的力量再一次回?到了身?体里。

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躲了。

“我只知道一句话——”她主动带着花修明离开了这条暗巷,不闪不避,姿态近乎嚣张地追到了众贼身?后。

“打脸,不能?过夜。”

此刻,搜了一遍找不到卢菀的王二癞等人,只得?再一次回?到世家巷道之?中,高?墙之?内石板路,成了一处天然的斗兽场。

鞋子不衬脚,她干脆脱掉,提起一只向前扔出,正正砸在王二癞头上!

王二癞回?身?:“?!”

卢菀对他挑眉一笑,也不回?身?,对花修明问道:“我力气回?来了,你是参与还是观战?”

花修明不知为什么,感觉这纤细精致的小神女,此刻竟然和南境军中那些总是试图在媳妇面前展示“我超强”“我超能?打”的糙老?爷们有种异曲同工的微妙。

“少?说废话,”他纵身?起跃,脚步轻盈地在旁侧墙头上一踏,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众贼身?后:“合围!留活口!”

“原来刚才真是你!”王二癞悔得?恨不得?将?自己的眼挖出来:“这么会儿功夫,哪又蹦出一个?野男人?”

“野男人”耳力超群,在后边一鞭抽倒两个?。

卢菀右脚后撤,左脚虚虚点地,双手呈刀状从后向前带着力道一摆,做出一个?标准的“双手刀防”:

“那是你姑娘凭本事挣的!你惊讶什么?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牢饭不好吃,出来接活改善伙食了?”

“若不是你这贱妇!”王二癞一边骂,一边大吼着举起刀攻上去:“你爷爷也不必受此奇耻大……”

他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卢菀已经飞速变招,重心压在左脚,右腿带起全身?力量向后旋踢,王二癞根本来不及躲闪,脖颈已被击中,整个?人被横着甩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高?墙之?上!

王二癞无意识地摇着头,只觉得?天昏地转,嘴里吐出一口血沫,竟然还连带出了一颗牙齿。

“上次叫你嘴里放干净点,看来你没学会啊。”卢菀一击得?中,下?一招立刻跟上,脚下?小幅度地转了个?半圈,整个?人横踢出去,再一次对着王二癞的肩胛以及肋骨在墙上狠狠一踩——

这次他彻底没了声息,连整片墙都跟着震了一震!

“这叫踢月转体。”她拍拍手,五指张开,揪着王二癞的头发将?人整个?从墙里抓了出来,右手将?掉落下?的头发向上一拂,露出光洁的额头:“你如?果?不服,姑娘可以再给?你来一下?。”

“不,不……”

王二癞嘴角咳出血沫,意识浑浑噩噩,他迷蒙中意识到事情出了岔子——

小娘皮哪里是被下?了药的样子?

说不定,是被主家摆了一道。

旁人也就罢了,全盛状态下?卢菀的厉害,王二癞是知道的。

他感到自己肋骨碎了——卢菀显然也发现了,对着那处断骨又狠狠来了一拳:“说,谁让你来的?”

“啊啊啊!”王二癞:“是家主,是家主!那日我被庸小公子下?狱之?后,家主就使银钱将?我赎了出来!实在不是我自己想要?……”

卢菀抓着他头,再次大力往墙上一撞,淡淡道:“说我想听的。”

王二癞两眼充血,大声道:“一个?时辰前!家主突然叫我们出来……”

“详细点,”卢菀抓着他再撞,语气平静:“多少?人。”

“三十!十五一队,只要?是在家里的全派出来了!老?爷直到我在你门前闹过,就点了我做这次的队首,让我们务必要?将?你杀了,再连夜将?尸体扔到愿江!”

卢菀:“还有呢?”

王二癞绞尽脑汁,仿佛少?说一个?字就要?丢命似的:“还说,还说……只要?办得?好,一共四队,以后要?让我自己做一队的队首……我一共没来几天,别的也不知道!别撞!求你!求求你!我知道的都说了!”

“很好,”卢菀手一松,王二癞便如?当日一样,破布般委顿在地,半点反抗的余地也无:“记住了,一会儿你对我说的这番话,我要?你一字不落地重复,若是胆敢错上一星半点,我教你生不如?死。”

她说这话时,脚尖在王二癞的断骨上反复碾压,使得?他在剧痛中仍然不住点头。

一回?身?,发现众贼已经躺了一地,唯一剩下?一个?,爬起来疯狂地逃命,好像花修明是万恶地狱中索命的恶鬼。

只见这俊美的恶鬼脚下?动,唰然抽出长鞭,片刻后,那人连声也没出一点,就这么被无声地击倒在地。

他一回?身?,目光在卢菀踩着王二癞的脚尖上一扫,带着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不悦问道:“还跟他啰嗦什么?”

