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玉觉得他一生最好?的时光是在上个世纪八零年代。
八零年代的宋良玉如他的名字一般,如玉公?子翩翩风采。走在校园里,时常会收到女孩的情书。每每这时,他将情书夹在书本里,对那?女孩道一声谢谢,彬彬有礼。彼时的宋良玉是一个晴朗男子,怀揣抱负、前途光明。
他结束课业不会立即回宿舍,而是去导师俞国泰家里。俞老师做经济研究,有很多文献需要?看,但他年岁大,看久了眼睛会疼。宋良玉便将那?些文献读完,写出纲要?来给他,也?借此机会与老师进行?更深入的沟通,开展更持续的学习。
师娘常让老师的女儿俞书南来书房送茶,逼仄的书房里,宋良玉总要?在门?口的桌子站起身让她?过去。有一天俞书南出书房前突然在桌前站住,拿起宋良玉写的纲要?来看,他那?一手好?字,遒劲有力,实属少见。俞书南从前都只?与他说你好?,那?一天第一次正式与他讲话?,她?夸他:“你的字真好?看。”
“谢谢。”宋良玉还是那?句谢谢,可他耳后却微微发?烫。
俞书南喜欢琴棋书画,俞老师请了好?多朋友教她?。她?平素话?少,抱着一本书能看很久。宋良玉总能见到她?在学校操场的树下读书。校庆的时候,她?也?会穿一条长裙在台上弹琴,在黑白?灰的八零年代,舞台上的她?美的不像真的。也?有很多男孩喜欢她?,可她?从来笑笑不理。大家都说,俞教授的千金不是凡尘人,一般人入不得眼的。
那?是八零年代,男生和女生讲话?都要?脸红的年代。可大家闺秀俞书南却有一个要?好?的男同学,宋良玉也?偶尔在食堂里见他们一起吃饭,俞书南总是笑着将餐盘里为数不多的肉夹给他。宋良玉偶然听?到她?说:“我?回家什?么?都有,你吃吧。”那?男孩像树一样挺拔健壮,在篮球场上虎虎生威。
是一个晚上,俞老师听?完纲要?突然问宋良玉:“你不打算结婚么??”
“老师我?不着急,还没有自己的事业,结了婚对女方未必好?。”
俞国泰点点头,他欣赏这个年轻人,他自强上进踏实,在别人都在憧憬爱情之时还能沉浸在知识中,凭着自己的努力赢得想要?的,从来不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正直且不为世俗所扰。少了几分情趣,却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那?晚谈话?很简短,宋良玉并未放在心上。可再过几月的一天,他进了老师的家门?,看到俞书南红着眼从书房出来,看宋良玉那?一眼淡淡的,好?像他做错了事。
宋良玉不知发?生了什?么?,走进去,看到俞老师颓然靠在椅子上,朝他笑笑:“坐吧。”
宋良玉指指那?摞资料:“今天不需要?看了吗老师?”
“先聊会儿?”
“好?的。”
他到后来都不能忘记那?天,俞老师说他和俞书南都到了适婚年纪,问他愿不愿以?结婚为前提与俞书南交往,宋良玉鬼使神差答应了。他是想拒绝的,他看到过俞书南跟那?男生在一起,知道他们情投意合,何况在八零年代,恋爱已经自由?了。可俞老师说俞书南有一个朋友离开了,她?很难过,俞老师担心她?就此自暴自弃。
宋良玉答应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俞书南在他心中像那?朵风雨中的小花,他想给她?造一个温室。
他们第一次约会是在春大的图书馆里,两个人各自拿了一本书并排坐着,宋良玉偶尔与她?讲话?,问她?喜欢吃些什?么?。俞书南轻声答了。就那?么?坐了一下午,到了傍晚,宋良玉请俞书南吃饭。春大边上有一家国营饭店,可以?点炒菜,宋良玉点了俞书南下午说过爱吃的东西,二人在窗前那?张小桌边坐下,位置狭小,两人腿挨着腿。
“谢谢你请我?吃饭。”俞书南感谢他:“只?是你也?还在读书,太破费了。”
宋良玉坐的很直,认真回答她?:“一顿饭不算什?么?,我?读书是有奖学金的,而且我?平常也?会靠翻译文献赚钱。我?家境也?还好?,父亲是灯泡厂厂长,母亲是银行?分行?行?长。”宋良玉不是在炫耀,他只?是在陈述自己的情况,他想既然要?以?结婚为前提进行?接触,就该把自己的情况跟姑娘如实讲了。
俞书南听?他这样讲,眉头皱起,而后不冷不热讲了一句:“有钱是挺好?。”
