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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玄被?判决死刑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毕竟他自认为上?面有人,有个国?公爹和皇后姑姑,就算是犯了事儿最多是处罚一阵子?。了不起再去流放,等出了京城所有人忘记这件事情之后,再换个身份回来。

再者?说,他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下来,其他的人不得想尽办法捞他上?去,不然这张嘴要说出去多少事情。

所以杨氏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心态还算是不错,让狱卒买来一点菜,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着,丝毫没有一点儿落魄。

杨氏的眼泪往下一落,塞给?狱卒一包银子?,“求行个方便,我想和我夫君说几句话。”

本来郑清玄是要犯,上?面交代过要重?点照顾,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探望。但是杨氏出手阔绰,狱卒也?就大着胆子?接了下来,不过还是不忘记交代,“只能一刻钟,时间长了别人会发现的。”

杨氏眼泪就更多了,点着头忙说自己知道了。

郑清玄就见不得她这低声下气的模样,将酒杯扔了出去,砸中杨氏的额头。杨氏的额头迅速红了一大片,甚至有一点血渗出来。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你都要这么低三下四?讨好,你就不觉得自己贱得慌吗?”

以往他只要这么说,杨氏便会主动跪下来,匍匐在他的脚边说些的吹捧的话。看着一个绝色美女这么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他心中那点扭曲而又变态的兽谷欠就会得到满足。

可是杨氏站在原地不曾移动半分?。

她掏出帕子?来在伤口处压了压,止住血之后,眼神格外冰冷,笑意盈盈,“是呀,不然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郑清玄慢慢变了脸色之后,她心中畅快不已,自顾自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也?就是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才?过来看看你。毕竟再过上?几天,你就要变成亡夫了。”说着说着,她眼底带泪,看向男人的眼神中充满怨毒,“你可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

昏暗的牢房中,她撕碎了以往温顺美丽,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来。

知道这时候,郑清玄才?清楚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模样。他脸色铁青,“我倒是小瞧你,你以为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之后,你还能有什么活路。”

“是吗,那就等着看看好了。”她低头,用力将裙摆的褶皱抚平,像是要将那些暗不见天日的东西都抹去,“对了,爹要处死宝珊,但是我想着宝珊跟着你时间最长,总是要成全?她这份体面。所以我救了她,还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能重?新开始生活。”

“那个贱人。”郑清玄咒骂一声,忽然想到什么,眼睛都快要瞪出来,“是你!是你指示的宝珊。”

“怎么会呢,宝珊她一直很着你啊。”杨氏看向他,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还记得水箐吗,那可是她的唯一的亲姐姐。你杀了水箐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亲手把刀子?递给?你,你叫她如何不恨你?”

郑清玄做过的事情太多,已经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桩,脸上?疑惑消失之后,就是愤怒,“那是她们该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杨氏捂着嘴笑,笑声清脆,“所以你也?该死。”

“我和你们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你不会还指望着别人来救你吧。你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命,逼得那么多人为娼。那些人当中可不是像我这样命被?人攥在手里,都是夫人小姐。还有让我想想有谁。”杨氏掰着手指数过去,“三皇子?,安王府,楚国?公府……这么多人都等着你闭嘴,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活着出去。”

郑清玄不说话了。

杨氏见目的达成了,才?站起来要往外面走,“不管你相信或是不相信,钰儿都是你的孩子?。你的最后一点血脉,不要的话,尽管将我扯进?来。”

这是杨氏同郑清玄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出了牢房时,她面上?全?是泪,像是随时要昏厥过去。她由丫鬟扶着,才?上?了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

三皇子?见她这般,心肝都在发疼,“他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就哭成这样。”

“他……他说是要对钰儿下手,要将我们的事情都抖落出来。”杨氏在他怀中哭得不成人样,“怎么办,我宁愿去死,都不愿意拖累你和孩子?。”

