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车,两条腿跑得再快,也比不过车子,因此聂然直接往山上跑,增加他?们的追击难度。毕竟要?是自己顺着公路跑,他?们一脚油门就追上了,要?是往河岸边跑,一条大河隔阻,很容易挡住自去路,再加上,下坡地形,遇到那种本事好练过功夫的,从高往低处追很容易,一层多高的坡度跳起来的完全不是问题,几?蹿几蹿就追上了。从低处往高处追,蹿起来的困难度大多了,自己居高临下,比对方更有优势。
聂然一口气跑到半山坡,有点跑不动了,停下来歇气。她坐在土沿边,抬头朝山下的路旁望去。有灯车,那边的情形一目了然。
他?们全都在车边围着,一个人都没追来。
她想起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恶毒反派抓人质逼好人就范,心想:他?们不追,难道是要虐待狗哥、百万他?们逼我回去?
她又不傻。他?们仨都被一锅端了,自己回去肯定白送,得去找爷爷和百万的外公当帮手。
聂然坐了两分钟,把?气理顺,正准备起身继续跑,忽然见到杨雪岭把?狗哥、百万、狸姐都放了,对着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仨便朝着她跑来了。
雄狮大小的百万跑得最快,一步蹿出去好几米远,跳得比人还高,狗哥和狸姐被它远远地甩在身后。
陡峭的斜坡地形对它形不成半点阻碍,呈Z字形来回奔跳,速度快到拉出残影,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聂然的跟前。
百万正欲缩小,便听到聂然大喊一声:“站住,不要?动。”
它以为出现什么突发情况,紧张地扭头四顾,埋在头顶鬃毛里的耳朵更是来回转动去听周围的声响,却突然被聂然揪住了颈后的鬃毛。
百万满脸茫然地扭头看?向聂然,眼中写满困惑:你揪我的鬃毛做什么?
紧跟着,被聂然揪住的鬃毛一疼,感觉毛都要被扯掉了,这还不算完,聂然抬腿便往它身上爬。
它搞不清楚什么情况,连鬃毛的疼痛都忘了,眼睁睁聂然爬到它的背上,搂住了脖子。
百万从来没被搂过脖子,当场傻在原地,懵了,呆了,耳朵也红了。
聂然怕百万像狗哥一样,腰不受力把?自己摔到地上去,没有直接骑上去,而是爬到百万的背上趴着,同?时搂紧脖子以免自己滑下去。她感觉百万站得挺稳的,才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试探着扭了扭身子,结果百万相当稳,纹丝不动,非常有庙门口石狮子的风范。
稳了!这坐骑,妥妥的稳了,跑的速度还快,猫狗都追不上,开?车都不见得能追上!
关键是,百万这猛兽造型,骑起来比骑狮子老虎还威风。
聂然开心得仰天大笑。
狗哥跑到斜坡下,便听到山坡上便来类似于叽叽叽叽的笑声,吓得它猛地一个刹步,抬头便见聂然骑在小麒麟兽的背上嘻嘻嘻嘻的笑得像偷到油的耗子。
花狸看见站在山坡上的百万驮着聂然,猛兽和骑兽的少女,以及少女手上握着的剑,让她有种送羊如虎口的感觉,很想调头逃走。
她对狗哥说:“阿狗,你上去吧,我不去了。”
狗哥:这么陡的斜坡,你一只擅长爬墙上房的猫不去,让我一条狗去爬,好意思?
他?也不去。他?扯开嗓门喊:“聂然,杨雪岭说你已经投胎转世为人,三魂七魄稳固,镇妖灯没法再收你。如果强行收你,便成了戕害活人炼制器灵,是道门的大忌,会遭到清剿的。”
聂然才不信,说:“她说你就信啊,万一是骗我的呢。”
狗哥说:“这个不骗你,干这些事被划为邪魔歪道,哪个要?是干这种事情,他?们自己就得先出来清理门户。”
聂然问:“他?们啷个又把?你们放了呢?”
