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到姜豫家的时候,正赶上吃早饭。
伍慧和姜豫对聂然神出鬼没都习以为常,老太太的心里?则有?点膈应。
家里不差添副碗筷,可她看到聂然就想到伍慧是个二婚,带来的这孩子莽莽撞撞的也不像是有什么教养的,心里?委实有?些不痛快,可碍于姜豫,也只能笑脸相迎,热情地招呼聂然吃饭。
聂然的眼力好,对老太太乍然见到她流露出来的表情和眼神都看在眼里,不过老太太的变脸向来到位,人家立马又笑脸相迎,她便当?作没看见,笑?眯眯地客客气气道?谢,陪着伍慧他们吃完早饭。
伍慧吃完饭,才问聂然,“大清早地跑过来,有?什么事?”
老太太以为聂然是来蹭饭的,闻言小小地意外了下,随即又不以为然,心想:“她能有什么事?”面上却半点不显,不动声色地留神听着母女俩说点什么。
聂然说:“我?来拿喜帖。你结婚,我?这边有客人要请。”
伍慧笑道?:“行,你记得这两天把人数报给我?,我?好订桌。”
聂然说:“先备个十桌八桌吧。”谭真人那办事处一堆人请过来,再加上洞天观的亲友团、狗哥他们,怎么都能凑上几桌。
伍慧应道?:“行。”
老太太侧目: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哪里来的这么多客人?
聂然无视了老太太的眼神,收下伍慧递过来的厚厚一叠请帖,便走了。
老太太趁着伍慧上楼回屋,拉着姜豫在一旁,很是担忧,“她回头别领些阿猫阿狗回来吧,你结婚,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和关系往来户,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要是叫一堆不三不四的人来,那可……”姜豫往后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在后面指指点点的。
姜豫说:“妈,你就放心吧。她要是下请帖,像马行长、陈总他们都得亲自来,人家聂然可是他们的大客户,还是我给牵的线。她要是带些阿猫阿狗过来,那也是普通人惹不起的猫猫狗狗。”好好安抚了老太太一通,跟伍慧一起出门上班去了。
他先送伍慧到公司,下车便见到那八尊门神满是憔悴仓皇地缩在一边,上来就是赔礼道歉说对不起,还提了果篮。
伍慧一看这情况便知道怎么回事,问:“我?家孩子找你们了?”
八人点头,差点哭了,连声道歉。
花臂男几乎快哭了,说:“大姐,我?不知道您供了……哎哟,我?要知道您有这本事,借我?一百个胆我?都不敢来,对不起,对不起,您放过我?吧。”他以为伍慧请了小鬼回来供着,放小鬼出来教训他们,怕再得罪,不敢明说,讲得极为含蓄。
伍慧开门做生意,也不愿跟人结仇,说:“你们也不容易,往后别再上门来了,没事了,回去吧。我?会跟孩子说的,她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八人听到她这话,再三感谢,这才战战兢兢地走了。
姜豫看他们吓成那样,直乐,说:“不知道聂然怎么教训他们的,吓成这样。”
伍慧用膝盖想都能猜到,还能是什么?装神弄鬼那一套呗,在老家时就没少那么折腾人。这几人以后不再来,她也松了口气。这阵子,是真让他们搅黄不少生意,有?着不小的损失。
聂然拿着请帖,先给谭真人打电话,要到办事处的地址,亲自跑去给他们送请帖。
她打车到办事处,大门口一侧立着好几块牌子,一块写的是南市道?教协会,一块写的是宗教局办事处,再往里?就是几栋小楼围成的院子。院子很幽静,盛开的三角梅爬满了院墙,阻挡了外面的视线,也隔开了墙外的喧嚣。一株巨大的古榕树撑起一片树阴,驱散了夏日的暑意,树下摆有?桌子,有?两个老道?士模样的人在下棋。其中一人估计棋品不好,两人还在争执什么落子无回。
一个老道?士见到聂然,“哟”了声,说:“洞天观的聂然道长来了。”把那败局已定无力回来的棋盘一搅,说:“不下了,不下了,来客人了。”
聂然很好奇,问:“你们不忙吗?”上班时间还下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里?是养老院的,看起来是真的像。
老道?士说:“这阵子既然没有?会议,又没有活动,更没有?妖怪,都闲着呢。找老谭的吧?我?领你去。”他顺便给聂然介绍了下,这里?的几栋楼不是一个单位的。他是道协的,谭真人既是道协又是宗教局的。
聂然听得似懂非懂的,那既然来了,就给道?协的下张喜帖呗。大家其实不太熟,人家或许不肯来呢,她要是人手送一张,人家接了帖子是来还是不来呢?那很为难的嘛!她就只送了一张,这样他们如果来的人多,可以组团,不乐意来打这交道,派个代表也不算失礼。她说道?:“老会长,你们要是有空就过来吃顿喜酒,没空也不勉强。”
老会长表示,“一定到。”
聂然想起伍慧让她报人数的事,问:“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到?”
