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扶着萧弈洵的肩膀,轻轻地将?他推到一边去,把他袖子里的匕首握在了手里,手撑着泥地,正准备起身,这时忽闻一声大喊:“皇上,皇后娘娘……”
这是边阳的声音,禁卫军寻来了,刺客听罢赶忙撤离了。
林婳重重地躺回到了坑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安全了。
待刺客走远,禁卫军走近了,她忙起身回应:“边大统领,我们在这。”
边阳听见了声音,忙带着人疾步冲过来,看到林婳满身都是血,吓了一跳:“皇后娘娘,您没事吧?皇上呢?”
“我没事,他在这里面,”林婳低头一瞧,草恢复了原样,又把萧弈洵遮挡住了,她忙拨开?了草,把萧弈洵露了出来,“他受了重伤,赶快抬回去,叫太医来。”
边阳赶紧叫人一块抬着皇上回猎场行宫,一路上将?林婳和萧弈洵围在中间,保护得?严严实实。
“这些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婳问道。
边阳眉头紧锁:“卑职已经派人去调兵,待将?猎场围起来,抓一两个?刺客来便知晓了。”他隐隐约约猜到是何人所为,但此刻不敢妄下定论。
皇上受了重伤被抬回来,此事登时传遍了整个?皇家猎场,其他妃嫔们因为刺客目标不是她们,并未遭受到杀害,被后来的禁卫军搭救了出来,听到皇上受伤的消息,个?个?都担忧地聚集到了殿内来。
所有的太医都来了,给皇上处理伤口,商讨治疗方案,写方子抓药等等,那么坚不可摧的皇上,突然一身是血,没有一点生气?的躺在床榻上,叫人见了不愿相?信这是皇上。
林婳坐在一旁,任凭绿翘怎么劝也不肯离开?去先换了衣裳,无法只得?让太医先处理她的伤口。
“皇后娘娘,您可真有意思,”容美人忽然出言无状道:“皇上一身都是重伤的回来,您倒是安然无恙啊!”
林婳置若罔闻,目光盯着床榻上的萧弈洵,已经容不了旁人,她纵然还因阿姐的事记恨他,可他替自己挡下的那一刀,说心底不震撼,不动摇那是不可能的,她此刻惟愿萧弈洵能渡过难关,赶快好起来。
容美人见林婳不搭理自己,心中起了怒意,又出言讥讽道:“难不成大敌当前,您只管自己跑了?”
舒妃替林婳辩解道:“那些刺客有多凶残,你不是没见过,何必将?皇上受伤之事,怪到皇后娘娘身上?”
娴贵妃也掺和进来,“皇上武艺高强,那些刺客再厉害,又岂能伤得?了皇上?皇后娘娘这丝毫未伤,真令人不得?不怀疑。”娴贵妃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把林婳跟那些刺客联系起来,最?好是能栽赃她一个?通敌之罪,她这皇后可就当不成了。
“是,是我的错,”林婳突然道。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林婳,皇后娘娘的错?难不成这些刺客真的跟皇后娘娘有关系?
林婳道:“如果不是皇上替我挡了一刀,此刻躺在床榻上的人便是我了,是我让皇上身陷险境了。”她目光直视着众人,“如此因此,你们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皇上?您醒了?”太医突然惊喜地道。
众人一喜,纷纷起身凑了过去,林婳也过了去,但被娴贵妃和容美人挤开?了去,她们高兴地看向萧弈洵,喊道:“皇上?皇上?”
萧弈洵并没有反应,只是眉头紧蹙。
“不是说皇上醒了吗?”娴贵妃不满呵斥道。
太医道:“方才?皇上确实是有反应了。”
“婳儿,婳儿……”突然,萧弈洵又有了反应,他的手想要抓住什么,似乎做噩梦了,娴贵妃和容美人的脸色当场就不好了,这里闺名叫婳儿的,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快,皇后娘娘,您快喊一喊皇上,”太医急忙招手让林婳过去,位置就那么点大,林婳过去,必然要有人让开?了,娴贵妃和容美人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让皇后过来了。
林婳走过去,坐在床畔,试探地喊了两声:“皇上,皇上——”
萧弈洵没什么反应,太医又道:“皇后娘娘,您喊皇上的名字试试。”
林婳又试探地喊道:“萧,萧弈洵……”
“继续啊!”太医催促道。
“萧弈洵!萧弈洵!”林婳连续喊了两声,倏然,她的手被萧弈洵抓住了,紧紧地握在手里,他呓语道:“婳儿别怕,朕会护你一辈子周全,我不能失去你——”
满屋子的妃嫔纷纷变了脸色,合着她们争宠来、争宠去,竟都争成了一个?笑话!
