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空澈完完全全地傻在了?原地。
他是?凤家未来的?族长,平日里除去修炼外,自然?也会教?他一些?待人接物、为人处世之道,可却一点没教?过他,如何应对?这些?细小?的?、甚至不入流的?陷害。
凤空澈的?父母恩爱,过了?百年也依旧白首不相离,即便是?偶有争吵,持续时间也不会超过三日,更别提有什么外人插足了?。
所以在凤空澈的?心中?,不知不觉就建立了?一个想?法。
——全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全天下的?孩子,都是?渴望父母亲情的?。
然?而这一次与姬冰玉的?相遇,则是?完全颠覆了?凤空澈的?思维,而面前?这位名为“容儿”的?绝色男子所做之事,更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没有!”
愣了?几秒后,凤空澈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急急解释道:“我方才根本没有动这茶壶,是?他手抖——这与我无关?!”
凤空澈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又或者说凶,即便他遇见了?——譬如巫九冰,这些?人也从来不会伤害他,因为他是?男子,还是?一个身份尊贵、家世不凡、修为不俗的?男子。
在这样的?世间,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从来都是?被人讨好的?一方。
高高在上惯了?,自然?会目下无尘。
目下无尘许久,自然?也就看不得这人间疾苦。
凤空澈委实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他的?语气颠三倒四,甚至都找不回来往日的?从容镇定。
“姬师妹,你信我。”凤空澈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般,眼神极其焦急,“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姬冰玉当然?知道不可能。
倒不是?相信凤空澈,光是?容清垣——这家伙是?什么修为?还能被凤空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伤到??
姬冰玉深深觉得“元婴大能”四个字都是?对?他的?侮辱,别的?不说,起?码化神期才可以做到?的?□□行走,对?于容清垣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之前?看到?他疑似被烫伤后,姬冰玉是?关?心则乱,下意识的?话语脱口而出,然?而刚刚说完不到?0.000001秒,姬冰玉就立即意识到?了?不对?。
笑?话,这世上还有人能伤容清垣?根本不可能。
[阿玉不是?说,想?让这位凤公子见识一下‘人间疾苦’吗?]
容清垣含笑?的?声音从心底传来:[既如此,现在可别不忍心了?才好。]
她是?说想?让对?方见识一下人间疾苦,但?姬冰玉总觉得她口中?的?人间疾苦和容清垣想?的?完全不一样???
[并?无不同。]容清垣气定神闲道,[既如此,阿玉便不要多做那犹豫之态,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另一边,凤空澈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他解释道:“姬师妹,方才你也能看见,我并?无接触这位公子,空气之中?也没有我的?灵气存在过的?痕迹,更何况——”
“阿肆。”容清垣忽然?轻轻开口。
即便是?凤空澈也不得不承认,容清垣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方才对?他态度冷淡时,如碎玉落于泉水,清冽干净,不惹尘埃。
之后傲慢炫耀时,又如灼灼烈火撕裂锦帛,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
而现在面对?姬冰玉时……
眸中?带着收敛一切骄矜后的?温柔,就像是?将前?面的?所有恶劣戏谑全部用凤凰之火点燃焚烧。
这种从未见过的?异样,凤空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他忽然?想?起?了?年幼时,父亲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即便是?生来高贵骄矜的?凤族,在面对?挚爱时,也甘愿俯首。’
凤空澈下意识看向了?姬冰玉。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这位叫‘容儿’的?男子,是?真的?爱着姬冰玉。
凤空澈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容清垣:“我——”
“——我本来也说,此事与凤公子无关?。”
容清垣截住了?他的?话头,他身体抖了?抖,握紧了?姬冰玉的?手,面色苍白地看了?眼凤空澈:“凤公子不必……我是?说,此事真的?与凤公子无关?。”
“阿肆。”他又抬起?头,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千万不要为了?我与凤公子争吵。”
容清垣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轻颤,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一滴泪挂在了?眼角要落不落。
配上他苍白的?皮肤,和带着艳色的?嘴唇,当真是?一个万种风情、委曲求全的?病美人。
总而言之,谁看谁上头。
这一刻,姬冰玉忽然?深深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男人会喜欢绿茶。
他们不是?看不透……是?真的?爽啊!