三皇子?和杨氏这么多年?,总是有几分?情谊,见她哭得伤心,不落忍,“不会的,他……他不会有机会说出来的。”

看,郑清玄对他的女人动手了,那就不怪他反击,他也?是没有办法呀,三皇子?想。

——

郑清玄在牢里的自杀的事,还是陆云娆从大哥陆成珣这里听来的。

皇帝惊怒,派人重?新调查,闹得整个大理寺都人仰马翻。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帝下令不准让人透露消息,也?收回了对郑国?公的惩戒。毕竟还没有到时间,就白白弄死了人一个儿子?。

陆云娆觉得郑清玄就是罪有应得,“也?不知道是谁替□□道。”

“在外面可不许这么胡说。”陆成珣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告诫着,“这段时间你少出门,免得郑国?公府迁怒你。”

郑清玄就是烂成一摊泥,也?是郑国?公夫妇的生养的儿子?。郑国?公夫妇可不像是什么讲理的人。

“马上?就是及笄宴,我就是想出去,娘亲也?不会同意的。”

陆成珣见她郁闷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目光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纵容。

说到自己的及笄礼,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陆云娆上?辈子?也?亲身体经历过一遍,倒是不太担心礼节上?出什么差错。她唯一纠结的是,要不要问江行舟会不会过来参加。

她私下里找江栮江笥问了问。

自从上?次她从悬崖跌落,江栮江笥应当是被?狠狠敲打过,对着她的态度无比恭敬。江栮听完之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说是会过去帮她问问。

可是江栮也?没问出什么,不确定地说:“少将军只说自己知道了,没有旁的。”

陆云娆深吸了一口气,又念了最近每天早上?都会默念一句的话,“我又不喜欢他,没必要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洗脑地多了,她倒是心情顺畅很多,最后迎来了自己的及笄礼。

这次请来观礼的人很少,都是和定北侯府交好的人,因此?比起前面三个姐姐,她的及笄礼显得冷清很多。外面有各种各样的流言,都不是什么好听的。

陆云娆唯一庆幸的,就是来的人当中没有一个嘴碎的来影响她的心情。

陆云妤过来同她聊天时,语气间倒是颇为羡慕,“你这是大事,好歹自己不喜欢的人没有来,不知道多顺畅。我那天的时候,郑家人也?来了,这里不是那里不是地挑剔,纯粹就是给?我添堵。”

这点倒是真的,不过她想要邀请的人也?没来就是。

江家倒是有人来了,还送上?了贺礼,一扇八开的玉质屏风,屏风都是用一整块玉做成的,倒是叫前面的人都吃惊,纷纷围过去看,感叹起江家的出手阔绰。

毕竟老忠勇侯是跟着先皇打江山的,忠勇侯府平时不见山不见水,还能真能穷了?不过这次突然这么大手笔,难不成是和陆家的四?姑娘真的快要定下来了?

不是说两家就是走个过场,成全?陆家姑娘的体面?众人的心思转了又转。

陆云娆倒是不知道这么多,等准备好了之后,便去了正?厅受礼。

上?辈子?她的正?宾是显国?公夫人,这辈子?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例外,所以她再看见首位上?坐着的胡夫人有点吃惊。

胡夫人是前任首辅的夫人,当年?本身就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同胡首辅琴瑟一生。两人共育有五子?一女,子?孙皆是纯良孝顺之辈,她的一生可谓不顺遂。不过从胡首辅离世之后,她很少在人前露面。有不少人家的女儿及笄想要邀请她去做正?宾,最后都被?拒绝了,没想到却来了这里。

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想到,连谢氏的心里都略微有点不舒坦,私下里同程氏说:“若是知道你同胡家有交情,我定是要舍一舍面子?,求她来做正?宾的。”

程氏也?不知道怎么说,其实原本正?宾她准备邀请显国?公府的宁老夫人。可是胡夫人主动找了过来提出要做正?宾。这种好事她自然答应的很快,后来想一想,胡夫人同忠勇侯府走得近,说不定就是承了忠勇侯府的情。

