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求娶的圣旨!!
难道不是直接赐婚吗?紫云郡主的面子还真大,竟然能让皇上?用圣旨求娶。
如?此,那些在林国公府门前想求亲的人?,还不灰溜溜地逃走,他们如?何能跟当今皇上?较量?
能被?皇上?选中,求娶为?皇后的人?,那一定是人?中龙凤。
所以紫云郡主岂非是谣言中流传的祸国殃民,又岂能是狐媚子,那种娶了会倒大霉的说话更是不可靠。
“紫云郡主长得貌若天仙,气质出尘,又蕙质兰心,有一颗菩萨心肠,难怪皇上?会选她为?后。”
“是啊,我曾经还得了紫云郡主的善心帮助,没银子看病吃药,是郡主帮助了我。”
“林国公府每逢节日,都?会在府门口施米施银钱,紫云郡主也经常亲自上?阵发放呢。”
“听说这位紫云郡主脾性可好了,从不打?骂下人?,还经常赏赐下人?,能在她身边当差,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一时之间?,紫云郡主的名声?好转了,一个?个?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溢美之词都?往她身上?套。
而之前那些随意捏造谣言中伤紫云郡主的人?,心虚的举家携口地搬离盛京避风头去,这可是皇上?钦点的继后,他们说了那些话得罪了,都?是有迹可循,若是被?人?告发,怕是要吃官司的。
再比如?杨氏,已经好几?日不敢出门了,就怕顺天府的衙差来抓她,又怕左邻右舍取笑她,说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就不能理解了,怎么林国公府那丫头就被?选成皇后了?
这可是一国之母啊,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
再仔细琢磨了下,以林国公府的实力?,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先皇后还是那丫头的嫡姐。
杨氏自己都?觉得有一点惊奇,她居然敢去奢望一个?能当皇后的贵门千金来给她儿子做妻,这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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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宫的宁太后已无力?阻挡,当皇上?将平南王谋逆的证据摆在她眼前,她当下就认输了。
难怪这些日子,皇上?总是回避她,不愿与她商谈紫云郡主和平南王世子的婚事。起初她以为?是皇上?不愿意放手,还惦记着林婳,没想到其中的关键。
是她一时糊涂了,平南王本就在云州拥兵自重,若还将紫云郡主嫁给平南王世子,那林国公麾下的三十万陵东军岂不是就与平南军联姻了,从此不分两家。
虽说她很?信任林国公,但这无疑于是个?巨大的隐患,毕竟人?心是善变的。
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她不得不同意皇上?所提出的婚事。
这都?是命吧,有些事越撮合越是不能两全,越阻止偏偏越凑合到一块。
宁太后看着她这个?早已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皇帝儿子,叹气一声?道:“哀家答应了,但你必须给哀家承诺。”
文宣帝微微颔首,“母后,您想让我承诺什么?”
“你既然要娶她为?继后,那必当以最尊贵的规格娶她入皇宫。”
“那是自然。”
宁太后又道:“你必须承诺,将来第一个?生下皇子的也必定是她,不能让其他妃嫔抢先。”
“是,儿臣谨记。”文宣帝应承道。
“若是她将来犯了什么大错,你不可罚她,不可废她。”宁太后讽笑一声?道:“至于这感情?之事,谁料得到将来会不会变,你且记得今日是你费尽心机求娶她,好好珍惜吧。”
文宣帝双手相合,弯腰拜了拜道:“母后,多谢您成全儿臣。”
“罢了,这些话也不必再说。”太后一拂衣袖,道:“既然这件事有了最终结果,谦儿的事你也该办一办,毕竟是你的亲弟弟,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的,他这些日子不好过,哀家都?知道,他也得到教训了。”
文宣帝道:“虽说如?此,但他毕竟是错了。朕可以封他为?郡王,但不能是亲王,如?此他才能记住教训,以后便不会肆意妄为?。”
“就随你的意思?,”宁太后道:“这也是他自作自受。”
郡王比亲王低等级,宅子、财力?都?打?了一个?打?折,能活得下去,但没有亲王那般锦衣玉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儿臣告退了。”文宣帝行了礼,正欲离去。
“哀家,还有事要问你。”宁太后突然叫住了他,道:“在这件事里,你还做了什么?哀家不信,你就一直在旁看着,等着这个?机会出手,你一定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吧?”