艹,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双标。
就在姬冰玉走神时,容清垣话音一转,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姬冰玉闹不准他又想?干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腰身,容清垣传音了?一声[得罪],就顺势往她身上靠了?过去。
站稳后,姬冰玉才忽然?想?起?,面前?还有一个凤空澈。
她沉思了?几秒自己和容清垣在他心中?的?形象,大致可以概括成三个字——
狗男女。
姬冰玉原先的?计划已经从容清垣出现时就完全不同,此刻见容清垣都这么豁得出去,她索性也破罐子破摔。
“让凤公子见笑?了?。”姬冰玉无奈一笑?,语气宠溺道,“我这情人柔弱不能自理?,贯来喜欢依靠我,遇到?点事就吓得不行。”
说到?这儿,她正了?正面上的?神色:“所以方才若是?容儿有什么得罪了?凤公子的?地方,我代他道歉,只希望下一次凤公子能宽容些?,倘若觉得容儿有不对?的?地方,告知于我,我自会管教?,就不劳凤公子亲自动手了?。”
姬冰玉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对?凤空澈的?称呼,不知何时已经从“凤师兄”,变成了?“凤公子”。
她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有人可是?在意的?很。
譬如凤空澈,他心下着急,恨不得赶紧解释个清楚。
譬如容清垣,他翘起?了?一边的?唇角,趁着姬冰玉不注意时,投给了?对?面凤空澈一个得意中?带着挑衅的?笑?意。
凤空澈:“……”
你妈的?,好气啊!
平生第一次,凤空澈这么想?要动手打人。
去特么的?规矩,去特么的?礼节,有些?人就是?欠打!
凤空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了?波动的?心境:“姬师妹,你我之间似有误会。今日之事实在非我所为,即便姬师妹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百蕊凤家’的?名号。”
凤空澈闭了?闭眼,郑重道:“在下愿以凤家之名起?誓,今日我绝无对?容公子动手。”
嚯,连凤家都搬出来了?!看来这是?气得不轻啊。
姬冰玉挑起?眉梢,看向了?身边“柔弱无助”的?容清垣,发送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容儿啊,这怎么圆?]
容清垣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又抬眸扫了?一眼凤空澈,害怕似的?往姬冰玉的?方向更躲了?躲。
“是?啊,凤公子是?什么家世,我有算什么呢?”
他病恹恹道:“容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尘中?人,幸得了?阿肆喜爱,这才能长伴阿肆左右。可惜我生来没有灵根,又不得半根灵骨,不止修炼不得,连做个上号的?炉鼎都不配,只有一张脸勉强能看得过去罢了?。”
“凤公子……”
容清垣再次转过头看向了?凤空澈,须臾后,微微叹了?口气,其中?含有说不出的?落寞。
“样样都比容儿好些?,虽然?容貌差了?些?许,但?既然?出身那尊贵无比的?‘百蕊凤家’,想?来也能勉强弥补些?。”
任谁都能听出容清垣话语之中?的?讥讽,涉及到?家族,凤空澈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他脸上没有了?丝毫笑?意,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容清垣沉吟几秒,神色纠结。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只是?想?着既然?你也对?阿肆有些?用,我就勉强容忍你进家门。”容清垣蹙眉,像是?极为隐忍道,“就做个右夫人吧。”
被容清垣神来一笔震撼当场的?凤空澈:“……”
突然?被迫多了?“左右夫人”的?姬冰玉:“……”
姬冰玉知道容清垣戏精且骚,但?从没想?到?他能骚的?这么彻底。
神特么的?“炉鼎”!神特么的?“右夫人”!
您他爹的?真是?个人才!
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把巫九冰叫过来,按头让她学习一下,什么才是?顶级小?绿茶!
与姬冰玉不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彻底冲昏了?凤空澈的?头脑。
他本就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又在凤家长大,自有一股高傲骄矜之气,现在容清垣不止一再挑衅,甚至还轻蔑于凤家,凤空澈彻底忍不住了?。
就在容清垣话音刚落下,愤怒无比的?凤空澈直接甩出了?凤家长鞭,想?要直接将容清垣卷过来。
好歹也是?被乾明真人练过一段时日的?姬冰玉登时面色一冷,她揽住容清垣的?腰飞速后退,又以灵力?扩散为屏障,大喊了?一声“呐”后,直接让唢呐横于胸前?,于凤空澈甩起?的?长鞭相抗。
凤空澈虽然?也被冲昏了?头脑,但?他素来宽和,这一次出手也没用上十足的?灵力?,故而一击不中?后,也没有追击。
同样暗中?帮姬冰玉相抗的?容清垣轻轻地甩了?甩袖子,他轻声叹息,恼怒责怪地瞪了?凤空澈一眼,阴阳怪气道:“凤公子真是?好狠心的?心啊。”
“我不过蒲柳之姿,死不足惜,可如今阿肆还在我身边,你如此放肆,难道就不怕伤了?阿肆吗?!”
