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见门内没有人应答,便停下了。

练红霸正要挣脱我的手,我吓得赶紧再一次用力将他捂住了,另一只手指指门外。门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屋内虽然燃着一根蜡烛,但光线还是很昏暗。

敲门声虽然停下了,但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没再响起,也就是说还没有离去。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晌,脚步声才哒哒哒地走远了,最后消失不见。

“为什么要捂嘴我的嘴?”

练红霸挣脱我,语气不满。

“不捂住你的嘴,难不成你还想跟那东西打招呼,说声嗨吗?”

这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东西是什么东西?”见我好像知道什么,他一个劲地问我。可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此刻若是不给他个答案,今晚怕是不能安生了。

我装作面色犹豫的样子,以显示我的有苦难言。

他着急道:“你快说!”

见他急不可耐,我才不情愿地回答:“那是鬼。”

练红霸瞪大了眼睛,显然不大相信我的信口胡诌。

我当然确实是信口胡诌,这也是为他好。我真的挺怕他为了好奇心就去跟门外的东西打招呼。

小孩子对鬼之类的应该都挺怕的吧。

可看着练红霸此时的表情,我又有些犹豫。

他,真的会怕吗?

这可是个有魔法的世界啊。

但事已至此,我唯有硬着头皮忽悠。

“有一种鬼,名为灵床鬼。顾名思义这灵床鬼是寄居在死人的灵床上的。隔壁刚死过人,且死的颇为异样,她生前睡过的床便成了灵床,灵床再生鬼。”

他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与我设想的相差甚远。为了表示自己的话的准确信,我又说了一个典故。

“古时候有一个叫司马文宣的人,他信佛,常常邀请僧人至家中念佛诵经。

司马文宣有一个弟弟,兄弟俩平日感情相当不错,经常在一起研习佛经。某年母丧,弟弟也去世了。司马文宣心中很悲痛,便在家中为他们立了牌位,以表哀思。

然而某一天,司马文宣正在家中读书,突然发现弟弟竟在灵位上现形了,还向他要吃的……”

“然后在呢?”

“没然后了。”

练红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就这?”

我:“这还不恐怖吗?”

“恐怖?你这故事根本就没讲完!”

我心虚,这故事确实没讲完。可这故事之后的发展和现在的事就没关系了。我总不能说信佛者鬼怪不侵吧,这孩子听了岂不是更加要去一探究竟了。

我正色道:“后面的发展太恐怖了,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妙,这对你的身心发展过于不利。”

练红霸对此嗤之以鼻。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那时没多想,就犹豫着把自己编撰的后续讲给他听了。

脑内组织了下语言,然后接下去说道:

“司马文宣觉得弟弟的性格与生前十分不一样,便没有理睬。弟弟鬼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到了晚上,司马文宣从友人那里回来,回房的时候经过弟弟生前的房间,他听到里面有动静,心中疑惑顿生。于是他两手一推,将门推开。竟见到弟弟生前睡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正是那弟弟鬼。”

说到此处,我不禁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似是要渲染环境,我不禁降低了音调。

“司马文宣平日信佛,勤修行善,对弟弟鬼自然不怕。于是他走入房中,大声呵斥:‘汝平生勤修行善,若如经言,应得升天,或在人道,何故乃坠此鬼中?’然而他话音刚落,弟弟鬼便转过身去,露出了后背,此时司马文宣才发现,弟弟鬼后脑勺也有一张人脸,而那张人脸正是自己的母亲。他这才大惊,第二日便请来僧人念经,才把鬼赶走。”

其实也不恐怖,我果然不适合讲鬼故事啊,一时间有些沮丧。

练红霸的脸上果然没有恐惧的表情。

“所以你的意思,刚才敲门的就是女工的灵床鬼?”

他问:“所以灵床鬼出现是为了什么?”

又问道:“如果满足他的要求,会发生什么事?”

这我倒不知道了。

“要不要明天试试?”他忽然兴奋起来。

我:“做个人吧。”

虽说是唬他的,但对敲门的家伙我还是有些发憷的。

不会真的是鬼吧?

因为这件事,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练红霸说今晚还要在来,他倒要瞧瞧那灵床鬼。

我本想拒绝的,毕竟不能保证那“灵床鬼”还会再出现对吧,但我这故事里却说了灵床鬼时常出现,所以我不能拒绝,甚至对他的“若是不解决,他每晚来敲门怎么办?兴许时间一长,他不请自来了呢!”这句话感到非常认同。

不得不说,这句话戳中了我的软肋。真怕天天三更半夜听敲门声,某天直接被送走。

因为这件事,我把阿叶暂时交托给了老板娘,晚上就和练红霸一起守在房里面。如若“灵床鬼”不出现倒还好,一出现……好吧听天由命了。

当天晚上,我将熟睡的阿叶交给了老板娘。老板娘本想问些什么,但见我不自然的表情,也就将话咽了下去。

我守在房间里,大约子时的时候,练红霸老样子来了。

见他一进来,我立马将手中的桃梗递给他,他目露疑惑,我道:“辟邪。”

他咧咧嘴,然后将桃梗插在了我的发间。

“说起来,你们皇宫里没有宫禁吗?随随便便就能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又问:“你偷偷摸摸出来,你确定你大哥不知道?”

“或许吧。”他撑着下巴,半张脸都在烛火照不到的暗处。这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拼命?”我轻声问道。

差不多时间后,我熄灭烛火。一下子,整个世界似乎都沉寂下来了。

随即,我便听到了练红霸喃喃道:“不拼命,连自身的价值都要失去了……”

我没有过过他的生活,所以无权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但此刻,或许给他一个拥抱会比较好。

黑夜里,只有院子里的月光能让我的视线能捕捉到他的存在,我想拥住他,却见他的身体往旁边一闪,我的手拥了个空。

“你刚才想干什么?抱我?”

我:……

“没有,有只蚊子,可能看错了……”

与此同时,与昨日一样的开门声出现了。脚步声走到了房前,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即便在黑夜中,我似乎都能看到练红霸那闪着雀跃的眼神。

我很想说一声,我们真的在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