“花花,帮忙捆一下?。”

卢菀撤回?脚,要?去贼人身?上扒一双鞋穿,却被花修明拦下?,带着她到了最近的一处角门,让她在那小房檐下?站着,脱下?自己脚上这双干燥地放在她脚边。

“这双是新的。”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理会她,自去扒了王二癞的鞋穿上,又用贼人的衣服堵住他口,缚住他手脚——

那捆法十分?眼熟,卢菀穿上鞋子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

像那种吊炉烧鸡,拎着后背绳子就能?把整只鸡蜷起来带着。

果?然,花修明一抬手,将?烧鸡“王二癞”拎了起来:“你在这等着。”

他身?影消失在雨幕里,过了一会儿,手里拎着另一个?被堵着嘴的白色人影回?来,他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大活人,却好像拎着两包点心那么轻松。

卢菀:“……你把玉珠捆成这样做什么?”

玉珠被堵着嘴,见了卢菀,也不装可怜嘤嘤嘤,说不出话的表情简直满脸写?着“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卢菀:“……她是个?小孩子,又答应配合了。”

“是个?联合外人,给?你下?药的小孩子。”花修明:“虽说她刚才表现得?还算乖顺,但也有待观察,你戒备心太差了。”

卢菀上下?打量他片刻,一眼看穿:“其实你只是嫌她走得?慢是吧?”

“……”花大将?军被人看破,立即转移话题道:“现在可以说了?你抓了这么两个?货,到底要?做什么?”

“还不明显吗?”卢菀从房檐下?走出来,站在花修明面前:“田氏害我声名,卢良臣要?我性命。今天我躲了,让了,明天就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招数过来。”

“今天我本来已经很累了,但他们偏偏不肯让我休息。”卢菀目光在满地被卸落的利刃上一转,冷笑道:

“既然如?此,今天就谁也别睡,我要?让整个?卢家都给?我起来——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带着这二位田氏和卢良臣毒害谋杀我的证据,从大门光明正大地杀回?卢家去!”

冷肃的雨夜里,她整个?人明明狼狈得?不行,却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卢菀此刻简直斗志昂扬,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见花修明不动:

“怎么,小花兄,你又要?用那套‘暂时蛰伏别逞强’的理论来说服我?难道你还看不出……”

“我没说不行,”花修明满面诚恳地打断:“但是宵禁了。”

卢菀:“……”

花修明:“真的,现在大路上不让走人,如?果?被抓住了会很麻烦。不然咱们刚才为什么要?悄声?”

卢菀:“你太影响我情绪了,我现在觉得?噎得?慌。”

或许是小狐狸崽此刻表情无奈得?有点可爱,花修明竟然笑了出来。

“算了,”他想:“真要?遇上巡查的,提前亮出身?份也行——就当哄着狐狸崽玩好了。”

想通这一节,花修明说道:“行,别耽误功夫,这就走……”

他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骤然喧闹起来,那一串颇具特点的敲锣打鼓的预警,夹杂着扰人清梦的破锣嗓子呼喊声一起传来:

“走水啦!走水啦!军巡铺火警紧急调令!闲杂人等避让!”

两人:“……”

这么大雨天,出火警?

“我记着现在宁州军巡铺的伍长姓王是吧?他怎么回?事?”花修明:“听动静像是往这边来的,这大半夜的他又凑什么热闹?”

卢菀却心中一动:“你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花修明:“只不过之?前他也是南境军出身?的,一个?老?兵油子,负伤退到宁州之?后做了军巡铺的伍长,是出了名的拿钱办事。”

“唔。”卢菀喃喃道:“游妈妈她们此刻差不多也醒了,发现不对,肯定要?想办法找人……应该是先求到了太守府,但是庸南和小?宁都不在,太守府没人做主;这个?时候,她们本能?地就会想要?抱团。”

于是就想到了,还有一个?刚刚开始休假的王氏,正在她哥哥那里休假。

王氏麻喜等人或许只能?想到救她,但看这位王伍长折腾出的动静,显然是个?走一看三的聪明人。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王伍长已经带着人赶过来了。

这中年男人身?量颇高?,只比花修明矮半个?头,目光在满地的贼人和被捆成烧鸡的玉珠王二癞身?上一转,“嗨呦”一声笑道:

“您看看,这么大火势;姑娘先去忙吧,这边……我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