老会长想了下,说:“我?身边目前就跟着几个徒子徒孙,满打满算七个,我?再问问他们,回头报给你。”她能开封妖窟,回头遇到解决不了的妖怪,还得请她出来收妖,怎么都得打好关系。这么一位道?门后生,可不能让妖怪拉拢了去。
这么给面子啊!聂然当即笑着抱拳,说:“一定来啊。”约好了后,到谭真人办公室了。
谭真人这里?的人数好定,除了值办的出公差受伤住院的,都能去,当?场把人数报给了她,二十多个。
聂然送完谭真人这里?的请帖,老会长把道?协那边能去的人也统计好了,报给了聂然。
聂然出门,便又给百万打电话,问他在哪,给他送喜帖过去。
百万二话不说,立即把自家的位置定位发给聂然。
聂然打车到百万家的小区外,出租车进不了小区,百万在门口等着,领她进去的。
她发现这小区有点怪,戒备森严。门口站的保安,站姿、动作跟军人一样标准,小区里除了大门口,沿路还有?保安站岗。
百万看出聂然的好奇,解释道?:“我?舅舅在京城的宗教局上班,他又是麒麟兽,这些都是工作单位安排的待遇。”
也是宗教局的?聂然问:“那他的级别职位跟谭真人谁高?”
百万说:“他吧,谭真人算是分处,他们那里是总部。”
聂然心想,也是哦,要是一头成年麒麟兽混得还没一个本事不如她的道?士好,未免太锉了。她随即一想,问:“你舅舅有?单位安排,你家……也住这?”
百万理?当?所然地说:“我?是家属呀。”
也是哦!要安排家属的嘛,而?且百万是麒麟兽,说不定他的单位也想招揽百万呢?聂然想到这里?,忽地心生警惕:这不会是想挖我?的墙角吧?
不过,百万也得有?自己的事做,总不能真跟着她没事变成麒麟兽当坐骑吧,那多锉呀。
她跟着百万进入客厅,便见到一个穿着白色修闲中山服的男子正坐在客厅看手机。
百万的舅舅跟百万从脸型到气质如出一辙,乍然看起来就是大小号的区别,不过,毕竟是只成年麒麟兽,威势要浓很多,哪怕很悠闲地坐在那,也很有?气势的样子。
齐应承笑着起身招呼道:“请坐。”
聂然挨多了白眼,乍然见到这么一个刚见面就挺客气有?礼貌的,略微意外了下,随即笑眯眯地问好:“齐舅舅好。”
齐应承等聂然坐下后,沏好茶,递给了她一杯,说:“幸亏有?仗义出手,渊儿才能从封妖窟里?出来,我?妹妹、妹夫能够魂归故里?,不甚感激。”
聂然被谢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没有啦,正巧遇到了嘛,百万又那么可爱,我?……其实我?起了把他抱回家的心思的,只是后来他外公找来,有?自己的家嘛。”
齐应承闻言直乐,连连点头。
聂然拿出请帖,说:“这个周末,我?妈结婚,要是方便的话,来喝个喜酒呗。”
齐应承收下,说:“成,一定到。”
聂然的喜帖送到,便告辞闪人。
啊?这就要走?百万惊讶地看着聂然,说:“我?可以领你在我家逛逛。”
聂然很意动,她也想看看麒麟窝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忙啊。她说道?:“改天呗,等我?妈结婚的事忙完,我?再来。”
百万只得送聂然出门。
聂然又去找师父送喜帖,结果洞天观的人表示已经收到伍慧送来的喜帖了。她又跑去找狗哥,给狗哥送了份喜帖,再让他把妖怪都收拾好点,到时候她妈出嫁那天,他们还要去帮忙充排场。
狗哥接到聂然的转账后,忙疯了。
注册保镖公司的经营地址是现成的,酒吧这么大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现成的地方,但需要重新装修。这个得找个靠谱的装修队,得张罗!公司经营,得注册、办执照,这可是跑断腿的事。聂然那边要让买东西,更是得跑。他这一天,什么都没干,带着妖怪们先去买衣服、收拾行头,在妖怪们试衣服的时候,他还得去看豪车。大小姐要充排场,一般的豪车都不够撑得起的。
狗哥还有?点心思,这开公司,特别是他们这窝妖怪开公司,没点关系,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他找到聂然商量,这执照的事,能不能让她通过谭真人去办。
聂然说:“我?问问哈。”她发了条信息,问谭真人可不可以帮这个忙。
过了一会儿,谭真人回了个消息,说行,让章振武帮她跑手续。
没一会儿章振武就来了,告诉聂然开公司要哪些资料办哪些手续,以及流程怎么走。
