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背叛

姜昭节僵硬地站在那里:“什么忙?”

苏斐然答:“借点东西。”

姜昭节脚下微动,将迈又止,问:“什么东西?”

苏斐然盯着姜昭节,一声叹息,说:“你近点。”

姜昭节直挺挺地走近,重复:“什么东西?”

苏斐然看他脚下:“再近些。”

姜昭节身体在抗拒,可脚步人不受控制迈出,到苏斐然身边时蹲下去,与她平视,目光隐晦,第三次问:“借什么东西?”

苏斐然按上他嘴角,轻声:“你。”

姜昭节抓住她的手指:“我不是东西。”

苏斐然点头:“你的?确不是东西。”

“那我是谁?”姜昭节问。

苏斐然抓住他的?衣领:“你是你。”

“不。”姜昭节攥住她的手,扯开的?衣领下,他的?肌肤染上桃花颜色,这颜色慢慢绽开,像春风吹拂中,颤抖着舒展蓓蕾的花儿一般,欲开还闭。他闭了闭眼,声音细微颤抖:“我是谁?”

苏斐然:这人要疯了。

悟性本来就是她的?短板,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就连双修,都要面临这样的窘境。她思索一番,无?奈脑中一片浆糊,没想出所以然来,另一个念头便占据脑海。

说什么说,这种时候当然要做!

苏斐然再用力,那道脆弱的防线轰然崩塌,姜昭节趔趄着向她倒来。苏斐然麻利翻身,将他锁住,微笑道:“你是我要睡的人。”

衣衫凌乱。苏斐然低头,看?到他轻颤的?喉结,到两道平直的锁骨,既而是剧烈起伏的?胸膛。心脏强劲地跳动着,搏出的血液熏红肌肤。像那日在魔宫牢狱中,他被浴桶中蒸腾的热气熏染,全身上下都泛着粉红,唯独面色沉静,目光端凝,像利刃淬火时,极冷与极暖交融,最终铸成朴拙剑锋。

令人总想试一试,他究竟是暖,还是凉。

那一次,她这样想,便这样做。她触到他的?肌肤,感到他的?温热,又触到他的?目光,感到他深潭静水的凉。仍然是那样暖,那样凉。

这一次,她同样好奇。她想将他层层剥开,看?他内里的?质地,或者真如名?剑,透体寒芒,无?懈可击,或者像普通人那样,燃烧起来时,任它明月星辉,皆不及这火焰明亮。

姜昭节似乎放弃反抗,他不再抓苏斐然的手,不抵拦她任何动作,只是拥抱她时,又低声在她耳畔询问:“我是谁?”

霍然洞开,露出一线天光。苏斐然恍然,答:“你是——姜昭节。”

话音刚落,方才安静如鸡的姜昭节一举翻身。

苏斐然反应不及,便与他位置调换。

苏斐然:……卑鄙。

下一刻,再度翻滚。

偌大的草坪上,禁制之中,两人滚了一圈,又滚了一圈,还滚了一圈……

正要再滚一圈,苏斐然果断开口:“你想滚?”

姜昭节不动了。

苏斐然也终于借到了她想借的?东西。既然有借,自然有还,两人在这一借一还的?过程中,达成了生命的和谐。而苏斐然也终于得到那个答案。

姜昭节的?手感果然不错。

苏斐然毫无?心理负担地比较一番,最终敲定,姜羡的手感像牛奶,姜昭节的?手感像牛肉,果然是一家人,都很牛。

饭后不宜剧烈运动,剧烈运动后便如饭后。苏斐然躺在那里看?着蓝天,感受丹田中灵力翻滚,拓展经脉。

两人都不做声,过了一阵,姜昭节道:“花是假的?。”

“致幻是真的?,其他作用是假的?。”苏斐然大方承认。那花朵只是致幻,甚至连致幻功效,对具有“镜花水月”能力的?她来说,也?要大打折扣。

这只是一个借口。

她本想着,姜昭节对她初始印象不妥,她便循序渐进,将从姜羡那里学来的方法全都用上,为此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到忍无?可忍时,她心头蹿出念头:管他呢,先睡了他的?人,再谈了他的?情。他若不肯谈情,至少把人睡了,总不能到头来没了情也?没了人。

白牙和她心意相通,两位一拍即合,便有这条计谋。

而姜昭节,愿者上钩。

他既然愿,那苏斐然先前推测便成立。

她说:“用不到真的?。”姜昭节不言,她继续道:“你心里清楚。”

姜昭节蹭的坐起。

苏斐然只等他下文。

姜昭节说出下文:“这件事便当没有发生。”

苏斐然:???

姜昭节二话不说穿衣起身,背对苏斐然道:“若阿羡……阿羡知道这件事,我去和他解释。”

苏斐然盯着他后背的?几道红线,慢吞吞说:“解释什么?”

