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识一开始也只是想亲一亲小姑娘,然而渐渐的,就好像有点失控。
虞晩也感觉到不对。
她忍着害羞颤颤地睁开眼,正对上少年黑黢黢,似凝着墨的眼瞳。
那样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有些无?措,睫毛抖地厉害,软软的语调喊了:“陆识。”
尾音发着颤,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陆识额上已经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听到小姑娘这软绵绵的一声,身体里?似过了道电。
酥酥的,更难受了。
他下颚绷紧,深吸了口气,大手往她嘴上一捂,嗓音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晚晚你别说话。”
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她的,和他的,都有些重。
可这样好像也不太管用。
陆识敛下眼,就看见小姑娘睁得大大的一双眼,水盈盈,眼尾泛着点儿红,是被他刚刚亲出来的。
最是委屈又无?辜的模样,招人的不行。
光是这么?看着,就很让他受不了。
他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捂她的眼睛,哑声道:“乖啊,也别看我。”
虞晩现在嘴巴被捂住了,说不了话,眼前又被挡得只剩一片漆黑,他还压在她的身上,特别重!
这种感觉也好奇怪的。
她动了动,想要坐起来,腿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压在她身上的少年身体一瞬间紧绷的像石头。
陆识觉得自己简直要疯!
也是他自作孽,好好的,非要在床上亲,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今天他是真他妈不想做人了。
然而一想到小姑娘看他时柔软又不设防的眼神,那些肆虐的冲动就又被全部压抑下去。
陆识头往下一低,埋在她颈窝间深深吸了两口她身上香气,又隔着被子蹭了蹭。
然后下了天大的决心般站起来,转身脚步飞快去了外面,没多会儿手里?拿着一盒冰淇淋进来。
他把冰淇淋塞她手里?:“你吃这个,我去洗个澡。”
说完就去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服,直冲冲走到卫生间。
冰淇淋盒子上凉凉的触感在掌心?蔓延,虞晩慢慢回过?神。
她脸上好烫,耳朵尖红的似能滴血。
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不断出来,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刚刚他起身时,她不小心还瞄到了他裤子那儿的异样。
真?的很?明显。
虞晩好羞啊,她掀开盖子,捏着木质的小勺子,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到嘴里。
把一盒都吃完了,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热意总算消减了大半。
这时卫生间里的水声也没了,门推开,陆识边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水边走出来。
他坐到了床边。
黑色发梢上的水滴到了深灰色的床单上,浅浅地晕开一圈。
“那个,刚才我不是故意的。”陆识怕她误会他在耍流氓,只能很尴尬地解释,“那个是每个男生都会有的正常生理反应,我、我控制不了。”
他第一次说话因为紧张而磕巴了一下。
虞晩坐在床头,怀里?抱着一床夏季的薄被子,脑袋低着,好不容易消散的红晕因为他的话又一层层浮现上来。
哎呀,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他干什么?又要重提啊!
就…就彼此忘记不好嘛!
陆识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就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而他最怕的,就是她对他不高兴,不理他了。
他有些急,抓住她的小手:“晚晚你懂的吧,男生和女生之间的构造不一样,就比较容易那什么?,你别生我气。”
说到最后陆识都有点绝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瞎几把扯什么?。
虞晩脸颊红成小樱桃,终于咬了咬唇,忍无?可忍似地终于把头抬起来:“好啦,陆识你别说了,我没生你的气。”
顿了顿,又软声道:“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呀。”
陆识抓着她的手没松,皱了下眉,不相信道:“不是不生我的气吗?”
那怎么不愿意见他,还要让他出去?
虞晩没办法,只能羞答答地小声:“我那个没穿,我现在要穿上呀。”
刚才一直处于又懵又羞的状态,她忽略了一件特别重要事?——自己睡觉睡得迷迷糊糊时把内//衣给脱了。
陆识坐着没动,而是看着她,真?诚发问:“晚晚,我能问你件事吗?”
虞晩看着他困惑的表情,点了点头:“你问呀。”
“就是,”陆识问出从她睡觉起就一直没想通的问题,“你怎么能在外面的衣服没脱的情况下把里?面这件脱下的,你能再给我演示一遍吗?”
