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下着倾城大雨,乔瀚文出发?那天,北京城变成了暗灰色。机场内无数航班延误,人潮涌动,一些人开?始了抗议。
乔瀚文看?着航班的红色延误字体莫名觉得心慌。他给初夏发?消息:“不知几点能飞,不知几点能见到你。你那里还在晴天吗?”
“在晴天呀。”初夏很快回?他:“晚点说哦,我要到镇上了,带孩子们?采购作业品和铅笔橡皮。”
乔瀚文能想象初夏此刻的样?子,一定是走在孩子们?中间,他们?唱着欢快的歌。他们?身边是被?雨水清洗过的大山,山上一定怒放了很多?不知名的野花。
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电子屏上,不断有新航班延误。世?界被?奇怪的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下雨的世?界,一半是不下雨的世?界。他被?隔在这个下雨的世?界中出不去。心中的滋味他说不清楚,有抑制不住的欢喜,也有难以名状的空洞。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吞噬他,可他又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登机口?开?始有人大吵大嚷,地勤人员一直在不停的道歉。候机大厅的冷空气开?的太足,乔瀚文打了个哆嗦,裹紧衣裳,又回?到角落里。
他竟然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初夏学校前面的那座山变成一座石头山,山上的绿草都不见了。初夏站在石头上对他笑:“哎你看?,我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了!”
乔瀚文在梦里笑初夏,笑着笑着他醒了。眼?前的登机口?一片寂静,他有些惊慌的站起来问仅剩的一两人:“登机了吗?”
那人摇头:“没有,航班取消了。”
乔瀚文愣了愣,而后打给王瑾:“我的航班取消了,你帮我看?最近的航班,火车也行。”
“火车没有了。航班你等一下。”王瑾挂断电话打给航空公司,确定还有晚上十点半的最后一张票。她没有要。那时王瑾年?轻,乔瀚文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事业还是因为爱他,但有私心把他留下。一张票而已,今天和明天而已,他去或她来而已,她这样?告诉自己?。王瑾不知道她未来的十几年?将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决定噩梦缠身。
“没票了。”她对乔瀚文说。
天气这么差,就算乔瀚文想走也很难了,这雨恐怕要接连下到明天。而明天,初夏就可以出发?了。他们?在北京,一切都好解决。
乔瀚文回?她知道了,然后出了候机大厅,走到售票处,问柜员:“还有票吗?”
“没了。”对方摇头:“但待会儿可能会有退票。”
乔瀚文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去。他不会回?去的,他打定了主意要出走,是一定不会回?头的。他要在这里死等。他说不清自己?怎么了,他从前好像不是这样?执拗的人,却在那一天格外格外执拗。他像一尊石像一样?坐在那,过了很久才想起要打给初夏:“你在学校等我,哪里也不要去。”
“我想跟你比赛看?谁先到!”
“我不跟你比赛,你给我呆在那,哪儿也不许去,明白吗?”乔瀚文讲完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对不起,我航班取消了,刚刚语气不好。”
“没事啊。我看?天气预报说你那边下着大雨,明天也有雨,飞机很难起飞的。我买的是火车票,我去看?你。我们?最迟后天就能见。”
“不用。你等着我。”乔瀚文说不清自己?究竟怎么了,他不想让初夏出门,好像她出门就会发?生不好的事。他觉得是自己?在机场呆太久了。
到了十点多?,那架航班出港了。是那天晚上为数不多?的出港的航班,赶在只有那么一小?段能出港的时间。乔瀚文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后悔自己?睡那一觉,他为什么要睡觉呢?他起身又去到柜台,几次三番,终于买到一张第二天下午的票。
可雨就是不肯停。
他好多?年?没见过雨下的这么久的夏天,忽大忽小?,总之就是那么下着。他有些喘不过气,第二天清早接到初夏的消息,她说:“我已经出学校了。为了不让你训我,我就不给打电话了。我看?天气预报了,你们?那里的雨今天不会停。不如你回?家等我?”
乔瀚文只能回?她一个好字。
他打给她,语气温和:“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训你?”
“因为你昨天训了。”
“我不想让你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