文宣帝道:“母后您多虑了,儿臣岂敢逾越世俗规矩。”
宁太后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只见他目光淡淡然,面色波澜不惊,便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吧。”
“是,母后,”文宣帝再一拱手,随即转身向外走去,在他转身之际,嘴角却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他确实是没做什么啊。
不过是偶然得见萧弈谦与那宫中舞姬月奴相谈甚欢,聊着音律,便多叫了几?次萧弈谦入宫作陪,看了几?次司乐司的舞姬跳新编的舞蹈,特?意钦点了这个?月奴做主舞。
至于其他的事,不过是顺其自然发展罢了。
若说再多做了一件事,不过是看着后来改名为?月娘的月奴被?太后拘在宫中,他这皇弟日日借酒消愁,他命人?松懈了太后宫中的守卫,让萧弈谦有机会带走月娘。
他真的只做了这些。
而其余的,那都?是缘分,他注定要与林婳在一起,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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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伴随着这些咆哮而响起的,是一阵稀里哗啦扫落了东西的声?音。
毓秀宫内,娴贵妃骤然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这还是发泄不了她心中的怒火,她站起身来将屋内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一众宫婢纷纷退避三舍。
之前的春日醉下错了人?,下给了紫云郡主,她原以为?紫云郡主与皇上?并未发生什么,还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突然就宣告天下,要迎娶紫云郡主林婳为?继后,若说没发生什么,她死活都?不信。
她的皇后之位,她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来筹谋,就算被?太后禁足在宫里,也不忘给执掌凤印的舒妃下绊子,让舒妃出错,想重新夺回凤印。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都?与她父亲达成一致,将由她父亲方丞相在朝中举荐她为?继后,向来以父亲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皇上?是不可能拒绝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当上?皇后了,可居然半路杀出个?紫云郡主。
紫云郡主死掉的姐姐当年跟自己抢皇后之位,如?今紫云郡主也来跟自己抢,娴贵妃咬碎了一口银牙,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皇后岂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当上?的,她既然能把林姝斗垮,她一定也能将林婳从皇后之位上?拽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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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公府,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林国公高兴坏了,“不愧是我林淙的女儿,必定是人?中龙凤,永远值得最好的。”
林夫人?满脸愁容,并不见一丝欢喜,看到林国公这般高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好什么好?做皇后真有那么好?难道要我的婳儿也像姝儿一样,年纪轻轻地就没了。”
说着,林夫人?擦了擦眼泪,更加为?小女儿即将嫁给皇帝的未来而担忧。
林国公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住,叹气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林夫人?道:“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比起姝儿,更娇气,更任性,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她若是入宫做了皇后,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岂不是只有被?白白欺负了?”
“孩子总要长大的,况且宫里有太后娘娘在,谁敢欺负她呀?她不欺负别人?算好的了。”林国公扶着林夫人?的肩,细声?安慰道:“你我也都?心里清楚,姝儿会那般郁结在心,那是因为?她心里有别人?。心里始终不痛快,放不下。可是婳儿不一样啊,她跟萧弈谦早就断得干干净净的,她心里没有别人?,嫁了人?自然是爱她的夫君,一心一意的做皇后。”
“再说了,这皇上?抛开皇帝的身份,怎么说也是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放眼整个?盛京有谁比得上??”
这话说的,林夫人?脸色更不好了,长女林姝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和国公爷如?何不知,姝儿与慕长清青梅竹马,早就互生好感。可先皇赐婚,林国公也不是没有周旋,但先皇向来独断专行惯了,此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生生将他们分开,把姝儿嫁入了皇宫。
“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先皇把赐婚对象改成婳儿,”林夫人?抹了一把泪,“这般姝儿也不会——唉……”
“那时婳儿早就许给谦亲王了,怎么改啊,”林国公宽慰她道:“事已至此,莫要再想了。”
“这次皇上?求娶婳儿,哪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林国公给林夫人?分析这桩婚事的利害关系,把林夫人?吓得不轻。
“这要是嫁给平南王世子,不说婳儿没命,我们全家也会跟着没命,所以我才说跟皇上?结亲好。”林国公道:“我们姝儿为?何要嫁给皇上?,这原因明摆着,陵东三十万大军,若非没有什么牵着,怎会放心?”