狗哥说:“她喊我们过来带话给你,问下你,你在封妖窟里拔斩不平破开封印之前说的话算不算数?还问你,你爷爷的事情你管不管,如果你答应管的话,她能帮忙把?通缉撤了。如果不管的话,封妖窟被毁,没地方封妖,以后找到他们便直接斩杀。”
聂然小声骂句脏话,嘀咕:“威胁我。”不过,要?是能把爷爷的通缉令撤了,也不错。虽然他们不见得抓得到爷爷,但毕竟是个麻烦,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多遭罪的。
她想了想,说:“狗哥,你在这里等我们,到坡上等,要?是见势不对,你就跑,去报信搬救兵。狸姐,你跟我过去,要?是情况不对头,你就跳到百万背上来,由百万驮着我们逃跑。百万跑得多快的,估计它跑起来,车子都追不上。”
花狸怕被聂然的镇狱火烧到,说:“谢了,不用担心我,我能脱身。”
聂然说了句,“那好嘛,走嘛,讲道理去。”她又轻轻拍拍百万的头,说:“百万乖,我们回去。”
百万的耳朵轻轻晃了晃。它驮着聂然,别扭又紧张,有点连路都不太会走了,走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不太对劲。以前下这斜坡,如覆平地,现在则有点晃来晃去。
聂然怕摔着,搂紧百万的脖子紧紧地贴在它的背上,再看?到百万脚下踩滑,顺着斜坡往下溜,立即做好随时从它背上跳下去的准备,以免被摔倒的百万给压扁。
百万踉踉跄跄地下了斜坡,站稳了,昂首挺胸地迈步。
狗哥和花狸见百万走路怎么有点怪,看?着别扭,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发现它走路的姿势同手同?脚宛若木偶机械。因它前后腿的步调过于一致,又是走在坑坑洼洼的坡地上,以至于走得踉踉跄跄的。
百万连续踩滑好几下,走出一段后,才逐渐找到正确的走路姿势。
聂然看没那么晃了,慢慢坐直,双手仍旧紧紧地揪住百万后颈处的鬃毛。
杨雪岭看?到聂然骑着麒麟兽回来,羡慕得两眼发绿,也只能干眼馋。
年轻道士们纷纷投以仰望钦佩的目光:骑圣兽啊,牛逼!
聂然很想装威风的,但太开心,笑容憋不住,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状,露出了八颗大白牙。
青锋道人看见十几?岁的小丫头还是一团孩子气的样子,既觉她讨喜,又暗自发愁。这还是个孩子呢,能指望她去斩杀那些为恶作孽的大妖吗?她这样子出去,可别叫人给掳走了。
杨雪岭偷偷瞄了眼自己老妈的脸色,没见到她有再动手的意思,暗松口气,问聂然,“当初在封妖窟,你拔斩不平破开封印前的话,还算数吗?”
聂然问:“什么话?”必须问清楚是什么话,万一有坑呢。
杨雪岭说:“封妖窟里的妖怪如果出去害人,你会收拾它们。”
聂然想起来了,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毕竟封印是她破的,她要负责嘛。她又说:“但改好了,不再继续害人的妖怪,我不得管的哈。就像我爷爷,被关了四百多年,现在都不吃人了,还做了好多好人好事的,你们再通缉他?,实在没道理,这个我们得讲清楚的哈。隔壁村的郭三娃打死婆娘都才坐了五年牢,我爷爷关了四百多年。我听说,以前饥荒年代,人还吃人呢,前几?年,熊幺婆还去买别人的胎盘吃呢。那你们怎么不把?那些人、还有熊幺婆抓进封妖窟呢?你们这是搞歧视,这样子做,太要不得了。”
杨丹青:“……”就这?还指望她对付那些妖怪?
聂然说:“和尚讲的,万物有灵,众生平等。你们搞歧视是不对的,真要?不得。”
众道士:“……”
杨雪岭说:“人犯罪,有警察,不归我们管。你从封妖窟里放出来的妖怪害人,你管不管?”
聂然说:“管。”
杨雪岭点头,说:“我家有卷封妖录,被封印过的妖怪都有记载,回头按照名录把?那些逃出去的妖怪都找出来,为孽作恶的,斩了,不再残害生灵的,由得他?们去。怎么样?”
