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说过,阿玉是个极其厉害的人。能同时抱起两个幼儿,又会精湛的女红。但我实在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打猎!
当她拎着一只山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脱口而出:“不能吃野味!”随后回过神,才问起她这是从哪里来的。
“恰巧遇上了,于是就带了回来加餐。”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了我,然后就把山鸡扔在了外面的空地上,不再去管它。
这是要我来处理的意思吗?
可是我没杀过鸡。
一时间我犯难了。
要不还是圈养起来等它下蛋?想到这个,便将视线投到了被绑着双脚的山鸡。
啊,羽色如此华丽,是只公的呀。
我失望地看了它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如果不舍得,那便圈养起来,对阿婵来说,也算是件有意义的事。”
阿玉靠在门口,目光看了眼山鸡,又看向了我。
有意义的事吗?其实我不太懂。难道我要开展养殖业?
不过在这个时候发展养殖业显然没什么花头。
在飞鸟时代,天武天皇就下令禁止吃食牛、马、犬、猿、鸡等兽肉,然后到了奈良时代,圣武天皇又禁止屠杀牛、马,以至于到了如今,平安人已经养成了不吃兽肉的习惯。但偶尔的时候,我在城镇里也会看到偷偷贩卖猎物的商人。果然,阳奉阴违是人类的本质——虽然有点难听。
那我可太开心了。毕竟肉那么好吃,即便现在的料理水平与现代相比差了一个银河系,但好歹是肉嘛。
没有手机,没有电子产品,没有抽水马桶我都已经忍了,要是再没有肉吃,那我觉得活下去真是不容易。
既然不能下蛋,那么只能做菜了。
“还是做菜吧,羽衣和爱花需要营养。”雌鸡圈养起来好歹能下蛋,雄鸡有什么用?养好了去卖吗?那也得卖得出去啊。
阿玉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可惜这里没有砂锅,煮粥的锅又太小,没法炖鸡。于是想来想去还是做烤鸡了。我可已经好久没吃到烤鸡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那就是,谁来杀鸡?
我遗憾地表示:“对不起,我不会。”
阿玉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只好说:“我来。”
如今的阿玉在我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哪天她要是告诉我她能变性我都可能会信。
在阿玉处理山鸡的空挡里,我去准备了五辛,也就是葱蒜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种植技能可能是刻在dna里的,既然我不能开垦荒地,那么种些五辛应当是没问题的。可惜我搞不到姜。我还蛮喜欢吃姜的,尤其在夏天吃泡姜。泡姜与白粥就是绝配。
在我处理葱蒜的时候,听到了另一边传来的山鸡的凄惨叫声。与阿玉说她来杀鸡时的胸有成竹的表情不同,我感到了担忧。
阿玉她,应该没问题吧?
等我回到神社的正门外头,阿玉正挽着袖子拔鸡毛。颜色亮丽的羽毛满地都是。
这个时候本该对这些华丽无用的羽毛不予理睬的,但我潜意识里的少女心还是促使着我将这些羽毛收了起来。
“因为很漂亮啊。”面对阿玉的疑问,我如此回答。
等清洗干净没了怪味后,再做些小饰品。羽衣和爱花那么漂亮,戴上一定很好看。阿叶也是,虽然还小,但等稍微大些后,就可以戴了。
也幸亏这是古代,要是搁在现代,我这种行为绝对铁窗泪啊。
回屋看了看三个孩子,都睡得挺香的。虽然是春日,但还是有些微冷。给他们盖好被子后,我又出去看了看阿玉那里的情况。
她已经用石块搭好了一个简易的灶。看上去挺像模像样的,或许她以前就搞过这个。我真是越来越佩服她了。
太阳从对面的小山落了下去,绿叶滴翠的山岗承受着橘红色的夕阳,宛若美术馆中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若是我会画画,那么我会紧握手中的笔将这幅美景画下来。
可惜我不会……
我不会画画啊……
真是太可惜了。
在我这番遗憾中,阿玉已经点燃了篝火,这里的篝火,就是一个铁笼子里放着柴火烧,和我想的大多没差。神社里是没篝火的,也不知道阿玉是从哪里弄来的。烤起了已经腌好的鸡肉。不多时,鸡皮外已渗出了鸡油,滋啦滋啦的,滴落在柴火中,引起了噼里啪啦的响声。鸡肉只是用葱蒜盐简单地腌制了下,毕竟条件有限,也只有这些佐料。平安京的东西市可能会有更多,只是太远了。
阿玉看顾了一段时间后,我来替他,手持着插着整鸡的干枝,小心地保持着距离,以免烤焦。毕竟羽衣爱花还小,烧烤类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好,肉质也是越嫩越好。
“这里稍微有点焦了哦。”
“啊,真的诶,我居然没有注意到!”
注意到有块部位的颜色十分令人担忧,我连忙将手中的干枝转了个圈。随后才后知后觉地侧过身,看向提醒我的好心人士。
那是一个单穿着黑色襦袢的人。年纪轻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弯曲的卷发披在身后,模样看上去也极为清秀,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他弯起的眼睛正看着我手上的烤鸡。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这里烤鸡。”
啊,这话,难道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吗?神官?还是什么?
“你以前住在这里?”想到什么我就直接脱口而出了。有时真为自己写性格担忧。
他想了想,柔声道:“算是吧,已经很久没来了呢。”
他和我一起蹲在篝火前。
他的目光实在过于热切,我忍不住说:“这鸡是阿玉打来的,待会儿我问问她,能不能分你一点。”
他惊讶地看着我,最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我们的气氛有点尴尬。我不是个善于找话题的人,一旦没人起话题,安静的气氛就会令我尴尬。我深知这样的性格很难在社会上打拼,但是没办法……
什么也好,说点什么吧……
结果是他开启了话题。
“你可知道这里是谁的神社?”
我望了眼神社,道:“听说是堕落之神的神社,不过已经荒废已久。”
“原来你知晓啊。”
我思来想去,觉得他话中有话,又细想了一番,大概明白了,于是板起脸道:“虽然名头听上去怪可怕的,不过我没见过,所以也就不做讨论。但唯一肯定的是,这个神社算是救了我和阿叶。”
他神情淡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对我说了句:“怨狱山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来了。”
啊?
我正想说之前源赖光也来过,就听到了阿玉的抽气声。
“黑磨大人。”
黑磨大人?
我看看阿玉,又看看蹲在我身边的黑衣青年。
我记得,阿袖说过,堕落之□□讳就是黑磨……
啊……没人跟我说堕落之神长得像邻家大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