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野人生前17年都是养尊处优的,但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他绝对不是一朵娇花,怎么收拾卫生一开始弄不明白,领教了侑子姐——这是他腆着脸叫的——无数白眼之后,终于学会,且立马上手,效率堪比时薪五百日元的保洁阿姨。
不到三天,大翔漫才剧院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舞台上都能照出人影儿来,于是林野开始天天往出跑,美名其曰“拓展业务”。
实际上就是天天游说街坊邻居,不,准确来说是去拱人家的火。
“哎大姨,怎么这么漂亮!您老公肯定特听话吧?什么?他出轨了?这气咱不能不出,前面有个大翔漫才剧院,听说去听完戏的人都会触霉头,您快给老公买张票去!”
“姐姐,您怎么哭了?啊?你上司想潜规则你?我有个办法,约他上那个被诅咒的剧场看漫才去!他那种老sp,肯定听完就羊尾!”
“弟弟,怎么哭哭啼啼的?害,我也被小混混收过保护费,下次你把这票放兜里,故意让他们抢走,等下,我把价格改高点,得嘞,这便宜他们占完肯定倒大霉!”
大姨/姐姐/弟弟都含泪握住林野的手:嘴走可以,把人留下!
谁能拒绝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出的损招儿呢?
一礼拜后,林野不光把票都卖完了,还把街坊邻居各自琐碎生活里的那点不舒服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众生皆苦,这都是活生生的素材啊!
带着一半愉悦一半感慨的心情,林野哼着小曲,溜溜哒哒回到剧场,却正好撞见两个黑影窜入了旁边的暗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奇怪的人出现了,哪怕林野心再大也产生了足够的警觉,他快步追过去,但对方全无踪影。
“呜呜呜呜哇!”
一声清脆的啼哭把林野心中的疑窦憋了回去,匆匆跑至后巷,见田中太郎——也就是田中先生的三岁大的儿子——正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野赶紧把他抱了起来,软软绵绵的身子瞬间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于是温柔地哄道:“怎么啦?”
田中太郎擦擦抹泪的小脸,一把抱住林野的脖子,金豆啪嗒啪嗒往下掉:“有人抢走了我的玩具,还给了我那个!”
顺着田中太郎的藕节一样的手指看去,林野一窒。
地上摆着一个黑漆漆的骷髅人偶,上面写着一个单字,“厄”。
“啊!”慌忙跑出来的侑子也看清了这古怪玩意,吓了一跳,接着,狠狠剜了林野一眼。
林野知道侑子一直都不大认可自己,此刻也不自讨没趣,赶紧把田中太郎递给她。
躺在妈妈怀里的小朋友立马安稳了不少,林野看着他那红鼻头抽抽嗒嗒的样子更觉得心疼。
“林野,我知道大翔他一门心思搞漫才,”侑子轻轻摇着儿子,声音还带着受惊后的微颤但却坚定,“但之前是来的观众会死,现在我孩子又收到这个,我也不瞒着你,我家经济状况也是真的不太乐观,你,懂我意思吧?”
“嗯。”
林野哪能不懂?
但他绝对不是遇到问题就退缩的人。
“放心吧,侑子姐,”林野叹了口气,“我用咒术师和漫才师的身份双重起誓,我会解决好的。”
看来,只能联系那个男人了。
*
林野觉得,五条悟自从那天提了一句“我曾是你老师”这样的话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一定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求我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这种低劣的把戏。
而今天还要故意(加粗)迟到,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要不是他只认识这么一个好像业务能力还凑活的咒术师,才不会在这个放山歌的咖啡厅里巴巴多等了两个多小时,林野真是越想越气,揉搓地粉美丽脸都变形了。
“私密马赛,两瓶草莓牛奶,谢谢!”五条悟一边招呼服务员,一边大大咧咧地走进卡座,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我不喝草莓牛奶。”林野拦下服务生,“一杯乌龙茶。”
“你口味怎么变了?身为年轻人,还是喝粉粉嫩嫩的草莓牛奶比较容易长身体啊!”五条悟戳了戳粉美丽,又戳了戳林野:“唔,拿粉色的蝇头当宠物,林野同学可真是性情大变啊,不会换了个人吧?”
“非也,”林野故作镇定,“我只是决定一雪前耻,改过自新——”
五条悟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你要是早点这样,也许不会被夜蛾正道开除哦。”
“——在老艺术家的路上不断迈进,啊?”林野仔细回忆,发现关于之前上学的记忆真的为零,面露疑惑。
五条悟猛吸一口草莓牛奶,然后舔舔嘴唇:“也不怪你想不起来,中途离开咒术高专的学生都会被清除记忆,但我本来以为林野你的资质,还会能记得些事的。”
“咒术高专?”林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专院校有必要弄得这么神秘吗?”