皇上不是性子凉薄,对谁都冷冰冰不待见,而是他心里早就放了别的女人,根本就容不下她们。
萧弈洵喊完,又睡了过去。
太医连忙上前检查了萧弈洵的状态,欢喜道:“恭喜皇后娘娘,皇上已然渡过难关,没什么大碍了,只需要好好养伤便是。”
“辛苦了,”林婳愣愣地看着被萧弈洵紧握住的手,他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若之前不信他说的那些话,可现?在无意识说的话,是真正的真心话,她没有理由再去怀疑。
何瑞终于说话了,伸手请道:“诸位娘娘们也辛苦了,请先回各自住处歇息吧。等皇上醒来,奴才?再派人去通报一声。”
留下还有什么意思?脸被打得?还不够疼吗?
看着皇上紧紧握住皇后娘娘的手,那种舍不得?放开?的深情劲,便是看上一眼,那心里的醋意就要涌出来了,她们入宫那么多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才?入宫半年的小丫头。
她们忘记了,比起她们入宫的时间,皇后娘娘与皇上可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
众妃嫔走了之后,何瑞把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屏退了,只留了皇后娘娘在里面守着皇上。
林婳尝试着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他握得?太紧,怎么也挣不脱,她尝试着回握他的手,低声道:“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我此刻很安全。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守着,守着你醒过来,一直照顾你,直到你的伤好了。”
睡着的萧弈洵似乎真的听见了一样,当真松开?了手,林婳轻而易举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托着他的手臂,塞回到了被子里,又给他掖了掖被角,随后坐在一旁守着,目光在他脸上打量,脸上的划伤已经伤了药,幸而只是浅伤,养几日就好了,可能是因为胸膛上的伤口疼吧,他面色有些苍白,薄唇因为天气?干燥,起了皮。
林婳见罢起身来,倒了一杯水,用手帕沾了,一点点地帮他把唇瓣打湿了,倏然又是一顿,笑道:“得?让人送些口脂来才?对。”
林婳不愿意离开?皇上半步,绿翘便只能把皇后的东西送了来皇上的寝殿,何瑞把偏殿布置了下,用来安置皇后娘娘的东西。
林婳这便才?沐浴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裳。
绿翘替林婳收拾脏了的衣裳,发?现?少了贴身小衣,正想问她,林婳却飞快地离开?,又去守在了皇上的龙塌旁,绿翘只能作罢。
夜深了,何瑞走进寝殿来,见到皇后娘娘守在皇上塌边困得?不行,忙走近了,道:“皇后娘娘,要不您去睡一会,奴才?会在这里守着皇上的。”
他又道:“您不必担心,太医们一直在殿外候着,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林婳坐直了身体?,睡眼朦胧地摇了摇头:“不,我想在这里等他醒来。”
何瑞听罢,笑了笑道:“要不奴才?让人搬一张躺椅过来,娘娘您睡在躺椅上,总比干坐着要舒适些。”
“也好,”林婳点了点头,虽然很困,也努力?打起精神来看着萧弈洵。
何瑞转身出去办这事,走了两步,回头又看了皇后娘娘一眼,不禁笑了笑,心想道:皇上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萧弈洵醒来,第?一反应便是找林婳,忍着痛起身来,看到林婳就睡在床榻旁的躺椅上,登时松了一口气?,又捂着伤口小心翼翼地躺下了,又侧过头去看她,只见她裹着一张狐皮毯子睡得?正香,还有浅浅的酣声,不禁哑然失笑,守着病人也能睡得?这么香?
没过一会,何瑞进来查看情况,见到皇上醒了,大喜过望地走过来,“皇上,您可算想了!”
“嘘!”萧弈洵示意何瑞噤声,怕打搅到睡着了的林婳。
何瑞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皇后娘娘可是守了您一天呢,这会实在是困了,才?睡着了。”
“没事,朕见到她安然无恙,便就放心了,”萧弈洵道:“边阳呢?”