姜昭节沉默着,缓缓蹲下身去:“我……”

他说不出话来。

苏斐然重复:“你?”

姜昭节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转向苏斐然,声音果决,像铡刀铡落:“我喜欢你。”

“哦。”苏斐然漫不经心应了句,“所以?”

姜昭节面色挣扎:“他嘱咐我照顾你。”

苏斐然想练剑。

“他将《追女十八式》交给我,说如果他不能回来,便由我代他照顾你。”姜昭节语速极快地说。

苏斐然取出复命剑。

姜昭节见到曾经佩剑,第一次,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像看到一块石头,声音依然平稳:“他是我弟弟。他喜欢你。”

苏斐然缓慢拔剑出鞘,寒光映入眼帘。

寒光同?样映入姜昭节眼中,他视而不见:“我亲自送走他。”

“铿”的?一声,剑身出鞘。

姜昭节腰身笔直:“因为我喜欢你。”

苏斐然将剑指向他:“拔剑吧。”

姜昭节最后吐出一句:“所以我通知姜家带走他。”

苏斐然说:“拔剑。”

“想杀我吗?”姜昭节问。

苏斐然平静道:“你说了一堆废话,而我只想你拔剑。”

“是我害他。”姜昭节重复:“由柳弱水引来江月照,由江月照将他消息传出。”

苏斐然微笑:“所以?”

姜昭节不自觉攥紧剑柄:“我愧为师兄。”

“你愧疚不干我事。”苏斐然轻笑:“我只想比剑。”

姜昭节点头,拔剑,摆出起手式,道:“请。”

两人皆未留手。

姜昭节为自己出卖弟弟而愧疚,又为此长久纠结,每每自苏斐然的话中牵扯出姜羡,以此惩罚自己贪念。

可眼下,他手中有剑,心中有道,他的?剑便从不懈怠。

握剑的?苏斐然同样如此。她只想战斗。一次双修后,充沛的?阳气给予她晋升的?契机,姜昭节所说的背叛并不在她眼中,她眼中只有剑,心中只有道。她的剑同?样勇往直前。

胜负已分。

姜昭节的?剑指在苏斐然颈项。

“承让。”他说。

“我没让。”苏斐然收剑,转身,道:“不要跟来。”

姜昭节站住没动。苏斐然走出他神识范围,方拉出白牙,叹息一声:“计划失败。”

白牙的?声音响在她脑海中:至少进阶了!

苏斐然进阶了,在方才战斗中,她突破筑基后期。修为如此突分猛进,苏斐然脑中难免显出一个念头:长此以往,或许她只要睡他几百上千个男人,便能达到大乘,再不济也能化神。

很快她将这念头赶出脑海。

大乘后经渡劫而飞升,这是修武的路数。既然她已经决定证道飞升,那么境界的?提升对她而言,便只是自保能力的?提高。万万不能舍本逐末。

况且,想也知道,倘若睡几个男人便能得道,那天下女修不用修炼,只要日夜宣淫便好了。

到底要回?到情修的路上,可姜昭节这骨头过分难啃,分明已经因她将姜羡陷了进去,竟还不松口。

苏斐然深刻认识到,旁人的经验再多仍是旁人的,姜羡的法子用在他兄弟身上也?未必好用,或许,反而刺激得姜昭节忘不掉背叛,解不开心结。到头来,反而不如她自己的?办法,想当初,她便是用这方法,第一面便将姜羡收入怀中。

可在姜昭节身上再度折戟沉沙。

往日他们比剑,胜负五五开,今日苏斐然状态极好,本以为能够获胜,却败了。

苏斐然将复命剑擦拭干净,收归剑鞘,另一只手取出一朵花,正是那朵致幻的?花,同?时是三师姨需要的?药草之一。

这时脑海中传来白牙的?声音:有人。

与此同?时,一只手自草丛中探出,掐上她的脚腕。

苏斐然一脚踹开,继续走。

那只手不依不饶,又抓上来,接着一个人艰难地爬出来。

苏斐然抬脚将他踹飞,继续走。

没走几步,在道路中央再次遇到那位半死不活的修士。

苏斐然打算绕路,修士勉强抬头,断气似的说:“贵身阁……”

苏斐然那停下脚步,低头:“体修?”

贵身阁,体修第一宗门。体修是目前的?修真界中,唯一男修多于女修的流派,讲究锤炼身体,他们的身体强度能够媲美法器。

可眼前的?修士,又白又瘦,露出的骨节仿佛一掰即折,整个人轻飘飘的?,踹起来毫不费力。

苏斐然有些兴趣,蹲下身查看他身体,没见伤口,便问:“伤在哪儿?”

对方缓缓摇头:“我……好……累……”

一翻白眼,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线越来越多了。哎,我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