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宗主

太一生水诀四用。

百川归海可补充灵力。镜花水月可制造幻象。滴水穿石可展开?攻击。润物无声可治愈伤势。

有攻有治有辅助,唯独缺少防御。

抽刀断水。刀不可断水,亦不能伤水。是为防御。

可如何操作?苏斐然不知。只有尝试。

姜昭节一剑袭来,复命剑必不能挡,她一路后退,至边线所在。

掷出银簪。

姜昭节早有准备,灵活躲闪,就在这瞬间,苏斐然动了。

人如何防御,苏斐然不知,但水如何防御,显而易见。剑所?至处,水来。

水来,光照,成视线折角。

辅以镜花水月,以水为幻,足以乱真。

若仍不能瞒,那便引开?他的神识。

姜昭节躲避银簪时的瞬间分神,苏斐然已结束一系列变幻。当剑锋落下,只斩得水波激荡。

水性柔弱,不能挡一剑锋芒。何况全力一击,所?向披靡。

纵使姜昭节察觉有变,奈何此剑去势不减。为防出局,他强行收剑,而苏斐然的剑已经落到他颈间。

胜负已分。

姜昭节仍有再战之力?,但心知再战毫无意义,便直接认输。

围观弟子?们表情茫然,不知发生何事。本以为姜昭节必胜,可结局翻转,赢的居然是看起来无力?还手的苏斐然?

将留影石翻来覆去地看,才终于发现端倪。

“原来水灵力还能这么用!”

用处从来都在那里,端看你?能否想到,

苏斐然走下论武场不久,何多?多?便赶过来:“听说你?赢了大师兄?”

苏斐然点头:“听说你?输了二师姐。”

“我输给二师姐不是很正常嘛!”何多?多?嘴硬。

“我战胜大师兄也很正常。”苏斐然道。

何多?多?:不想和你?说话。

和何多?多?分别,苏斐然收到消息,来自柳弱水,约她明日相见,谈不恃阁三长老的调查结果。

为避免修士在战斗中消耗过大,影响接下来的论武效果,每场论武结束都有一日休息,苏斐然不需要休息,正好可以赴约。

回到洞府时,姜花花和韩述都在院中。见她来,姜花花便凑上前?说:“师……母!你?这个师……师父还是师爹什么的……”

“韩述。”苏斐然纠正。

“这个韩述太弱了吧!”姜花花满脸嫌弃。

苏斐然扭头,便看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韩述,回头又对姜花花说:“你?为何与他战斗?”

姜花花睁大眼睛:“不是你让我和他多?切磋的嘛。”

苏斐然颔首:“既然是切磋,他为何这般模样?”

姜花花没太明白:“我总是打败他,所?以他就这副模样了啊。”

“切磋目的在交流,不在争胜。”苏斐然道:“交流意味着有来有往,你?不给他出手机会,不叫交流。”

“哟呵。”姜花花双手抱肩,上下打?量她:“你?还摆起师母的架子了——其实就是心疼他了吧。”

苏斐然点头:“是,我心疼。”

姜花花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那边韩述抬起头来,感动得泪眼汪汪:“苏……苏……”

苏斐然在他身旁蹲下:“为何不躲?”

韩述可怜兮兮:“我想躲……可我不了解她的招式……躲不过……”

苏斐然将他脸上浮尘一点点擦净,微笑:“多?打?几次便了解了。”

韩述:说好心疼我的呢?

苏斐然起身离去,韩述连忙勾住她袍角,努力眨眼:“我好疼……”

“忍着。”苏斐然轻轻两个字。

旁边姜花花重重“哼”了一声,冲他扮个鬼脸:“装,我叫你装!”

“我没有装……”韩述面色苍白,艰难爬起时,羸弱的身姿左摇右晃,“我是真的很痛……”

姜花花回他:“呵呵。”

瞟韩述一眼,她赶上两步对苏斐然道:“我还有事情找你。”

苏斐然回头:“何事?”

姜花花忸怩片刻,说:“我看到你和姜昭节的比武了,你?最后战胜他那一招是什么招数?”

苏斐然答:“折射。”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刚刚试过,只靠折射根本做不到,肯定还有别的!”姜花花直勾勾地看她:“你?能教教我吗?”

苏斐然沉默片刻:“不能。”

“不能?”姜花花怀疑自己听错:“可你不是师母吗?为什么不能教我?”

“我的功法,非单水灵根不能学。”苏斐然答。

“哈。”姜花花讽刺地笑:“你?的功法可真挑,双灵根就学不成?还是你根本不想教我?”

苏斐然内心:的确不想教你?。

不知姜花花是否看出其中意味,她点点头:“好吧好吧,你?是师母你?说了算——可我不知道你?这个师母有什么用,什么都不教我!”

苏斐然:很巧,我对自己的师父抱有同样想法。

次日,苏斐然前往赴约。柳弱水仍手捧热茶待她,微微一笑:“请坐。”

“调查结果?”苏斐然开门见山。

柳弱水抬手,水镜上现出几字,转眼消失。

答案在意料之中。目的达成,苏斐然欲走,柳弱水在她身后轻声:“苏道友不妨稍坐。”

苏斐然收回刚迈出的脚步,立刻坐回:“我有几问,请教柳掌柜。”

柳弱水笑起来:“我猜苏道友这几问,价格昂贵。”

“我没钱,你?可以不答。”苏斐然问:“柳掌柜的双腿因何残疾?”

柳弱水喝口热茶,眉目似水雾氤氲,答:“宿疾。”

“多?病同是宿疾?”苏斐然问。

柳弱水放下茶盏,微笑:“苏道友对在下颇为好奇。”

“柳掌柜身上颇多?秘密,引人好奇。”苏斐然又问:“韩述说是柳掌柜指点他前?来寻我。柳掌柜此举何意?”