见到林婳没事后,他又关心起刺客的事来。
何瑞道:“他亲自去追刺客了,这会还没回呢。”他又道:“皇上,要不要让太医进来给您瞧瞧?”
“不必了,”萧弈洵道:“去帮朕准备点吃的。”
“哎,”何瑞笑道:“皇后娘娘已经吩咐过了,让小厨房一直备着吃食呢,奴才?马上就去给您端来。”
林婳在睡梦中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守着皇上,怎么能睡着了,便强行地要睁开?眼睛来,迷迷糊糊见到何瑞端了一碗粥进来,视线随着转,她看见萧弈洵醒了,登时眼前一下清明起来,林婳眨了眨眼睛,看着坐起身来准备接碗过去的萧弈洵,身随意动一个?挺身而起,“皇上,您醒啦!”
她这么乍一下起身,把两个?人都惊了一跳,林婳挨过去坐下,伸手一把接过他手上端着的粥,道:“你手上还有伤呢,吃东西不方便,我来喂你,”说罢,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了,这才?送到了萧弈洵嘴边。
萧弈洵愣愣地张开?嘴,一口吃下了那百合莲子羹,还未咽下去,心口就暖了起来,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婳,她眼里的关心,她喂他喝粥的细致,他抿了抿唇,眼底泄出一丝丝欢喜来,又很快地隐去,装得?一本正经。
“何总管,”林婳转头道:“劳烦您去叫太医来,让他们给皇上再检查一下情况。”
“哎!”何瑞应下了,马上去叫了太医来,经验老道的太医逐个?的给皇上检查了情况,庆幸皇上年轻、身体?一直很健壮,这刀伤养写日子便能好了,不打紧。
“要养多久?”萧弈洵问。
“起码得?一个?月,”太医回道。
萧弈洵没说话,只微微侧首,瞥了一眼何瑞,何瑞立即反应过来,道:“要养一个?月这么久啊!那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要注意了,只是这些奴才?大都笨手笨脚的,奴才?便是再仔细也只有一人,怕是照看不好皇上。”
太医犹疑了下,道:“请皇上放心,我们太医院会挑选最?细心的太医来服侍皇上您,一定让皇上您的伤——”
这话还没说完,就遭了皇上一计冷眼,吓得?又顿住了。
林婳哪里不懂皇上打的什么主意,看破不说破道:“若是皇上不嫌弃臣妾笨手笨脚,臣妾来照顾您可好?”
“如此甚好!”萧弈洵马不停蹄地应下。
皇上要在皇家猎场养伤,一时半刻回不了宫,命众妃嫔们先行回宫。
本来还想去照料皇上的众妃嫔就此打住了念头,只是坐马车回去时,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缺了皇后娘娘。
一问才?知,皇后娘娘要留下来照看皇上。
“哼!”容美人不服气?极了,“凭什么就她能留下来?我们就要送回宫里去?”
那负责送妃嫔回宫的禁卫军小领队,脑袋一抽,回道:“是皇上特地要留下皇后娘娘的。”
这话说的,众人又想起昨日那一幕,皇上昏迷中都惦记着皇后,一时之间,气?氛凝滞,心里头都堵得?慌。
“走吧,”娴贵妃瞥了容美人一眼,斥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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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该喝药了,”何瑞端着药从外头走来,把药放在桌上,见皇上埋头处理政务,不禁出声提醒道。
萧弈洵这才?从满满地一堆奏折里抬头,见是何瑞送药来,眉头不禁压了压,“皇后呢?”
何瑞笑笑说:“皇后娘娘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知道这附近有个?集市要开?,赶集去了。”
萧弈洵丢下笔,起身过来喝药,“她倒是潇洒,出去竟也不知跟朕说一声,”他端起药碗,刚送到嘴边,一股浓重的苦味就扑鼻而来,他眉头压得?更紧了,“这药怎么一次比一次苦,朕喝不了。”
说罢,蓦地放下药碗。
“皇上,您含颗蜜饯就不苦了,”何瑞忙递上甜丝丝的蜜枣。
萧弈洵瞥了一眼,嫌弃道:“又是这个?,想腻死朕吗?不吃。”
何瑞在心里唉声叹气?,这伺候皇上喝个?药怎么就那么难了?也不知这么些天,皇后娘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这个?服侍皇上二十多年的老仆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是皇后娘娘,难怪今日要跑出去躲闲。
何瑞耐着性子劝道:“皇上,您就快趁热喝了吧,这不喝药,您的伤怎么好?”