“这世上?还有谁能压得住平南王的家世,也就只有皇上?娶了婳儿,平南王才不会有异议,更不会胡乱猜忌,我们国公府的女儿嫁入皇家,本就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林夫人?道:“那你打?算怎么跟婳儿说?”
林国公道:“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以后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林国公当即便进宫了一趟,等离开皇宫时,带回了一纸婚书。
同一时辰,皇上?特?地下了圣旨,将这婚事昭告天下,给出的理由是:紫云郡主无辜被?谦亲王萧弈谦退婚,因此令紫云郡主以及整个?林国公府蒙羞,为?了安抚林家满门忠臣,兢兢业业为?大齐守护边关,特?此下旨迎娶紫云郡主林婳为?继后。
圣旨一下,简直再顺理成章不过。
众人?叹:紫云郡主不愧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有这般家世,生来便是要做皇后的。
而别有用心的平南王,被?这圣旨堵得毫无辩驳可言,谁让这理由实在找得太好了。
他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道:“为?父已然尽力?,你与这位紫云郡主注定有缘无分!也不必太难过,天下之大,何处无芳草。”
沐云深温润的眸子里充满了难受,本以为?能奋力?一搏,却到底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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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婳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又有了一纸婚书,且婚期就在半个?月之后的人?。
她居然要被?嫁给文宣帝萧弈洵,要去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林婳简直不能忍,这比让她嫁给对自己没感情?的萧弈谦还惨,她当即跑去找爹爹林国公,“爹爹,我要退婚,我不要嫁进皇宫,我不要做皇后,我要自由!”
一进林国公书房,她就迫不及待地一通抒发心意,不想书房里坐满了人?,正是来给林国公汇报军务的各处武官。
场面一时尴尬,林国公严肃着一张脸,沉声?道:“今日军务汇报便到此,你们都?先行退下吧。”
一众武官退走,离开前还不忘向僵住的紫云郡主抱拳行了行礼。
待人?走完,书房安静下来,林国公道:“你方才说什么?你且再说一遍?”语气里有威严,也有威胁警告。
林婳向来是怵她爹的,但这事关她的人?生,怎能退缩,她捏紧了拳头,走上?前,立在林国公的书案前,坚定道:“我不要嫁给皇上?,我不要做皇后,请爹爹帮我退婚。”
“胡闹!”林国公大声?叱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容你说退就退?婚期已经定下,你且好好准备待嫁便是。”
“爹爹,你怎么能如?此待我?”林婳难以接受,悲愤道:“难道对爹爹来说我不是爹爹你的女儿,而是你巩固势力?的工具?你要让我像阿姐那样,年纪轻轻地就死在皇宫里,一辈子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国公重重地扇了一巴掌,“你的婚姻大事,我还做得了主!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为?幼不敬,平日里实在是太纵容你,才纵得你这般放肆。”
林国公怒喊了一声?,道:“来人?!”
管家带着一干护院进来,弯腰抱拳:“国公爷。”
林国公道:“把三小姐送回海棠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一步,府中下人?谁若敢帮着她出府,统统都?发卖了出去。”
林婳捂着脸懵了,从前爹爹虽然严厉,但从未像今日这般严厉,居然还动手打?她。
她的眼泪珠子扑簌地掉个?不停,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管家送回了海棠园后,还是忍不住大哭一场。
那任性地脾气上?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折腾,想让林国公就此打?消把她嫁进皇宫的念头,不想她爹铁了心肠,不禁不给她一个?脸色,甚至不让她娘亲来看她。
甚至她派丫鬟出去找表哥帮忙,表哥早早被?爹爹赶去了军营,根本寻不到人?。
她不甘心,还想给太后娘娘递信,母后是不会同意她嫁进皇宫的,什么信都?给打?了回来,送信的小厮还被?打?了一顿,赶去了庄子。
婚期一日□□近,整个?林国公府都?张灯结彩起来,隔着高高的院墙甚至还能看见外面天空上?放着无数风筝,那风筝上?绑着的彩带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恭祝皇上?新婚!”