“当时苏道友恰在附近,又是合欢宗弟子?,足以提供庇护。在下不过随口引见。”柳弱水反问:“莫非他为苏道友带来许多?麻烦?”

“不曾。”苏斐然微笑:“他助我谈情悟道,还要多?谢柳掌柜引见。”

柳弱水面色不动:“原来苏道友和姜道友已经分手。”

苏斐然佯装惊讶:“我以为多?宝阁无事不知?”

“苏道友归宗后,多?宝阁便不能及。”柳弱水垂眸:“否则在下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看来多宝阁果有触及不到之处。”苏斐然了然,似随口一问:“既然我还合欢宗后,多?宝阁便不能查探,那么不恃阁三长老这般隐秘事情,柳掌柜又从何知晓?”

柳弱水避而不答,只温声含笑:“苏道友对在下似有疑虑。”

“不错。”苏斐然坦承:“有些事情至今未能打通关窍。”

柳弱水探指,空中现出杯子,杯中盈出热茶。招手,热茶飞至苏斐然身旁。他微微颔首:“想必苏道友有很多?话说,不妨先饮。”

苏斐然收回目光,一口饮尽茶水,放下茶杯便咄咄出言:“秦妫曾与我言,她与家人有约在先,多?宝阁寻她正为催促她履行?约定。但既然是家人有约,没有道理又经多宝阁寻人。”

柳弱水平静道:“苏道友心中已有猜测。”

苏斐然问:“只待柳掌柜解答。”

柳弱水点沉默片刻,叹息:“你?所?想不错。有人花钱,请我帮你小忙。”

借出噬魔法器,提供大笔灵石,不算小忙。

自秦妫离去,苏斐然便有此一问,只是事情繁多?,一时未及思考。至最近收到秦妫或者说秦嬴消息,得知她解决家中事务,即将回归修真界,这疑问再度涌现,她也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肯定心中所想。

苏斐然抬眼看向面前之人。柳弱水端坐时如闲花照水,看不出半点破绽,苏斐然明知他有诸多漏洞,却无从察知,只能继续搁置。

起身离开时,她动作一顿。

柳弱水询问怎么,苏斐然却摇头。她只是忽然想到,有些事情本来不该在意,有些问题也不应需要回答,过去的明明过去,她却执着于一个推测。

甚至,她自己也不知为何。

走出多宝阁时,迎面遇见江氏兄弟,苏斐然立刻藏身,目睹两人走入多宝阁。

接下来几天,苏斐然每隔一日都将对战一人,但并没有遇到足以匹敌的对手,连胜六场,共胜七场,与二师姐持平——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二师姐粟横波打?败姜昭节,同样获得出场无败绩的成绩。

最后一场,苏斐然对战粟横波。

围观弟子?们都激动起来。曾经期待姜昭节和粟横波的一战,以为首座弟子?将在二人中产生,可这念头在第一场战斗时打破。苏斐然战胜姜昭节,意味着她同样有与粟横波一战的实?力?,这推测在接下来的连胜中更加清晰,到第七场战斗结束时,所?有人的期待值拉到最高。

二师姐,九师妹。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八场战斗赌局已开,苏斐然方形势大好,但赔率仍处高位。虽然这段时间她表现出众,但远不及二师姐积威。

苏斐然对赌局不感兴趣,仍每日到藏书阁报到,维持论武场、藏书阁、洞府三点一线的作息。第八场战斗前?的休息日,苏斐然自藏书阁归来,赖在她洞府中的韩述便说,宗主有请。

苏斐然来到主峰宗主住处,迈入房间第一步,便有无处下脚之感。屋中满是毛绒绒,宗主斜卧榻上,裙摆垂坠落地,身上也窝满了毛绒绒。头上顶着一只小金鼠,颈间窝着小白狐,怀里抱着大肥猫,脚边趴着小狼狗,耳中听着咩咩叫,眼里看着孔雀毛。

手上也没闲着,宗主揉搓着何多?多?的脸蛋,脸上明晃晃一排字:肉乎乎的好好摸!

何多?多?艰难地从宗主手中挣扎出来,大声道:“大师姨!我有事要和你?说啊!”

宗主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继续撸猫:“你?说吧,什么事儿?”

何多?多?顶着生无可恋的表情说:“就是怀孕的事情嘛……我师母坚决反对……”

宗主捧着大肥猫揉来蹭去,挤出功夫搭理何多?多?一句:“你?想怀孕做什么?”

“为了悟道!”何多?多?理直气壮。

“母道?”宗主好奇。

何多?多?额头划过黑线:“不是!”

宗主认真:“那就是孕道?”

“不是!”何多?多?黑脸。

宗主奇怪:“那是什么道?”

何多?多?支支吾吾:“不知道。”

“不知,道?”宗主惊奇。

“大!师!姨!”何多?多?扑上去抢过她的猫。宗主连忙挽救:“好好好,我知道了!”

她抢回大肥猫,一通顺毛,回头对何多?多?说:“你?如果想,那就去吧,小三那边我去说。”

“太好了!”何多?多?立刻扑上去,在她怀里一顿蹭:“大师姨你真是好人!”

宗主一本正经地捏她脸蛋,还没捏几次,满怀感激之情的何多?多?就抽身而退,跑了。

宗主捏脸的手滞在半空,叹息一声垂落,伤心之情溢于言表。但很快她又将何多?多?抛到脑后,逗弄颈项间的白狐,引他伸出舌头来舔,舔又舔不着。

几次三番后,她终于想起苏斐然,托着下巴端详她许久,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