聂然问:“那我爷爷和狗哥的通缉令可以撤了吗?”
杨雪岭说:“只要你能保证他?们不作恶,我可以答应你。”
聂然又问:“你答应的能算数吗?万一你爸妈不同?意呢?万一别的道士不同?意呢?”
杨雪岭翻个大白眼给聂然,说:“我爸妈就在这,他?们没反对。全天下能收那些大妖的和尚道士没几?个,相互都能说得上话。要?收那些妖,得冒上生命危险,如果不是出于职责护道,好好地留在道观寺庙里多发展几?个善信多收几个香油钱,不香么?”
聂然一想,说:“也是哈。”
杨雪岭见谈妥,说:“我们休息两个小时,天亮就进困妖林找断角黑蛟。”
她连续奔波好几?天,力体透支严重,撑到现在人都快困麻了,不休息是真的扛不住。他?们这么多人,也不能一夜不睡觉,养足精神,才好战斗。
聂然说:“好嘛。”她扭头朝远处的狗哥招手,示意他过来。待见到狗哥往这边跑,便从百万的背上跳下来,坐到车里,用破海报将斩不平裹起来,再取下背包,准备霸占后座再睡一觉。反正这车子的后备箱大,还可以睡一个人,可以让狸姐睡。狗哥嘛,副驾驶位的椅子放下来,也可以睡的嘛。
百万缩回两个巴掌大小,跳回到车里,蹲在聂然的怀里,萌萌哒地看着她。
聂然拿背包当枕头,把?百万当成抱枕用,抓紧时间睡觉。
花狸等狗哥回来,将刚才聂然跟杨雪岭的谈话告诉了狗哥,上车,放下驾驶位座椅,补觉。
杨丹青心疼女儿,见杨雪岭蜷在后座睡得极沉,舍不得叫醒她,让大家都多睡会儿。
狗哥和花狸向来警惕,觉很浅,听到杨丹青小声吩咐徒弟让大家多睡会儿,再看?聂然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跟着继续休息。
聂然睡醒时,太阳都出来了。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问:“怎么天亮了?不是说只睡两个小时的吗?”
狗哥说:“杨雪岭还在睡。”
聂然说:“我去喊她。”她打开?车门,跳下车,往前面的车子去。
那群道士都醒了,三三两两聚成堆,有小声闲聊的,有蹲在路边吃饼干的,还有拿着罗盘不知道在看什么的。
青锋道人和杨丹青在距离车子约有一二百米远的山坡上,也不晓得是在谈事情还是谈恋爱。老夫老妻的,谈恋爱的可能性不大,八成是在谈事情。
聂然在中间那辆车上找到缩在后座上睡得像只虾米的杨雪岭,敲车门,喊:“天亮啦,起床啦。”
杨雪岭翻过身,继续睡,还用手把?透过车窗照到脸上的阳光挡住。
聂然拉开?车门,呵了呵气,正准备去挠痒痒,忽然身后冒出个人,冷幽幽地问:“你干什么?”
她回头就见到杨丹青那张像挂了三层寒霜的冷脸,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地扭头朝山上看?去,只看到青锋道人在那里。她差点脱口问出句,你是鬼吗?飘这么快。
她指向车里,说:“我……我叫……叫她起床啊。太阳都晒屁股了。”
杨丹青看?向照在她女儿脸上的太阳光:太阳晒屁股?
聂然以最大的嗓门大喊声:“杨雪岭,你妈妈叫你起床啦。”叫完就跑了!
杨雪岭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一眼看见她妈,没好气地问:“你干嘛啊?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又一头倒了回去。
杨丹青:“……”
杨雪岭忽然想起还要?进困妖林找断角黑蛟算账,瞌睡一下子醒了,又坐起来,问:“什么时间了?”
杨丹青没好气地扫她一眼,“太阳晒屁股了。”
杨雪岭顿了下,轻声埋怨句:“妈,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杨丹青:“……”这就是生来讨债的吧!