一切好似尘埃落定,她嫁给皇帝的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林婳偏偏不,就在大婚前三日的深夜,林婳背着包袱准备翻.墙跑路了。
“郡主,你带上?我吧,”绿翘道:“你一人?在外,奴婢怎么能放心?”
林婳道:“那是断断不能连累你的,你若是跟我跑了,那你爹娘就遭殃了。”
月橘紧抿着唇,她身怀武功,最适合跟郡主一块走,可是她相依为?命的娘近日病了,需要人?照顾,她不能丢下她娘不管。
“放心吧,”林婳小声?道:“我怎么说也算是个?□□湖了,此番出门我也不是毫无目的,我是要去寻人?的,等找到了那个?人?,我拜他为?师,这样我就有着落了。”
绿翘哭啼啼地说:“那你要怎么找?你不是说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放心,我有门道的,”林婳撸了撸衣袖,准备□□,“等我走了,你们赶紧回去睡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露出了破绽,让我爹爹知道是你们助我逃跑的。”
“郡主,您出门在外小心些,千万别露财,若是寻着了那人?,记得捎个?信回来,好让奴婢们放心……”绿翘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在绿翘和月橘的帮助下,林婳翻上?了高高的围墙,随后拽着这头月橘和绿翘扯着的麻绳,滑溜了下去,一双杏眸机灵地望了望空荡荡、黑漆漆的长街,她拽了拽肩头上?的包袱,毅然决然地跑路了。
皇宫,长明宫殿内,新封的顺阳郡王萧弈谦大步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何瑞一顿拦也拦不住,“郡王,皇上?有旨,今日谁也不见。”
萧弈谦心里怀着满腔怒火地硬闯到文宣帝面前,连礼都?不行,就直接质问道:“皇上?,你当真要娶林婳为?继后?”
文宣帝放下批奏折的笔,挥手让何瑞退下,随即看向萧弈谦道:“婚期已定,岂能有假?”
萧弈谦道:“不行,你不能娶她。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也算是你的弟媳,你怎么能娶她?”
“你也说是曾经,顺阳郡王,请容朕提醒你,是你先放弃的她,她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如?此朕为?何不能娶她?”文宣帝玩味且带了敌意地看着他,“还是说,你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了那个?月娘抛弃了她?如?今又惦记起她来了?”
萧弈谦面色不自然道:“她不会喜欢宫里的生活,她也不适合。你已经有那么多妃嫔,妃嫔中更是有能担大任,成为?继后的人?选,你为?何非要选她?”
他又道:“就为?了收拾我的那个?烂摊子?皇上?您大可不必这样,我闯下的祸事,我自己来解决。我会一直努力?,努力?到让林婳原谅我,让林国公府原谅我——”
“若你是来说这些,那就不必废话了,”文宣帝打?断他的话,道:“朕今日政务繁忙,没空听这些。来人?,送顺阳郡王出去。”
萧弈谦紧盯着他的皇兄,一向清冷的皇兄居然有了怒意,这让他恍然想明白一些事,“皇兄,原来你一直——”
“皇上?,”突然,禁卫军统领边阳大步走了进来,神?情?很?焦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待走到跟前来,见到萧弈谦也在,便顿住没说话。
“萧弈谦,朕的耐心有限。”文宣帝冷了眼眸,帝王威严显现?出来。
萧弈谦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寒毛竖起,紧绷着一张脸行了礼,随即快步退了出去。
待萧弈谦一退走,边阳立马禀告道:“皇上?,据暗探来报,紫云郡主不见了,如?今整个?林国公府上?下都?在找紫云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