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汀州茶商的领头羊姓吴,汀州地带的茶叶在大宁境内都是有名的,而吴家在汀州地界经营多年,一手建立起了茶商会。

汀州茶商很多,最初都是零零散散不成气候,而在吴家提出成立茶商会后?,便动作利索地买下那些小茶商的生?意。

这?一动作,让许多茶商都意识到,如今吴家的主事人是个厉害的,若是能够交好最好,即便是不曾交好,也万万不能交恶。

因此汀州茶商会的势力越来越大,这?些茶商也都以吴家为?尊。

而这?位任老爷,最初并不是做茶叶生?意起家,也并非汀州人,所以对于汀州茶商的规矩丝毫不知?。

任老爷最初以倒卖珠宝和瓷器为?生?,这?两样东西?虽然来钱快,但是几年下来,任老爷渐渐觉得不够稳定。

恰逢有一批瓷器要卖于汀州,是任老爷自己压货过去,手中有了大把?银子,他想要置办些别的产业。

便顺手在汀州买了两片田地,请了茶农来指导种?茶之事。

这?本来就是任老爷的随手为?之,买过之后?,离开汀州,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大概任老爷身上有别样的经商天?赋,年中的时?候,汀州的气候反常,使得许多茶叶都品质不好,而任老爷那两块随手买下来的茶田,则是在茶农的精心?伺候下“大放异彩”

卖出了高价。

也是因为?此事,让任老爷感受到了茶叶一途是个稳妥的赚钱法子,因此在茶田上有了更大的投入。

任老爷毕竟是行商之人,隐隐知?道不同的生?意里总是有些大家心?知?肚明的规矩。

是以在连续买下多块茶田之后?,便托人引荐,自己去拜访吴家,想要体现自己的诚意,加入茶商会。

他早些年单打独斗惯了,如今隐隐体会到了身后?有人相帮的好处,是以这?次拜见入会准备的十分?隆重?。

但是任老爷的行事作风同汀州这?些茶商原本就有许多。

他认为?自己向茶商会展现了自己的财力,定然能够成为?坐上之宾,日后?为?茶商会出力的同时?,也能在此收获到好处。

但由于他的排场搞得太过势大,汀州茶商一众认为?这?位任老爷不是来投诚的,而是来耀武耀威的,向茶商们展现自己丰厚的财力。

但是面上仍旧笑意盈盈地对待任老爷。

这?位任老爷本就不是什么精于算计之人,能够做生?意发财,完全是由于他运气好。

茶商对他的态度不错,他觉得自己投诚的态度已经够了,并且是真的想要用茶叶生?意将自己稳固下来,所以又花钱买了许多田地。

因此茶商对他更是恨得牙痒痒。

今年宁顺帝要选新的茶商作为?皇商,以往这?种?时?候,茶商们都以吴家为?尊,自己跟在吴家自身后?喝汤就满足了,但偏偏出了个任老爷这?般运气极好的人。

所以他今年也有资质成为?皇商的候选人,而后?吴家百般打听,听闻宫中出来选茶叶之人,更加属意任老爷的茶叶,觉得吴家的茶叶不如往年品质好。

派人多方打听的吴家,在听到这?这?个消息后?,再也安奈不住出手了。

任老爷一路上从汀州到京都,路上不知?遭受了多少劫难。

最初任老爷是同那批茶叶一同上路的,但是路上不断遇到劫匪,看样子还是冲着人来的,并不是冲着货物。

后?来任老爷同货物分?开,一路跌跌撞撞到了京都。

经过季雨迟的提醒后?,开始暗中打听茶商会一众人的动静。

最后?听闻了吴家竟然心?中嫉恨于他,准备入京便对他下手。

准备在酒楼中宴请他,给他下药。

“姓任的那家伙,没什么脑子,但是运气极好,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这?是任老爷的人传回来的原话。

任老爷原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好运,一直认为?自己是做生?意的眼光独到,所以这?么多年才顺风顺水。

可是如今将这?件事情缓缓同季雨迟讲出来之后?,任老爷突然觉得,茶商会的人说得没错。

他老任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在城门口都能遇到大师,还成了今年的皇商,运气好,气死他们!