凤空澈:“我不是?——”
“呵,当真是?心狠之人,只顾着自己的?脾气,却从不想?着旁人。”
容清垣不去看他,转脸对?上了?姬冰玉时,又换了?一副面孔,他温柔一笑?,曼声道:“不像我,我从来顾不得旁人,我只关?心阿肆。”
姬冰玉:容哥容哥,够了?够了?.jpg
她从来自认戏精,也自认很会借题发挥了?,却没想?到?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鹅外自由容清垣。
姬冰玉满脸痛苦面具,小?声问道:“演够了?没?”
“怎么会够呢。”容清垣轻笑?了?一声。
“我眼中?世间如水墨,唯有黑白色。”
容清垣低低道:“但?阿玉不同,阿玉是?彩色的?,是?色彩缤纷的?。”
是?人间最瑰丽、最动人的?样子。
姬冰玉怔了?几秒。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觉得容清垣是?在演戏,而是?在借机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不过听见最后那句话时,姬冰玉还是?忍不住展开了?联想?。
色彩缤纷???
难道她在容清垣心里的?形象是?一个七彩玛丽苏不成???
姬冰玉再次忍不住抬头看向容清垣:[你为什么讲这些?骚……话说得这么熟练?]
不知何时,场面已然?变成了?不是?姬冰玉揽着容清垣的?腰肢,而是?容清垣揽住了?她的?肩膀,两人姿态亲昵,服色一青一白,看上去和谐至极。
容清垣浅浅一笑?,眨了?眨眼:[自然?是?在心中?排练了?千百次。]
又来了?又来了?。
这人戏精起?来,口中?没一句真话。
姬冰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不知此番场景落在旁人眼中?,则是?完全不同。
比如,凤空澈。
他眼看着两人姿态亲昵,一言一行之间极为默契,甚至无需开口,只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意。
就像是?他的?父母一样。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凤空澈不由想?起?了?前?去长清门的?钟疏星,忽然?冷静了?下来。
等等……
他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为什么会去维护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女子,而不相信自家亲妹妹的?同门?!
甚至还与人大打出手?!
凤空澈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他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我先出去走走。”
说完这句话后,凤空澈就神色恍惚地出了?门。
见他神色不对?,姬冰玉有心想?要阻拦,却被容清垣拦下了?去路。
“让他去吧。”容清垣道,“总要自己亲生经历才好。”
人一走后,容清垣的?脸上就不再挂着先前?那故作?柔弱无助的?模样,气势变换间,霎时,又成了?雪腴峰上高高在上的?清虚真人。
他拂袖坐于桌旁,抬眸看向了?姬冰玉,含笑?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怪不得世人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姬冰玉走到?容清垣的?对?面再次坐下,想?起?方才的?对?话,至今犹觉得是?在梦中?,神色同样恍惚:“我想?,在雪腴花下,应该也是?一样的?。”
容清垣笑?了?起?来,他摇摇头,传音道:[阿玉觉得我在演戏?]
姬冰玉:“不然??”
容清垣:[也许其中?有三分真情也未可知?]
姬冰玉顿时警惕道:“不知弟子最近可有得罪师父?”
见对?方吓得连称呼都变了?,容清垣也不再多言,他抬手随意对?着西侧一指:“偷听够了?还不出来?”
“铮”的?一声琴音闪过,一道闪着寒冰霜色的?灵气直直地冲着西侧门而去,气势全然?不似一道琴音,而是?恍若携着千军万马之势,足以将那块看似厚重的?门板震得四分五裂。
姬冰玉看得眼睛闪闪发亮。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容清垣出手,没想?到?轻轻松松一抬手指,就是?这样的?架势!
容清垣早就察觉到?姬冰玉的?目光,微微侧过脸,挑起?眉梢问她:“如何?”
“太帅了?师父!弟子从见过如此气势磅礴之琴音,也从未见过如师父这样出尘绝艳之男子!”
姬冰玉忙不迭地吹彩虹屁,末了?,添上了?一句:“师父,我想?学这个!”
容清垣失笑?:“这有什么可学的?,何况你学的?又不是?琴谱,自有自己的?路。”
也对?哦。
姬冰玉沉思了?一秒,认同了?容清垣的?言论,转而看向了?那个从门外走出来的?那个人。
这个人虽然?反应及时未被碎裂开的?木板所伤,但?是?形容也颇为狼狈,身上发梢挂满了?碎屑——这还是?他反应及时的?后果。
毫不意外,是?大师兄郦抚卿。
姬冰玉有些?奇怪道:“大师兄,你怎么如此狼狈?”