宋良玉从前没有与姑娘单独相处过,不明白?这句有钱是挺好?其实是讽刺,却以?为俞书南在夸他。于是说道:“可我?不靠家里,我?会自己努力的。请你相信我?,我?有能力,也?有信心。”
俞书南终于抬起眼看他,那?一眼说不清好?恶,只?是令人心里不上不下。宋良玉想,原来这就是谈恋爱了,看着对方的时候会对她?生出惧意来。
他们淡淡相处,宋良玉对俞书南好?,却也?不逾矩,他尊重她?。他们在结婚前只?牵过一次手,是一天他们走路,对面一辆二八车骑过来,宋良玉自然的握住俞书南的手快步向一旁躲车。俞书南的手很细腻,她?不做家务,也?没吃过苦,蜷在宋良玉掌心,柔若无骨。宋良玉的心轻轻跳了跳。车过去了,俞书南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朝宋良玉笑笑。
俞书南毕业了,该谈婚论嫁了。两家人坐在一起,宋良玉的父母带了点心盒、一块手表、一个存折,十足的心意。他们问俞书南有什?么?要?求吗?俞书南说:“我?不想办婚礼,太累了。”
那?个年代,只?有二婚才不办婚礼,两个人去扯证,搬着被褥住到一张床上,就算是一家人。可宋良玉和俞书南都是头婚,几个家长面面相觑。俞国泰事先不知女儿会提出这个要?求,好?言对她?说:“这结婚么?,总还是要?有仪式的。热闹喜庆,对你们也?好?。”
“我?不办。”俞书南说话?向来温柔,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样坚决。哪怕只?是这寥寥几字,别人就知道她?不会改主意了。于是都看宋良玉,他却点头:“好?啊,我?也?觉得办婚礼麻烦。”
宋良玉喜欢俞书南,从她?拿起他的纲要?夸他字写的好?看开始就喜欢她?了。他觉得既然喜欢她?就该让她?如意,婚礼不办就不办,好?多外国人早就兴不办婚礼了,他们旅行?结婚。
就这样结婚了,去领了结婚证,俞书南搬到宋良玉那?里。
宋良玉的住处是他父亲单位分的房子,筒子楼,每天一进楼,就能闻到各家的炒菜味道。他们第一次回去那?天,进楼之前宋良玉从中山装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是他提前用花露水泡过的。俞书南没吃过什?么?苦,他怕她?闻到那?些味道恶心。俞书南道了谢,却推开那?块手帕,跟在他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不时有孩子从旁边的门?里跑出来,各家都开始吃饭了,也?有老人在敲着桌子骂人。
他们进了门?,那?房间是宋良玉提前来归置好?的,有一个黑白?电视机,一个大衣柜,一张木床,木床边是一个小小的化妆桌,上面放着一瓶擦脸油,还有一面铜质妆镜;再向旁边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盆君子兰。门?口是铁质脸盆架,还有一个置物架,置物架上是烧水壶、厨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宋良玉是用了心的。他觉得那?家就该有家的样子,有人气儿一点,舒服一点,下了班到家能安心在里面休息。
两个人站在那?小小的房间里都有些局促,俞书南的眼不知该放在哪里,屋内的一切都令她?不自在。宋良玉有些心疼,站到她?面前,也?不敢伸手,只?是那?么?看着她?。
“书南。”他还是第一次将姓氏省掉唤她?名字:“我?知道这个家不如你自己的家里好?,我?也?知道你不自在,但是没关系的,我?会努力的,早点分到一套更好?的房子,我?们两个好?好?相处,未来也?不会差。”
俞书南看着他,她?的眼神可真清冷,宋良玉在那?样的眼神之下无处遁形。他偏过头去不知该怎么?办,可俞书南微微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他的脸,嘴唇印在他的唇上。
宋良玉没有过,他有些慌乱,手握住她?瘦弱的肩膀想推开她?,可俞书南不肯,她?的舌固执的冲破他的防线,击碎他的意志。他什?么?都不会没关系,俞书南会。她?的手缓慢的解他的衣扣,宋良玉古板,他的中山装永远要?将每一颗扣子扣起,俞书南也?不急,她?缓慢的解他衣扣,清冷的眼神看着他,带着几分玩味:“这是你想要?的吗宋良玉,你处心积虑,是想要?这个吗?”
