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世界的假面（二十四）
“衣服里有个测谎仪。”有初抱着树干一动不敢动，目光紧紧锁定诸伏景光的动作，小脸紧绷，“带上它，然后我们可以开始聊聊。或者你可以先在这里住几晚，如果不怕被什么猛兽吃掉的话。”
哪怕她极力遮掩，诸伏景光还是看穿了她平静面孔下的恐惧慌张。
他也露出压抑惊慌又无法理解的神情用以伪装安抚中原有初。
衣服里果然包裹了一个小型的测谎仪，这种东西其实不过利用了心跳频率而已。诸伏景光并不觉得这个会对自己有用，他顺从的带上了仪器。
“我不知道……嗯，这是哪里，我是说你是怎么做到突然把我带到这里……”他结结巴巴的，无助的仰头看着有初。
有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测谎仪发出刺眼的红光。
“先生，您在说谎。”有初面无表情，“您认得我，昨天您跟上来看到了不是么？不然今天为什么来找我呢。”
诸伏景光顿了顿，缓缓收起慌张，扯出个苦笑来：“好吧，我承认对于发现的神秘事件产生了好奇，所以今天才……”
“还是谎话。”有初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不仅仅是好奇，一个人只是产生好奇心怎么会送给我所有的守护者朋友窃听器和追踪器呢。大费周章，一定有更大的秘密，更重要的目的。你的目的是监视什么，了解我们中的谁？仅仅是小孩子那么一点点的能力，值得大人们如临大敌么？”
诸伏景光无视疯狂冒红光的测谎仪：“你这样的小朋友完全不能说是一点点的能力吧，就算是大人也会害怕的。”
有初微微歪了歪脑袋：“你是怕有很多很多人藏在你看不见的角落且都拥有各种无法控制的能力么？”
诸伏景光没有否认：“是人都会害怕的吧。”
“好吧。”有初扫了一眼变绿的灯，“我的时间不多，所以不要浪费时间比较好。只要我得到答案，会放你离开的。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绿川光。”
红灯。
“说谎。”有初肯定道。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测谎仪，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心跳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这种程度的问答都能露馅儿，他还做什么卧底。
“我确实叫这个名字。”
有初不信：“说谎。第二个问题，你的职业。”
诸伏景光沉默一瞬，露出危险的气息，单手拔出藏在腰侧的木仓：“黑/手/党。”
有初抿了抿唇，笑起来：“说谎。”
测谎仪是红灯。
诸伏景光也笑了，他举起了木仓：“小朋友，你不能将自己不信任的东西全部认定为谎言。会被教训的。”
有初抱紧了树干，不接话：“第三个问题，你的目的，或者说你来监视我们是为了谁呢？”
“你们本身就具有极大的价值。”诸伏景光道。
有初笑了起来：“你一直在说谎哦，大哥哥。我们的价值在于你们是否及时，昨晚我们离开后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们态度大变。让我想想，是不可控的存在，对吧。”
“你难道还不够不可控制么？”诸伏景光反问。
“可你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见过……是你！”有初猛然想起，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个人是见过她的能力并且近距离的接触过她的。可当时她根本不熟悉自己的能力，她太害怕了，记忆也非常模糊，她根本不敢去看。
诸伏景光有些了解中原有初的测谎原理了。
于是他拨开保险栓：“看来现在我们真正互相认识了，那么……”
下一瞬，树上的人消失了。他立时回头，四周毫无人声。
诸伏景光：“……”完蛋了，吓过头了，好像真的把小孩儿吓跑了。
他打开手机，也不知道身处哪一处深山老林，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他毫不怀疑这里说不定藏着凶猛的野兽。以及，全凭两条腿什么装备也没有他未必真的能走出这里。
意识到这些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诸伏景光并不慌张，他相信某个没有得到答案的小朋友会回来的。
果然，五分钟后有初出现在了另一棵高大的树木上。她看了一眼被收起的木仓和依旧好好呆在诸伏景光手上的测谎仪。
“先生，请问现在您发热的大脑有稍稍冷静些么？”
被小朋友嘲讽了啊。
诸伏景光耸了耸肩：“我想是的。希望中原小姐千万别真的把我丢下了。”
“如果你是坏人的话我想我会的。”有初道，“不过我相信在任务途中会交代小朋友闭眼睛的人不算太坏。感谢您，避免了我两次摔跤，我保证第一次确实是真的。不过，要证明您是好人我还欠缺一点儿证据，只要您给我一点儿证据，马上您就能回去了。”
果然，第二次是假的。