“朕要是喝得?下,还要你劝?”
何瑞:“……”
萧弈洵摆了摆手,“拿下去,让太医重新配药,别总煎这些像毒药的药给朕喝。”说罢,他又走回去坐下,继续埋头处理奏折。
何瑞傻眼了,再次感?慨:皇上还真是一天比一天难伺候了!从前不是没喝过药,也没见他这般怕苦的?难道这就是被皇后娘娘哄的后遗症——矫情。
没办法,皇上不喝,何瑞总不能强迫皇上喝,只得?把药端下去,让太医重新配置、煎药了。
太医也是满脸无奈:“这,这哪有因为苦,就重新配药的?这药方哪能乱改了?”
何瑞耸肩道:“这话你跟皇上说去,跟我说不中用。”
太医道:“皇后娘娘呢?”
“出门了,不在家。”
“哦,”太医明白了,只道:“那就等皇后娘娘回来,我再重新煎药送了去。有皇后娘娘在,不怕皇上不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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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婳从外面回来,还没放下手里的东西,何瑞就忙迎上去禀告此事。
林婳小脸一沉,“药呢?”
“早就准备好了,”何瑞忙招呼人端药上来,林婳带头走在前面,手里还提拎着一个?布袋,“走,我看着他喝。”
“嗯嗯,”何瑞连忙从小太监手里接了药,端着跟在林婳身后,两人进了主殿内,萧弈洵抬头望来,见是林婳回来了,笑问道:“去附近的集市玩,怎么也不叫我?可好玩?”
林婳不理他的话,板着一张脸道:“为什么不喝药?”
萧弈洵笑了笑,顺从地回答:“太苦了。”
“苦口良药,太苦了你就不喝药,你的伤怎么好?”林婳走近了他,让何瑞拿药过来,递到他面前,“快喝!一滴都不许剩。”
“好好,我喝就是了,”萧弈洵接过,端着就毫不犹豫地一口喝光。
何瑞心道:皇上果然是区别对待人,同样的药,皇上娘娘让喝,他就毫不犹豫地喝了,反观他们这些奴才?,果然是生来就被骂的。
“好苦!”萧弈洵剑眉蹙起,放下药碗,四下寻蜜饯,却不见蜜枣,只得?伸手端一旁的茶来喝,那茶是清茶,已然能料到喝进口中是一种什么样奇怪的味道。
“别喝,”林婳伸手阻拦者,她蹲了下来,把手里提着的布袋打开?了来,里面是整整齐齐用小布袋装着的各色蜜饯,有葡萄干、黄桃干、酸甜梅子、还有金桔饼等等,琳琅满目,简直叫人看花眼。
“你要吃哪个??这些味道都很好吃,我都尝过的。”林婳仰头同萧弈洵道。
萧弈洵愣了愣,问:“你去赶集,就是为了买这些。”
“嗯,”林婳点点头,见他不动手,亲自动手拿了块黄桃干递到他嘴边,喂他吃了,道:“这里不比皇宫,什么都没有。我见你喝了好些天药,吃蜜枣都吃腻歪了。听说这附近有市集开?,便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让我买到了那么多不同种类的蜜饯。”
“好吃吗?”她又问。
她那双杏眸轻轻地瞥过来,褐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漂亮极了。
萧弈洵点头,“很好吃,我很喜欢,”说着,又吃了一小撮葡萄干,面上风轻云淡着,“辛苦了!”握着一截袖子的手,却忍不住轻颤了下,眼底情绪纷扰,原来被她记挂在心里,整个?人会开?心到晕眩。
“皇上,您的伤口是不是需要换药了啊?”何瑞转身看向林婳,“皇后娘娘,要不您替皇上换一下药?奴才?还得?张罗着把皇上批阅好的奏折送出去,可耽误不得?。”
“那好吧,”林婳应下了。
何瑞装模作样地搬折子出去,又喊小太监去拿换的药来,对于萧弈洵扫射过来的冷眼,他笑眯眯地回望过去,满眼都在说:皇上,我这可是在帮您啊!