忽然,一团阴影从脸上拂过,天空中传来呼呼的风声,杨丹青下意识地抬起头,便见一只拖着长长翎尾的大鸟从头顶上空飞过。那鸟,比苍鹰还要?大上一倍,飞行的路线正好是沿着河畔而去,大概是觉得这里停着几?辆车有点奇怪,飞过去后又在空中绕了圈兜回来。
杨丹青取下左手手腕上的镯子,对着空中的大鸟扔了过去。
镯子犹如离弦的箭直直飞去,重重地砸在大鸟的身上,大鸟被撞得直线下落,在快着地时才扑腾了几?下翅膀,落到了不远处的草丛中。
镯子飞出回来,被杨丹青伸手接住。
跟着,杨丹青又将镯子朝着草丛中的大鸟扔过去。
草丛中发出大鸟的凄厉尖锐的叫声。
聂然正在翻背包,准备找点东西填肚子,就听到凄惨的鸟叫声和扑腾翅膀的声音,好奇地扭头看?去,便见不远处的草丛中涌起风沙,一只通体火红色的大鸟伸长脖子扑腾着翅膀滑出来。那姿势格外古怪,特别像被谁揪住脖子拖着走,可没谁揪它的脖子,倒是它的脖子上挂着只镯子。
聂然放着包,好奇地跑过去查看情况。
这鸟的个头很大,站起来估计有一人高,尾巴特别长,毛红艳艳的特别喜庆。它的鸟喙比人的手腕还粗,弯弯的,显得特别有力,翅膀、腿都特别粗壮。特别是那爪子,像钢铸的般,从草地上滑过时,拉出深深的一道划痕。它的一只翅膀断了,另一只翅膀每一次拍动都掀起大风,把?地上的沙土和杂草都掀了起来,力道极大。这鸟从头到脚包括眼神都透着股子凶厉劲儿。
聂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鸟?”
杨雪岭扫了眼套住鸟脖子的镯子,这个只能对付鬼和妖,对普通动物没用。她说:“鸟妖吧,看?不出原来的品种。”她回想了下封妖录上的记载,突然发现有个家伙能跟它对上号,问:“食婴红羽鸟?”
杨丹青点头,说:“是它。”
聂然问:“它吃婴儿吗?”
杨雪岭说:“根据记载,是喜欢吃婴儿和人的脑髓、心脏。”她又补充句,“跟断角黑蛟一起跑出来的。”
鸟妖听到她们的对话,认出她们是什么人,眼睛都红了,双眼透出浓烈的恨意,伸长脖子便朝离她最近的聂然啄去。
聂然眼疾手快,往后一跳,躲开了。
那鸟妖用没受伤的半只翅膀扑腾着地面,两条腿在地上用力地蹬,比农村啄人的大鹅还在凶,紧追着聂然啄。
聂然接连后退,结果它拼命追。她看这鸟妖没完了,转身跑到车子旁,将斩不平从海报纸里抽出来握在手中,将火焰覆盖在上面,大喊声:“来呀!”
大鸟瞬间呆滞,下一秒,扭头,以比刚才更加快的速度往草丛里钻。
杨丹青的手掌轻轻地往下一压。
套在大鸟脖子上的镯子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鸟的脖子牢牢地贴在了地上,再也扑腾不动了。
杨丹青吩咐句,“拿个收妖袋装起来。”
旁边的一个中年道士应了声,赶紧拿出一个画满符的黄色布袋子走向大鸟。
聂然比划了一下那个还没自己书包大的布袋子,再看?看?这鸟,心说:“装得下吗?”
中年道士抖开?袋子,往大鸟的头上一套,那大鸟一下子变得比鸡还小,只跟野鸡差不多大,轻轻松松地被装了进去。
杨丹青抬手一扬,镯子从袋子里飞出回到手上,戴回了手腕上。
中年道士把袋子口系紧,将它提到杨丹青跟前,行礼,说:“师母,装好了。”
聂然确定这老太婆是真的有点厉害。
狗哥和花狸坐在车上默默看?着,都没敢下车,再看?聂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暗地里还有点犯愁。
花狸悄声说:“阿狗,待会儿给大小姐通个气吧。”
狗哥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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