陆云娆倒是不知道这些,在震惊之后坐到蒲团上?,开始及笄礼。

及笄礼中有一项是的正?宾替她戴上?簪子?,簪子?也?不是她上?辈子?戴过的梅花式样的玉簪,而是一根凤凰式样的金簪。凤凰的眼睛镶嵌着一颗猫眼睛般大小的红宝石,其余的部分?也?是由各色宝石构成,华美异常。

陆云娆已经分?不清楚,今天那件事情让自己更加吃惊。晚上?时,她和丫鬟们一起将各家的礼物登记造册。

其实高门大户里送的礼物都是有一定章程,出不了错也?没什么心意,她看了几样之后,目光被?桌子?上?的一个手串吸引住。手串是由一颗颗镂空的金珠子?组成,每个金珠子?里面都有一颗做成红豆式样的红宝石,很是好看。

她很是喜欢,正?准备往手上?戴时,听见秋景在旁边说了一声,“是忠勇侯府的江公子?送过来的。”

江以询?

陆云娆听见这个名字,对手串的喜欢减退三分?,将半搭在手腕上?的手串扯下来,重?新放进?盒子?里。

“姑娘,不试试看吗?”

“不了,你收起来。”陆云娆意兴阑珊。她不知道为什么江以询突然送了这份礼,但是和个人还是不要有任何交集为好。

等将所有礼物都整理好一遍之后,已经是深夜,她洗漱过之后,她便让所有的丫鬟都出去,自己搬了个凳子?一直趴在窗边坐着。她同自己说,自己也?不是在等什么,不过就是夜色太过温柔,她特意来欣赏一番而已。

她也?不知在窗边坐了多久,渐渐眯上?眼睛。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之前,一道身影在眼前逐渐清晰。他就站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身形清俊,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然后他慢慢伸出手。

她的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触感,同着带着凉气的夜晚格格不入。她仍旧闭着眼睛,鼻尖酸涩,小声地开口问:“如果不是我睡着,你是不是就不会出现。”

落在她头上?的手忽然僵硬住,然后收回。

江行舟的目光落在她发间带着的凤簪上?,慢声说:“不是,有点事耽住,所以来迟了,抱歉。”

话是这么说,但是话语中没有一点儿歉疚的意思,似乎就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

若是放在之前,说不定她还要伤春悲秋一番,纠结江行舟到底有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可她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变强了很多,听他这么说心理倒是没有多少难过,甚至还能在面对男人时,笑着提议说:“江行舟,你带我出去转转吧。”

“现在?”江行舟挑眉,声音异常磁性,“已经很晚了。”

“可是你这么晚才?过来。”小姑娘抬着头看着他,杏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在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之下,显得更加柔弱。她抿了抿唇,面上?有些失落,眼睛微微瞪着,低落地说:“你就不能让我如意一回吗?”

江行舟呼吸一窒,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了一下。

小姑娘乖巧地坐在窗边,倔强地看着他,执着地等一个答案。

他知道最好的答案应该是拒绝,可是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好几圈,却变成了,“好。”

小姑娘的眼睛在瞬间就亮了起来,抿着唇,笑意都快要笑出来。她立马站起来往屋子?里走,还不忘记交代,“你稍微等我一会,我去换身衣裳,一会会就好。”

她怕惊动其他人,也?不敢点灯,在衣橱旁边犹豫了一会,最后伸手拿了一件从做好之后没有穿的裙衫。

裙子?是类似于轻纱的材质,是浅浅的蓝色,上?面绘着月亮浮山和兔子?。而这间裙子?最大的特点便是穿起来简单,用腰间一根衣带固定住,将衣带解开之后,便什么都不剩。

她穿好之后还有点犹豫,知道倘若就这么走出去之后,有些事情就会不一样。

可是她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穿着这么一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行舟:其实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订婚了。

明晚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