郦抚卿瘫着脸,深深叹了?口气。
若是?旁人,不过是?区区一个木板而已,他自然?能够抵挡,但?容清垣不同。
容清垣的?灵力?太过纯粹,轻而易举的?就能将郦抚卿的?抵抗击垮。
见到?郦抚卿后,容清垣也不恼,以他的?修为自然?是?早就知道有人在门外偷听。
容清垣道:“在门外偷听许久,可有什么感受?”
郦抚卿抬起?眼:“你让我说?”
容清垣抿了?口茶:“但?说无妨。”
仗着姬冰玉在,郦抚卿胆子也更大了?些?:“你不生气?”
容清淡淡一笑?:“不生气。”
“弟子听完后,只觉得……”郦抚卿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容清垣。
“——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
姬冰玉口中?的?茶差点被喷出,她咳嗽了?半天,而再次抬头时,郦抚卿已然?开始了?今日被“教?导”之旅。
郦抚卿一边被打,一边惨叫道:“容清垣你说话不算数!”
容清垣:“我说什么了??”
郦抚卿:“你说你不生气的?!”
“哦。”
容清垣手下停顿了?片刻,还不等郦抚卿心中?惊喜,就听他道——
“我说我不生气,可又没说我不打你。”
郦抚卿:汝爹的?!
看着面前?狗飞狗跳的?场景,姬冰玉陷入了?沉默。
啊。
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
……
……
至于凤空澈。
他出门后,漫无目的?地走在了?大街上,先是?绕过了?之前?给姬冰玉和钟子期买吃小?吃的?地方,而后又下意识走到?了?原先的?雁宅附近。
不得不说,姬冰玉那一炸,炸得很彻底。
早前?宾客云集、热闹繁华的?雁家如今门可罗雀,破败又萧条,里头全是?残垣断壁,就连主屋都只剩下了?最右面的?半间,其他的?亭台水榭,全部都化作?了?乌有。
地上铺着的?也不再是?原先雕刻着鱼虫花鸟的?地砖,台阶更不是?那些?贵气夺目的?玉石阶,只用了?一些?大石头叠在一起?敷衍了?事。
至于路面,压根没有人管。
凤空澈看着心中?感慨万分,若不是?又父母嘱咐在前?,他甚至很想?进去慰问一番。
“我呸!”
不等凤空澈抬脚,就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粗俗之音,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只见是?一挎着菜篮子老妇人,正愤愤不平地跺着脚,一面又大声地对?着脚下的?匾额吐口水。
那残破的?匾额上,赫然?书着“雁府”二字。
凤空澈大感诧异,他上前?几步,拱手道:“老人家何故如此?”
老妇人被人打扰,正是?心有不满,抬起?头时,却见是?一位芝兰玉树、风度翩翩的?俊秀小?伙,脸上还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
顿时,老妇人心中?的?恼怒消散了?大半。
比起?被长得丑的?人打断,面前?这个帅小?伙显然?更对?老妇人的?胃口。
如是?虎子长大,大抵也会和着小?伙子一样帅气吧?
老妇人想?到?,继而又摇摇头。
不行,虽然?自己长得好看,但?是?虎子他爹长相凶狠,即便虎子长大,也不会和他一样好看。
但?不好看又如何呢?
她只是?想?虎子长大而已。
凤空澈见老妇人走神,低声问道:“老人家可有不适?”
老妇人迷茫地抬头,见凤空澈还在哪儿,奇怪地问道:“年轻人啊,你找我?”
凤空澈点点头:“方才看您在此处,面上颇有愤愤色,故而晚辈……”
“行了?行了?。”老妇人被他文绉绉的?话绕得一阵头晕,赶紧打断,“你说得简单些?,别整那些?没用的?,绕来绕去,弄得老家伙我头晕。”
凤空澈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心中?新奇,赶忙用最简单的?话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一次,老妇人听懂了?,并?且,她给出了?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能有什么‘为什么’?”老妇人不在乎道,“我恨这雁家呗!”
凤空澈茫然?道:“这是?为何?”
老妇人其实没听清,但?她也需要一个人倾诉,于是?索性坐在了?地上:“这雁家就不是?个好东西!害死了?我的?儿子不够,还抢走了?芳儿,连隔壁老刘家五岁的?二丫都不放过……就是?禽兽禽兽!”