“我们可是全国排名前二的咒术学校喔,”五条悟托着下巴说,“要我说也没必要嘛,但夜蛾正道怕之前被他开除的那些渣渣回来报复学校,所以过分谨慎了一点。”
“贵大专还开除过这么多学生?”
“毕竟人才济济,偶尔出几个败类也正常嘛!”五条悟突然凑近,卖关子一笑:“你找我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啊?”
“难道不是拜托我去帮你解决威胁田中一家那帮家伙,厄除?”
林野一惊:“你是怎么知道?”
难道这人是个神棍?
五条悟长指一勾,掀开了半边眼罩,用碎玉般的眼睛看着林野:“我还知道你在刚刚的三小时里已经想出了对策,对不对?”
“呃,是……”
“嘛,看来我晚来是很有必要的,”五条悟坐到了林野那边,挤的粉美丽嘤嘤怪叫,“学生就是需要像我这样循循善诱的好老师才能进步啊,说说吧~”
“我想请你再跟我说段漫才,这次给你450元报酬,怎么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野给五条悟讲着自己的计划并且靠着优秀的相声功底现场编好了计划要用到的段子,然后誊写下来,让五条悟回去练习。
五条悟看着一纸清秀的蝇头小楷,平假名和片假名都规整极了,忍不住赞叹:“要说字如其人的话,这字应该配我才对嘛。”
他之前一直觉得林野是个没什么特点的家伙,但现在看他全情投入漫才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真的喜欢就带回家,裱起来,挂床头上天天看。”林野看了看表,打算离开,“时间紧迫,你赶紧背完,后天表演之前早点来,我们再串一串就差不多了。”
“这又不难,怎么会记不住呢?”五条悟嚣张地伸着懒腰,满不在乎,“只不过一会还要拯救世界,时间确实有点紧,不如……”
已经对五条悟的自吹自擂产生免疫的林野:“不如我到时候现挂,反正我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是想说,不如加点演出费吧,三盒喜久福怎么样?”
林野:“……你要能不忘词我亲手给你做。”
“嘛,那可一言为定,”五条悟揉了揉林野的头发,“这种思考强度还是要吃点甜甜的东西才行啊!”
*
三天后,大翔漫才剧场坐满了被坑来的观众。
最后一排中间的连座里,虎杖悠仁摇着旁边人的衣袖,满脸兴奋:“我还从来没来看过现场的漫才表演诶!”
伏黑惠轻轻把袖子从虎杖的手中抽出来,脸部抽搐:“这又不是看电影,带什么爆米花啊?”
“是五条老师让带的,”虎杖悠仁一脸神秘,凑到伏黑惠耳边,“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怎么会特意请我们来听漫才呢?”
伏黑惠用手怼回虎杖的脸:“等他来直接问他就好了。”
“可是他怎么还不来,现在都要没有座位了诶,难道他要站着吗,他那么高会挡住别人的视线诶,或者……”
伏黑惠觉得自己身边好像坐着三年没说过话的魔王銅,刚想戴上耳机,突然剧场灯光一暗。
然后,一束聚光灯照在了舞台上。
抹着红脸蛋,眉心还有一点红的野蔷薇从幕后走了出来,以显然就是被迫营业的语气报幕:“各位或多或少有点毛病的观众大家好,我们今天的漫才表演正式开始,首先请出最有潜力的组合‘宇宙最强’为大家带来段子《我的好大儿》。”
野蔷薇每说一句,虎杖的下巴就坠一分,直到他看到走上台的两人,下巴彻底合不上了——
林野:“大家好,我们就是——”
五条悟:“平平无奇的宇宙最强罢了。”
虎杖兴奋地鼓着掌,周围的人,包括伏黑惠,纷纷唯恐避之不及。
林野:“听说你最近刚认了个便宜儿子?”
五条悟:“怎么说呢,简直是哭着喊着求我收他们进族谱,真是很困扰呢。”
林野:“哎呦,这是哪位啊?”
五条悟:“好像名叫什么,厄除子……”
“当啷”一声,原本坐在虎杖悠仁另一边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想要离开现场,却不小心打翻了他手中的爆米花。
“喂,”伏黑惠眼神一凛,拽住那人,“不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