聂然一个人出的钱,她独资,注册资金三千万,这里?面包括狗哥买豪车充排场的钱,得走公司的账。狗哥做法人代表,聂然给他一半的收益分红。
至于狗哥赚到的那一半分红怎么跟其他妖怪那就是狗哥的事,聂然不管的。
这一项项大章程定下来,一天时间哗地一下子过去了。
聂然回狗哥的住处休息,结果因为最近失业的妖怪多,除了蹲在酒吧就是往狗哥的住处扎,好端端的一处房子成了妖怪窝。
她在狗哥家的感觉就好像女孩子进入男生宿舍,哪哪都别扭。她别扭,妖怪们又别扭又害怕又紧张又激动,都快抽了。
让她在一个满是妖怪的屋子里?洗漱睡觉,她更是浑身难受,只好收拾行李,换地方,到师父那去住。
蒋明坚的别墅大,但架不住人多,房间都挤满了,聂然只得去挤师父的房间。
好在她到的时候夜深了,大家都睡了,且经过昨晚的折磨没有?谁再想让她背秘籍什么的,包括杨雪岭。
杨雪岭对着昨晚做的笔记,已经头疼大半天了。
聂然记的那些东西,其准确度差得杨雪岭想哭。特别是奇门遁甲类的,那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是最真实的写照。
幸好洞天观里?有?原书,很多东西只是残缺了部分,可以拿着现有的典籍去比聂然的记错部分,找到规律,不然的话,要么聂然背出来的是谁都看不懂的天书,要么,学了走火入魔练岔道?。
杨雪岭要做的不仅仅是翻译记载,而?是得先校正。
要不是打不过,且,聂然不是会老实蹲在那让师父揍不还手的,杨雪岭真想先揍一顿徒弟。她想想让徒弟一拳打进ICU的日子,把打徒弟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扔下句,“你洗漱完早点睡。”抱起走到脚边的猫,上床,搂着猫继续睡觉。
聂然看她师父又躺回了被窝,应了声:“哦”,乖乖地去洗漱。她洗完澡,穿着T恤短裤出来,就见花狸躺在床的正中间,师父睡在左边,右边留了一片给她。
她坐在床边,扭头看向睡在旁边的一人一猫,总觉得怪怪的。她想了想,问花狸:“你一只猫,凭什么睡床的最中间?”
花狸起身,挪到杨雪岭的枕头外侧,靠着杨雪岭趴下。
她也不乐意挨着镇狱火睡觉啊。
杨雪岭心情沉重地叹口气,说:“徒弟啊,你说你考虑的最好成绩是三十分,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且毫不怀疑,估计让你考四十分都得等下辈子。”醍醐灌顶术传授本事,相当于ctrldCtrl+v,聂然都能错得一塌糊涂。她严重怀疑聂然很可能属于考试作弊,给她答案照抄都能抄错的。
聂然说:“我?的体育成绩很好,能考满分。”
杨雪岭“呵呵”一声,把花狸捞在怀里?,睡觉,拒绝跟聂然交流。
聂然睡到半夜,又想起爷爷,于是,坐起身,给爷爷发了条信息,告诉她妈妈要结婚了,问他来不来参加婚礼。爷爷没回。
聂然哧了声,发消息:不回就不回呗,装什么没看到消息,哼!
很快,那边回了条消息:再说。
聂然躺下,刚碰到个头比别的猫大了一圈,尾巴还多了三条的花狸,花狸浑身的毛一下子乍了起来,起身,从杨雪岭的头上翻过去,又躺到了枕头的另一侧。
杨雪岭刚要睡着就让这俩吵醒,再看花狸害怕的样子,忽然想起聂然是镇狱火投胎,说冒火就冒火,万一半夜做噩梦突然释放出镇狱火,自己在睡梦中稀哩糊涂地被烧一下,真是连进ICU的机会都没有?就嗝屁了。她当即起身,拉开衣柜,翻出被子,打地铺。
聂然说:“师父,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睡地铺呢。”
杨雪岭“嗯”了声,指向地铺,说:“我?给你铺的。”
聂然:“……”她忽然觉得自己可以睡酒店的。
她默默地下床,坐在地铺上,就见到师父搂着猫又躺下了。
聂然忽然怀疑师父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把花狸挤走?她问:“师父,我?重要还是猫重要?”
杨雪岭没搭理自己那脑子有?坑的徒弟。她明天还要继续校对笔记整理聂然的录影资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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