虞晩:“???”
羞意涌上来,她气呼呼瞪他一眼:“你再不出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陆识:“……”
行吧,看来这个疑惑是没法解答了。
他站起身,转身出去,把门也顺手关上了。
虞晩脱了上衣,赶紧拿起那件粉色的,手背到伸手把一排扣子系上,再把上衣套上。
两只小袜子被他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她看了,眼睛忍不住一弯。
之前她是被他一路抱回来的,拖鞋不在床边,虞晩穿上袜子,推门走出去。
陆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到她出来,马上过?去将人抱起来。
“地上凉。”他解释。
虞晩红着脸小声辩驳:“我穿了袜子的,不凉。”
陆识笑着嗯了声,坦诚道:“我就是找个理由想抱你。”
“……”
虞晩不再说话了。
从上小学三年级开始,她就没怎么要爸爸妈妈抱过了,现在她的膝盖窝被他的手托着,以那种抱小孩子的方式抱着。
虞晩有些害羞,可是心里?又沁出些甜。
在他这里?,她好像就不需要那么急着长大,可以像小孩子一样,被疼着,被哄着。
陆识坐到沙发,人直接放到自己腿上,他手从她腰间搂过?,重新拿起手机。
这个姿势亲昵又很暧//昧。
“晚上我们吃海鲜粥好不好?”
他征询她的意见,低着头,呼出的气息拂过?从她脖子那儿拂过?。
有点痒痒的,虞晩不太习惯。
可她没有躲,他们是男女朋了呀,这样的接触是应该的。
她试着让自己让适应,慢慢的,也就放松下来。
“好呀,晚上就吃海鲜粥。”她说。
陆识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下好了单,便把手机扔到一边,转而看向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他能察觉到她有些紧张和害羞的,耳朵尖都是红的。
她从没有和哪个异性这样亲密的接触过?,在高考之前,他们就拉拉小手。
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小姑娘坐他大腿上的情况出现。
可是他也能察觉她在很努力地克服。
再没有比她更乖,更好的小姑娘了。
可她越是这样,陆识有时心底越生出不安,医生那天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忘。
医生说她有可能一直失忆下去,也可能突然地就想起来了。
陆识不止一次阴暗地想,就让她永远记不得从前的事?好了。
可是万一她想起来了呢?
小姑娘现在对他的喜欢,建立在忘记了江澈的前提下。
要是她哪天想起来了,会不会觉得他在故意欺骗她,会不会觉得她还是更喜欢江澈?
这些陆识都不知道,也不敢假设地去想。
没有得到时尚且能忍。
然而现在他尝到了她的甜,她的好。
要是哪一天听她用同样软软的声音说:“对不起啊,我全都记起来了,陆识我不喜欢你了”。
他该怎么办?
光是想一想,陆识心?脏就像是被人死死捏住,疼得要窒息。
虞晩坐在他怀里?,隐约感觉出他情绪似乎变了。
她抬起脸看向他,担心?地问:“你怎么啦?”
陆识垂眸,隐藏住眼底所有情绪吗,嗓音低哑:“晚晚一直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虞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这句搞愣了,脸颊泛红,声音轻轻道:“只要你不变心?,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呀。”
他眼中的阴霾散尽,终于笑出声:“我不会变心?。”
虞晩小声嘀咕:“那又说不准的。”
尽管她的爸爸妈妈感情一直很好,可这个圈子里?,更多的还是塑料夫妻。
有些是各玩各的,有些是家里?一个,外面还一堆女人。
最让人唏嘘的是很多夫妻白手起家,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等有钱了了却分道扬镳,离婚时为财产撕破脸,闹的不知道多难看。
这样的事?太多了,她从小就经常听到。
“不会。”陆识语气笃定,抓住她的小手,放到自己左边的胸膛。
虞晩感受到自己掌心?下他坚硬的胸肋骨,和一颗强而有力跳动的心?脏。
砰砰砰的,越跳越快。
她不明所以,眨眼困惑看着他,就听他低低笑了声。
“从我见你第一面起,我的心?只会为你这么?快地跳动。”
*
高考成绩在七月中旬出来。
查询分数的前一天,虞晩先后收到了Q大和B大招生办的电话,都很热情,开出的条件也好,所有专业任她挑选。
在这方面,温如和虞晏清一向尊重女儿的意见,反正两所学校都是国内顶尖的。
虞晩没怎么考虑,就选了B大,她一直是很专一的性格,小的时候对B大很向往,长大之后也不会改变。
B大的招生办老师怕她反悔或者被撬了墙角,马不停蹄地到她家里,要和她签订承诺书。
等到了虞晩家,见到了她,见惯了世面的招生办老师也不免惊讶。
考出这么?好成绩的小姑娘,竟然长了张好看到一眼就令人惊艳的脸。
而且一点儿也不书呆子气,举止得体,待人接物客气又有礼貌,笑起来眼弯弯的,简直不能更甜了。
虞晩的大学敲定,可到了查分数的那晚,她仍然守在电脑前,紧张的不行。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终于转到零点,她赶紧登录查分的网站,不出意料,页面加载失败。
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试,半个小时过去,还是没登入进去。
虞晩拿手机给陆识拨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查到了分数没呀?”