小太监把要换的药拿来了。
林婳接过放到了睡塌旁的小桌上,回头见萧弈洵还坐在书案前不动,示意了下道:“皇上,过来呀,不是要换药吗?”
萧弈洵闻言,这才?走过来,在睡榻上躺了下来,黑眸定定地看着林婳,深邃而令人不敢直视。
林婳搬了张凳子坐下,见萧弈洵就这么躺着,又示意了下道:“皇上,脱衣服啊,您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换药?”
难不成还要她动手来脱。
萧弈洵坐起身来,抬手脱衣裳,脱得?只穿一件中衣,复而又躺下,解了衣带,露出胸膛上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处。
“会换药吗?”他问道:“若是不会,叫太医来换也是可以?的。”
“别小看我了,”林婳拿剪刀把纱布缓缓地剪开?来,笑了笑说:“我爹爹、大哥都是武将?,平日里总会受点皮外伤,都是我替他们包扎伤口的。”
她眸光微垂,洁白如玉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的伤处,微微倾身靠近了,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从她周身散发?出来,一阵悸动飞快地从他心间流窜而过,扑通扑通——心跳越跳越快,就连呼吸也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
“怎么了?”林婳明显感?觉萧弈洵的呼吸变重了,抬眸看了他一眼,发?觉他慌乱地撤开?视线,“恩?”眼底闪现?了疑问,她道:“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恩,有点,”他以?此转移林婳的注意力?。
“忍着点吧,我已经很小心了,”林婳说道,她用剪刀剪开?纱布之后,直接用剪刀将?纱布整个?解开?,露出了微微长好了一些的伤口,虽说长好了一些,但看着依旧是触目惊心,也能看得?出伤口究竟有多深,“方才?是我说错话了,你若是疼,叫出来也没关系,我尽快替你把药换好。”
林婳将?沾了血和药的纱布丢进了漆盘里,又取来了帮助伤口愈合的药来,一点点地倒在他胸膛上的伤口处,伤口乍然接触到了药物,刺激得?很疼,萧弈洵紧抿的薄唇一下泛起白来。
林婳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让药全部覆盖到他的伤口上,不漏过一处。
“嘶……”萧弈洵还是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前也不是没受过这样的刀伤,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疼,他难道是变得?脆弱了?
“很疼吗?”林婳倒完了药,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旋即俯身过来,靠近他的伤口轻轻地吹气?,这样俯身下来,她长得?不太稳,手不可避免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就这么轻轻吹着气?,伤口的每一处都照顾到了。
这气?吹在胸膛的伤口处,酥酥麻麻的,还有点凉意。
萧弈洵瞳孔骤然放大,心跳如雷,耳脖根子红了一大片,她,她这是干什么?不是上药吗?难道,难道是突然见色起意了?
容美人曾经勾搭他的时候,就是这样往他脖子上吹气?,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烦人,一掌将?她拍飞了。
原来吹气?是一种这样的感?觉,再坚硬的心都要被吹得?酥软下来。
突然,林婳停了下来,他登时满心怅然,伸手虚空抓了两下她的衣袖,她直起身坐回了原处,浅笑地说:“这样就不疼了吧?小时候我受伤,娘亲给我上药,怕我疼,就是这样给我呼呼,然后就一点也不疼了。”
萧弈洵:“……”
“恩?”林婳微微侧首道:“皇上,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说着,伸手来探萧弈洵的额头,却被萧弈洵伸手抓住手腕,他道:“没发?烧,不是上药吗?快点。”
“哦,”林婳应着,忙拿了干净的纱布,替萧弈洵将?伤口包扎起来。
“朕突然觉得?困了,想睡一会,”萧弈洵伸手拽过被子,连头也蒙上了,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你且退下吧。”
林婳收拾着换药后的残局,笑笑说:“那皇上您睡一会吧,马上就要用午膳了。臣妾这几日与太医一同写了一些药膳的食谱,那臣妾就去膳房看看了。”
萧弈洵蒙头在被子里,听得?林婳脚步声走出门去,这才?一把掀开?了被子,大口喘着气?,喘着喘着,突然就笑了起来,没想到他竟也有这般窘迫的时候,幸而林婳并未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