在老妇人的?描述里,凤空澈听见了?另外一个故事。
雁家,如同这淮州桃城的?土皇帝。
他们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仗着有赤羽洲的?雁家撑腰,根本无视一切法度,为祸一方。
强抢民女那都是?家常便饭,若是?有人不长眼招惹了?他们,那更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比如老妇人小?名“虎子”的?儿子,只是?因为大名中?同样带有一个“端”字,便被那雁府的?小?少爷寻了?个理?由叫进了?府中?,再也没有出来。
“所以啊,这次雁家被炸了?,我们可都高兴坏了?。”老妇人说道,“哼,反正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要是?让我看到?他们去抓那个小?姑娘,我一定上去和他们拼命。”
可您这一把年纪,上去也没什么用。
凤空澈没有将这话说出口,敛去眉目间的?神色,问道:“那城主呢?”
“城主?他顶个屁用!”
而原先的?城主懦弱不堪,投机取巧,在意识到?雁家威势大后,根本不反抗,十分乖顺的?投靠了?雁家。
这些?都是?凤空澈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他下意识道:“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他奶奶个腿儿!”
老妇人气得用拐杖重重地锤了?下凤空澈,骂道:“那姓江的?也不是?个好东西!和姓雁的?一样!当初他为了?讨好姓雁的?,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得了?狠手,逼得小?小?一个丫头投河自尽,和那姓雁的?一样!”
凤空澈为她话语中?流出出来的?信息,怔忪在了?原地。
他的?指尖都有些?颤抖起?来,问道:“雁家……雁家对?他们家女儿不好吗?”
“对?大的?那个自然?是?好的?!”老妇人重重哼了?一声,“小?的?那个,哎,可怜啊,可怜啊……不提了?,不提了?!”
凤空澈脑中?忽然?冒出了?他离开家门时,顺着风声传来的?那句话。
那句话中?蕴含着纯粹而浑厚的?灵力?,与凤空澈第一次遇见姬冰玉时所察觉到?的?力?量一样。
他说:[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人世。]
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
“——不能不提。”
凤空澈跪坐在了?老妇人的?面前?,神色惶然?:“老人家,你行行好,将你知道的?事情好好与我讲讲。”
老妇人第一次被人这么郑重地对?待,没怎么反应过来,她迷惑地看着凤空澈,见对?方神色极其认真,于是?缓慢道:“那老婆子便和你说道说道。”
……
……
在容清垣终于完成今日份的?“吃饭睡觉打兔兔”后,三人休息了?片刻,又围坐在了?一起?。
“这凤家的?少主怎么回事?”
郦抚卿痛饮一大杯曼珠草汁,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细细照了?一下自己的?牙,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他面向姬冰玉问道:“这凤空澈一直如此?”
姬冰玉摇头:“那倒也不是?。”她委婉道:“起?初虽有些?天真,但?人还算正常,也发现了?巫九冰的?不对?之处。”
郦抚卿道:“那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愚蠢了??”
姬冰玉眨眨眼,她心中?有个猜测,却不好对?着郦抚卿直说。
[阿玉猜的?没错,这其中?有先前?天柱作?祟之故。]
姬冰玉道:[那为何之前?飞霜、子期、喻安——他们都没有被影响?]
[性格使然?。]容清垣道,[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长期在你身旁的?缘故。]
这理?由姬冰玉心中?明白,却也不好对?着郦抚卿说,她正苦思冥想?要如何解释,却见容清垣三言两语将郦抚卿的?注意力?转移了?个干净。
容清垣感叹道:“抚卿眼下倒是?不错,已经不用手指洁牙,学会照镜子了?。”
姬冰玉面色古怪。
她总觉得容清垣这话说得和那些?家中?养宠物,宠物学会在家中?尿尿后,集体鼓掌“哇,宝宝,好棒棒哦”有异曲同工之妙。
郦抚卿倒是?没有意识到?不对?,他只是?不满道:“我从来不用手指洁牙!”
“嗯。”容清垣敷衍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郦抚卿:“容清垣,你——”
面对?容清垣和善的?微笑?,郦抚卿硬生生憋住了?下面的?话,他讪讪一笑?:“您说得对?啊。”
姬冰玉:“……”
她痛心疾首地看了?郦抚卿一眼。
——大师兄,你若是?改口改的?慢一秒,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郦抚卿同样痛心疾首地回望。
——小?师妹,我本来就不是?汉子,我只是?个可怜无辜的?兔子啊!
眼见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容清垣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对?了?,昨夜有旁人在,倒是?忘记问阿玉。”
“你现在觉得,我与那巫九冰。”容清垣顿了?一下,浅浅一笑?,“差点忘了?,还有凤家的?那位凤公子。”
他放下了?手中?茶杯,笑?得勾魂摄魄,动人无比。
“——我们三人,孰美?”
作者有话要说:长清子:我就说他是出去比美的!
郦抚卿:我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jpg
凤空澈:我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jpg
姬冰玉:我听懂了,也同样大受震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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