诸伏景光深吸了口气，敌强我弱，毕竟他无法真的对一个国小的无辜的孩子开木仓。一个人有没有犯过罪实在是太好分辨了，这个孩子只是拥有特殊的能力，甚至此时此刻她也不过是强做镇定。她当然是聪明的，甚至说有着超出预料的观察力。但只是一个看起来心软又脆弱，尚且需要大人保护的小孩子而已。
他可以朝她开木仓，打下来或者吓她下来就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比如利用她的同情，只要抓到她。当然，不排除她离开的速度比他的子弹更快。确实，只要杀不死她，她就绝对可以离开，不会受他威胁。
诸伏景光投降。
这一次苦笑是真的，赛过黄连：“你要什么证据？”
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警察一个卧底一个组织代号成员，不得不说输给一个小孩儿实在丢人。但这个孩子能力实在强的寻常难以破解，那么也不算太过丢脸吧。
“你的名字。”有初吞了口口水，道。
诸伏景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换一个。”
“你的职业。”有初不满。
说是黑/手/党一定下一刻又要被丢掉了。
诸伏景光按住额头：“抱歉，再换一个吧。”
“你的目的。”有初道，“最后一个选择，全部详细的解释。”
诸伏景光无法：“或者，我们公平一点，你一个问题我一个问题，都不许说谎。比如说你认识特殊能力能驱使重力的人么？”
他反客为主。
有初眯了眯眼睛，不回答：“你在试探我，明明之前很聪明不是么，为什么突然变傻了呢。我踩到你的底线了么？好吧，有秘密的老男人。那么，游戏结束……”
她是真的会跑！
“等等！我保证我对你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我们完全可以交换情报。我可以交付一定的信任，但是你知道作为普通人没有你们这样强大的实力，必须谨慎。毕竟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我就要死了。”
小姑娘成精了似的，好在她确实和昨晚出现的人有关。可以确定，他们两个人肯定非常熟悉。守护者那些小朋友的确有特殊能力，但是那些都在可控范围内。现在见到的完全超出常人的只有昨天的十九号和今天的中原有初。
可惜不能再试探了，他不敢保证再来一次被发现这个小姑娘会做出什么来。她可认识那位十九号啊。但是看起来，她没有一丝沾染里世界的痕迹。
但他的身份真是不敢暴露，只好示弱寄希望于小姑娘的同情心了。
“涨价了。”有初冷着脸，“你一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就假装你是好人吧。你说，一个好人如果装作坏人是为什么？”
诸伏景光发现骗小孩儿比骗经验丰富的组织成员还难。组织成员可以恐吓威胁，他们接受黑暗。小孩儿却不然，他们执着光明。
“你说你是黑手党，不合法的那种吧。我猜你昨天挨打了，手臂上还有淤青。你是个坏人，但是什么坏人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不肯说实话呢。”
诸伏景光不得不打断她：“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说的是真话，而你测谎仪显然太任性了。”
“我分得清真实与虚伪。”有初沉下脸，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在告诉她这个人可以信任。可偏偏她找不到实际的证据。
昨天中也果然是去找他们并且发生了冲突，今天这些人就找上了门来。有初知道怀璧其罪，知道未知的过于强大的力量往往更引人忌惮。她希望自己可以找到对方值得信任的证据，希望自己有用，可以单独做一点事，帮中也解决麻烦。
“或者说既然你拿不出自己是好人的证据，那就拿出自己是不择手段的坏人的证明吧。这个应该很简单，朝着我开木仓就可以，一定要朝着胸口开。”
她一咬牙，双眼紧盯着诸伏景光的动作，只要有一点不对，她保证马上就跑。不会管对方的死活，然后等中也过来处理。
在武力差异巨大的情况下，她束手束脚果然还是没有办法。但人已经给打劫来了，人也得罪了自己也暴露了，等中也知道想要知道的之后，确认他真的是坏人就打晕了匿名举报丢到警察局去。
诸伏景光头疼。
他开口正要说什么，有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完蛋，时间到了，中也要醒了。
她瞪了拒不配合的男人一眼：“等着。”
随后再一次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以为有初一个人可以搞定的，结果发现低估景光了【捂住脸】有初大概是低配版的乱步，但是她能力不够也对自己没有那么有信心，感觉到的都是对的，就是不够自信觉得需要证据。两个人极限拉扯，希望下面擅自行动的有初不会挨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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