宋良玉不懂她?的意思,他想问她?,可她?的手令他失神。
宋良玉想:终于知道那?些男同学为什?么?不肯好?好?学习一心搞对象了,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有点开心,觉得俞书南真好?。
到底是血气方刚,一旦开了窍就不肯节制,俞书南也?不拒绝,就闭着眼睛由?着他,头脑里闪回无数镜头,都不是他。
第二天睁眼,宋良玉想问她?处心积虑是什?么?意思,她?却慢慢坐起身下了床,拿起厨具出了门?,去公?共厨房为他做饭。
其余人在厨房里,见那?个纤尘不染的女人走了进来,一时之间都愣在那?。直至看到那?个女人站在灶前,连煤气罐都不会打,这才恍然大悟这姑娘根本不会做饭。有好?心人要?上前帮忙,宋良玉却进来了,将她?拉到一边,在众人面前红着脸说道:“我?来吧。”宋良玉家境好?,却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公?子哥,他打开煤气罐,将火调小煮上粥,又去切菜,他长得好?看、学习好?、工作努力,就连做饭都像模像样。于是这一天早上,其他妇女回家与丈夫干架,觉得自己的丈夫与宋良玉天壤之别。
俞书南却觉得天下的男人除了那?一个,其余的都那?样,好?与坏,她?无法评价。
他们就这么?过起了平常日子,他们走在校园里,别人说他们是神仙眷侣。曾喜欢过宋良玉的女生也?有留校的,见到他们那?般好?,觉得鼻子酸酸的。
好?不好?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宋良玉是觉得好?的,即便俞书南寡言少语,可她?温柔,每当他问她?什?么?,她?都说好?。她?努力学习去做一个妻子,买了一本薄菜谱,当她?下班早,就扎进厨房里学做菜。虽然她?记性不好?,总是记不得宋良玉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但宋良玉很知足。
俞书南呢,看宋良玉像是在看傻瓜。她?有时会想,他真的城府太深了。当初在校园里,他不知看到我?们多少次,他对我?们的爱情心知肚明,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他这个人其实是坏的。他和父亲联手拆散我?们,又对此只?字不提。为什?么?会有人坏成他这样呢?
她?在酝酿一场盛大的报复,她?希望有一天能亲手撕掉他伪善的面具,让他像她?一样痛不欲生。
宋良玉对此全然不知。他对俞书南好?,不愿俞书南早起,他早早的爬起来做饭,小厨房烟熏火燎,他又爱干净,做了饭还要?再洗一次脸,再换一次衣裳,他不嫌费劲;俞书南翻别人从香港带来的杂志,香水那?一页她?看了三?遍,宋良玉就托美国的同学去买,千里万里寄过来;俞书南喜欢弹钢琴,他就去琴行?询价,掏空大半积蓄偷偷买了,放在他们即将搬去的新家里。
是的,他们要?搬家了。宋良玉没日没夜工作,终于在城边的位置买了一处带巨大院子的平房。他重新翻盖成二层,将屋内装修一新,又在屋前屋后种上了花和树,好?歹是个家了。
搬进新家那?天,他带着她?经过开满鲜花的院子,走到门?口,他轻轻推开门?,客厅的那?架钢琴入了俞书南眼帘。她?愣了愣,回头看他。
他像一个等着夸奖的孩子,那?张好?看的脸上写满期待:“可以?听?你谈一曲《爱的纪念》吗?”
“我?不会这曲。”俞书南拒绝他。
他为她?买了一架钢琴,但她?从未在他面前弹过。不,她?没有碰过那?架钢琴,上面罩着的那?块布不久便落了灰。
宋良玉第一次觉得疑惑,他觉得俞书南不是清冷,她?为那?男生夹菜的时候,一点都不清冷。但他并不甚介意,觉得二人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慢慢的,就会相爱。
他越殷勤,俞书南越无法忍受。她?在一次欢爱过后问宋良玉:“你爱我?吗?你从没说过爱我?。”
宋良玉在黑暗中红了脸,他还不习惯说爱,于是念起那?句诗:“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没有说谎,他下班后与同事讲话?,几句后便看表:我?得去接书南。他每天迫不及待去接俞书南,看到她?捧着书走出教学楼,就觉得风清月明。
“所以?你离不开我?了是吧?”俞书南问他。
“我?们为什?么?要?分开?我?们是夫妻。”
俞书南想,时机终于到了,你终于能体会那?种离开爱人的痛苦了。
在结婚两年纪念日那?天,俞书南一早起来打扮的很漂亮,她?心情很好?很好?,她?准备伤害宋良玉了。可她?讲课的时候头晕目眩差点摔在讲台上,学生把她?扶到校医院,医生害怕有问题,提出给他检查,这一检查才发?现?,她?怀孕了。
他们只?有那?一次没有措施,是在宋良玉酒后,俞书南的安全期。她?问医生:“能不能打掉?”