电话那边,少年的声音温和:“还没,网页卡了,我一直没进去。”
她沮丧地叹气:“我也是,好多遍了都没登录成功。”
明明查的是他的成绩,他反倒安慰起她来:“没事的晚晚,你先?睡,明天再看一样的。”
虞晩却不愿意放弃,查不到他的分数,这一晚上她都睡不着觉!
她泡了杯咖啡,决定和这个网页死磕到底了!
一点,一点半,两点钟,窗户的夜色越来越黑,她的困意也越来越浓。
她眼皮都上下打着架,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手指却不停地按着鼠标刷新页面。
快到三点半钟,搁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虞晚已经困得都意识不清了,慢吞吞地拿起来看。
是陆识发来的消息。
【陆识】:我查到了,679分。晚晚,我能和你上一所大学了。
看到这个分数,虞晚一下子清醒,她赶紧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又把手机拿近看了一次。
没有看错!
虞晩笑起来,特别特别开心?,可眼眶却又一圈圈泛红。
她知道一开始的成绩有多差,每科就十几分,年级最倒数的排名。
他为了和她考到一所大学,真?的,付出了很?多的艰辛和努力。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擦了擦眼睛,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手机屏幕的光很?亮。
虞晩给他回复。
“嗯!我们一起上大学!”
*
然而等到八月底,陆识却不能和她一起去B大报到,他得去一趟丹麦。
那里有最好的耳科治疗中心,在听力学,声学等多个领域都处于世界科技尖端。
这次他高考成绩很好,陆老爷子便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培养他,自然也对他耳朵的事?更上心?。
总不能以后让人家说陆家的继承人是半个聋子吧。
陆家不仅联系了丹麦最好的耳科治疗中心,还找到了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
飞机马上起飞了,候机室里?,虞晩把自己亲手编织的平安结送给他。
红色细绳子,中间一个精巧的小结,下面还缀着一块剔透翠绿的玉。
“真?的要去啊?”她眼里满是担忧,不安地抓着他袖子问。
这段时间她查了好多资料,因此也了解到这个手术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相反,因为要在神经和颈内动脉上做手术,风险很大,最严重的后果甚至是死亡。
虞晩犹豫着,小声问:“不去不行吗?现在这样也不影响生活呀。”
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自私,她不是他,没有因为戴助听器被人嘲笑过?,也就没法体会到他有多么?渴望摘掉这个。
可是她真?的不愿意让他冒这个风险,一点儿也不想。
陆识攥着她送的平安结,那块玉被她握得久了,带着她掌心?的温度,很?温暖。
他低头看她,笑着道:“晚晚,我不想以后我们走出去,别人对你指指点点,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想不开,找了一个残疾人啊。”
虞晩心里?酸涩不已,撅起嘴:“你知道的,我不在意那些。”
他弯唇,摸了摸她的脸颊,嗓音很温柔:“可我在意啊。”
“我想要我们走出去,别人说这一对真般配啊。”
广播声响起,催促着乘客登机。
虞晩站起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眼巴巴望向他:“那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好。”他轻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郑重承诺:“等我来B大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丹麦耳科那段话来自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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