看着任老爷得意洋洋的脸,季雨迟没忍住笑。

“任老爷吉人自有天?相。”

季雨迟同任老爷吃完这?顿饭,临走前想了想还是告诫任老爷,有时?候做事情还是低调一点好。

一顿佳肴,季雨迟的心?情放松不少,准备趁着消食的功夫,在京都城中看一看,有没有合适自己开店的新地点。

季雨迟已经想好了,若是自己的休闲会馆真的能够开起来,那应该占地不小,服务人员要统一着装,礼貌服务。

而且她的主打点定然要是吃喝两字,毕竟想到玩乐,京都贵族们都会想到雍和苑,所以她的主打点,应该有所不同才是。

季雨迟走到闹市之中,这?里是京都最繁华的地带,当然价格也是最高的地方,她只?能饱眼福,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季雨迟看过繁华地界,准备去伢行好好挑选,却在转角处被人拦住了去路。

“恳请小姐同我走一趟吧,我家老夫人要不行了,不知?小姐可否愿意。”

拦住她的丫鬟面容哀切,双眼有些红肿。

“你家老夫人?”季雨迟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没有反映出来,看了一眼丫鬟的模样,随后?才说道:“你是孙家的人?”

“正是正是,不知?姑娘如今可否去府中探望老夫人。”丫鬟稍稍让开一些,想要邀请季雨迟上马车。

“走吧。”季雨迟看了一眼马车,叹了一口气,回首却发现那丫鬟竟还在原地,“不是说老夫人病了,需要探望吗?怎么还不动?”

丫鬟回过神来,胡乱抹了把?眼睛,同季雨迟一同上车。

“小姐乃是老夫人多年的心?病,当年定国公府中内乱,又恰逢国公爷战死,国公夫人一时?心?急,直接便发动了,老夫人心?急如焚,没能查出当年的稳婆竟然是已经被人买通了,是以小姐您生?下来之后?便不知?所踪,您的丢失成了老夫人的心?病,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一直到去年才在京都附近寻到您的消息。”

季雨迟自坐上马车便一直沉默,如今听到丫鬟絮絮叨叨说起往事,才抬头问道:“你说孙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我?”

“正是,老夫人审问了当年与您出生?丢失一事相关?的一众人马,最终才得出结论说您已经被送出京都,随意丢弃了,老夫人一直觉得您定能逢凶化吉,这?么多年一直在京都之外?的地方仔细寻您,没想到竟然在京都附近找到了您。”

季雨迟看着放在她面前的一杯热茶,又看向面容哀戚的丫鬟,“孙老夫人如今身体什么样?”

丫鬟伺候老夫人多年,如今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尚未说起,声音便又一次哽噎出来,“老夫人已经卧床养病多时?,这?次出来找您是我自作主张的。”

“年前我同老夫人去过您一手开出来的奶茶店,却没能与您见面,大喜大悲之下,多年旧疾被刺激出来了,小姐回府看望老夫人,得知?原因后?,便不允许老夫人出来找您。”丫鬟说完又解释了一句,“小姐正是如今的李夫人,李夫人自见到您之后?,也在想尽办法同您相认。”

“再加上,国公府的两位老爷,想必也不会愿意让老夫人找到您,为?了不让找到您的这?件事情走漏风声,老夫人再也没有去过。”

“前些日子,夫人又一次回娘家看望老夫人,说自己去寻过您,但是您不愿认回孙家,不想同孙家有任何瓜葛,老夫人听闻此事,更是一病不起。”

“虽然老夫人说孙家将您丢失,这?么多年从未养育过您,您不想回孙家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奴婢伺候老夫人多年,心?中知?晓老夫人还是想要见您的。”

“奴婢知?晓这?般贸然将您请回孙府,您定然心?中有气,日后?您想对奴婢做什么,奴婢都能答应您,只?求您能够在老夫人病床前给个好脸,让老夫人能够好好看一看您。”

“求季小姐答应奴婢。”马车还未停下,这?丫鬟看季雨迟久久不语,已经跪在了季雨迟面前。

“马车停了,想必孙府已经到了,起来吧。”季雨迟的话少的可怜,丫鬟没有办法,只?好先行下车。

“老夫人还在睡着。”府中伺候的丫鬟看到两人,低声说着。

“我可以先进去看看吗?”季雨迟看向两个丫鬟。

丫鬟对视一眼,其中想要拒绝,毕竟孙老夫人如今连安眠都做不到,如今刚吃下药,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一会儿,实在是不便打扰。

但是这?话却被接季雨迟的丫鬟打断了,“小姐里边请,不过老夫人一向浅眠,还望小姐能够体谅一些,奴婢便不陪您进去了。”

季雨迟点头,进去看到一张苍老的脸。

人躺在床上,即便闭着眼睛休息,眉间的褶皱依旧没有减轻。

这?是季雨迟第一次见到孙老夫人,但是却能够从这?张脸上就隐隐知?晓,季爷爷的猜测不错。

这?位孙老夫人想必后?半辈子定然过得十分?不易。

哪怕如今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也依旧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