医生说:“月龄还小,可以?。但得你爱人也?在,你们商量好?。”
俞书南回到家中,宋良玉提前回来做好?了菜。那?时是冬天,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束好?看的花插在花瓶里,桌上还点着蜡烛。宋良玉用少见的西式的浪漫表达他对他们婚姻的看重,对俞书南的爱。
俞书南坐在他对面,看他微笑着为二人倒酒,俞书南将手盖在杯口,轻声说:“我?怀孕了。”
宋良玉的手顿在那?,过了半晌笑出声,他脸上满是笑意,一步到她?面前,蹲下身去,手探到她?腹部:“你会不会难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你…”
俞书南拿开他的手:“我?觉得恶心。”
“怀孕恶心是正常的,我?去问…”
“我?觉得你恶心。”俞书南站起身:“你令我?恶心,我?每次与你过夫妻生活都无比折磨。我?厌恶你,厌恶你的生/殖器,还有你的卑鄙。”
宋良玉愣在那?,他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看,你又装无辜了。你当初是知道我?们在恋爱的,你为什?么?要?和我?爸爸一起把他逼走?你可以?装作无事发?生,但我?不能。实话?说,我?跟你结婚就是为了报复你,我?就是要?在你爱上我?以?后跟你离婚,现?在时机更好?,我?要?在你知道我?怀孕后,打掉这个孩子,跟你离婚!”到底是年轻气盛,讲话?不计后果。俞书南讲这些话?,她?以?为她?会痛快至极,然而她?没有。那?想象中的痛快没有到来,她?反而觉得有一点疼。她?怎么?也?变成他们那?样的人了?她?怎么?随波逐流了?
俞书南没说过这么?狠的话?,她?这几年的恨意都在这一句一句话?中了,她?身子微微颤抖着,假装带着胜者的骄傲看着宋良玉。
他溃不成军。
原来男人崩溃的时候是这样的?他哭了,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他拳头攥的可真紧,他会不会打我??他如果打我?,那?更好?,我?就去校办告他,让他身败名裂。
可宋良玉转身离开了家。
那?一天是宋良玉这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他在长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寒风刺骨,却也?没有他的心冷。他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俞书南清冷、为什?么?她?不记得他的口味爱好?、为什?么?她?在人前与他距离一米、为什?么?她?从不弹他送她?的琴,原来是这样深的厌恶和误解。
他可以?解释,但他百口莫辩,他出现?的时机就是一切佐证。
可他们有了孩子。宋良玉喜欢孩子,他想到她?要?打掉孩子,这更令他痛不欲生。他没有出路了,又做了更错的事,他去找了俞国泰。
他想留下那?个孩子,哪怕他自己养育,他同意离婚。
他去搬救兵,这在俞书南眼中更显卑鄙。没人劝得了她?,她?坚决要?打掉孩子并且离婚。
宋良玉终于放弃了,他们僵持了五天,他觉得自己在这五天里丧失了人格。他收拾东西说要?出差,让俞书南在他出差期间想好?离婚条件,孩子等他回来再去打。
一旦经历了这一回,心就再也?拼不起来了。
宋良玉以?为自己拥有美满的婚姻,可事实上他的婚姻却是千疮百孔。
俞书南留在家中,突然开始害喜。每当她?思考去打胎,她?就吐的天翻地覆,好?像她?必须将五脏六腑吐出去才行?。她?腹中的胎儿用旺盛的精力提醒她?:我?是真实存在的,我?是一条生命,我?与你相连。
这种神奇的关联令她?心软了。
真奇怪,无论心肠多么?坚硬的女人,却会因为那?小小的胚胎而心软。
当宋良玉归来之时,看到俞书南坐在桌前喝粥,她?神情平淡,像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坐在她?对面,问她?:“什?么?时候去医院?”
“明天。”
“什?么?时候办手续?”
“后天。”
“好?。”他起身去另一间卧室,当他身处黑暗,听?到俞书南上楼的声音,下意识想的却是等俞书南腹中的孩子月龄大了,走楼梯一点不安全。然后他忍不住笑出声,真是多虑了,俞书南腹中的胎儿不会等到大月龄,他也?不会有孩子。
他第二天早早起来,像往常一样给俞书南做了粥,又换了衣裳。宋良玉是一个体面人,他讨厌人活的低三?下四,越是这个时候,越该体面。
他不发?一言,开着那?辆小车带俞书南去省医院。到了妇科门?口,俞书南对他说:“你跟我?进来一下。”
“好?。”
他跟在俞书南身后去见了医生,直立在一边等着手术签字。可医生与俞书南说的却是:“吐是正常的,身体激素发?生变化,多少会有些反应。你呢,吃点清淡的,注意休息。过了十二周基本上就能见轻。昨天的片子我?看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的,谢谢医生。”俞书南站起身向外走,都出了医生办公?室,见宋良玉还站在那?,又掉头回去叫他:“该走了。”
宋良玉如堕梦境。
他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只?得跟在俞书南身后,随她?一起出了医院。那?天是周三?,他们下午都没课,上了车,突然不知道该去哪儿,又或是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坐在车上,各自看向窗外,一只?鸽子扑棱翅膀飞了起来,又猛的一头扎在他们的挡风玻璃上,吓了他们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失眠,改好了,定在今天下午发。
宋良玉写的我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